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田市长遇害现场的吊唁,在夫人把捧来的花束横放在杂树林的落叶上,一行人垂首合掌之后结束。
田代警长此时注视着每个人的表情,辨别哪个人流露出了此前曾经来过的神情。当然,他已经在路上与远山和有岛同行,所以推测这两个人可能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问题是前边那台车中的福岛议长和春田市长的遗孀。
“这块地方真不错啊!”远山议员环视周围之后说道,“没有想到,离东京都这么近还有如此宁静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点头赞同。
“不,这一带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呢!”突然,福岛议长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田代心中“哦?”地发生了疑问,难道福岛熟悉此地吗?
“哦,我是在东京上的高中。”福岛谈到了自己的经历,“但我上大学不是在东京是在东北地方,所以后来就再也没来过。原来在东京寄宿时常到这一带来,当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座民居,密林的浓荫遮天蔽日,确实是国木田独木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一行人都在聆听。据田代的观察,春田市长的遗孀和胞弟都没有来过这里。
被杀害的春田市长是从东京的私立大学毕业的,所以当然熟悉这里的地形,但那已与此时无关,因为被害者不可能自己选择现场。
这伙人中只有福岛熟悉这里……田代注视着这位胖胖的议长,但又很难想像是福岛杀害了市长,恐怕他也只是在大学时代来过这里而已。
一行人又乘车返回了东京都中心,他们各自向一路陪同的田代道了谢。特别是市长的遗孀,更是倍加郑重其事。
“承蒙您关照,我得以亲眼看到我先生亡命的场所,谢谢您。这样一来,我心情也就宽松多了。因为我不到这里来看看,心中就会留下遗憾。”
“由于我们努力不够,还没有把凶手抓住,我深表遗憾。但是,我相信为您先生报仇的日子不久就会到来,因为侦破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这并不只是为了安慰夫人的空话,他心中终于产生了某种自信。这倒不是说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明材料,而是有了一种预感,案情即将获得突破的预感。也就是说,虽然只是一种直觉,却隐含着对前景的安心感。
夫人那双美眸瞬间射出强烈的目光,她看了田代一眼。“拜托您了。能得到警视厅的承诺,我受到了更大的鼓舞。我刚才已经算是扫过墓了,现在又听到您自信的话语,真是欣慰不已。”
站在她身后,沉默寡言的市长胞弟雄次也跟着鞠躬致谢。“请多费心。”
这个男人好像特别规矩,很不善于社交。他跟随议员一行进京,却总是默不作声地缩在其他人身后。如今这种男人已经很少见到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去?”田代问道。
“预订了后天的飞机票。”市长遗孀说道。
“我们想顺便到各部委走访一下,所以迟两天回去。”议长把远山也包含了进去。有岛也好像要作为随员跟议员们留下来。
田代直接回到了专案组,青木凑了过来。“警长,怎么样?”
“是啊,还是没有什么眉目。”他在面前吐出一口烟雾,“冈本君在干什么呢?”
“他按照警长的指令,正在那家宾馆门口监视,专门注意有岛的行动。”
“市长的遗孀和胞弟后天下午离开。议员们还要逗留两天。”
“从今天往后的这三天可能是紧要关头。春田市长在东京被杀,这是无法动摇的事实。如果凶手就在这五人当中,或者他们与凶手有联系的话,那么在东京逗留期间肯定会发生什么情况。”
“是啊。”青木也交叉着手指转动手腕,发出咯吧咯吧的响声。
两个小时之后,在神田区的“银月会馆”监视有岛的冈本打来电话报告情况。“有岛从现场回来之后,呆了四十分钟左右就离开了宾馆。因为他是乘坐出租车外出的,我也立刻跟了上去。他去的是筑地区方向。”
“哦?”
“他的出租车直接驶过胜鬨桥,向南面驶去。而且,他下车的地点是在晴海市的海边断崖。”
“晴海市的海边断崖?怎么去这样的地方?”田代听到这里歪了歪脑袋。
“我也觉得很奇怪。但因为那一带有仓库,所以我以为有岛是去办什么事情。其实并非如此,他站在断崖边缘,只是呆呆地望着海面。”
“没有任何其他行动吗?”
“什么行动都没有,他只是呆呆地望着海面。”
“那一带可能有船只靠岸,也可能有很多行人,他会不会找哪个人谈话?”
“完全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观望。”
“然后怎么样了?”
“一直就是那样。后来蹓跶着回到了大街上,又乘上出租车回来了。我让出租车一直等着,所以立刻又跟了回来。他回到‘银月会馆’后就再也没外出过。”
“是吗?”
“警长,我现在怎么办?”
“你再观察一会儿。对了,一个小时之后让青木君替换你吧!”
“明白了。”
田代放下了电话。一直旁听的青木开口问话了。“是冈本君打来的吗?”
“嗯,他说有岛离开宾馆跑到晴海市的码头去了。他站在海边的断崖上呆呆地看了一阵儿海,然后就回来了。”
“啊?有这种怪事儿?跑到晴海市去了?”青木也感到莫名其妙。
“如果是去横滨或者鹤见倒还合情合理。”
“去横滨或者鹤见怎么了?”
“你看嘛,此前早川准二在那一带每晚换一个住处。所以有岛如果站在那一带的海边,还多少能有点儿关联。”
“嗯。”田代听到青木的话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但他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