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快到下午3点了——新东方饭店笼罩着从未有过的异常气氛。
此时还没到停止营业的时间,但却是比较空闲的时间,会议大厅里聚集着许多员工。在这里的不仅仅是公司的重要职员,而且还有许多暂时离开工作岗位的一般职员。通知他们放下手里工作的则是经理的儿子多贺谷德一郎专务董事。
“本该是经理亲自来训话的呀!”绀野副经理急躁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闹钟大声喊着。
“经理不会亲自来的,今天播放的是他的录音。”中西秘书在一旁说。
“这个我知道,不过,这真是经理本人的录音吗?”
“这个吗……不过这录音带是要放给全体人员听的呀,如果偷梁换柱的话,一旦被大家听出来岂不是更吓人?反而会欲盖弥彰。”
3点一到,员工们就要去听经理的录音了。多贺谷德七经理因患慢性肝炎,于6月至今一直住在大学医院。前一时期有传闻说,经理再也回不来了。然而,经过10月初的“手术”,经理的病有了转机,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院了。
这消息是从专务董事那里传出来的。为了向全体人员证实这个消息的准确性,所以,就召来全体人员,让他们听听经理的录音。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现象。实际上,身患肝癌的经理做了头颅全置换“手术”之事,公司的人们也已略知一二。有关“手术”的情况在报刊上也曾有过报道,只不过没有写上经理的名字罢了。这些情况,绀野副经理早就通过国立大学的关系了解到了。头颅全置换“手术”公开报道后,绀野立刻就想到了受术者是多贺谷经理。
经理的“手术”之事在副经理周围广为传播,大家众说纷纭。“手术”后的情况还无人知晓,这是因为经理除他的妻子和儿子以外,其他人一概不见。新闻记者们也只是凭着他们的直观来进行猜测的。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要在公司内播放经理的录音,这就更使饭店员工笼罩在紧张与好奇混杂的异常气氛中。
“刚才听专务讲这次放的录音只是简短的寒暄,总之是想要告诉大家,经理自己仍旧健康地活着,并且为了新馆的落成,不久将会回来的。这些话不仅要对外界讲,还要告诉公司内的全体员工……”中西这样说道。
现在的新东方饭店内部已分裂成了经理和副经理派。两派势不两立。由于传说经理身患不治之症的肝癌,经理派有所动摇,纷纷投向了副经理。对此经理和专务对公司内的情况非常担忧,于是,他们用经理尚健在的消息稳定社内的人心,来避免分裂的局面。自从头颅全置换“手术”公开后,经理派更是急于平息事态了。
“经理能否回来,还得取决于他的意识的恢复程度,现在他只不过是能够说话而已吧。”
“现在,他已经开始了坐在轮椅上的康复训练了,这是报纸上报道过的。”
“既然是这样……光是听听病人的寒暄,那又能说明什么呢?”绀野用他那特有的鼻音嘲笑地说。
“不管怎么样,只要运动机能能再生,就有自由活动的可能性。”
“那将成何体统——不过,即使能够康复,原来的经理不也是只剩个脑袋而已了吗?”
“啊!可不是嘛!”
“这可不是原来的经理了。”
“这……”
“退一万步说,同样的一个人,换上了别人的身体,只有脑袋是他自己的,还能在周围的人中间找回以往的神威吗?”
“……”
中西用他那狡黠的眼睛向窗外望去。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向副经理讲了这样一个奇谈怪论。
“还不能这样断言。大京银行的董事长因患脑溢血病倒了以后,不还是坐在轮椅上进行工作……”
“这个吗,此事与它根本不同。”
“这个,我想,也确实是有所不同……不过,这可以解释为经营者的工作机能是靠头脑……”
“仅靠脑袋就够了吗?”
“对于企业来说,这也可算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吧……”
“那也就是说,只要脑袋还是自己的就行喽?”绀野将同样的话反复地念叨着,不觉有些动摇了似地,用手指轻抹了一下下颚。
“副经理,到3点了。”
“噢……”绀野的脸上显露出纷乱的神色,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尽管他一再嘲笑这种录音不值一听,但也还是不能不听呀!
