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狄雷尼队长接到了他一直在等的电话:索森副督察的助理问他当天下午四点是否能与索森见面。狄雷尼搭地铁进市区,身穿制服。
“请直接进去,队长。”他报上姓名,索森的漂亮秘书说。“他们在等你。”
狄雷尼纳闷“他们”是谁,在索森办公室的沉重橡木门上敲了一下,然后推开。坐着低背安皮椅的两个男人站起,副督察微笑走上前来。
伊伐·索森是狄雷尼在市警局的“拉比”。这词是当下流行的警界俗语,代表市府里一名上司警官或高等官员喜欢某位警官,关心他的职业生涯,大致上引导他较为轻松的晋升。若“拉比”升职,受他庇护的人迟早也会往上升。
伊伐·索森副督察年近六十,不难看出部属何以叫他“海军上将”:他个子较矮,身材苗条结实,全身是肌肉和肌腱,走起路来步伐轻快灵活。他肤色白净,五官是典型的北欧长相,但没有软弱之处,淡蓝色的眼睛可以凌厉得吓人。一头白发似乎从没梳过,而是猛力刷到紧贴头形,左侧分线处露出粉红头皮。
他与狄雷尼握手,然后转向房里另一个人。
“艾德华,我想你认识强森督察。”
“当然认识。很高兴见到你,督察。”
“彼此彼此,艾德华。”咧嘴而笑的黑佛陀说着伸出一只大手。“近来如何?”
“没什么好抱怨的。唔……其实我有得抱怨,但没人要听。”
“我知道,我知道。”大个子吃吃笑,沉重肚皮上下移动。“真希望我们有时间多聚聚,但他们把我锁在那些该死的计算机前面,我想多到上城走走都没机会。”
“我拜读了你对逮捕与定罪百分比的分析。”
“真的?”强森叫,语气是真的开心,“你一定是唯一读过那东西的警察。”
“等一下,班。”索森抗议。“我也读过啊。”
“才怪。”黑人讥笑他。“你大概看了开头,然后读最后一段。”
“我发誓我每个字都读了。”
“我跟你赌五比一你没读完——而且我可以问问题证明。”
“跟你赌了。”
“轻罪。”狄雷尼随即接口。“违反赌博法,我可以逮捕你们两人。”
“不然。”强森摇摇他的大头。“法院判定,两位绅士之间私下的打赌不能以反赌博法规起诉。参见‘哈宾纳对纽约市政府’判例。”
“参见‘普雷西对诺维克’。”狄雷尼反驳。“法庭判定两人之间私下打赌的未付赌金不能交由司法裁判,只因为打赌本身就是违法的。”
“拜托,”索森呻吟。“我可不是找你们来这里辩论法律的。坐吧。”他挥手要两入坐安乐椅,自己坐在玻璃垫办公桌后的旋转椅,一按对讲机。“艾丽斯,除非有繁急事件,否则电话一律不接。”
强森督察转向狄雷尼,好奇注视他。
“你觉得我那份报告怎么样,艾德华?”
“那些数字令人震惊,督察。而且——”
“你知道,艾德华,如果你叫我班,我真的不会以违纪犯上的罪名逮捕你。”
“好吧,班。唔……那些数字令人震惊,你的分析非常精彩,但我无法同意你的结论。”
“你无法同意哪一点?”
“假设被捕的重罪嫌犯只有百分之五最后定罪。从这一点,你认为我们——在街头巡逻的警察——应该逮捕得少一点比较好——也就是能在法庭上成立的逮捕。但你这样岂不是忽视了大规模逮捕的吓阻作用,尽管我们知道证据根本不足?嫌犯也许根本无法定罪,但等搭办好一切手续,在监狱里待到筹够钱——如果筹得到的话——交保并支付律师一天的出庭费用之后,也许他下次做坏事之前就会先考虑一下了。”
“也许会,也许不会。”强森话声低沉轰隆。“我写那份报告时的确意识到吓阻的角度,事实上,我也同意这一点。但要是我建议逮捕更多人——不管在法庭上是否成立——要是我建议全面逮捕妓女、流浪汉、同性恋、赌徒——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市警局里会有某个激进份子把报告内容泄漏给媒体,每个民权团体都会围攻我们,我们又会变成‘法西斯猪’了。”
“你是说你把自己的信念加以剪裁,只为了公关因素?”
