仁科与山泽分手后,先挂了个电话,然后朝雪江千沙住的高层公寓走去。
太阳已落山了,在豪华旅馆的高层公寓的过厅上,雪江千沙出来迎接仁科。
“你回来啦。”雪江千沙挽着仁科的手臂坐上电梯,“我真担心,正在想会不会出事。”
“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我很高兴,因为我尝到了一点儿惊险的滋味儿,我所担心的倒是你被卷入的非常事件。”
“他说了什么?”
“没有,一直沉默着。不过,正因气氛特别,我才感到有点异样……”雪江余悸犹存地说。
他们下了电梯走进房间。
“喝点什么吗?”
“随便来一点儿什么吧!”
仁科坐在沙发上,看着拿着杯子和酒走进来的雪江千沙,她那丰满的胸部和臀部进入仁科的视野,待他回想起了拥抱这身体的记忆,但感触怎么也记不起了,好似隔靴搔痒一般。
不一会儿,雪江千沙在对面坐下来。
仁科拿起杯子,透过琥珀色液体看着对面雪江那清秀、洁白的脸蛋。
“能告诉我你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吗?”雪江千沙问道。
“我想先问你一下。”仁科不愉快地说,他后悔自己再来看她了。
“行啊!什么都可以问……”
突然,门铃响了。
“喂!是谁呀?这个时候……”
雪江千沙起身后,仁科掏出手枪在桌下握着。
声音停后,脚步声接近了,进来一个高个男人。
“你?”来人是中臣克明,他看见仁科,停住脚步。
“又是你?”仁科盯着中臣开口道。
“这真是奇遇啊!”中臣站着说,“你是仁科草介吧?”
“不错!”
“可以把手枪收起来吗?如果我不杀你的话。”
“是吗!”仁科收起枪,看来中臣克明很镇静。
“又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解释一下吗?”中臣克明坐下来,拿起雪江千沙没喝完的杯子。
“等等,哥哥。”雪江千沙高声叫着,“哥哥,你认识他吗?”
“嗯,认识。”中臣克明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
“等等,你们是兄妹吗?”仁科站了起来,全身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颤栗。
“对,是异母兄妹!”中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
“就是说……”仁科抑制住叫喊。
“不错,父亲让情人生下个女儿,因此我就成了哥哥。”
“啊!”仁科大叫起来,“我失陪了……”
“等等!”中臣用手制止住站起身的仁科,“有件事我想问一问,虽然无论怎样也得与你相斗,不过,难得这样相遇,这种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谈一下不好吗?”
“我想是无用的……”
仁科又坐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脸色是苍白的。
“拿冰来,千沙!”中臣对呆呆站着的雪江千沙叫道,一边在两个杯子里分别倒上威士忌。
“你在‘死谷’中送的蜂巢之礼,很好啊!”
“我也得谢谢你的缆车之礼,我有高山恐怖症!”
“那太可怜了!”
中臣微笑着,在太阳晒黑了的脸上。看不出父亲那种执拗的神色,精悍的容貌也很端庄。
“你们怎样认识的,先谈一下好吗?”
“这事待会儿问千沙吧!”
“好吧!那么换个话题吧,你为什么会成为CIA的人呢?”
“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中臣的眼神出乎意料的亮,仁科正在想象着他那继承了父亲的权势欲和金钱欲的肮脏灵魂。
“这事的确是知道……”说到这儿,中臣闭上了嘴,目光盯在杯子上。
仁科沉默着。
“在‘死谷’和纪洲没杀死你……”中臣低声打破了沉默,“但是,在中央阿尔卑斯山,并非没有机会杀死你。因为即使不杀死你,我也可以把你交给警察。不过,我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
“大概你不会相信吧,将你在缆车里的事报告警察,那是我在打赌,看你能否逃脱。我认为,如果你在那里默默地被警察逮捕了,那就不值得可惜。正如我所期待的一样,你逃脱了,为此,我感到很高兴。”
“真是了不起的好意!没想到你会这样说。”仁科苦笑了一下。
“你想想看,无论在‘死谷’或纪洲,我没真正攻击你,因为,尽管母亲不同,你还是我的弟弟!”