下了公共汽车以后,通往灵园的是条铺满碎石的小路,路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褐色树叶的山毛榉树。
在路边山毛榉的外侧,有几处石材店和花店,然而,路却显得宽了,大概是由于山毛榉树高高耸立的原因吧。在它的衬托下,这些店铺看上去就令人感到那么的玲珑可爱。
虽然午后4点钟的太阳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但穿过树干和树梢的光线仍投射在小路上,描绘出淡淡的树影。由于风吹的原因,这些树影在不停地晃动着。虽然刚刚入冬,人们却感受到了冬天将至的寒冷气象。随着树枝的摇动,枯萎而干卷起来的榉树叶不时地从树枝上飘落到地面。看着这些树叶飞舞着从树枝上飘落下来,泷子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头顶的树枝。树梢的上方已经是千层流云与蓝天构成的初冬天空了。
不久,泷子便看到了屹立在小路中央的一组闪烁着光泽的褐色大理石的石块组成的假山,假山的中央镶嵌着一块铜牌,上面刻着“小樱灵园”四个长方形的字体。
假山的前面是灵园,在出入口的斜面上可以看到墓碑群。
杉乃井泷子又一次站住了,以确认一下铜牌上的字。这里是M市北部最大的市营墓地,泷子以前就知道这里。这次来这里是参拜谁的墓地?现在的她也已说不准了。
到了入口处,泷子站在那里,一种莫名的对逝去亲人的怀念之情不知不觉涌上心头。自己的脚步不是已把自己引到这块葬着濑川的墓地里来了吗?
泷子手捧着一束菊花,迎着风,绕过假山,进入了灵园。一条狭窄的小路笔直地向前方延伸着,从这里可以看到白塔,路旁的山毛榉树却看不到了,代替它的是樱树。这里的樱树是一排排的,成了整个灵园中唯一的树种。也许这个灵园就是因此而得名的吧!春季,当这里的樱花开满整个灵园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绚丽呀!可如今它们却都成了裸树,满地散落的枯叶随着吹来的强劲的冷风四处飞舞,成了这里新的景观。那些随风哗哗作响的干树叶追踪着泷子的足迹。
“像这样通风而宽阔的山丘地,正适合做濑川的墓……”泷子不知怎么会有这种感受。若想看濑川的墓地的话,早在5月底,也就是他遇难后,去他的家乡就可以参拜了,可当时的泷子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去,她总觉得濑川没有死,他还活着。
这一次,他真的死了,这是泷子内心的感受。当她从报纸上看到百合泽的讣告后,从一开始就意识到了“百合泽的死”使濑川健壮的肉体也将同时在这个世上消失。突然袭来的失落感如同在心中突然开出了一个大洞似地,使她变得那么的空虚、悲哀,使坐在椅子上的她完全呆若木鸡般地站也站不起来了。
“我爱濑川,仅仅是肉体,为什么只是肉体?这是为什么?”泷子反复地这样想。走到了距白塔约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泷子放慢了脚步,从挎在手腕上的小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她又打开了笔记本查找起来。
“百合泽家族之墓”的位置在塔前左边第二条路,走不远即向右拐。泷子按照笔记本中的记录向前走。
这坟墓的位置是前天通过往百合泽家打电话问到的。告诉泷子这个地点的是百合泽的弟子。他说,在百合泽死后的第49天,也就是12月1日,将百合泽的骨灰葬入到了他家的祖坟里——小樱灵园。当泷子问起苑子夫人时,对方没有回答就把电话挂上了。
据报纸上说,苑子在百合泽死后,拿着录有百合泽遗言的录音带去警方那里自首,坦白了杀害岛尾是自己所为。不过,在以后的对岛尾死因的调查及验尸报告中,对于岛尾的死并没有定论为由苑子直接所杀,而是说岛尾是自己从房顶上掉落到地上造成死亡。这是因为岛尾误把苑子当成了百合泽,由于恐怖心理所致而坠落下来。
根据现场勘察的结果,岛尾头盖骨骨折,当即死亡。苑子是在他死后用刀子将其手指剁烂的……当泷子看到这些报道时曾在心里想,这也许是苑子按照丈夫的心愿所进行的复仇吧!
11月上旬报纸上也曾有过一条短小的报道,说苑子因伤害死者的遗体而受到了起诉。她现在也许正在拘留所吧。
“现在请让我保持一会儿平静的心情吧……”泷子不觉在心里祈求着。
按记录所示,拐了几个弯儿后便来到了墓地的聚集地。这里分成了不同的区域,一个区域紧接着一个区域。各种石料的墓碑立在这些坟墓前。此时,从西边过来的流云有时也将天空中的太阳遮住,天色就如同黄昏似的。在这个时间来这里的人不会太多,所以泷子才选择了下午4点这个时间来这里的。
小石子铺就的小路缓缓地向山丘的腹地延伸,周围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只有随风吹来的焚烧落叶的气味从这里飘过。这个环境使泷子的心情异常地平静。所去的墓地要走过一个斜坡。不一会儿,右侧就出现了用白色花岗岩围成的石栏,还有用黑色发光的花岗岩制成的拱形门。
“百合泽家族之墓”几个字刻在拱形门的上方。
门的两侧分别种着红松和椿树,白椿树上还盛开着白色的小花,后面还植着低矮的罗汉松,出入这里很方便。里面的空地自然不甚宽阔,但是却令人感到这是块典雅而卓有情调的墓地。
不知过了多久,泷子仁立在墓前,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然后,泷子蹲下身来,将携带的花束和香放在墓前,并点着了香,那细细的轻烟顿时被冷风吹乱了。
当泷子的手放在墓石上时,她感到了一种意外的温暖。可能是一天的风吹日晒使其注入了阳光的热量的缘故吧!