“没错。”强森淡然同意。
“公关这么重要吗?”
“一定的。对市警局而言。你的世界是你自己的辖区。我的世界是局长办公室,以及,延伸出去,市长办公室。”
狄雷尼盯着这大个子黑人。班杰明·强森督察是局长的幕僚,负责数据与生产分析。他身材庞大,以前是罗格斯大学的全美明星队哨锋。他的肌肉已经变成肥肉,但模样并不惹人厌,姿态风采依然,庞大体积更添尊严。他的微笑很吸引人,几乎像个孩子——完美地掩饰了狄雷尼所知他拥有的冷硬、复杂、敏锐智力。一个黑人要爬到强森的位置,靠的可不只是爽朗笑声和一嘴好牙而已。
“拜托。”索森竖起一掌。“你们两个另找一晚吃牛排或南方料理,再一决胜负吧。”
“我要牛排。”强森说。
“那我吃南方料理。”狄雷尼微笑。
“谈正事吧。”索森以一贯的务实态度说。“首先,艾德华,芭芭拉还好吗?”
狄雷尼回到了现实。他很喜欢“警察之谈”,可以整夜不睡辩论罪与罚,但对象必须是其他警察。平民根本不懂。或许该说像无神论者跟神父辩论,谈的是不一样的东西,或讲的是不一样的语言:无神论者谈的是理性,神父谈的是信仰。在这个例子中,警察是无神论者,平民是神父。两者都对,也都错。
“芭芭拉不太好。”他语调稳定,“手术后她恢复得不如原先应该的那么快——或者至少不如我原先希望的那么快。医生开始给她抗生素。第一种完全无效,他们现在试另一种。他们会继续试下去。”
“很遗憾听到嫂夫人病了,艾德华。”强森安静说道。“到底是什么病?”
“叫做变形杆菌感染。在她身上是尿道感染。但那些医生什么鬼话也不肯告诉我,我不知道她究竟病得多重,复原的机会又有多大。”
“我知道。”强森同情点头。“我最讨厌医生的一点就是,假设我肚子痛去看医生,清楚解释有哪些症状,然后医生说:‘我不担心。’我就会说:‘我知道,该死的,痛的是我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狄雷尼无力一笑,知道强森想逗他开心。
“我最讨厌听到以前从没听过的病。”索森说。“人体可能出的毛病太多了,我们能活着过完这辈子真是奇迹。”然后他醒悟到自己说了什么,看见另两人的苦笑,又说:“没错——我们过完这辈子就死了不是吗?唔,艾德华,你的退休申请书我收到了,首先我要坦白,我根本还没开始着手。你的申请完全没问题,如果你想退休,完全有权这么做。但我们想先跟你谈谈。班,你要不要接下去说。”
“不要。”强森摇摇那颗大头。“球给你带。”
“艾德华,这跟你辖区的隆巴德案有关。我知道你知道那人的名声和曝光率,也知道市警局需要迅速破案逮人。此外,当然,这案子发生得太不巧,正在侦察部改组到一半的时候。你有没有接到布罗顿副局长的备忘录,说要成立‘隆巴德行动’特别项目小组?”
狄雷尼回答前顿了顿,不知该说多少,但布罗顿是个邋遢鬼——而且既然他要退休了,那人又能奈他何?
“有,我知道。”他点头。“事实上,隆巴德行动是我在案发当天早上向布罗顿提的建议。我们在他车里私下谈了一会儿。”
索森迅速转头看强森,两人互瞪片刻,然后督察一掌重重拍在皮椅扶手上。
“我就说嘛。”他气愤地说。“我就说那个狗娘养的种族歧视蠢蛋没大脑自己想出这主意。所以是你提的,艾德华?”
