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她就站在麻子眼前。跟那时一样美丽,表情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浮现出柔和的线条。
想来,她就是麻子与淳史的月老吧。正是因为她,两人才迅速亲密起来。
还有这条领带。深红图案的领带。麻子绝不会忘记。
当时,在那家酒吧,当只剩下麻子和淳史后,两人就商量起来。
“这个,怎么处理呢?扔了吧?”
“可是……总觉得有点……”
麻子说不出“那种东西就扔了吧”的话来。因为,就算曜子是个病态的说谎者,就算她是个自私自利古怪反常的女人,她所说的寂寞却是真的,跟麻子内心的东西一样。
淳史深知麻子的内心,所以当时就说:“那就悄悄地扔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吧。”
而如今,跟曜子一起的男人却系着那条领带。
搓了一会儿手后,森井曜子偷偷说了句:
“抱歉。”
麻子抬起眼睛,望着两人。
“我需要解释一下。你在跟他约会吧?咱们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吧,话一会儿就说完了。”
“是啊。”男子赞同的声音竟是当时忠告麻子“那个女人很危险”的社长的声音。
“这完全就是唱了一出戏。”
在距离检票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森井曜子切入了正题。
“我其实是一家小吃店的老板娘。石川是我的常客。他上学的时候就曾在我那儿打过一段时间的工,我甚至都把他当弟弟。”
麻子倚在墙上。
“你没事吧?你可要坚持听下去。我也觉着实在是对不住你,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好办法来。抱歉。”
曜子作揖般行了个礼。
“石川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你跟那个叫伊东充的男人订婚的时候,他就曾在我的店里喝得酩酊大醉。因此,当你们婚事告吹的时候,他甚至还动情地说‘我要杀了伊东那小子’呢。我就劝他,费了挺大的劲才劝下来。”
麻子用双手捂住脸。
“我就对石川说,麻子小姐已经恢复自由了,这下你就好好进攻吧,给她幸福。可是,那家伙却说不行。他说:‘别忘了我可是伊东的朋友。若是跟我待在一起,麻子必然会永远忘不掉那些不愉快的事。更重要的是,就算我去接近她,她也绝不会坦然接受。因为她实在是受伤太深,她肯定会觉得我是在捡破烂,趁机欺骗她……’”
麻子无奈地笑了起来。的确,当时淳史若直接去接近她,她也肯定会这样理解,伤害了他不说,还会把自己也弄得很惨。
好你个淳史,原来早就看透了我啊。
“可是,若老这么瞻前顾后眼看着让幸福溜掉,那岂不是太傻了!于是,我就说‘干脆我来帮你演一出激情四射的重逢戏,这总该行了吧’,这才好歹说服他。真是费了好大的劲,”曜子辩解似的说着,“我以前曾想做个女演员,也略微在舞台上露过面。但那种角色真是太难演了。”
你演得真是太棒了,麻子心中暗道。
曜子抬眼看看一旁的同伴,害羞地笑了。
“这是我的丈夫。那家公司真的就是他的。”
麻子苦笑着点点头。
“这条领带一开始是打算用作小道具的。在演完那出戏的第二天,石川就偷偷地还给了我,我当作礼物送给了丈夫。一开始我们就是这样计划的,所以选了款适合我丈夫的图案,毕竟我是个主妇。”
曜子停下来,观察着麻子。
“你觉得这也是背叛吗?”
麻子歪下头。非常悲哀,非常可笑。
“这就是所谓的‘地下街的雨’吧?”
曜子羞怯地笑了。“你还记得啊。”接着,她挽住正俯视着两人的丈夫的手臂,小声说道,“为了你,石川会一直撑着伞等待。只不过,你却一直是那种‘反正已经湿透了,还用什么伞’的表情……”
麻子点点头。“我得走了。”她慢慢地走到见面的地点。她想尽量省出点时间。
“麻子!”
是淳史的声音。他非常慌乱,不住地用手背擦着汗。
“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迷路了呢。”
麻子抬起头注视着那张率直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问:
“找我了?”
“嗯。”
“担心了?”
“是啊,当然。”淳史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朝麻子弯下腰来,“你怎么了?”
麻子肩膀放松下来,露出了微笑。
“没什么。走吧,我肚子饿扁了。”
当踏上地下街台阶的时候,麻子只觉得眼角似乎捕捉到了一条深红的山茶图案领带和依偎着的女子苗条的身姿。但麻子却并未回头,当然更不清楚他们究竟有没有在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