“濑川君!”泷子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阿聪!你在这里……”
“在这儿,安眠吧!……”这完全是发自泷子内心的话。温暖的墓石就如同濑川的体温,他那经过火化的骨灰就埋在这里,而正是他的肉体,对于泷子而言,象征着他过去的存在,同时也是他灵魂的住所。
泷子闭上眼睛,将手贴在了墓石上。自己还会经常来这里扫墓的吧。
“濑川,你在这里安息吧!”泷子心想,她将把发生的这一切牢记心中,这既是为了死去的濑川,也是为了她自己。
与泷子一样的轻轻的脚步声踏上了灵园的小路。右手拎着水桶、左手抱着一束上坟用的小白花和一束香的典代,一边查找着路旁的墓碑,一边慢慢地向前走着。这是一段并不太陡的上坡路。哥哥说父亲的坟在快到山顶的一个很美的地方,这就是说,还得向上走一段山路。
以这里的风景而言,小森家的墓地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小森家的墓地以前是在这个灵园的入口处向右,是与现在要去的方向正相反的下坡,在山丘的半山腰,是太阳照不到的阴面,在那里排列着大致相同的小小的墓碑。
但相比之下,这里的墓地是一个接一个地分成了各自的区域,墓碑也有着各自的特色,这也算得上是大饱眼福了吧。这里阳光充足,通风又好,也算是给故去的人最后的安慰吧!自上周的12月8日星期六晚上起的一周之内,典代就父亲的“手术”一事的种种传闻,多次从高知给M市的哥哥利幸打电话进行询问。父亲贞利于10月4日在M市大学医院里去世。典代是5日上午才得到父亲故去的消息的。
她匆匆赶到M市,参加了父亲的葬礼。7天以后,也就是12日,典代拜访了五须田律师。当天的下午她就乘飞机返回了高知。
拜访律师的原因,主要是对父亲的死有许多疑点,这些对于典代来说并非是精神过敏,她是在与这位别具风格的老年律师探讨父亲的死因及安乐死的可能性,因为此事留下了各种疑点。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取证也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律师向典代做了细致的解释说明。这对于急于解开疑点的典代也算是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吧。
为什么哥哥利幸不马上将父亲去世的消息告诉典代?还有遗体上的脚为什么有了变化?对典代来说这些都成了难以解开的谜,而只要谜不解开,典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返回高知的。
按宗教教规,骨灰安放仪式是在父亲去世的35天举行的,即11月7日。
典代再一次带着儿子阿晃来到了M市。就在典代返回高知后的11月中旬,报纸上报道了M大医学部召开紧急教授会,就M大医学部进行人体试验之事进行讨论的消息。这件事引起了典代的注意,使她对于这一类的报道格外地关注。
12月14日,东京召开了日本脑神经外科学会的年会,首次披露了M大脑神经外科的吉开教授及他所领导的课题小组所进行的两例“手术”的内幕。
第二天,报刊上及电视上都对吉开教授在学会中的讲演内容做了报道。
在这些报道中都没有公开被做“手术”的人的名字。典代对这件事不能不产生怀疑,于是,她给哥哥利幸打了电话进行询问。最初对此事含糊其辞的哥哥这次不再隐瞒地承认了事实。典代本想立刻去M市,怎奈丈夫出差不在家,自己又因孩子不能动身。那个出生不久的孩子已于10月20日痊愈出院,婆婆在那以后己返回了东京。
典代只好等到周末,也就是15日星期六这一天。她把孩子们托给丈夫,只身一人乘早上的飞机去了M市。临行前,对外公格外喜欢的阿晃,可能是有什么预感,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典代在安抚他的时候,发现这个上二年级的阿晃对外公遗体的变化充满了恐怖感。
利幸在M市的住家,在父亲死后,经过内部改造,已把父亲的寝室拆除,与过去的门厅连在了一起,成了西式的大门厅了。
利幸平淡地把父亲“手术”的经过向典代做了叙述。他那无表情的、平铺直叙的介绍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手术”最初是佃副教授在9日也就是典代初次来探望病中的父亲时提出的。佃副教授说父亲是“植物状态”患者,就病情而论,脑电波已经平直,只靠人工呼吸器来维持心脏的跳动。这种病很适用于“头颅全置换手术”。
根据当时的测定,10月1日清晨2点钟过后,患者贞利已陷于脑完全坏死状态。佃副教授把利幸叫到一个房间,再一次提出“手术”一事,并对利幸讲,另一位做“手术”的患者是位肝癌病人。对于贞利的病况,结果必然是脑坏死状态,若利幸清楚这一点的话,能否同意让他们来实施这一“手术”。若是可以的话,还需要与有关的亲属进行协商。
