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理治疗

在回去的车上,高竞想到陈远哲那突如其来的古怪举动,仍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个人真是古怪。不过,好像还蛮有魅力的。”他听到余男在旁边嘀咕。

“你家住在哪里?”他生硬地问道。

“西林路888号,西林花苑。”余男道。

高竞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跟莫兰住在同一个小区?

“你真的住在那里?”他问道。

“是啊,不过不在28号。我在15号。”余男笑着说。

莫兰住在西林花苑28号。

妈的!这混蛋什么都知道。高竞恨恨地想着,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看到高竞没有作声,余男优哉游哉地说:“今天陈远哲的表演真不错,可惜你没看。”

“我在跟餐厅经理说话。”高竞淡然地说。

“我知道,我凑巧想出来找你的时候,正好碰到餐厅经理进来。”

妈的!高竞在心里骂道,这矮个子一天到晚在窥视他,究竟想干什么?

高竞没有说话。

“就是她,对吧。”余男道,“我觉得她一般,身材不算很棒,虽然脸长得还可以,但腿不够健美,臀部也不够圆润,总之,她不够性感,我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把你弄得神魂颠倒的?”

高竞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真想在汽车疾驰的过程中,突然打开余男旁边的车门,一脚把他踢下去。

“你最好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他忍着怒气说道。

“你曾经注意过她胸前的扣子吗?”

高竞被他的问题吓了一跳。

“你有没有特别关注过她赤裸的脚趾?”余博士继续问道。

“我提醒你,我在开车!”

“你曾经注意过她臀部的曲线吗?”

高竞在琢磨,如果现在杀死这个混蛋,自己能不能找到不在场证明。

“你有过想要把她扔在床上的想法吗?”

这些问题象箭一样根根射中高竞的心脏,也许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些问题,也从来没有人曾经问过他,连他自己都忘了问自己,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想法他的确都有过,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它们突然砸向他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措手不及。

“你还要问多少问题才可以闭嘴?”他忍住火气问道。

“直到把你变成透明为止。”余男冷酷无情地说,

高竞回头看了一眼余男,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的私生活如此感兴趣,为什么要如此逼迫他。

“我跟你有仇吗?”他问道。

“我是在帮你。你知道别人请我问他问题,每小时要付多少钱吗?”余男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你现在不回答我,我明天碰到你照样还会问。”

的确找不到不在场证明,有无数人可以证明现在他跟这个人在一起,高竞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唯一可以堵住这个讨厌的心理专家嘴的办法就只有,回答问题。

“好吧。对,你说得没错,就是她。”他用平静的口吻说。

“说下去,务必说出她的名字,这很重要。”

“莫兰。”他艰难地开口,“你的邻居,住在西林花苑28号12楼的莫兰。我很多年前就喜欢她了,虽然她跟我完全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她好像也并不能算完美,但是,如果你象我一样,整天跟死尸和罪犯打交道,你就会明白,当你看见一张美丽健康,生气勃勃的脸的时候,会有多么心动。不过,我们没什么可能,她很讨厌我,甚至讨厌到连跟我在同一个地方呼吸空气都觉得不耐烦,所以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我承认,你刚刚说的那些念头我都有过,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对自己心仪的女人产生一些想法也很正常,但我知道那些都是空想,没有实现的可能,所以,我自己不愿意再想,也希望别人不要再提。好吗,博士,别再提了。”

说完这番话,连高竞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可能对他自己都不曾如此坦白过,以前自尊心一直让他羞于承认自己是在单相思,但现在他忽然觉得真的说出来了倒也没什么,反而他觉得好像吐出一口恶气,心里一下子轻松很多。

余男看了他一眼,微笑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

“你说。”高竞长舒了一口气。

“我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依照我对你这些天的了解,我认为你是个对衣着完全没概念的人,但是我发现你却是我见过的穿得最时尚的警察。你的衣服质地精良,非常有品味,搭配得也相当完美,是谁帮你买的?”

高竞停顿了一下。

“她买的,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她买的。”

“说出名字。”

“莫兰,”他艰难地再次说出这个名字,“以前,每到换季,我都会给她一笔钱,叫她帮我去买一些合适的衣服。她很喜欢做这件事,穿衣打扮和逛街本来就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你是说她帮你置办你身上所有的衣服?”

“是的。”

“也包括皮带、皮鞋、领带扣之类的东西?”

“是的。”

“是她教你搭配的吗?”

“她叫裁缝在每件衣服里缝了英文字作标记,我只要找到相同的英文字母就可以了。”

“所以,你只要找到A衬衣、A外套、A裤子和A皮鞋,就可以体面地出门了?”

