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莫名舒畅了很多。
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人。
毕竟在这个社会中,金钱占据着主导地位。
他拥有财富,能够解决许多事情,获得诸多物品,因此自然会吸引一些人络绎不绝地前来。
陆一帆主动与他亲近,自我介绍,并说些含糊其辞的话,他很快就猜出了背后的目的。
陆一帆或许并不像表面那般风光无限,亦或是受到某些因素的牵制,急需寻找新的依靠以摆脱控制。
但很可惜,他并非合适的人选。
换句话说,他对于改善他生活这件事,没有丝毫兴趣。
他只在乎在乎人的命运。
笑了一下,撇开手机。
枕头枕着,看着昏沉睡去的舒浅。
今天下午的拍摄,可把她累坏了,他手指触摸她的发根。
真是可怜了她。
到现在都不明白陆一帆接近她的目的,一路上,还在感慨他如何如何亲民。
那么,为什么陆一帆不对那些挤着的人群亲民,非对她呢?
他不想说明真相,就让舒浅一直掉入这甜蜜的陷阱吧。
舒浅睁开眼,看了眼时间。
居然早上十点钟了,这一觉满打满算,居然睡了有十二小时。
以前的自己哪能有这么多时间,无忧无虑的睡觉呢?
“舒小姐也不想去了。”
舒浅站在桌边,拿起的手包又放到桌上,只留给了门口的人一个侧脸,淡淡的声音,丝毫没有要迈步的意思。
大小姐还从来没有被挂过电话的先例。
沈和易知道,这是在闹小脾气。
但谁叫他确实惹了人。
哄也是应该的。
既然她站在原地不愿走,那他就主动靠近。
白绿色的花束被人送到眼下,牛油果系的清新风格确实看着会让人心情好很多,舒浅眼睫轻颤将花拿到了自己手里。
没必要跟自己喜欢的东西过不去。
这段时间,每天她看到的都是不重样的。
但大抵这些也用不上他花心思,只要随便差遣了人买好就行。
反正她喜欢的只是花。
至于目的和到底是经谁的手,也犯不着去在意。
都一样。
“那我来接沈太太下班总可以?”清朗的温柔嗓音,像是喝过了柠檬气泡水。
跟随着石纹纸磨擦衣料的稀稀松松声一同传入耳中。
手腕上缠上一道温热,舒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沈和易轻轻一扯拉进了怀里,分明两人中间还夹杂着花,但这一瞬就感觉距离特别近。
沈和易错开相对的视线,偏头到她耳边,“挂断电话,是我错了。”
灼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绕在她的耳廓,腕间那只难以忽略存在的手,正轻柔的摩挲着,说话间还会掐着试探意味的捏一捏她。
哄人的意味十足。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上长大,自然是什么委屈都受不得,除了在课业上,连闻芷兰和舒钧都不会对她说什么重话,性子也就被养的娇贵。
什么时候该端着架子,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该顺着台阶下,时机都被她挑的精准。
眼下便是最后一种。
舒浅抬眸,“这次是看着花的份上,那下次呢?”
“下次被挂断电话,我该看在什么上来接受这份随口而来的道歉。”
“我怎么不记得沈先生有跟我说做沈太太要做好随时被挂电话的准备?”
得理就不饶人。
沈和易轻笑了声。
钻入耳中的气息丝丝痒痒。
舒浅眉心一折,抬手就要推开他。
“好了,你就别送我了。”她拿上包,走出门去,对舒浅招招手,“记住我们的约定哈,干妈位置留着。”
人是他叫来的,他没有自己坐在这里玩的道理,开口问沈和易要不要坐他这玩几局。
沈和易看了眼对面的女生,“行,玩一会儿吧。”
舒浅早就坐下,她向后靠在椅子上,随手拣了两个筹码在手里摆弄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继续。”
其实原本她有些困了,如果没有人来或者进来的是别人,她就要叫停了。
但偏偏进来的人是沈和易……
禹星宇把人摁坐在椅子上,嘴上说着:“你们几个先玩着,我歇会儿。”
他再坐那玩下去,恐怕手上赢得那点,要全被舒浅捞回去。
盼到个人接班,禹星宇求之不得。
因为是私局,大多数时候就玩的大一些,这样才有乐子,偶尔有时候玩的是车。
不过到最后谁都不会亏就是了,牌桌上输的总能在别处补回来。
所以舒浅对这些一向都不太在意,换成谁都一样。
不过说来也是巧,沈和易坐下后她手气意外得好。
几把牌就把刚还差的那点本钱都赢了回来。
不再亏钱,她的顾忌就没有那么多,不用分心就玩得投入了些。
他手搭上方向盘,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混着他低低的轻笑。
沈和易眼睛朝她这看了眼,像是终于想到什么,问道:“叫学妹?”
