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子,快调整身体的幅度!”刘大少冲范德彪大声叫喊起来。
范德彪大概也意识到不妙了,此刻他距离这边的冰层就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但是按照这样的轨迹继续滑行,他将会在距离这边冰层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掉下桥去。也就是说,他的滑行轨迹出现了一点点的偏差,但就是这一点点的偏差,却把范德彪推入了死亡的绝境。
那一瞬间,刘大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即将坠入断崖的范德彪,什么忙也帮不上。他只知道,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像麻花一样地拧了起来,疼得他差点放声大哭起来。
往往在生死关头,人体内的潜在能量就会被瞬间激发出来,就像狗急了也会跳墙一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范德彪迅速从腰间取下工兵铲,然后他双手紧握工兵铲,往自己的身体左边呼地斜刺而下。
工兵铲的铲刃堪堪落在冰桥边缘,一蓬碎冰被铲的飞溅起来。范德彪利用这一铲之力,整个身体硬生生地向右横移了半米,也就是这半米的距离将范德彪从死亡线上给拉了回来。范德彪的身体紧贴着冰桥边缘呼地掠了过去,冲上了众人脚下所站立的冰层。然后在冰层上打着旋儿滑行了十数米,方才停了下来。
这所有的变故就发生在短暂的一瞬间,大家愣愣地看着安全过桥的范德彪,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当中回过神来。
“草,你小子真是太帅啦!”菜青虫激动地叫喊着从断崖对边呼呼呼地滑了过来。
范德彪一动不动地躺在冰面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洞穴顶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看样子,他自己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众人急急忙忙地赶到范德彪身边,“德彪,你还好吧?”
范德彪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他从嘴巴里喷出一口寒烟,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菜青虫,我干你大爷的!”
菜青虫从冰层上爬起来,刚刚站起来,就被范德彪扬手一块碎冰砸在脑袋上。
“哎哟!”菜青虫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你扔我做什么?”
“扔你?!我还要劈了你呢!”范德彪抡起工兵铲就要冲过去。
众人赶紧死死抱住范德彪:“冷静!冷静!不要冲动!”
半晌,范德彪终于冷静下来,腮帮子气鼓鼓的。
刘大少斥责菜青虫道:“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德彪差点被你给害死了!”
菜青虫一脸委屈道:“明明是他叫我帮忙推他的嘛!再说了,人家杨卫东不也好端端地滑过来了。我看呀,肯定是范德彪的屁股不太规整,所以滑行轨迹才发生了偏移!”
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范德彪一听这话,头发都气得立了起来,“什么?!我的屁股不规整?!大少,让开,让胖爷我生劈了他!”
菜青虫叫了声妈呀,转身拔腿便跑,范德彪在后面挥舞着工兵铲,大声叫喊。众人则在后面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一对活宝!”
大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冰层上的裂缝,慢慢地向前走去。此刻众人就像走在一座水晶宫殿里面,亦幻亦真。
走着走着,刘大少只觉身上越来越沉,就像是背负了什么重物似的。他赶紧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外衣上已经凝结出了一层冰霜,再过片刻,只怕就要变成了冰晶的铠甲了。刘大少看了看众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和自己一样,只是大家还没有觉察。想不到这探险服只能耐热,不能耐寒,照这样下去,整个身体都会被冻结的。
“快脱下外衣!”刘大少立刻对大家说道。
“这么宝贵的东西,脱了做什么!”范德彪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我的天,怎么……怎么结冰了?”
众人这才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凝上了一层冰霜。
菜青虫道:“怪不得我觉着越走越吃力,原来自己都成冰人了还不知道呢!”
“快!快脱了!要不然我们会被冻结的!”说着这话,恍然大悟的贾状元当先脱掉了外衣。外衣上凝结了冰霜,脱起来也甚为费力。
刘大少将钨钢匕首摸出来,帮助大家把外衣上凝结的冰霜刮落下来,这样脱起来容易一些。众人将外衣丢在冰层上面,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外衣上面迅速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那上千块一件的高级装备,此时却变成了六件沉甸甸的冰甲。
看着地上的六件冰甲,众人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范德彪十分痛惜地说道:“哎!好歹也是拿命换来的钱呀!”
在冰上行走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众人事先并没有配备破冰靴,所以走的很吃力。纵使大伙儿走得非常小心,但还是时不时地跌倒,砰地摔在坚硬的冰面上,疼得呲牙咧齿。
在又一次跌倒之后,范德彪捂着屁股,叫喊道:“歇会儿!歇会儿!走不动了,再走我的屁股就要被摔成四半了!”
贾状元这会儿也表示赞同,“是啊!歇会儿吧,我这把老骨头就快摔散架啦!”
