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舒浅避开了。
甚至推了他一把,力度不轻。
甜言蜜语没有侵蚀她的大脑,反而让她越来越清醒。
反抗,抵抗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他们已经结婚,共处在同一张户口本下,舒浅闭了闭眼睛,脑海不可避免的又将过往流年过了一遍。
甚至说,这些场景,已经过了千千万万遍。
一开始的她,只是一味的逃避,幻想着让自己肩膀上的重任轻一点。
但高晨一语道破,点破她。
她不应该。
别人都能顺藤摸瓜发现真相,她凭什么要充耳不闻,配合他演戏。
这样很好玩吗?
还是说,自己只是利用他的关系和地位,帮母亲治病。
情绪上头,加上有酒精加持,她的话愈发多了起来,像是要将心事都诉说干净,“前几天还提出那样的事情,你知道我不喜欢那样。”
那天最后,舒浅听完他所有话,没给出什么答案,只是说给她点时间考虑。
转眼一过就是一个星期。或许是她那晚的话,真的起了点作用,后面几天舒浅都觉得耳边清净,闻芷兰不再同她提及有关联姻的事情,舒钧也不再与他聊起工作上的事宜。
她遵循着回国以后就变得规律的生物钟,每天照常起来与他们俩同进早餐,等到家中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候,舒浅便钻回房间睡个回笼觉,空闲的时间就看看电影翻翻书。
这样的日子过得清闲又自在,以至于在日复一日的欢愉中,叫她将与人商定好的事情忘却在了脑后。
可生活不总是这样一直遵循心愿的。
就像是无风的海面,看着波澜不惊,实则早已在无法窥探的地方暗流翻涌,潜藏已久只是为了觅得一个可以潮涨的浪。
周五晚上,舒浅穿戴整齐以后在房间的窗前驻足,她视线下落,庭院里一片热闹。
舒浅在原地又站了几分钟才走到热闹的场地。
或许是因为刚见过沈和易,加上他第一次这样正面的出现在闻芷兰面前。
舒浅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在,在舒钧身旁同人交谈时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两个人身上游走。
倒是真有点地下恋的感觉。
尽管已经极力的忍住,但她还是控制不太了,次数多了舒浅担心暴露些什么。
找了个借口就躲进了屋里。
反正今天该见的人,该商讨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好了。
一直等聚会到尾声,舒浅才又打起精神走出来。
这一出来就给她迎面上的视觉冲击。
舒钧,闻芷兰,沈鸿祯,沈和易。
四个人正聚在一起。
她抬脚就朝着那边走去,只可惜靠近的时候对话已经结束,就听到了个尾巴。
“那就等后天,我再来登门拜访。”沈鸿祯说道。
舒浅听着心里一惊,攥紧了手。
说不慌是假的。
她眼睛瞥向闻芷兰,看见女人脸上持着温婉端庄的浅笑,一瞬心里又松了口气。
送客的时候,沈和易最后看向了她,眼神将将对上,舒浅就避开。
却没躲掉的撞上了舒钧的眼睛。
待到一切都归于平静,闻芷兰洗漱的时候,舒钧把舒浅叫到了书房。
父女俩的关系一向相处的还算好,舒钧除了在公事上对她要求严格,其余时候都很宠她。
“你们见过了?”舒钧问道。
舒浅坐在他对面,桌下的手已经绕在一起,“和谁见过了?”
“沈先生已经同我讲了。”
今晚沈鸿祯特地来找他去书房交谈,他才得知的。
舒钧声音低沉,与她预先想的一样,没有怒意,没有批评,语重心长的同她说,“浅浅现在长大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敢背着爸爸妈妈做了。”
舒浅低下头,不吭声。
舒钧舒了口气,想说些什么。
一场私人宴会正在楼下有条不紊的拉开帷幕。
圈子里常有这样的聚会,偶尔几场设置在私宅,也是为了更好的拉进距离方便交谈。
舒浅原以为今天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例行规矩而已,却在看见几个熟悉面孔以后才察觉到这一场的真正用意。
恐怕是为了以此作为契机,好能考察一下早就拟定好的几位联姻对象。
她就说最近两天过得未免有些太过如梦似幻。
她早该料到的,只要是闻芷兰动了想法的事情,是不会遵循旁人的节奏的,她会叫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下发展。
很显然她的进度与她所想的不符,所以现在她亲自动手了。
看着视线中穿着一袭绸缎礼服站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旁,举手投足都尽显贵气的女人,舒浅忍不住的在嘴角牵起一丝苦笑。
期待又落空的人,该是她自己才对。
“叩--”轻轻的敲击声在房间门口响起。
“浅浅,太太叫我来提醒你,是时候该下楼去了。”钟姨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她耳中。
“我知道了,这就去。”
她站在门板前,深吸了口气,饶是心中有些低落的情绪在,脸上依旧盛着温婉大方的笑意。
既是在家中举办,那整场的主角是谁也就不言而喻。
舒浅到了楼下,主动的拿起酒杯走到舒钧跟前,在他的带领下,将今日来的人见了个大半,但也并未搜寻到自己想要见的那道身影。
这期间如果不是闻芷兰一次次频繁的同她提及,舒浅觉得自己还能再晚一点见到眼前的人。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中记忆的潮涌退去,只剩下落日余晖中的两人,大抵是因为对今晚要谈论的话题彼此都心知肚明,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
舒浅四处张望了下,扬了扬头说:“先离开这吧。”
她左顾右盼的样子,像极了做了坏事怕被父母发现的学生,沈和易忍不住开口逗她:“担心被爸妈发现?”
