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听到了这种混账话。
陈酒酒可是班里的吉祥物,居然被人这样觊觎和诋毁。
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何希承被打得有些懵。
他想要发怒,可是又自觉理亏。
那些话,本来也只是枯燥学习之余的生活调剂,没有想过会被陈酒酒的朋友听到。
不过何希承认怂,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
被谢飞烨质问的那个男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女生后,装腔作势地说道:“我的人脉关你什么事?陈酒酒就是什么男的都想试试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学校里好多人都跟她谈过,我们也没说错啊。你们要是和陈酒酒一个班,那你们班在三楼,跑一楼干嘛来了?一楼是前六个班的地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蹭的。我们是考重点的班,你们连上大学都费劲,议论你们怎么了?那不是你们的荣幸吗?”
李满蕊气得涨红了脸,鼓起勇气,上去就踹了杨天籁一脚。
其实她的身形比谢飞烨魁梧许多,按理说是个打架的好手,不用怎么费力气就能把对方打倒。
不过李满蕊是个性情很温和的人,从来不惹事,不打架。
让她保持温和的前提是,信仰不被侮辱。
而陈酒酒就是她的信仰。
酒酒是她在去到18班之后的第一个朋友。
她曾经因为身材魁梧,时常会被班里的男生嘲笑,有些声音不是她想听的,但还是溜进了她的耳朵里。
这种令她感到害怕的情况,在18班从来没有出现过。
哪怕她很细微地去听,自己所到每一处的私语声,仍旧没有一个人谈论她。
酒酒曾经笃定地对她说,18班的同学,虽然各有各的习惯和奇怪癖好,但她所担心的情况绝对不会发生。
如果发生了的话,她就替她去教训那个人。
后来,李满蕊在这里交到了很多朋友,过得比之前还要开心。
酒酒还告诉她,要大胆而坦然地欣赏所喜欢的一切,不能总是低头看地板,那样会错过很多风景和帅哥。
她在18班变得和原来不一样了,越来越像正常的女孩子了。
状态也从之前的老气横秋,变得灿烂鲜活。
每一株花都有自己盛开的时间。
不必心急,等待就好。
陈酒酒对李满蕊有着独特的意义。
朋友之间互相调侃闹着玩可以,绝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胡乱编排的。
再者,就算酒酒真的如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杨天籁被踹倒在地上,愣了几秒才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朝着两个女生冲过去。
周围的几个男生,包括何希承连忙拉住了他。
他们都不想事情闹大。
私下里口嗨的事,传出去的确不好。
谢飞烨和李满蕊倒不同,她们没有什么顾虑,因为已经在18班了。
再怎么惩罚也不会调去更差的班级。
看到杨天籁挑衅,越看越火大,就又上前推搡起来。
裴斯律强撑着昏沉的身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水杯,之后缓慢地站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状态,随便来个人,都能把他撞倒。
他避开周遭吵闹的人群,往自己的班级走去。
一旁的林冷月见状追着跟了过去,她走到他身旁对他提醒道:“你的手都烫红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不用。”
“我是刚刚站在你旁边的人,你水快满的时候,我有提醒你。可是,你没有理我。我看水都溢出来好多了,才拍掉你水杯的,不好意思啊。”
裴斯律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微微转过头说了声:“没事。”
林冷月愣了一下,她觉得裴斯律有沟通障碍。一般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对她说声感谢吗?
她只是客气一下说了句“不好意思”,他怎么还当真了。
如果不是她的话,他的手会比现在烫得还要严重。
眼看着快要到1班门口了,林冷月忍不住伸手拉了一下裴斯律的衣袖。
裴斯律本就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他之所以急着赶回教室,是因为下一秒有倒在地上的可能。
被对方这么一拉,难免一个趔趄。
他稳住自己的身体,转过身看向她:“你有什么事情吗?”
林冷月的眼珠转了转,试探地对他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陈酒酒?”
裴斯律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淡淡地说了声:“不认识。”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接水的时候走神了。你接的那边是开水,真的不烫吗?”
