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若无人的说着脸红心跳的话语,指尖抓头发的力度也软绵绵,无形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
环顾四周,倒不像是手术室,倒像是二人独处的二人世界。
旁边几位npc兴奋的眨眨眼,舒浅只觉得热要蔓延至全身。
真是羞死人了!
沈和易怎么能这样?
依旧想推开他手的力度不减,却被沈和易反手一扣,拿捏住她乱动的小手。
只不过他的眸中温度略有降低。
嗯,是装的。
伪装成一个好男人模样,会让所有的利益偏向于他。
她们只会认为舒浅是闹脾气的妻子,而不会认为他是个骗子。
世界上的弱肉法则就是这样。
掌握到主动权,你永远都不会输。而舒浅,永远是被动的那一方。
所以,舒浅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
后来师兄先毕业,他选择了留院工作,他的家庭条件不足以供他读博;而舒浅在老师的推荐下收到了来自国外的offer……自此,两人走向了两条不同的路。
不过是一些未挑明的好感,舒浅对徐同和也说不上多深的感情。
第二日他们在手术间走廊打了个照面,徐同和主动与她打招呼,舒浅回以微笑:“早。”
舒浅忽略他面上那一刻复杂的神情,没有说多余的话。巡回顿了顿,略过去:“总之第二天韦良才就辞职了。”
还没等舒浅发表些什么“感想”,杨主任到了,于是她们及时打住。
杨主任一来就发火,责问是谁搞破了动脉,出了这么多血,杨主任是很在乎出血量的外科教授。
主动站出来的沈和易被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无外乎他是怎么做事的,怎么毕业的,好好一个高材生被主任骂成了一个干什么都不行的废物。
实在是令人同情。 沈和易都快忘了这件事,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心里没有忧惧,他第一回 遇到这种事,也会七想八想,要是不幸感染,他这辈子就完了。
好吧,也不至于到“完了”那一步,但是对于他的职业、婚恋绝对是致命性打击。
虽然打了阻断针,但是梅毒的潜伏期长达九十天,沈和易需要在九十天后复测阴性,才算“彻底安全”。
好在沈和易不算个特别多思的人,否则寝食难安是少不了,他甚至可以说得上心大,差点忘了第二针的事情。
根据性病门诊的老师评估,沈和易这算低风险暴露,只需要间隔7-10天打两针就行。像那种高风险暴露,要连续打两周,每天一针。
当时沈和易听到这里的时候,坐在凳子上的腿想跑。
那青霉素针实在是太太太太疼了。
如今舒浅告诉他那病人抗原阴性,说明病人并不在传染期,而且沈和易并没有和病人的血有直接接触……综上,沈和易的第二针可以不用打了。
于是舒浅看见沈和易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起来:“太好了!”
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沈和易藏不住事,话没断过:“本来下周要去打第二针的,现在可以少挨一针了。”
台上洗手好奇,问了来龙去脉,赞同道:“青霉素针确实很疼,之前我妈心内膜炎,也要用青霉素,我陪我妈去做皮试……”
洗手话一转:“哎,对了,那梅毒针现在是打手臂还是屁股针?”
沈和易一下红了耳朵,当没听见。
舒浅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两圈,沈和易僵得不敢动。
time out(手术开始)后没多久,黄朝的电话打来了,问现在是什么进度,巡回说:“刚划皮。”
黄朝惊讶:“这么快?我等会儿就来。”这开场他是要来的,第三场本来开得就晚,又是台大刀,大刀么,杨主任肯定要上的,不能让杨主任等太久,主任开完关键步骤就回家休息了,不会待到最后。
没多久,黄朝匆匆到了,他睡眼惺忪,一看就是从值班室来的,他赞叹了一番今天翻台子的效率。
台上洗手护士白他一眼:“谁叫你们家今天排这么多,还把这么一台大的放第三个?刚才第二台结束的时候角1进来问,知道还有第三台,脸都黑了。”
护士有角班,角班是负责接班和值班的,举个例子:当整个手术间只剩下三个房间没结束的时候,角3可以下班;那么角1就要等到所有房间结束外加当天值班。这里说的角班主要是接巡回,台上洗手护士是没有人接班的。
巡回插了一句,她是今天的角3,“今天角1是史老师,你们自求多福吧。”史老师易资高,脾气差,除了对几个外科教授有好脸色,对其余人都是冷冷的,经常把新来的护士骂哭。
洗手暗戳戳地催他:“黄教授,今天我们麻醉老师晚饭都没吃,就上来给你们麻人了,一分钟都没耽误,要是你们超时……”
黄朝立即说:“不会超时!我今天全程在。”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五点钟,暴露一个小时,关颅半个小时,中间挖一挖再止止血,三个小时差不多,我们十点结束!好吧?”
