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她

温暖暖呆了,她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这种,说不过就动手耍泼的人。

她一动不动,只眼睁睁看着,李婆子那肥硕的身子,泰山压顶般地朝她袭来。

突然李婆子背后一痛,被一股大力往一旁一推,她肥胖的身子,“砰”地狠狠撞在一旁的柱子上,哀嚎一声,晕了过去。

厅堂中,众人都呆住了。

李婆子身体突然转向,太诡异了,像是中了邪一样。

想到这两日荒院的诡异事,温暖暖又常去荒院,今儿又是温栗的忌日,难道真的是……温栗夫妇的鬼魂?

恰在这时,角落的一支烛火,突然“啪啦”一下炸出一个火花,厅内众人都大惊失色惶恐不安。

高氏更是脸色煞白,想到这两日荒院的那些诡异的事。瞬间感觉,灯火通明的大厅阴风阵阵。

她害怕地打了个寒颤,连最喜欢的瓜子也不嗑了,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窗外,似乎那里有一双双可怖的眼睛在盯着她。

随时跳出来,要将她碎尸万段。

还敢再呆下去,急急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今日晚了,先……先就这样吧。”

云嫂仍坐着,道:“温夫人先回吧,我还有些话要说。”

她看出了,是有人在暗中帮温暖暖。她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发现。

高氏慌乱地点点头,吩咐了一些仆人留下侍候,就匆忙快步走了。

云嫂走到温暖暖前面,俯身在她耳边,低道:“我知道你想逃,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一声。最好乖乖的,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住。作为惩戒,今晚你就在柴房呆一晚吧。明日一早,随我回京都。”

满意地看到温暖暖瞳孔中恐惧地一颤。

直起腰身,她笑了。

让人将温暖暖带下去后,云嫂想了下,又去找了一趟温蓟,让他多派些护院守在柴房外。

温蓟笑不以为然,道:“一个丫头而已,云嫂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云嫂自然是知道,温蓟是想要好处。心中不耻。面上却笑着道:“老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可是温妃娘娘要的人,若是出了差池,我等可担当不起。是吧,温二老爷?”

温蓟忙点头称是,笑道:“自然自然,我对温蓟,对温妃娘娘,衷心一片,到时还望云嫂能美言几句。”

“温二老爷对娘娘的衷心,我自是看在眼里。只要办成了这事,我家娘娘说了,可满足温二老爷的心愿。”

温蓟大喜:“请温妃娘娘放心,她的事,就是我温蓟的事,我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云嫂满意了:“那就有劳温二老爷了。”

那人应是一直暗中跟随,他没有在最初救走温暖暖,而只是,在温暖暖被袭击的时候出手。定是那人势单力薄,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娘娘的计划,不能泄漏半分。

她不知道那暗中之人,是谁,又知晓了多少。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她故意小惩大戒,只将温暖暖关押到柴房。

就是想给那暗中之人一个机会,然后一网打尽。

月亮从云层钻出来,惨淡的月光撒下来,像是为天地蒙上了一笼银灰。

施鞅站在荒芜的院子里,背着手,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上弦月。再过几天,就满月了。施鞅眸色暗冷,袖中拇指无意识地摩搓着食指。

陈磊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施鞅面前,单膝跪下,抬头看着面前的颀长身影,目露忧色。

“王爷,就要到满月,属下再调些人过来?”

他其实是更希望王爷能回京都去,毕竟,满月那天……

施鞅没有回答,只问道:“她怎么样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陈磊瞬间就知道问的是谁。答道:“温小姐被关进柴房了。”他是看着温暖暖被关到柴房,确定没有危险,才回来复命的。

“嗯。”施鞅转身回了屋子。

陈磊有些莫不着头脑,他以为王爷这般关心温小姐,定是要去救她的。他甚至都在脑子里规划好了,柴房外埋伏了多少有护院。怎么无声无息快速撂倒他们。

甚至连,救到人后,怎么逃出来,怎么切断追兵,他都想好了。

他又等了一会,屋内油灯暗灭,隐隐有绵长的呼吸声传来。陈磊在心里为那位美丽的温小姐惋惜,便寻了一处高地,抱着剑浅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猛地睁开眼,目中精光四射。

手缓缓搭上剑柄,摆出一个攻击姿势,微微探头望下看,只见银灰色的月光下,施鞅正打开门,走出来。陈磊脚下一点,稳稳落在院中。

施鞅命令道:“去柴房。”说着,大步往院外走。

陈磊微一迟疑,担忧道:“王爷,您的身体……”他为王爷上药时,看到那伤口,心中一阵后怕。若是那箭镞再偏微许,就是神仙都难救了。

施鞅冷淡道:“不妨事。”大步往院子外走去。

柴房又阴冷又潮湿,四周像是有无数根冰箭,刺进骨头里。温暖暖缩着身子,用双手摩搓着双臂,企图让自己能暖和一些。

房内,霉味,腐臭味,交杂在一起,争前恐后地往鼻子里钻。卜一进来时,温暖暖差点没被这气味给熏吐了。好在,呆得久了,慢慢也就不觉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是,实在太冷了,根本睡不着。

风刮打着门窗,高高的窗子上,破败的木片被吹得呼哗作响。温暖暖依在一堆还算干燥些的柴堆上,仰头巴巴地看着那可望不可及的窗子。

也不知道是谁弄的。

把窗子建得这般高,合着,是早知道会有人被关进来,防着人逃跑的吗?

