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chapter01
初澄再次见到沈知燃是2017年的第一天,他已经和她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2016年的最后一天,所有同学都忙着跨年。初澄放假在家刷题,手机一直在桌上跳消息,休息时她才拿起来看一眼。是上周加的好友,总在微信上骚扰她。
宋凡:【今天是跨年夜,可以出来吗?】
初澄:【要写作业。】
宋凡:【明天呢,要不要去七宝镇玩?】
初澄:【太远,我对走路过敏。】
对方无语了一阵子,锲而不舍再发来消息:【那下周总有时间吧?】
初澄:【要在家揍弟弟。】
宋凡这才看明白她的婉拒,发了一长串字过来:【初澄,相信你看得出来我喜欢你。终于鼓起勇气加你的微信,但你似乎不愿意多和我接触,有点令人难过。我能问问,你有找男朋友的打算么?】
初澄是个委婉的人,不至于把话说死伤人自尊,开于是也洋洋洒洒多打了几个字 :【祖国尚未富强,谢绝儿女情长。】
她弟推荐来的微信名片,初澄以为是修下水道的,糊里糊涂加了,加了之后才知道是追求者。
初澄在列表里找初游算账,点进去,往上翻,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还给他转账了两千块钱。
她不记得有这事,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拿她的手机偷偷操作的。于是初澄起身去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初游在打游戏,初澄手指在门板上叩了两下,“以后别乱推人给我。”
初游侧过头来,笑着道:“这哥们儿跟你还一个学校的,你不会不记得吧?”
初澄的确对他印象不深。
初游:“人情嘛,请我吃过饭,拜托好几次了,你不想聊就删了呗。”
初澄不想再理这茬,“钱还给我。”
“别那么小气嘛。”初游笑嘻嘻地不当回事。
初澄不吃这套,“给你两分钟,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揍你。”
“哎——”
但是不等两分钟,初澄的巴掌已经招呼到初游的后脑壳了,打得他满地乱窜。
姐弟俩正争执着,妈妈郑娟回来了,问他们在吵什么。初澄如实阐述,郑娟如往常那般站在初游那一边,“跟你弟计较什么,花就花了呗。”
初澄说:“不问自取就是偷,一千元就能判刑了。你现在惯他,以后别哭。”
郑娟掐着腰道:“哪有这么严重,弟弟花姐姐的钱也叫偷?你别太小气。”
每次都搞偏袒。
初澄说再多也没用,抱着手臂回房间。但着实被气得不轻,愤怒停留在胸口好一会都没散。
手机又响,这才打来的是小鹿。
——明天晚上来玩,我们乐队演出。
小鹿是她以前的邻居,比她小一岁,也在上海念书,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初澄今年大三,在新闻学院。
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泡自习室,要么去实习,虽然还没到备战考研的时候,但同学一个比一个卷,学业压力比高中还重,
这天她心情十分不好,不想待家里,便提前返校,准备去放纵一把。
寸土寸金地方的摇滚酒吧,透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小鹿给初澄和她的室友留了二楼最好的卡座,“你们今晚的消费记在我账上,新年快乐哦。”
等人走远了,室友们视线还粘人小鹿的后背上,张嘴惊叹:“澄儿,那是灰色鱼雷的主唱吧,你认识她!”
“小伙伴,很早就认识了。”初澄点头,给自己点了一杯Martini,又把菜单递给别人。
乐队四人,出圈的是两人。
一位是主唱小鹿,长着一张狐狸脸儿,漂亮可爱,唱摇滚的爆发力却极强,身体里蕴藏着无穷能量。
另一位是贝斯手,沈知燃。
也是她从小到达的邻居,但沈知燃和他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小孩又是不同的。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知名舞蹈演员,外公还是美院教授。六岁那年他拍了一支冰激凌广告,至今被奉为经典;十六岁组乐队;十七岁写出一首讲述少年暗恋的小清新歌曲在网络爆火。
甚至这人高考的时候还上了热搜。
原因并不特别,美貌是整个世界的通行证。
除了令人歆羡的家世和履历,他还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好看到进娱乐圈当木头都有人为他买单的脸。
热搜广场最多的词条就是: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他偏要靠才华。
初澄对沈知燃的事有所了解,不仅他们是邻居,她和沈知燃还做了三年的同班同学。
酒送上来,下面早已沸反盈天,朋克重金属震耳欲聋。
乐队成员在观众的千呼万唤中出来,小鹿穿着复古又摩登的小吊带,咧着嘴冲大家行了个公主礼,接着是鼓手,键盘。
“大家好!我们是,灰色鱼雷!”
初澄端起酒朝舞台看去,过了会发现不对,人群的欢呼逐渐变成谩骂和唏嘘,因为沈知燃没来。
“搞什么啊?这哥又在耍大牌?”
“我就是来看他的!”
“无语死了!”