“是的。”
“唔,别指望布罗顿兄弟会写信感谢你。那壬八蛋纯粹是‘为我欢呼,肏你妈的’。他现在飞得可高了。”
“所以我们今天请你来,艾德华。”索森轻声说。“布罗顿飞得高,我们想让他掉下来。”
狄雷尼轮番看向两人,明白自己逐渐卷入他早已发誓要避开的东西:市警局高层的众多小圈圈小团髋——政府各阶层亦然,公司亦然,任何成员超过两人的人类组织皆然。
“‘我们’是谁?”他谨慎问道。
“当然是强森督察和我自己。还有十或十二个其他人,阶级全比我们高,他们目前不想透露姓名,原因很明显。”
“什么阶级?”
“最高到局长。”
“你们想做什么?”
“首先,我们不喜欢布罗顿。我们认为他是市警局之耻——要命,根本是市警局之祸!他正在聚集权力,建造机器。这个隆巴德行动只是他往上爬的另一步。如果他能破案的话。”
“布罗顿的动机是什么?”狄雷尼问。“野心?他要什么?局长?市长?”
狄雷尼看着强森,准备如果强森微笑他也就笑。但强森没笑。
“班不是开玩笑,艾德华。这不是不可能。布罗顿还算年轻,他的自我和权力欲大得难以相信。希奥多·罗斯福就是从市警局长的办公室直达白宫。布罗顿又有何不可?但就算他永远当不上总统,或州长,或市长,或甚至局长,我们还是想除掉他。”
“法西斯王八蛋。”强森咕哝。
“所以……?”狄雷尼说。
“我们有个计划。你愿意听吗?”
“我愿意听。”
“我甚至不打算提什么小心谨慎,这一切严格保密之类的话。我太了解你了,不需要讲这些。艾德华,就算你今天退休,你也不可能醒着的每一刻都陪你太太。在可预见的未来,她都会待在医院,是不是?”
“是的。”
“如果你今天退休,还是会有很多时间空下来。我了解你,你在市警局待了三十年,退休后要是闲着你会发疯。好……隆巴德凶杀案发生已经?三——不,将近四天。隆巴德行动成立已将近三天。这段时间,布罗顿一直从全市各处征调人力和设备,建立起一个大组织,而且还愈来愈大。我说过,这人权力欲很大。此外我可以告诉你,布罗顿和隆巴德行动什么也没找到。没有线索,没有蛛丝马迹。不知道案子是怎么做下,为什么做下,又是谁做的。相信我,艾德华,他们目前的进展你不比你在人行道上看到隆巴德时多多少。”
“这并不表示他们明天,或今晚,或我们正在讲话的此时破案。”
“没错。如果布罗顿成功了,他会把我们钉上十字架。我指的是班和我和我们的朋友。布罗顿虽蠢,但也精明。他知道他的敌人是谁。我告诉你,这人可以只因为你建议了他从中获利的隆巴德行动,就把你发配边疆。他那种人受不了心存感激。他会想办法贬低你。”
“他动不到我。我要退休了。”
“艾德华,”强森督察以隆隆有力的低沉声音说,“假设你不退休,假设你改请不限期的长假,我们使得上力。”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样可以解除你在二五么的职责重担。我们可以安排一个代理队长。代理队长。你不会被取代。嫂夫人康复的速度可能快过预期,到时候你会想回来工作,这点你同意吧?这有可能,不是吗?”
“是的。有可能。”
“好的。”强森说,似乎在寻找字词,摸索前进。“哪,假设你请长假。你不需担负职责重担。至于我们想要你做的——”然后一口气迅速说出,“我们想要你做的就是找到杀死隆巴德的凶手。”
“什么?”