这时,身后的柴堆里,传出老鼠的吱吱声。

温暖倏地全身一僵,白着脸,一点一点扭头,突然,一只灰色肥大的老鼠跳到了她脚上。

“啊!”温暖暖惊恐大叫。

猛地爬起来,飞奔扑向大门。一拉,拉不开。

门从外面锁住了。温暖暖急直跺脚,哭着喊道:“呜呜……有老鼠有老鼠……”恐惧让她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施鞅进来时,见到的是,温暖暖蹲在门边角落里,双手抱头,像一只被抛弃了的无助的小动物,瑟瑟发抖。

施鞅不由想到了,那年,幼小的他,被所有人抛下,面对着凶猛的头狼……心脏猛地一抽,像被什么给狠狠蛰了一下,他微一顿,伸手缓缓抚向心脏的位置。

跟在施鞅后面进来的陈磊,见到地上的温暖暖,惊讶低呼:“温小姐?”

施鞅转过头,冷冷地扫了陈磊一眼。那一眼,冰冷暴虐,陈磊呼吸一滞,心惊胆战退到门外。

疑惑地抬头看向天空。

今儿不是满月啊,难道……王爷的病提前发作了?

想到温小姐还在里面,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怎经得住王爷的折腾?骤地,陈磊一颗心又提得老高。忍不住微微往屋子方向侧了侧,努力倾听着屋内里的动静。

陈磊的猜测,施鞅不知,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乎。他行事一向只看自己心情。

施鞅微皱了下眉,走到温暖暖面前,冷道:“起来。”

听到声音,温暖暖茫然抬起头,施鞅眼力很好,借着从门口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只见温暖暖艳丽的小脸蛋上,湿漉一片。那双漆黑,明亮,灵动的大眼睛,像是被水洗过。

勾魂摄魄!

施鞅手指微微一动,下一瞬,温暖暖猛地往前一扑,一把将他牢牢抱住。

施鞅背脊蓦地一僵,其实他是完全可以躲开,当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就这样,任她扑到他身上。施鞅黑着脸,抬手想将温暖暖推开。

然而,恐惧至极的温暖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住施鞅结实的腰身:“呜呜……我怕……”

施鞅手顿了顿,面色变幻了几下,终是一皱眉,毫不留情地将温暖暖推开。

温暖暖身子一歪,软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施鞅呼吸一窒,她……该不会是……死了吧?!

蹲下身,手伸到温暖暖鼻下,施鞅看不到,在温暖暖倒下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惊慌。在触到温暖暖呼出的微弱气息时,他眼眸中蔓出的庆幸,欢喜。

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服戳了戳温暖暖手臂:“起来。”

温暖暖一动不动。

施鞅不耐烦了:“再不起来,本王就把你扔在这里。”

地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施鞅伸手探向温暖暖额头,滚烫得像是烙铁。

她在发烧!

施鞅扭头,想唤陈磊进来,微一顿,便打消了念头,伸手抱起温暖暖。起身时,牵动了胸口的伤,他身子倏地一僵,面色煞白。

顿了片刻,才抬步往外走。

守在门外的陈磊,见到施鞅抱着温暖暖出来,一愣。

王爷这是……把人杀了?!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施鞅怀里的温暖暖,施鞅眸色一寒,陈磊猛地一颤,慌忙收回目光。

施鞅吩咐道:“去找辆马车,去江洲行宫。”那里有最好的大夫。低头看了怀里的温暖暖一眼,又加了一句:“找辆舒适一些的,速度要快。”

隐藏在远处的护院,紧紧盯着从柴房内走出来的三人。他们在等待命令。

云嫂惊得呆住了,她没想到在这里,竟见到了摄政王。她曾随着娘娘,见过摄政王一面。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摄政王还只是命不保夕的先帝的皇子。

娘娘也还没有嫁给陛下。

她想到,娘娘曾说过,摄政王会帮她。难道……摄政王定也是看到了那丫头的脸。

定是这样!

云嫂大喜过望,她知道嫁入宫中这么多年,其实娘娘一直没能忘记摄政王。

护院问是否要追击时,她摇了摇头,有摄政王在,凭这些护院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且,温暖暖由她带回,还是由摄政王带回,都是一样。

不过是,一颗代替娘娘而死的棋子!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