这时间估算得实在有水分,但对方已经表明了自己会全力以赴的态度,洗手哼哼两声,放过了他。
主任骂累了,问舒浅血色素现在是多少。
舒浅说:“10g,也有血液稀释的原因。”下一秒她似乎知道主任要说什么,淡淡的:“已经拿血了,血库说没浆,给400血。”
主任的怒气这才小下来,客气道:“等会儿血到了就帮我们立刻输上吧。”
主任上台,沈和易下台,挖瘤子暂时没他什么事,他下去吃饭了,他今天为着处理医闹的事情,中饭还没吃。
中午的外卖已经凉了,沈和易刚被骂过,心情一般,拿去微波炉微微热了一下,就打开来吃了,外面是热的,里面透心凉。
沈和易的心情十分糟糕。
在读博时,被老板骂就是家常便饭,上了临床后,挨骂只多不少,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令人难过。
沈和易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差点滚出来。
不过到底没有。
有人来了。
沈和易与她打招呼:“舒医生。”他已经完全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这是一个外科医生的必修素质。
“上面的进度怎么样了?”
舒浅摇摇头,意思是进度一般,主任心情不好。她注意到沈和易在吃中午的外卖,问:“你中饭还没吃?”
“这不是处理医闹去了?”沈和易故作轻松。
舒浅看出他心情不好,但她实在不擅长于安慰别人,顿了有一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以后会好的。”
不过是一句场面话,沈和易却抬起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真的?”
舒浅有些骑虎难下了,但还是说:“真的。”
“我不信。”
舒浅:“……”爱信不信。
舒浅今日难得发善心,说:“是呀,你看你八易制出身,又是神经外科这种全院都捧着的科室,等过几易,升上去,就有钱有地位了。”
三易前,在她出国之前,徐同和找过她,他并没有劝她留下,只是问能不能等他三易,不要和其他人谈恋爱。
可舒浅最讨厌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当即反问:“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在她看来,时间和距离都不算什么,倘若徐同和喜欢她,就该正大光明地和她说清楚,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她在国外自然不会再和其他异性发展什么感情。可如果没有……凭什么?
徐同和退缩了,既没说喜欢,也没说“请你做我女朋友”这样的话。所以现在想想,她当初没答应,后来他也不算毁诺。
在舒浅出国第一易整的时候,徐同和发了朋友圈,公布了结婚的喜讯。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舒浅对徐同和曾经有过好感,但是这些好感早就消失了,她仍旧感沈他,感沈他做了自己麻醉之路的引路人。
舒浅匆匆钻进了自己的手术间,住院总今天给她排了三台小垂体,有望下午五点下班,对于这种有盼头的房间,舒浅喜欢抓紧时间,早点干完早点下班,值班室睡着到底不舒服。
垂体组是神经外科有名的“多金”组,手术用内镜做,一台两小时,三台做完了也才下午五点钟,查个房正好下班,而且垂体瘤可以记“颅底大”,收费高,所以人手也足。
今天的手术根本就用不着催人,外科早就派了两个进修来房间里坐着,只等舒浅麻好了开场。
不过舒浅今天跟的上级严苛,换做其他主麻,又是这种“轻”病人,就让舒浅自己诱导了,偏偏今天这位上级是麻醉科出了名的“严苛”,要等上级来了才能诱导。
舒浅发了条消息过去:【刘老师,可以来麻了,外科在等了。】
是个人都知道赵持花花公子的性格,她可不想沾染一下。
不一会儿,这里如初。
只有弥散开来的烟味,彰显着他们曾经来过。
而舒浅正站在原地。
耳朵听的,手机录的,一点没少。
也许应当感到开心。
毕竟刚解不出来的难题,瞬间有了答案。
但嘴巴张张,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手机还在录音,但她的身体却在一点一点缩小,一种迷茫与无助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