“是的。”

有趣。余男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们的这种游戏大约进行了多长时间?”

“大概有6年吧,她结婚前一年开始的,有一次她说我穿得太土了,简直给警队丢脸,其实,别人还不是跟我一样,所以我就给了她一点钱,事情就这样开始了,后来就成了习惯。我以前的衣服都让她扔掉了,所以现在所有的衣服都是她买的。”

“也包括内衣吗?”

高竞停顿了好久才答道:“我说过,是所有的衣服。”

“你怎么想?”余男露出暧昧的微笑。

“得了。她这么做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她只是希望把事情进行得完美一些而已,她说如果我的女朋友看见漂亮衣服下面是破汗衫会很扫兴的,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怪念头,反正她好像是完全为我考虑,我也就随她去了,我说你喜欢就买好了。她说形象设计师是不能容忍小小的缺陷的。她把自己当作我的形象设计师,而且乐此不疲,玩得别提有多开心了。”高竞的眼前出现莫兰那张兴致勃勃,笑逐颜开的脸,这大概是他这一生中做过的最讨她欢心的事了。

“关于那些衣服,她问过你本人的感受吗?”

“有啊。她问我怎么样?”

“你怎么回答。”

“舒服。”他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余男再度扫了他一眼,这是他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暧昧简短的问答,其耐人寻味的程度简直可以写入《花花公子》杂志。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你说认识她已经十几年了,究竟多少年?”

“13年。”高竞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13年前的那个同学派对上,“那时候她15岁,我20岁,她同学的哥哥是我的一个哥们,那次好像是我那哥们开生日晚会,我老远就看见她了,她居然在抽烟,我就走上去了。她大概以为我会请她跳舞,结果我查了她的身份证。”

“你搭讪的方法还真是不同凡响。接着呢。”

“我掐灭了她手里的香烟,随后,我不知道怎么的,我把那支烟塞进我自己的嘴里点着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做。”

“然后呢?”

“她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说,她没带身份证。”高竞停顿了一会儿,“我说没关系,我可以跟她回家看。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别说废话好吗?说下去。”

“接着整个聚会她都没跟我说话,一直躲得远远的,我却一直盯着她,每当她跟谁说话,我都会走到她身后,于是那些人就走开了,她好像对我的行为很恼火。反正我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她,但还是一不留神让她溜了,她是从后门走的,我跟了出去,虽然她跑得很快但我还是追上了她,

(重贴)

“接着整个聚会她都没跟我说话,一直躲得远远的,我却一直盯着她,每当她跟谁说话,我都会走到她身后,于是那些人就走开了,她好像对我的行为很恼火。反正我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她,但还是一不留神让她溜了,她是从后门走的,我跟了出去,虽然她跑得很快但我还是追上了她,结果,我用手铐把她跟我铐在一起,叫她跟我一起走,我说我会送她回家,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现在回想起当时自己用手铐把初次见面的莫兰的左手跟自己的右手铐在一起拉着她走的场景,他自己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她什么反应?”余博士露出笑容问道。

“她仰头看着我,问我,你真的是警察吗?”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

“当时我的确还不能算是警察,我在受训。”

“后来呢?”

“她有点害怕,又无法逃脱,于是就开始跟我漫天撒谎,一会儿说自己得了艾滋病,不想害别人,一会儿又说自己的表哥是警察局的局长,反正她说了很多谎话。最后,她还假装潇洒地说,她知道我是好人,如果我放了她,就跟我兄妹相称。我问她为什么不是父女相称?我把她拉到一家商店外面的石凳上,叫她坐在我腿上,我对她说,人家女儿都是这样坐在爸爸的腿上的。”

“她怎么表现?”余男饶有兴趣地想象着当时的情景。

“她开始骂我,踢我,用自由的那只手打我,她很生气,但我也看出她很害怕。她说我如果敢动她一根毫毛,她就杀死我。”莫兰又生气又害怕的模样,高竞至今都记忆犹新。

“后来呢?”

“我从腰后面拔出一支枪来,把子弹上了膛,当然那是空弹,我们受训的时候用的,我偷了出来,可是她没见过,她以为那是真的,我把枪塞在她自由的那只手里,叫她随时击毙我,接着……”高竞停了下来。

“怎样?”

“我一边盯着她的眼睛看,一边亲了她的脸和脖子。”

“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很平凡的人呢。”余男终于发出一声感叹,“后来呢?她怎么样?”