贞利的脑电波就这样持续了两天。在医院里已经看护父亲两天的利幸,于10月3日的上午又一次被吉开教授和佃副教授找去。这次要求他对“手术”一事做出明确答复。由于利幸当时没有完全地做出否定的答复,吉开便叫来了那位饭店老板的妻子和任专务董事的儿子一同恳求利幸……
“这样下去,爸爸的心脏也会停止跳动的,也就是会死的……与其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他的身体还保留在人间,我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才答应的……”利幸对刚才所说的事进行着补充说明,“当时我若与你商量,也许你会反对的……想起来,真是对不起你啦。”利幸眯着眼说。
典代听了利幸的话,如同受了可怕的打击。她现在特别想看看父亲的墓地,只有在父亲的墓前与父亲进行无言的交流,也许才能够调理自己不平静的心。
“原来的墓地在非常狭窄的地方,地势又低又不朝阳,所以我选了新的地方,接近山丘的顶部,是个很好的地方。”典代听到利幸的话,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现在天色还不算晚,一定得去参拜一下父亲的墓地。典代此时又想起了父亲的养育之恩,更坚定了去参拜父亲墓地的决心。
上坡路向前方延伸,这时典代正走在陡面上,路的两侧是尤如成块的稻田似的成片的墓地。这片墓地是新开的,区域划分的十分整齐,华丽的墓碑立在各自的区域内。在灵园的山丘上可以看到周围的景致,栗树和枞树屹立在山丘的顶上,这些树的背后是连成片的树林。左边的用新的白色石头围成的墓地进入了典代的眼帘,这使典代不觉一惊。在这宽绰的区域里配植着松树、红叶、百日红等树木,中央耸立着一块略带粉红色的墓碑,上面写着“小森家族之墓”。
典代读着那上面的字时猛然想起来,这墓上的碑文与哥哥说的一致,那这就是父亲的墓地了吧!
台阶的正面有用黄铜制成的门扉,那里有个放名片的小盒子。淡红色的漂亮的墓石无论是高和宽都比过去的墓石大出三倍多……
典代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把水桶放在了脚边,走到墓碑前,又将带来的白色的小花的花束小心翼翼地放在那里。这时的典代显出十分虚弱的样子。
典代闭上眼睛,合上了手掌。
“爸爸……”典代在心里呼唤着父亲。若是往常,她便会感到父亲的笑脸正浮现在自己眼前,而耳边又仿佛听见父亲那温和的语声。自从在父亲去世七天以后拜访过律师,典代的心情曾一时恢复了平静,而此时,她又开始了与父亲的“心灵对话”。就像在那些与处于昏睡状态的父亲相伴的日子里一样,她进行着与父亲的“心灵对话”。然而此时此刻,无论典代怎样呼唤,父亲却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典代想这也许是因为自己心神不定的缘故吧。
“爸爸,你到底在哪儿啊?”话一出口,典代便热泪横流,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名暗火。哥哥利幸那装修一新的宅院和这块奢华的墓地究竟意味着什么?虽然还不能确定这中间有什么“默契”,但可以想象,这一切难道不正是作为对父亲身体进行实验的一种补偿行为吗……?竟可以有这样的事!在这个由人组成的社会里……!
典代记得哥哥利幸曾反问过她:“你不是也曾说过‘只要父亲那温暖的、一息尚存的身体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我的心便有了依托’这样的话吗?”是的,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是指父亲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而不失去任何为人尊严的存在啊!不知现在父亲的灵魂是否已经得以安息……
“爸爸,你在哪里啊?”典代的目光从墓志铭移向天空,那些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而显得奇形怪状的流云此刻沐着夕阳,似乎正在向人们展现一个光怪陆离、深不可测的世界。
狂风好似吹开了苍穹的门扉,而此时,典代仿佛看到父亲的背影正被一种巨大的引力吸进门里那片黑洞洞的世界……决不能让这种事再次发生了!典代在心里狂喊。
为此,自己的心中将永远地铭记住这道——风之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