一首重金属开场结束,沈知燃仍旧没现身。
初澄酒喝多了想上厕所。
酒吧的洗手间挨着后门,不是纯粹方便的地方,聚了不少人在抽烟聊天,有男有女。女厕所要排队,她站在门边,排在她前面的三个女生抽烟抽的最凶,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初澄被呛得难受,从衣兜里找出一只黑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身后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透进来的冷风拍打初澄的后背,无孔不入地钻进领子里。
一道裹在黑衣黑裤里的高大身影跨进门里。
几人闻声回头,又顿时鸦雀无声,自觉撤到走廊两旁,把路让出来。
初澄朝身后看了眼。
只看见男人侧身,宽肩阔背,黑色工装裤裹着逆天修长的腿,靴子踩踏在地板上发出冷冽沉闷的声响。
往上看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眉目凌厉,皮肤冷白而眼五官深邃,面颌流畅,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精致感。偏偏头发又有些长,散发出来的视觉冲击更加摄人心魄。
“沈知燃?”
“他怎么在这?”
初澄缓缓收回视线,排在她前面的三个女生说了声“快”然后放弃了上厕所,小跑跟了上去,在拐角处堵住了沈知燃。
少几个人跟她抢厕所,初澄挺高兴,往前走了两步,但依然可以听见洗手台隔断背面的声音。
一个女生在跟沈知燃表白。
沈知燃沉默了会,突然问:“你什么星座?”
女生被问的一懵,不明所以地说:“处,处女座啊。”
初澄抄在兜里的手指蜷缩了下,屏住呼吸,侧耳静静听着。
沈知燃又问:“你乖么?”
女生娇羞地笑起来,往他身上贴:“跟你在一起肯定乖咯,问这个干嘛?喜欢乖的?”
“行。”沈知燃嘴角有轻佻的弧度,一扬下巴,笑得浪荡不羁:“我这人玩得花,加上你,女朋友正好凑齐十二星座。被我泡得先排队。”
初澄:“……”
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她没听请,人多又吵,初澄进了洗手间。等她再出来沈知燃已经走了,只有那三个女生。
她的视线落到那个双眼通红的女生身上,另外两个在安慰她。
“惠子,别难过了,帅哥多得是。”
“不是我说这些爱玩的,哪个不是又渣又坏?不都是九年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沈知燃不过是长得帅点,名声臭遍全网了都。”
初澄站在洗手台前,低头搓洗着手指。水很冷,冲得让她手指都红了,洗完才看见墙上悬挂的纸巾盒已经空了。
她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走出去。
那姑娘还在哭,“我当然知道这种人会渣,但没想到坏到这个程度。”
回到卡座,室友们又点了啤酒,喝得很嗨,但初澄总想上厕所,一个小时内跑了两趟,烦得很。后来她干脆穿上外套,到外面透口气。
酒吧后门是一条巷子,人烟寥少,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几个。风吹起来果然清净,没一会初澄觉得自己的脑袋成了筛子,汩汩漏风。
正要起身往回走,迎面开过来一辆黑色切诺基,在门前停下。
“哐”一声车门被拉开,下来几个人。顺便拽下来一个身形细瘦的男人,如蝼蚁一般被丢在地上,嗷嗷喊疼。
其中一人想上脚踹,被另一人拦下:“喂,别动,沈老板马上过来。”
初澄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想躲开已经来不及,酒吧的后门再次被推开,里面走出个人,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知燃长腿跨下台阶,越过初澄走到那人面前。
“东西你偷的?”
地上的男人“呸”了一声,又恶狠狠地啐了口痰,嘿嘿笑起来。
初澄忽然又不着急走了。
她带着口罩,站在暗处看他,是她已经习惯的姿态。无数次看他作天作地,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楼坍塌。
沈知燃察觉这边的动静,回头扫了眼,又将视线收回,他没认出初澄。
他也并不介意被人看见。
“嘴很硬啊。”沈知燃微笑着说,半长的头发用皮筋随意扎起,露出整张轮廓锋利的脸,下颌收窄,几乎不近人情,“真想知道,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他蹲下抓住男人的衣领,扥了扥,脸上还是那种危险又招人的温和笑意。
突然,人被他拎起来悬在半空,又甩在车门上。
沈知燃的体量高大到有绝对的威压感,瘦弱的男人身体被震得剧痛不已,眼睛陡然睁大,惊恐地看着他。
沈知燃又问一遍:“是不是你偷的。”
男人依然嘴硬,“你弄死我吧。”
“还不说?”
瘦长的手指一寸寸往上,如打死的绳结般卡住他的脖子,沈知燃的脸色丝毫不变。
“姓沈的,”男人情绪激动地吼叫:“有本事就弄死我,你就是法制咖,进监狱踩缝纫机!”
话没说完。
“啊啊啊啊——”他尖叫起来,嗓音尖细到要划破黑夜。
沈知燃手掌施力,攥住他的脖子,好像一只无形的触手或者网,不仅是喉咙,五脏六腑都被他攥了出来。疼痛已经被忽略,漫天的恐惧更是淹没了他。
“你也配?”沈知燃俯下身,再一次笑起来,对上他的眼睛轻声说:“我不弄死你,但是会让你知道,惹上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存稿暂定每晚八点更新,再写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
一百个小红包。
ps
1:这文雷点满天飞,介意者慎入。主角都不是好孩子,尤其男主,后面会有他的惩罚。
2:在我的定义里男主并非浪子,女主也不是娇软小可爱。起因上是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女孩子,对另一个女孩的救赎。当然,基调还是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