看见大家的狼狈模样,刘大少只好宣布原地休息。众人坐在冰面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敢情比先前和六头蛇对战还要累人。他回头看了看,走了快半个小时了,众人才走出不到一百米。
“真不知道我们要这样走到什么时候!”杨卫东闷闷地说。
范德彪道:“其实这地下冰洞还算是蛮不错的葬身之地!”范德彪话音刚落,就收到了众人从四面八方扔过去的碎冰块,疼得他哎哟直叫。
“你们快听,这是什么声音?”贾状元忽然说道。
众人停止了打闹,竖起耳朵凝神倾听,果然听见了轻微的沙沙声响,就像是刨冰机刨冰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数秒钟之后,只听‘啵’地一声轻响,一颗玻璃弹子大小的蜥蜴脑袋猛地从冰层下面探了出来。
“妈呀!什么东西?”那颗蜥蜴脑袋距离杨卫东只有不到一米,吓得他翻身向后滚去。
众人全都握紧了手中武器,紧紧地看着那颗蜥蜴脑袋,但见那蜥蜴脑袋左摆右晃,然后‘唰’地一声从冰层下面跃了出来。
大家惊诧地看着不远处的这条蜥蜴,但见它浑身雪白,背部肌肤分布着微微突起的黑色痣粒,看上去就像是洒上黑芝麻的糯米条。奇怪的是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血红色的,跟绿豆一样大小,咕噜噜地在眼眶地打着旋儿。这条蜥蜴长得十分袖珍,只有半个手掌那么长,它静静地匍匐在冰面上,血红色地眼睛冷冷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刘大少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怪物,说它是蜥蜴,感觉又不像是蜥蜴!更奇怪的是,这个家伙居然生活在这么寒冷的地下冰洞里面,也不知道它靠什么维持生命!”
范德彪道:“个板板的,先前遇到个火的,眼下又遇到个冰的,还真是冰火两重天了呀!如果我是生物学家的话,我一定把这东西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这个时候,贾状元忽然站起身道:“这东西不是蜥蜴,看它的模样,我觉着像是蝾螈!”
蝾螈?!蝾螈是什么东西?!刘大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古怪的动物名字。
贾状元告诉大家,蝾螈因为外貌特征长得很像蜥蜴,再加上它常年生活在池塘溪流等潮湿的环境当中,所以蝾螈又名水蜴。大多数蝾螈都是有毒的,但它也可用来入药,具有除湿,止痒,镇痛,清热解毒的功效。
说完这些,贾状元又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雪白色蝾螈,而且还是生活在冰层下面,真是太奇怪了!”
刘大少站起身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们也甭管它是蜥蜴还是什么蝾螈了,还是赶路要紧,大家快走吧!”
众人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就听周围传来沙沙声响,而且那沙沙声响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的毒蛇在吞吐着猩红的信子。这种沙沙沙沙的声音,和刚才那只蝾螈破冰而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大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在这冰层下面,潜伏着无数的蝾螈。
紧接着,只听啵啵啵的声响连绵不绝,众人脚下的冰层上,冒出了一只又一只蝾螈。那些蝾螈和第一只蝾螈的外貌特征一模一样,通体雪白,背上有黑色痣粒,眼睛是骇人的血红色。
不一会儿工夫,众人周围的冰层上面,到处都爬满了这些雪蝾螈,就像蛆虫一样,不停地爬行着,覆盖了方圆数米内的冰层。而大家此刻,就站在这些雪蝾螈中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可怕的家伙向我们慢慢地靠拢。
杨卫东骇然道:“怎么又这么多的雪蝾螈?”
范德彪道:“它们该不会是饿极了,专程从冰层下面爬出来吃我们的吧!”
刘大少问贾状元道:“蝾螈会吃肉吗?”
贾状元看了他一眼,只回答了一个字,“会!”
杨卫东一听这话,顿时惊恐地叫喊起来,“我宁愿掉下断崖摔死,也不愿被这些恶心的东西给一点一点的吞噬掉!”
刘大少对众人说道:“大家还楞着做什么?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趁现在这些雪蝾螈还没有封住我们的去路,我们齐心协力冲出去!”
“我最讨厌看见这些软啦吧唧的东西,真是忒恶心!老范,把工兵铲借我用用!”杨卫东接过范德彪递来的工兵铲,大声叫骂着,抡圆了双臂,狠狠一铲拍落下去,将最前面的一只雪蝾螈拍成了肉泥,浓黑的血液弥漫出来,散发着刺鼻的腥臭。紧接着,杨卫东又是一连‘啪’‘啪’‘啪’数铲,他的脚下就出现了一大片雪蝾螈肉酱般的尸体。
范德彪也不甘示弱,抢过刘大少手上大漠圣徒的弧月铲,挥舞的呼呼风响。弧月铲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寒冷的光芒,锋利的铲刃带着呼啸声凌空劈落,将那些雪蝾螈斩的七零八落,浓黑的血液四散飞溅。
此刻,面对这层出不穷的蝾螈大军,众人就只有两把长武器能够派上用场。刘大少手中的匕首是短距离武器,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众人现在完全依仗杨卫东和范德彪做开路先锋。
众人踉跄着跟在范德彪和杨卫东身后,冰面太滑,大家的行走速度还不到平地上的二分之一。那些雪蝾螈在冰层上面行走的却相当迅速,它们几乎是四肢连同肚皮,紧贴在冰面上滑行。
“哎呀呀!”杨卫东忽然大声叫喊起来。
刘大少回头一看,只见有几只雪蝾螈已经咬住了他的鞋跟和裤脚,无论杨卫东怎么用力想要摆脱它们,它们都牢牢地咬住不松口,就跟附骨之蛆一样可怕。
唰!