“起初,她拿着那把枪有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后,她平静了下来,她把枪塞回到我后腰的裤子里。接着她看着我说她要回家。” 当时她的举动令高竞十分吃惊,但他不得不承认,就是她当时这个大胆、冷静又具诱惑的举动使他在瞬间冷静了下来。他至今记得,她把枪塞入他后腰时,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皮肤的感觉。

“说实在的,我本来以为她顶多只有80分,现在差不多有90分了。接着呢。”

“我就送她回家了。我们一路上都在瞎聊,到她家门口的时候,她父母从外面回来了,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用袖子遮住了手铐。”高竞不禁露出微笑,“她向她的父母介绍说我是她同学的哥哥,过后,她说要是让她爸爸看见我用手铐铐她,他会用银针扎把我扎残废了。后来我才知道她爸爸是中医。反正这就是我们第一次碰到的情况。”

“很不错的开头,后来怎么会弄成这样?”

“一开始是她年龄小,好像没办法谈这事,后来等她上了大学,她身边忽然多了很多追求者,所以也就看不见我了,再说,我自己也错过了很多机会。”

“说说你错过最惨痛的那次机会?”

高竞叹了一口气。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当时她大概是19岁,我24岁吧。有天晚上,她看完演唱会叫我去接她,我去了,她……”

“她怎么样?”

“她替我擦了汗,12月的天气,我额头上都是汗。”

“说具体点,关键是用什么替你擦汗。”

“用手。”高竞记得那天的情景,冬天的晚上,她笑盈盈地等在路边,看见他一脸兴奋,等他走近了,她仰头看着他说,你都出汗了,她用手轻柔地擦去他额头的汗珠,手指似乎是不经意地拂过他的嘴唇,他当时的感觉仿佛遭到电击。

“那你怎么做?”余男冷静地问道。

“我退后了一步,我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就这样。”

余男沉默了两秒钟。

“你不会是不知道她那是什么意思吧?还是你根本对她毫无意思?”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是在去见她之前我做了一件事,使我不能作出反应。”

“你干什么了?”

“我杀了一个人。”

余男愣了一下。

“我击毙了一个劫匪。一枪击中了他的脑门,我那时候是狙击手。虽然杀死一个劫匪不应该有什么感觉,但那是我第一次亲手杀掉一个人,我还是有点受不了,我觉得我的手上都是血,我没办法作出反应。我怕我会弄脏她。”提起这件事,高竞仍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你过后解释过吗?”

“等我想解释的时候,她已经有新男朋友了。好像解释没什么必要了。”高竞忽然想起,其实他跟莫兰的关系就是从那天开始发生转变的,一开始好像还有点朦胧的爱情,后来就变成了纯粹的友谊了。总之,他错过了。

“你干过的类似的事还有吗?”

“其实后来想想还挺多的。不过,都是发生在演唱会之前的。”

“再举个例子。”

“有一次,我晚上陪她去买东西,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她忽然很认真地说,不知道你跟我,谁的肺活量比较好。”说到这儿,高竞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于是我就开始给她报我读中学和受训时的肺活量数字,她笑着说,好了,好了,你想知道我的肺活量是多少吗?我说你哪会有我好,她停下脚步,问我,要比试一下吗?”

“现在她可以打95分了。你怎么回答?”

“我问她是否要跟我比闷水,因为我知道她根本不会游泳。结果她一路笑回家。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她在笑什么。”高竞想到莫兰当时的表情,不由地笑起来。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三个月后。有一次我在喝水的时候突然想到的,结果我就呛到了,那时候演唱会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高竞笑着说。

“我不得不说,你是迟钝了一些。”余男叹了一口气,随后说,“最后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你送给她最有纪念意义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有一次她说要看真正的法医报告,我复印了一份给她。”高竞再度露出笑容,现在他才觉得他送她的东西有多离奇古怪,但当时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的确很新颖独特。”余男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后,微笑着说,“知道吗?说出来,是最好的心理治疗方法。你已经跨出了自我恢复的第一步。”

高竞没想到今天自己会对这陌生的小个子说那么多话,虽然回忆往事颇多遗憾,但他还是觉得心情轻松了很多。是的,他好多了。

“看到你笑,我很高兴。”余男慢悠悠地说,“这很好。你很快就会发现,当你逐渐正视你一直逃避的东西后,一切事情都会出现转机,我指的不单是莫兰,还有你的案子,比如去年7月的那桩密林谋杀案。

余男的话让高竞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去年他跟莫兰分手的那个晚上。

就是在那天晚上,发生了公园密林谋杀案,虽然现场是一如既往的血腥残酷,但血肉模糊的尸体和血腥的场面早已不能打动他那颗麻木的心,这桩案子唯一让他有些感觉的是那些箭,是那些古怪坚硬的铁箭让他印象深刻,耿耿于怀。