这两天频繁的见面,加上微信上他单方面的“交谈”,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熟悉了不少,比起那天两人刻意的客套,舒浅倒是觉得现在的相处方式舒服不少。
倒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朋友的感觉。
但听到他刚那么叫,舒浅还是愣了下。
从前都没有这样叫过,现在叫算是怎么回事。
她眉头微蹙再次开口纠正道:“舒浅。”
沈和易跟着她重复了遍。
车内就此安静下去。
车窗外夜色渐浓,华灯初上,悄然间又为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璀璨,展现出与白天不相同的一面。
舒浅看着眼前虚晃而过的霓虹,不禁想起那天他的话。
“与其和陌生人周旋,不如选我。”
她预想过如果自己跟闻芷兰松口说自己同意会是什么情景。
有一个晁嘉言,就会有第二个…
一个接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日子难言的疲惫。
刚好这时候他出现。
与她自己而言,沈和易是最适合的人选。
她不用和那么多人进行无聊的交谈,也不用与陌生人建立一段关系。
沈家又与她们家相配。
还有一点是…
闻芷兰不喜欢他。
方方面面都符合他的那句话。
不如选他。
这也是她今天一天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做出的最优解。
最合她心意。
她想得出神,以至于车门被人打开的瞬间,外面的热气扑到脸上,激得她下意识的闭了下眼。
舒浅从车里下来,“这么快就到了。”
沈和易看她,“半个小时,也没很快,还是你觉得和我…”
还没等他话说完,舒浅就改口,“打住,我突然觉得也没有很快。”
舒浅心思都在手边的筹码上,因而全然没留意到对面人的视线。
沈和易有些懒散的坐在对面,同在牌桌上,心思却与眼前的人截然相反。
他玩的随意,根本就不在意输赢。
几十分钟过去,对面人的手边已经摞了不少筹码,唇角更是难掩笑意。
舒浅看着眼前的人,眉头微蹙。
虽然两人已经将婚事敲定好,但他未免也入戏太快了些吧。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最后还是跟他说了那两个字。
沈和易眼睫低垂,在听到回应的时候笑了下,抬起眼来,道明她心中的疑惑,“提前演练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点评道:“还是不够熟练,看来以后要多说才好。”
舒浅没理他,听过以后就转身继续向前走。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庭院里的灯早被点亮,藏匿在花花草草中成为点缀,看起来更显华贵和烟火气了些。
舒浅在门口顿住脚步,抬头看着二楼亮着灯的房间,一时间说不上心里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更沉重了些。
她站在门口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才迈上台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她也没想到刚进门就碰上从楼上下来的闻芷兰。
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女人,舒浅不自觉的心虚。
心里暗暗在想,还好刚才两个人站的位置在家里房间看不到,如果站得更近些,她可能比现在还要慌。
闻芷兰看着她说:“钟姨说你出去见朋友了。”
钟姨是家里的阿姨,打从舒浅记事起她就一直在家里做事,一开始是跟着保姆一起照顾她,后来她慢慢长大用不到那么多人,钟姨就负责家里其余的琐事,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也比较宠她。
每次她要做点什么事情,钟姨都会跟着她打配合,这些年来早就有了默契,舒浅听她这样说过以后悬着的心沉了下去。
她熟练的接过话,“嗯,去和黎岑瑶一起吃晚饭了。”
虽然是说着谎话,但她脸上丝毫看不显慌乱。
闻芷兰坐到沙发上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瑶瑶这几年长大了不少,你们多见些面,有什么问题还可以相互学习。”
舒浅应声,在她的示意下也坐了下来,余光瞥到女人刚拿到手上的文件,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脸上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刚好趁着最近你不用去公司,可以好好挑人选接触了解下。”闻芷兰翻着手上的资料说道。
舒浅算是身边朋友中回港最早的,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公司跟着舒钧后面学习,忙了一个多月,她实在是有些累,刚好上个星期的时候借着闻芷兰跟她提起联姻的事的时候,得到了暂时的休息。
沈和易看了眼自从他坐下就一直亮不停的手机,开口叫停:“就玩到这?”
桌上的有人附和,“行,也差不多到点了。”
“累了累了,歇一歇。”
最后几个人齐刷刷的把视线落到了舒浅身上。
她掀了掀眼皮,轻笑了声,“看我做什么,我看着有那么财迷吗?”
“不玩就不玩了。”
反正她赢的够多。
舒浅比了个ok的手势。
具体该用什么词形容其中的心情呢?
她也不知道。
看了看天色渐渐晚去的天,以前这个时候,沈和易已经坐到她的旁边了,但今天没有。
她起身拿手机,拨通他的电话:“沈和易,你人呢?”
“在工作呢,舒浅。”
不知道真假,但既然他这么说,她就当真了。
重新坐在床上:“那你回来给我带杯奶茶呗,三分糖,少冰。”
“怎么还喝冰的呢?”
“那我喝一口,剩下的你喝不行吗?”
对方沉默片刻:“知道了,马上给你带,只能喝一口,听到没有。”
十分钟后,舒浅喝到梦寐以求的奶茶。
公司到这的路程肯定不止十分钟。
不过她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