裴斯律没有回答林冷月的问题,他的目光沿着自己的衣袖,放在了她的手指上。
林冷月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陈酒酒是我们班的,在我看来,她是一个还不错的人。至于是不是传言中的那样,我想旁人应该是无权过问的。”
裴斯律不想跟对方继续纠缠下去,他的背脊已经有轻微地向后墙倾斜的趋势。
“知道了。”
说完就要进去,却再一次被林冷月拉住。
“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裴斯律不再执着于进班,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在了对方的脸上。
林冷月莫名地感到一股凉意。
“你真的不知道吗?”说完还对她笑了一下。
裴斯律很少笑,林冷月大概是唯一一个见过他笑容的人,可她还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有一种,本来肆无忌惮地在草地上行走,却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蛇,咬了一口的感觉。
原来一个人的笑,是可以让他人有刺痛感的。
可是她反复回想他的笑容,并不是讽刺的笑,也没有阴渗渗的感觉,明明就是很正常的笑。
为什么她会觉得害怕?
害怕到,忘记回答他的问题,就看着他走了进去。
林冷月有些懊恼。
刚刚明明可以随和地回答他:“我真的不知道,知道就不问了。”
而且,她都也没有来得及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上课的铃声一响,一楼大厅里的同学开始躁动起来,纷纷跑回各自的教室。
林冷月还不想那么快回去,反正老师们很宽容,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
她站在1班的走廊里,欣赏着他们的手抄报。
1班的手抄报和别的班都不一样,除去必要的主题介绍外,还有着明显的奖惩机制。
贴了班级前三名和倒数三名的照片。
露脸和现眼,在一张手抄报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余光感觉到有个黑影朝着自己跑了过来,林冷月侧过身子,看向来人。
她记得他——陆丰。
陆丰是极少数掉入18班,但是还能考去1班的人。
心态、智商、努力,缺一不可。
陆丰看到林冷月有些激动:“这都快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来找人吗?”
林冷月笑了笑说道:“我不能在这里呀。”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丰原本还想再对她说些什么,林冷月笑着对他催促道:“好了,你快进去吧,迟到就不好了。”
在进教室之后,陆丰又回过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不过,林冷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这节是1班班主任沈修理的课,物理课。
沈修理对学生向来严厉,甚至到了一种苛刻的地步。
请病假都会被骂的那种。
上课的时候,能一心二用。
一边在黑板上飞速的写公式,一边将粉笔头扔向走神的同学。
他是物理课的焦点,是讲台上的王,学生无论多困多累,目光都只能注视他。
这节物理课,何希承因为想事情走神被扔了两次,杨天籁因为被踢的地方疼得要命,没抬头看黑板被扔了三次,至于裴斯律……
沈修理让他站了一整节物理课。
没有同学知道原因,就正常上着课,沈修理突然喊他站起来,直到下课也没说让他坐下。
以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裴斯律上课时的专注程度,是老师们公认的高。
而且,就算他上课走神,也很难被看出来。
同学们下课的时候纷纷猜测,裴斯律一定是在课上做了很过分的事,才会被叫起来罚站。
课间,裴斯律往嘴里放了两颗药,打开水杯,发现没水。
这时才想起自己当初捡起水杯之后,直接回的教室,没有再重新接水。
他低下头翻开书,微微皱眉硬生生地往下咽。
两枚大药片,完美地卡在了嗓子里。
他想要再出去接水,可是在站了一节课后,身体已经不愿再受思想的支配,只想静静地待在那里,什么也不想做,一步也不想动。
熬了大半节课后,药片才吞咽完。
不知道是药片卡的,还是药物真的发挥了作用,居然出汗了。
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是沈修理盯班。
窗外的晚霞很美,可他从来不肯让学生看,而是拉上了窗帘,打开了教室的灯。
他始终觉得,在不合适的年纪,不应该过多贪恋美好的事物。
沈修理走到裴斯律的身边,低头看他解题的过程。
思路清晰,步骤完整。
可沈修理还是不轻不重地撂下一句:“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