“弟弟!”一直默默听着的雪江千沙,悲鸣似地叫道:“仁科君是哥哥的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啊!”
“等等!”中臣止住正要起身的千沙,用吃惊的目光看着仁科,“你们果真……”
“是的。”
“这……”
中臣刚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口,背靠着沙发上,脸上失去了镇静。
“求求你,给解释一下吧!”
雪江千沙的声音里充满不安。
“好吧!”中臣克明慢慢站起来,“那是三十年前,父亲和另外两个军人轮奸了仁科君的母亲,后来就生下了他。根据血型调查的结果知道,中臣晴义就是他父亲。仁科的一生都倾注在杀死父亲和另外两个军人的复仇生活中……”
“啊!竞有这等事……”雪江千沙用手遮住脸。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中臣打破了沉默。
“还是继续谈下去吧,刚才我讲的都是真话。你我正是应该合作,我早就想谈谈此事了。”
“我拒绝合作!”
“拒绝?”
“对,你怎样想,那随你的便,我不需要什么兄弟!”仁科冷冷地拒绝道。
“喂,听着,今后再做结论也不晚。我不叫你忘掉父亲的事,不过,你能把愤怒转向别的事情上吗?比如,那些金块。”中臣默默地看了一下仁科,“既然来到了这儿,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坦率地说,我也不大喜欢他。提起大政治家,名声倒好听,不过,说真的,只不过是个擅长玩弄权术和阴谋的人。也许可以这么说吧,他的生命价值,就是能暗中操纵政治,暗中操纵总裁、总理的优越感,你不会不明白吧!”
中臣停住话,喝着酒。
“过去,父亲一直隐藏在暗中,不过,现在不同了,父亲开始朝望总理的交椅了。大概你也知道,在保守党内,不仅产生了派系,而且出现了分裂。象历届一样,保守党的执政部门已失去统治能力了,这种情况更是父亲发挥特长的时候。只要有钱,就能调动几个派系。从金额上来看,大概需要三、四十亿日元吧!作为能买到一国首相的交椅来说,倒是很便宜的。”
“想用这些金块来买首相的交椅了吗?”
“不错,这大概就是政治家的美梦吧。三十年来,父亲一直未中断过追查金块去向的行动,现在也许已到可以发掘金块的时机,但父亲又别开新花,这就是想得到首相的交椅。也许这是一朵黑色的花,但是,不管怎么说,父亲是倾入了全部精力的……”
“……”
“还是回到开始的问题上吧!”这时,中臣克明突然又露出苦闷的表情,看着雪江千沙和仁科。
“过去的事情,是没办法的,让时间来解决吧!我建议,在我们三人中,怎样看待父亲,随自己的便。但是,血缘是不可否认的,三个异母兄妹难得这样相会,我想,今后不会选择互相残杀的道路吧。”
中臣克明满满地喝了一杯酒后说:“我赞赏你那抑郁的神态,具有你这种不屈不挠性格的人是少见的,如果你能得到金块而收起报复心的话,我保证给你一半金块。”
“我还是都句话,办不到!”
“是吗?”
“对!”仁科喝干了剩下的威士忌。
“那么,无论如何,你也要杀死父亲吗?”
“我正是为此才活下来的,我与你们的生活经历不同,少年时代,当知道了自己的出生秘密之后,曾想过自杀,不能象你一样,成为超自然的冷漠的狩猎家。”
“没办法。”中臣克明冷静地点着头。“我是不会让你杀父亲的。看来,只有和你斗到底了!”
“我奉陪!”
“那就这样吧!”
“那我要走了!”仁科站起身来。
“等等!”雪江千沙挽住仁科的手,“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三个兄妹刚见了面就……”千沙几乎哭出声来。
“对不起,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我不死心!”雪江千沙脸色苍白浑身颤栗着喊道。
仁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