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夜幕外逐渐降临,将房间投入一片温柔的昏暗。
可即便是这样柔和的氛围,林清禾依然翻来覆去,心神不宁。
她抱着床上的大玩偶熊仰面躺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回想起巷子里的那个少年。
她好像对他太凶了,明明他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人家妈妈都死了,李印还偷拿遗物,那才是罪大恶极。
更何况,陈惜墨也只是进入了他家而已,推下楼的又不是他。
后悔的情绪慢慢发酵,林清禾怎么也睡不着。
如果有人抢走了她妈妈的东西,她也一定会发疯的。
林清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从书桌底下掏出一个小手机。
她把它调成静音,免得被奶奶发现。脑袋埋入被子里,飞快在浏览器里输入——陈惜墨。
林清禾只是本着试一试的态度搜索,视频却真实地弹了出来。
居然真的有!
她按捺住吃惊,赶紧点开播放键,屏气凝神。
视频是人为拍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传到了短视频网站上。
只是开端让她有些茫然。
一些人聚集在一个房间里,都在往外搬东西,脸色无一例外,极其不好看。
然而,另一些人穿着随意,塔拉着人字拖,毫无目的溜达。他们嘴角带着笑,慢慢悠悠的哼着歌,在屋里挑挑拣拣。他们捡到好东西,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捡到不好的就随意一扔,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土匪。
林清禾没看懂。
两拨人虽然不起来大不一样,但陈惜墨的气场跟他们都毫无瓜葛。
她应该点错了。
直到镜头一晃,她看到了地上毫无攻击力的少年。
林清禾呼吸一窒,赶紧把进度条往后倒了倒。
陈惜墨坐在卧室的角落里,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似乎将他一分为二。他的身体一侧被阳光笼罩,另一侧则陷入阴影之中。
他眼神空洞,看起来失魂落魄。
拍视频的人也注意到他,忍不住小声嘟囔:“这小孩儿没事吧?看着怪可怜的。”
“你管他干什么?赶紧搬东西,别拍了。”另一个人搬起椅子,脸色阴沉地往外走,“这椅子是什么木头做?真他妈重。”
“......”
陈惜墨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孤零零地像个破碎的洋娃娃。
视频外的林清禾呆住。
天哪!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他。
视频后面看起来欢快极了,林清禾就算再笨也能猜得出来,应该是陈惜墨家里的财产抵了债。脸色沉重的那一波,应该是陈惜墨的债主。
而那些穿着人字拖的人,一边笑一边溜达的人,应该是浑水摸鱼的街头混混。
估计李印就是在这个时候,混进了陈惜墨家,捞走了他妈妈的遗产。
林清禾关上手机屏幕,趴在床上。
她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心里更愧疚了。
......
啊啊啊怎么办,她误会他了。
没想到他还真是......
可怜小狗啊。
**
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教室里,光影斑驳间,教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孔知节站在一群同学中间,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她昨天亲眼目睹的一幕:“昨天我看见陈惜墨和人打架了!他那个样子,真的是太疯狂了。”
同学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她们好奇极了,想要听听详细情况。
“那他发现你了吗?知道你是实验班的同学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应该没有吧。”孔知节有点犹豫。
林清禾没想到孔知节会把这件事往外讲,放下书包,你赶紧把她拉走。孔知节却毫不在意,甚至把她反拽到自己身边,“林清禾也在,你们问他呀。”
“......”林清禾闻言,赶紧往教室门口看了一眼,陈惜墨没来,应该听不到这些。
孔知节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继续自顾自道:“他把那个人的耳环直接扯下来了,超级恐怖,全是血啊......”
林清禾终于鼓起勇气,拽了拽孔知节的胳膊:“我们别说这个了,等他听见不好。”
“这有什么的?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啊,我又没有编。”孔知节不以为意,“而且我也没有说他是坏人,那个小混混不是抢了他妈妈的遗物吗。”
林清禾觉得这是隐私的事情,陈惜墨也许不想让人知道。
“......”林清禾想了想,知道自己肯定劝不动她,只能小声伏在她耳边,故意用一种阴森森的语气说,“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孔知节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瞬,似乎回忆起了昨日的景象。
林清禾乘胜追击,做了一个揪耳朵的手势,然后指指嘴巴:“他能拽人家的耳朵,说不定还会拔别人的舌头。”
她观察着孔知节的表情。孔知节瞳孔震颤,默默捂住自己的嘴。
她转头赶紧驱散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同学:“大家都去交作业吧,一会上早读了。”顿了一下,又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对新同学有太大的敌意,人家打架也许是有原因的。今天的事大家别往外传,毕竟是人家家里事 ,对新同学影响不好。”
林清禾听她说完,松了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
可舆论只要产生,就如同海上浪花,越滚越大。
很快,海浪就滚到了陈惜墨耳边。
楼藏月肩上斜挎着他的书包,右手拿着一杯冒热气的豆浆:“你刚来,这些美食你都没尝过,只要你尝一口,你绝对忘不了这个味。”
陈惜墨只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楼藏月说完,想美滋滋品一口豆浆,刚张开嘴,却发现前面的同学在谈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楼藏月一边喝,一边竖起耳朵。
“你听说了吗?实验班那个转学生又打人了。”
“他好不容易有学上,怎么不好好珍惜呢?屡教不改。”
“听说,他昨天就来学校了,愣是没露面。好大的面子啊。”
他们议论着,根本没注意身边徒然出现了两个人。
更没有人知道,正大摇大摆地走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他们嘴巴里“屡教不改的恶劣人物”。
楼藏月心中警铃大作,忽然觉得今天的早饭不香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惜墨的脸色,然后把口袋里的包子掏出来,递给陈惜墨。
“我来解决,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都闭上嘴。”
“随他们,没必要浪费时间。”陈惜墨冷冷道
楼藏月以为他在说气话:“那怎么行?你转学过来,身边的环境很重要。”
“我不是来这儿交朋友的。”陈惜墨不耐烦地皱眉。楼藏月听到陈惜墨的话,立刻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对啊,陈惜墨是来调查他爸爸的。楼藏月沉默了,看陈惜墨的眼神也多了些怜悯。
传闻,陈惜墨的父亲贪污受贿,涉及权色交易。被人举报后,他的爸爸被关了进去。
陈惜墨不信。
那么一个憨厚老实,爱妻儿的男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勾当呢?
他恃才傲物,只相信眼前的东西。
非要自己查明真相才罢休。
听说,这所学校有和他父亲接触颇深的人。于是他说什么也要来。
可17岁的少年,他应该享受青春年华,应该站在阳光里的啊!走到这步田地,实在令人唏嘘。
“我知道了,”楼藏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到底是谁嘴巴这么欠得慌,可昨天我们做事儿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陈惜墨面不改色,回忆起昨天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却说: “......无所谓,少把时间放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楼藏月见他情绪不佳,也不敢多说话,只能停住话头颠,颠儿的跟在他后头。
都怪那些人,今天的早饭的确没之前好吃了。楼藏月没吃完,重新把包子塞进口袋里,等着一会下课喂流浪狗。
他们上了楼。林清禾和姜道卿两个人正站在楼梯台阶上。
陈惜墨和楼藏月往上走,正好可以听到二人谈话。
陈惜墨蹙眉,他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但奈何他们两个的声音直朝他耳朵里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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