沈和易说:“又不是在早恋的中学生。”
舒浅出门的时候特意问了下阿姨舒钧和闻芷兰是否在家,虽然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但她反倒心里慌乱了起来,怕出门的刚好撞见,这会儿心里正慌着,但被他轻而易举的看穿心思,她怎么会承认,舒浅眨了眨眼反问:“难不成你要跟我在这里谈?”
沈和易笑了下,从另一边绕过来给她开车门,“那就当舒小姐同意与我共进晚餐。”
等他上车,舒浅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纠正他,她侧头说:“你还是别叫我舒小姐了。”
舒小姐,舒小姐。
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在他这,就是说不出的别扭。
不像是什么礼貌的称呼,像是有意为之。
沈和易闻言挑眉,“不喜欢舒小姐这个称呼?那叫什么?”
黎岑瑶听她说完,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其实如果最后躲不过联姻,港城这些家里面,沈家是最合适的,各方面与你家都相当。”
舒家和沈家都有着百余年的根基,这些年过去都没有走下坡的趋势,甚至在这些小辈长起来以后,还越来越好,两家实力难分伯仲,在港城无人能撼动。
“但他们家的老二不可以,就刚跟你说了要你离他远点那个。”她接着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到时候再说。”
她归还麦克风以后,耳边的音乐声就变的吵闹起来,剩下的人玩得正热闹,无暇顾及女生之间的悄悄话。
舒浅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来,黎岑瑶就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你前几天从家出来的时候,不是刚好是他们两个人出国的时候吗?”
“嗯,今天刚回来,这不是刚发消息给我吗?”舒浅回道。
每次都是这样的,在给出她要求的同时,也会相应的给出她时间。
闻芷兰和舒钧总是会去到别处,留给舒浅独处的空间,但她不愿在家,就会跑去家里别的房子住。
等到他们俩回来还不见她人的时候,就会发消息询问一下她的动态,但不会过多的催促,什么时候她回家了,就证明她想好了。
长此以往,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事情。
“那不是正好么,反正他们也不会抓你回去。”
舒浅抬眼看了下时间,把酒尽数喝下,啪的一声将杯子落在桌上,眸光闪动,夹杂着点任性的开口:“不管了,先玩再说!”
她拉着黎岑瑶加入到另一边的热闹中,后来一行人觉得空间太小不尽兴,又转场到酒店。
禹家在里面占股,所以顶层的套间一直以来就是禹星宇的私人空间,除了得到准许拿到卡,否则是无法乘电梯上来的。
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气氛也就随意,都放得开。
玩了好几个小时,那些低沉的情绪早就不知去向,此时此刻舒浅的心思全部都在眼前的牌桌上。
她不是什么贪心的人,不求赢多少,但也从不愿输。
眼下,手边的筹码丢出去大半,她正琢磨着怎么拿回来。
禹星宇坐在她对面,今晚赢了最多,嘴角难压笑意,“怎么回事,往我这送钱呢?”
舒浅抬眼看着他,扔给他一句:“你还玩不玩?”
“玩啊。”
舒浅嫌他吵,“那就闭嘴。”
桌上其他友人催着:“快快快,继续,好不容易找到点感觉。”
高晨认真的想:“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沈和易看着挺成熟的,怎么做法这么小学鸡,这还是我天天在电视上看见的人吗?”
舒浅无语:“小学生做法多着呢……”
聊了挺久,沈和易都没有闯入,也许是刚才的吵架,起到了震慑作用。
果然还是要硬气一点,才能不被男人拿捏,这不,想得到的,自己都已经得到。
嗯……
等等。
她摸了摸枕头后面。
她的法律凭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