贾状元衣袖一摆,数柄飞刀手中激射而出,嗖嗖嗖穿透了那几只雪蝾螈的身体,将它们钉在冰面上。
杨卫东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脚已经被咬破了几个窟窿,就连鞋跟都被咬掉了一块。杨卫东惊魂甫定,贾状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拉扯着他往前跑去,“还愣着做什么呢!”
后面的雪蝾螈大军就像潮水一样涌泄而来,众人跑得再快,也跑不过这些雪蝾螈呀!为了不受到雪蝾螈的背后攻击,刘大少让范德彪到队伍后面,负责抵御从后面追上来的雪蝾螈。而自己和杨卫东则继续留在前面开路,这样一前一后,一攻一守,才能保证整支队伍的安全。
跑了不到一刻钟,大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见那蝾螈大军,不但没有减弱退宿的趋势,反而越来越是壮大,就像涌动的海浪,层层翻涌。大家逃跑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得后来,几乎就在原地踏步了。众人每前进一步,地上就会粘糊糊的一片,满是雪蝾螈的尸体,而众人就踏着这些雪蝾螈的尸体,一米一米地往前挪。
危险在一点一点地逼近,范德彪和刘大少丝毫不敢有半点歇息的念头,杨卫东已经受伤了,他们只有拼命地挥舞工兵铲,才能阻止那些雪蝾螈靠近大家。工兵铲的铲刃上已经沾满了黑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肉酱,范德彪和刘大少机械性地挥动着手臂,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手臂也越来越是沉重,几乎连举都举不起来了,但是两人都在咬牙坚持着。
范德彪喘息着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呀,这些恶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他这一喘息,两只雪蝾螈猛地张口咬住了工兵铲的铲刃边缘。范德彪大喝一声,一铲砸在冰面上,那两只雪蝾螈的身体登时被锋利的铲刃斩成了两截。
令范德彪感到惊诧不已的是,那两只雪蝾螈的上半截身子又再一次地扑了上来,简直是勇猛到了极致。
范德彪叫道:“这鬼东西怎么这样都不死?”说这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有不少断肢断尾的蝾螈也混在蝾螈大军里面,继续往前冲。
贾状元道:“蝾螈的再生能力超强,它们能够生长出新的断肢和躯体!”
范德彪张大了嘴:“那它们岂不是无敌了?”
贾状元道:“记住,它们的致命弱点在脑袋,只要切断了它们的中枢神经,它们就彻底死掉了!”
“原来是这样,去死吧!”范德彪抡起工兵铲,啪地斩落在那两只雪蝾螈的脑袋上。两颗雪蝾螈的脑袋伴随着浓黑的血液倏地飞了起来,那半截身子终于静止不动了。
菜青虫忽然伸手指着前面的一块突兀的冰岩道:“我们到那块冰岩上去!”
虽然那块冰岩不是众人逃生的希望,但至少使大家看见了落脚歇息的希望。
刘大少对范德彪打气道:“你俩家伙加把油,我们争取冲到那块冰岩上面去!”
范德彪点点头,两人同时发一声喊,卯足最后的力气,将那工兵铲挥舞的如同旋转的车轮,看得出来,两人都拼上了吃奶的劲儿。
在众人的冲击之下,包围大家的蝾螈大军从中裂开了一道口子,地上横七竖八全是雪蝾螈的尸体,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刘大少已经杀红了眼睛,一个劲地往前冲。范德彪在队伍后面将工兵铲挥舞的如同一道屏风,挡住了那些雪蝾螈潮水般地攻击。
那块冰岩距离众人只有十米,而这短短的十米距离,众人却用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无数雪蝾螈的尸体铺满了这短短的十米路程,经过一番疯狂的杀戮,大家总算是来到了那块冰岩下面。
这块冰岩就像是大家的救命稻草,菜青虫回过身来,接替了刘大少的工作,和范德彪紧握工兵铲站在外围,替大家做掩护,“快爬上去呀!”
那块冰岩有两米来高,幸好那冰岩的表面不是光滑的,而是有无数不规则的棱角,这样便于众人的攀登。
刘大少迅速蹲下身去,让杨卫东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他稍稍直起身子,杨卫东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冰岩边缘的棱角,他没费多大力气就爬上了冰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