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九月一日,仁科回到东京,立即调查自卫队第一空挺团团长坂本英夫陆军大臣的履历。调查这件事是不费工夫的,因为,有关自卫队的文件、武器、兵员等出版物,市面上很多。
仁科在电话簿上选了一个私人侦探局的号码,打电话请求调查坂本英夫的情况。
“调查什么?”
“我想了解战败时在厚木基地服务的飞机保修人员的名单,特别是轰炸机的。如果没有这些材料的话,请给我两、三个现住在东京的机场工作人员的姓名住址。”
“就这些吗?”
“对。”
“如果证实了你已经拨款过来,明天就能给你查清。”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二天傍晚,打电话询问,调查已结束,仁科记下两个人的姓名住址。
其中一人叫安川明,在武藏野市汽车修理厂工作。
晚上七点,仁科去拜访这人。工厂好象刚关门,小门开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走了出来。
“是安川明先生吗?”
“是的。”安川明打量着仁科。
仁科将五张一万元的钞票放在安川明手上,安川明奇怪地看看钱,又看看仁科。但还是不慌不忙地将仁科引进去了。
车间旁边有间办公室,安川明先进去打开了电灯。
“这钱……行吗?”安川明把钱放在桌上。
“这是打听事情的酬金,请收下。”
“究竟什么事?”安川明目光不安地问道。
“战败的三天前——八月十二日,你在基地吗?”
“在。”
“那天有架轰炸机从基地起飞,但是飞出去后就再没回来……”
仁科凝视着变得小心起来的安川明。
“嗯,知道。”安川明的视线盯在钱上。
“那就请谈一下你所知道的情况吧!”仁科镇静地说,不安的心有了一种象松了口气似的感觉。
“详细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不过,那飞机大概是深山大型陆军攻击机。一般人叫它轰炸机。海军与陆军不同,正式的称呼是陆上攻击机,这是仿美国B一29型飞机设计的长距离轰炸机。当然,比B一29型要小得多,也没有作为轰炸机使用,而是作为运输机,用于给南方基地输送武器弹药。厚木基地本来是防空用的航空基地,但也适用于各大型飞机起飞。”
安川明回想着当时的情况,眼睛盯着远方的天空。
“飞到哪儿去了?”
“这事我们不知道。不过,那架深山号好象带着什么任务。”安川明边说边用温水煮速溶咖啡。
“你怎么知道?”
“在那执行任务之前的十多天,从几架飞机中,选了一架性能最好的,进行了慎重仔细的准备工作。奇怪的是,我还清楚记得,这架飞机几乎撤完了机上装有的二门二十毫米旋转机关炮,四挺七·七毫米旋转机关枪等武器。这显然是要尽量提高装载量。另外,起飞的前夜——八月十一日晚上,基地警备队布置了严密的警戒,从开来的大卡车上搬下一些什么东西,装进深山号。我们听说,装载的大概是对在广岛、长崎所投放的新型炸弹进行报复的武器。”
安川明大口喝着滚烫的咖啡,仁科默默地听着。
“那时,即使敌人袭击,战斗机也不出击。反而躲到安全基地去,这是为防备敌人接近本基地而保存飞机。令人不解的的,在深山号的护卫机中,竟一次动用了六架紫电改号战斗机。”
“战斗机?”仁科感到吃惊:“这些战斗机也未回来吗?”
“不!”安川明马上摇着头,“战斗机第二天就回来了。随后,就战败了。基地司令说:‘战争要绝对停止’,这下引起厚木航空队的骚乱,本来可以一举歼灭在本国登陆的美舰队,现在眼看着白白失去战机,对忍了又忍的同伴们来说,这种心情是不难理解的。”
安川明的眼里,象看见了令人怀念的东西一般,湿润了。
仁科是战败的翌年出生的,没有对战败国屈辱的感觉,只有对在战败的混乱中蹂躏母亲的军人的仇恨。
“你还记得飞行员的姓名吗?”
“记得有个飞行员叫吉宗中佐。”
“了解他吗?”
“是作战部主任,被称为基地第一勇士。”
“吉宗中佐的住址,你清楚吗?”
“到厚生省复员局去,能了解到,不!也许……”
“怎么?”
“不,当时的警备队长松木先生住在这个城市,几年前,我偶然看见过他,似乎是在修汽车,他曾叫我今后多来往。记得他好象说进要拜访吉宗的话,还是去问问他看。”
安川明伸手拿起了电话,仁科点着头。
松木好象不在家。
“他深夜才回家。一明天早上怎样?一定给你打听打听。”
由于五万日元的关系,安川明态度变得异常亲切了。
“拜托了,不过我来的事,除了松木以外,千万不要对外人提起。”仁科站起身来。
“好!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外传。”
安川明客气地送走仁科。
第二天上午,仁科给安川明挂了电话。
“我正在等你,吉宗先生的家在练马区的大泉学园。”
安川明复诵着地址。
“喂喂!松木先生说,很想与你见面。他说,请你一定打电话去……”
安川明说了电话号码。
仁科按照安川明告诉的电话号码挂了电话,立即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子声音:
“关于深山号的事……”道过寒喧后,仁科唐突地问。
“啊,是你吗?”松木突然压低嗓门说,“有重要的情报,如果你想调查的话……”
“我想买这个情报,多少钱?”
“多少都行,不过……”
“十万日元,怎样?”
“金额还可以,不过,如果有人知道你是从我这里得到的情报……总之,是很危险的……”
“我保守秘密!”
松木考虑了一下后,便讲出了和仁科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仁科挂上电话。
“是危险的情报吗?”仁科望着天空自言自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