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山泽带着仁科来到港区的六本木高层公寓。
“在这儿不用担心警方的搜查,我们已经在警察署以美国大使馆书记官之名登记了。这儿有威士忌,请自便。”山泽说完就退了出去。
各个房间都铺着厚厚的地毯,房间里摆有床、冰箱及组合家具。总之,这一切无疑是为仁科这类人准备的。
仁科从冰箱里取出威士忌喝起来。
难道真是核开发吗?
仁科感到不可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卷入这场秘密进行的政治阴谋之中,难道真如汉斯所说,CIA没有熟悉山区地形的人吗?难道真是没有擅长使用手枪的人或搜查技术的人?恐怕不会有这等事吧。这是个从暗杀外国总统到插手于颠覆他国计划的CIA啊!
仁科不断地大口喝着威士忌。无论如何,除了深入虎穴外,别无他法。而且,汉斯他们,甚至预付两万美元,这说明他们不顾一切地想抓点什么情况。
房间里有电话。
仁科望着电话,心中浮起了朋友峰岛治一的身影。峰岛治一是仁科大学时代为数极少的朋友之一,现在N报社会部工作。
给峰岛君挂个电话?
仁科被想与峰岛面谈的冲动驱使着。峰岛肯定会追寻自己的踪迹,同时也寻找有关平井刚一的线索。无动机的杀人是不可能有的,大概他会嗅出自己被陷害的阴谋的气味吧?如能面谈,也许峰岛能从其他角度窥视到围绕着铀矿发生的事件真相吧?
但是,仁科抑制住了这种冲动。电话上肯定装有窃听装置,即便没有,也有麻醉分析,在半昏迷状态中,汉斯一伙能立即知道向某处、某人泄露了秘密。汉斯曾斩钉截铁地说过,决不容许背叛,无情的魔掌肯定会袭击峰岛。
仁科喝了几杯威士忌后躺在床上。他并不胆怯,也没有值得胆怯的事。幼儿时代母亲就去世了,父亲——暂且不说。祖母也早死了。抚养自己长大的是祖父。此时,仁科又想起他必须寻找的那三个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必须找到他们,因此,他今尚未结婚。
舞会从下午五点钟开始,仁科进入舞场时已将近六点,宴会已达到高潮。宽敞的舞场聚集着三百人左右,几张圆桌上各种佳肴堆积如山。在财、政界人物中,混杂着不少外国人,大概是各国大使馆、公使馆的官员吧。
仁科从一个女服务员手中接过一杯加了水的酒,边喝边看着人群、不消说,他初次参加这种舞会,感到很拘束。
他看见了在报纸上认识的以首相为首的干事长和名大臣的身姿。
“现在与干事长谈话的人就是中臣克明。”背后有人介绍。仁科连头也未回,他知道这是山泽。
中臣晴义面部肌肉已略微松弛,头上掺着白发,脸上有一种藏不住的威严和经常受人注目的得意与自信。体格很高大,不时对靠近他问候的人露出豪放的笑容。
美国大使走近中臣晴义身旁,和他谈笑着。
仁科注视着中臣克明。此人个子与自己差不多高,宽阔的肩膀,具有精干的风貌,一点也没有他父亲那种因金钱及权力所侵蚀而浮现出的傲慢神情。
山泽离去了。女服务员来换酒杯。
正在看着中臣克明的仁科,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就在身边,站着一个身穿夜宴服的姑娘。
“又是你?”
姑娘先开了口。这是从平井刚一的高层公寓里逃出来时认识的开车姑娘雪江千沙。
“身体好吗?”雪江千沙问。
仁科的身体有点僵硬了,这个女子该不会认出我是“杀人犯”吧?因为报纸和通缉令上都有照片。他不由得环视了周围,不仅出入口处,整个旅馆都处于严密的警戒中。
“请放心。”雪江千沙移过身来。“我不会报告警察的。”
“你都知道了?”仁科身上冒出了冷汗。
“上次我说过你好象来自某个遥远的国度吧?你给我留下了一种似乎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的印象。”
“那为何不报告警察呢?”仁科身体退到了墙边。
“这事与我无关。”雪江千沙随着仁科移动着身体,“你为什么到这种舞会上来呢?”
“我有我的理由啊!”
“上次你说没有姓名,这次又是不能讲的理由吗?真是个间谍似的人物。”
雪江千沙小声地笑了,露出四颗洁白的门牙。
“你为什么来呢?”仁科看见雪江千沙并无他意,冷汗也退尽了。尽管有身份证,但倘若被警察认出来,在这里,美国大使馆也无力制止警察行使权力。
“我也有理由呀!”
“那就彼此彼此了。”仁科露出一脸苦笑。
“请打电话,或者来这里也行。”雪江千沙拿出名片说道。上面写着她的住址原宿高层公寓的电话号码。
“你一人住吗?”
“是的,我是个孤独漂泊的人啊!”雪江千沙快活地笑着说。
“为什么要邀请我呢?我可是被警察追捕的‘杀人犯’啊!”
“连我也杀吗?”
“恐怕不会吧!”
“那我就放心了。当我从报上知道你的事之后,非常想帮助你,可又毫无办法。”雪江千沙说到这儿,一个拿着酒杯的身体魁伟的人走了过来。
“这不是小姐吗?”他就是刚才和中臣克明说话的干事长,他向仁科投去迟钝的目光。
“啊,叔叔!”雪江千沙朝干事长叫道。她向仁科点着头说了声“请等一下!”就走了。
仁科注视着她那因臀部高耸而显得下半身很长的美丽身姿。
雪江千沙究竟是什么人呢?干事长叫她“小姐”,她称干事长“叔叔”,这关系非同一般。是政治家,还是财界人物的女儿呢?这且不说,她一个人住在原宿高层公寓又是为什么呢?还有,邀请被指控为杀人犯而受警方追捕的人到家里去,是什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