“你听到了。我们要你抢在布罗顿和他的隆巴德行动之前破案。”
狄雷尼轮番看着两人,惊愕不已。
“你们疯了吗?”他终于质问。“你们要我,单单一个甚至并非现役服勤的警察,在市警局之外查案,像某种——某种私家侦探,你们指望我抢在五百或一千名警探和制服警察和专家和市警局所有资源之前抓到杀死隆巴德的凶手?不可能。”
“艾德华。”索森耐心说道。“我们认为有机会。机会的确很小,但值得一试。是的,你必须便服办案。是的,你只有独自一人,没办法向市警局要求人员或设备。但我们会安排联络人,透过联络人我确保你需要的东西都拿得到:指纹比对、证据分析、检验报告、前科纪录,不管你需要什么,都拿得到。我们会设法掩饰,不让布罗顿听到风声,否则我们全都完蛋。”
“听着,”狄雷尼情急道,“是只有你们两个想除掉布罗顿,还是真的有其他十几个人,一路直到局长?”
“有其他人。”索森严肃说道,强森也同样肃穆点头。
“行不通的。”狄雷尼说得斩钉截铁。他起身开始来回踱步,双手交握背后。“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一件命案需要多少人调查?要有人搜下水道,翻垃圾桶,按门铃问问题,调查隆巴德的私生恬、职场生活、政治生活,一路上溯到他出生的那一天,试着找出仇家。我——或者任何其他人——怎么可能单打独斗一手包办这些?”
“艾德华,”强森轻声说,“你不需要一手包办这一切。这些,隆巴德行动现在都在做,我向你发誓,他们呈上的每一份报告你都会拿到影印本。不管什么时候有巡警或警探或专家写下任何关于隆巴德之死的东西,你都会二十四小时之内看到副本。”
“这是我们的承诺。”索森点头,“只是别问我们要怎么做到。”
“不会,我不会问。”狄雷尼连忙说。“但是你们究竟认为我能比隆巴德行动现在已经在做的多做什么?”
“艾德华,”索森叹气,“别妄自菲薄。我记得有一次我在你家吃晚饭,我们谈到你做了某件事,却让组长居功——当时你还是巡官——结果芭芭拉生气了,说你应该更懂得为自己出头。她说得没错。艾德华,你有办案的才能、动力,天分随你怎么称呼都行。这点你知道,但不肯承认。这点我知道,而且一有机会就大肆宣扬。是我出的主意,要让你用这种方式加入这件事。如果你答应,那很好,我们就开始工作。如果你不答应,只想办妥退休,也没关系,不伤感情。”
狄雷尼走向一扇窗,瞪着楼下拥挤的街道。路上塞车,喇叭声四起,行人匆匆穿梭车辆间,热闹喧腾,有如潮来潮涌。他听见喇叭,警笛,远处轮船出海的汽笛,头上一架飞机逐渐朝肯尼迪机场降落的嗡嗡声。
“完全没线索?”他问,没转身。
“半点也没有。”索森说。“什么也没。连个说得通的理论都没有。一片空白,完全一片空白。布罗顿开始显出压力了。”
狄雷尼苦笑转身,看着强森督察发话。
“班,我告诉过他命案破案机率的统计数字。你知道四十八小时之后机率降得多低吧?”
“知道。”强森点头。“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四天,每一分钟布罗顿破案的机率都在降低。”
“对我而言也是。”狄雷尼哀愁地说。“这是说如果我接手的话。”他匆匆补上一句。
他转回身面对窗外,双手插进口袋。他多么希望能跟芭芭拉讨论这件事,以往他职业生涯中每一个重要决定都是如此。他需要她犀利、实际、积极的女性智慧来探究各种动机、选择、可能、退路。他吃力地试着站在她的角度,用她可能的方式去想、去决定。
“我得便衣办案。”他背对着他们说。“警徽可以用吗?”
“可以。”强森立刻说。“但愈少用愈好。”
狄雷尼逐渐醒悟到,他们找他之前已把这件事想得一清二楚,计划得详详细细,务求滴水不漏。
“我多久报告一次?”