去年被杀的中年警察名叫罗正平,高竞不认识他,后来从同事调查的结果得知,罗正平长年在中山公园附近一带巡逻,公园附近的很多人都认识他,对他的一致评价是,工作认真负责,做事严谨,乐于助人,他似乎是个风评极佳的警察,从来没跟人有过什么过节。

对罗正平的家庭进行调查后也没发现任何问题。罗正平的妻子是小学教师,夫妻关系和睦,两人都很正派,从没听说过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有过外遇的迹象,他们上初中的女儿也很乖,跟父母关系良好,从没跟不良少年有过接触。所以,最后排除了仇杀或情杀的可能。

那么凶手又是谁呢?高竞认为很可能是一个陌生人。

一个仇视警察的陌生人。

就是这个人,拨通了公园保安的电话,声称自己看见有个白衣少女昏倒在湖畔密林中。高竞后来让人查过这个电话,发现这个电话来自公园内的一个插卡电话亭。这个电话亭距离罗正平的出事地点仅几百米。因为事出突然,公园保安后来已经无法回忆出那个男人的原话,但对这个人的语音特点却印象深刻,说对方说的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声音响亮,说话又急又快,不过吐字很清楚,象播音员一样清楚。

公园保安还记得自己问过对方哪些问题,但他回忆说,这个人始终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甚至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问题似的,总是在那里自说自话。后来警方询问过公园附近的小贩和店主,没有人记得有什么人在那个时间曾经从公园大门出来,也没有人看见有人翻墙而出。询问出租车汽车公司,也没有找到那天恰巧在附近逗留的出租车。

于是警方最初将公园保安列为主要嫌疑人,但后来发现,案发时,两位保安一直同行,虽然当初他们商定三人分别行动,但等罗正平一走,两个保安还是聚在了一起。他们并不想独自走夜路。

当时有人提出,会不会就是这两名保安合谋杀了人。他们中的一个打了电话,然后等罗正平走进密林后,便偷偷尾随他将其杀死。但高竞跟他们两人接触后,觉得这两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他认为,在深夜的密林里,要用12支铁箭射穿了罗正平心脏和几乎所有的内脏器官,并把他钉在一棵树上的歹徒至少应该具备几个条件,夜视力、臂力、和百步穿杨的射击能力。

但两人的视力都不怎么样,一个是近视眼,另一个则是老花眼,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具有神枪手的瞄准精度。后来,那些铁箭被送往刑侦实验室进行摩擦试验分析,结果发现这些箭并非体育比赛专业用箭,也不是出自任何工厂的车间,它们应该是自制的武器。它们也不是从弓箭中一支支射出的,而是从一个类似发射器的东西内连续发出的,这个发射器应该是自制的,非常轻便,但助力很大。虽然这些箭比体育比赛中用的箭在长度上短一些,但坚硬无比,要想连续发射仍然需要非同寻常的手劲和臂力。

高竞认为,凶手对付罗正平的时候,必然是连续发射,并且,第一箭就射中了要害,因为罗正平有枪,凶手很清楚这一点,如果凶手真想杀死他的话,他就不会给罗正平留下拔枪的机会。罗正平被发现的时候,简直象个被练习射击的靶子。

刑侦人员仔细检查过尸体附近的所有树木,没有发现其它箭孔,这说明,凶手只发了12箭,箭箭都射中目标,因此可以推断,射箭者是个神枪手。

高竞还可以肯定,凶手为了干这宗谋杀,专门自制了一个发射装置,很可能形似土枪,可以一手在握,拿起来非常轻便,这样凶手既可以将其随意藏在衣服里,来去自如,还有就是,他的另一只手就可以腾出来拿手电筒,否则在夜幕下要准确瞄准目标根本不可能。高竞本人就是神枪手,他知道要做到百发百中还是需要一些亮光的,不管你的感觉有多么准。

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凶手具有良好的教育,普通话说得极好,有修养,年龄大约40岁左右,善于夜行,夜视力极好,对公园内部路线极为熟悉,可能接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对警察有仇视心态,可能曾经有前科。

高竞至少盘问了两名保安十多次,最终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在那之后,高竞曾经到所有专业的射击队和非专业射击训练场进行过调查,也查过最近的出狱人员名单,但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没有找到符合上述特征的神箭手。

由于一年来案子始终悬而未决,所以上头才会找犯罪心理学家余男博士前来,虽然高竞并不喜欢余博士的行事风格,但经过一个晚上的交锋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个子男人的确有不一般的本事,他希望余博士能看到一些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