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科与山泽分手后,当天夜里,乘末班飞机到了北海道。
到达鄂霍茨克海边的故乡时,已是八月二十八日将近黄昏时分。从前的渔村,现在已成了小市镇。仁科朝镇外的茅屋走去。
母亲伊都的家还遗留着,尽管连菜园在内才有三百坪左右有的空地,但仁科曾几次拒绝不动产业者的购买交涉。
仁科默默地站在家门前。
家,已变得连茅屋或破屋都称不上了,墙已经倒塌,木板也被拆掉,只有屋架勉强遗留下来,而且已经倾斜。
仁科在家门前默哀了一阵,转身坚定地走了。野花、露珠上留下了他的足迹。
仁科刚走出空地,就停住了脚,一个不相识的人站在路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仁科若无其事地跨上大道。
“请等一下!”那人对从旁边穿过大路的仁科喊道。
“要是认错了人,请你原谅。你该不是仁科草介吧?”
“不是。”仁科慢慢摇着头。不知对方究竟是谁,在城里倒无所谓,但在这种乡村被发现了,是无法逃脱的。
“稍候一下行吗?”那人叫住已迈出步子的仁科。
仁科转过身来,停往脚,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我是田渊君雄呀!你要是仁科,就应该记得小学时代的朋友。”
仁科停下来,记忆中好象有田渊这个名字。不过,即使是儿时的朋友,在眼下,也不可大意。该不会是组织的手伸来了吧?
仁科转过身来,仔细看了那人一眼,确实是儿时的朋友田渊,全身的紧张稍稍松弛。
“是你……”仁科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开车路过这里,看见一个人呆呆地凝视着这所房子。”田渊满面堆笑地迅速说道,“我早就认为是你了,因为,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对这间房感兴趣。别担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田渊和仁科并肩走向汽车,仁科比田渊高出半头。
“谢谢!”仁科迷惑了。
“别讲礼,那样就不亲热了。无论如何,我们总还是儿童时代的朋友吧!我现在在渔业公司工作,情况还不错。虽然不知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不过,既然来了,你就把你交给我吧,我不会让警察发觉的。”
田渊激昂地说着。他收集了所有关于仁科草介的消息,对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坚信仁科是决不会平白无故杀人的。两人虽然是小学时的朋友,但仁科小时候的性格,即使长大了也不会改变,可以说还是老样子。
“我不能给你添麻烦。”仁科拒绝坐车。
“别牛劲了!难道不信任我吗?”
“并非如此,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算了吧!你来是有什么目的吧?”
“对,我来调查一件事。”
“我帮你调查,行吗?街上到处都有通缉你的照片,你冷静地想一想吧!”
田渊强硬地将仁科推进了汽车。
“呵,想起来了!”仁科坐在座位上苦笑了一下,“你一争吵起来就急躁,而且,还是个不服输的人。”
“终于想起来了吧?不过,你却不同,总是与我作对,一人去看流冰。”
“嗯。”仁科点着头,望着大海。
“仁科,能告诉我吗?”
田渊将车驶向纹别市,他经营的渔业公司本部在纹别港。
“目前,还不能对你说,你知道了也会被卷入进去的。”
“即使被卷入,我也不在乎。”
“不行,太危险!这不是一般的对手。”
仁科的声音里满含拒绝之意。虽然他知道田渊并无歹意,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事是很麻烦的。
“知道了,那我就不过问吧。但是,你来是想调查什么呢?总可以告诉我吧。既然来到了这儿,借助我的力量是有必要的。”
“……”
“你坦率点儿吧!”田渊埋怨地说,“我一直很担心你的事,作为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所以,刚看到好象是你的身影时,我就……”
“好,我说!是我母亲的事。”
虽然不想说,但田渊的话是诚挚的,也许需要他的帮助。
“母亲的事?”
“对,战败后的第二天晚上,五个军人来到我母亲家,你知道吧?”
“听说过,美军的直升飞机带走了你母亲。听说这是村里有史以来的大事件。”
“这五个军人是坐轰炸机来的,可以断定,轰炸机象是坠入了鄂霍茨克海的某处,但还没有证据。我就是来调查在渔民中有无那件事的目击者。”
“就这件事吗?”
“对我来说,是事关重大的事。”
“就是说,你需要知道那架轰炸机的去向……”
“看来这是解开一切谜的钥匙。”仁科点头答道。
“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明天我就能查清。”
田渊踩下油门加快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