“愈频繁愈好。每天一次,或者如果不能,就是你发现什么或需要什么的时候。”
“我要向谁报告?”
“我。”索森迅即接口。“我会给你一支没问题的号码。”
“别告诉我你认为你住家的电话被窃听?”
“我会给你一支没问题的号码。”索森重复一次。
狄雷尼下了决定,说出他认为芭芭拉会要他说的话。
“如果我请长假而非退休,那么我仍然能被市警局处分。如果这事被布罗顿发现,他会整死我。我见过那人,我知道他什么德性。我愿意照你们说的做,但我要你们其中一人,或你们两人,给我一份亲笔签名信,授权我进行调查。”
他转身面对两人,他们看看他,然后彼此对看。
“艾德华……”索森开口,欲言又止。
“怎么样?”
“这样我们会遭殃。”
“我知道。如果没有签名信,遭殃的就会是我,而且只有我。如果被布罗顿发现的话。”
“你难道不信任——”索森开口。
“先等一下。”强森举起一只肥厚的手。“咱们都先别激动,开始讲起信任和友谊,说出之后可能会后悔的话。先让我想一下一。伊伐,艾德华说得很有道理。这点我们没考虑到。现在先让我想一下,看看能不能想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法。”
他盯着不远的远方,另两人期待地看着他。最后强森闷哼一声,一推椅子站起来,用指节搔搔那头灰鬈发,然后朝索森走去。两人走向一角,开始低声交谈,说话的大部分是强森,手势也很多。狄雷尼坐回低背安乐椅,真希望此刻陪着妻子。
最后低语停止,两人走过来,站在他椅前。
“艾德华,”强森隆隆说道,“如果我们弄到一封致你本人的信,授权你对法兰克·隆巴德之死进行非官方或半官方的调查,而如果这封信是由局长签署,你会满意吗?”
狄雷尼讶异抬头。
“局长?他为什么会签署这样一封信?他才刚任命布罗顿为隆巴德行动的指挥官。”
强森督察沉重叹气?“艾德华,局长是个有点能力的人。我想差不多算中量级吧。而且他人很好,满怀善意,一片好心,但这是他第一次在纽约办事。以前他从来不需要在一群梭鱼之间浮游,至少不是我们这儿这种。现在他正在学——问题是,他们会给他时间学吗?他才刚开始明白,一个好的行政官员除了要处理面前的问题,也得花同样多的时间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十有八九,都是那些有力又有效率的行政助理拿长刀干掉顶头上司。我想局长可能这才刚开始明白布罗顿除了打嗝放屁之外还做了什么。你知道,布罗顿在市长的幕僚里有些哥儿们。此外还有一个因素。企管手册从没谈过这东西,但它在局里,在联邦政府、州政府、地方政府,在公司行号,在军队里都存在。我想局长生理上害怕布罗顿。我拿不出任何证据给你,但我感觉就是这样。乔·麦卡锡的权力有很多都来自这一点。唔,我们有个人,有个朋友——真正的马基维利型——有个局长信任的副手,或许可以在他耳边说上点话。‘听我说,局长,布罗顿这人不错——在我看来是有点粗俗,但办事能力还不赖——也许他这隆巴德行动能成功抓到凶手,但是局长,听我说,多预备一张王牌岂不更好?我是说,万一布罗顿一败涂地,你真的需要事先备好一个应变计划。恰好呢,我认识这么个聪明巴拉的队长,他现在请长假,而这个聪明巴拉的队长是纽约有史以来最行的警探。局长,如果你好好拜托他,客客气气写封信给他,这个聪明巴拉的队长说不定愿意四处打探一下,帮你抓到杀法兰克·隆巴德的凶手。当然,这事不让布罗顿知道。’”
狄雷尼大笑。“你们认为他会这么做?你们真的认为他会给我一封授权信?”
“如果我们弄得到,你愿意做吗?”
“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