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她很像你小时候【三合一】所谓的隔辈……

沈沛和悦悦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若冉的面前,一个大花脸,一个鸡窝头,形象已经跌到了谷底。

偏偏两人谁都没在意,手牵着手,好似关系非常亲密一般。

不仅如此,两人还一脸骄傲的看着她。

动作神态如出一辙。

若冉原本是不想笑的,可不知为何,瞧见这一幕她就很想笑。

“你们俩这是……和好了?”若冉疑惑的问道。

沈沛微微颔首,那神情要多骄傲有多骄傲,悦悦也不甘示弱的点头,“没错。”

若冉看的忍俊不禁,她也没有追问是怎么和好的,打了水给悦悦洗了脸,“你是怎么把自己搞的那么脏了?

悦悦乖乖的任由若冉给她洗脸,洗完之后又是干干净净的,只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一瞧就知道刚才哭的有多惨。

悦悦洗了脸之后,看见了蹲在院子里吃草的煮煮,玩心大起的要去追煮煮,若冉也没有拦着,任由悦悦到处跑。

沈沛见若冉给悦悦擦了脸,便没有吭声,老神在在的等待着,结果等了许久,若冉都没瞧见他,反而要去把水给倒了,这下子秦王殿下忍不住了,拽着她的手问道,“我呢?”

“什么?”若冉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她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您,什么?”

沈沛看了一眼悦悦,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嫉妒,他把脸凑到若冉的跟前,小声道,“那我呢?”

若冉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沈沛,像是有些难以置信,这……当爹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您……难道还要,我来给您洗?”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沈沛这是伤了腿,不是断了手吧?

沈沛沉默不语,却没放开若冉的手,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若冉没有动,沈沛也没有动,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看的若冉无奈至极,“王爷,这么多人看着呢…俞侍卫长就在外头,四喜还在哪儿陪悦悦玩…远的不说,暗一他们也还在……您……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有什么不大好的?他们什么没见过?”沈沛满不在乎,非要和闺女比较个高低。

若冉原本是想告诉沈沛,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怎么还做这么不庄重的事儿,哪里想到沈沛根本就不介意这些,反而觉得若冉太过分。

“阿冉还说我眼中只有悦悦,如今看来,分明是阿冉眼中只有悦悦……”沈沛略显伤感的开口,把双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手上有一些墨渍,也不知道是哪里沾到的。

“本王也不想的,只可惜啊,本王行动不便……”沈沛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沛断手断脚了。

若冉听不下去,牵着沈沛的手放到了水盆里,如同照顾悦悦一般的,仔仔细细的给他净了手,问他,“您看,这样可好?”

沈沛满意的点了点头。

净手之后还拧了毛巾给他擦干,“悦悦都没有这待遇呢。”

若冉开口道,她原本以为这样一来,沈沛就会不好意思,可秦王殿下那脸皮,当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沈沛非但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把脸凑过去,“还有呢。”

若冉:“……这是悦悦用过的水。”

“她是本王的女儿,本王不嫌弃。”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若冉还能如何?

只能绞了帕子给沈沛擦脸,发现他的头发不仅乱糟糟的,还有些参差不齐,有些有很明显断裂的痕迹,不由的问出声来,“您是在屋子里,和悦悦打起来了吗?”

沈沛脸色一僵,有些无言的看着若冉,“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还能和悦悦打起来?”

这打赢和打输,都一样丢人好不好?

若冉心说沈沛都能干出和悦悦争宠这件事了,不过是打起来,又有什么不可能的?但是这话吧,还是不能说出来的。

“那您这头发……”若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发现头发乱的不行,断口是被硬生生的扯断的。

“哦,悦悦的小手卷到头发里去了。我怕头发把她手给划破了,所以把头发扯了。”沈沛满不在乎的开口,当时还有点儿疼,现在已经彻底没了感觉。

说到这里,沈沛就半点不顾及了,气呼呼的和若冉告状,“你不知道这小孩有多过分,明明是她自己卷起来的,非要哇哇大哭的。还一边哭一边甩手。”

“是……是……”

“她真的好凶啊!”

“还扔东西!”

沈沛越说越起劲,若冉从屋子里找来梳子,一边给沈沛梳头发,一边听着当爹的抱怨女儿。

悦悦如果是三岁,沈沛大概只有四岁,不能再多了。

她一点一点的给沈沛把头发捋顺了,看着那毛毛躁躁的,于心不忍,在他的头发上抹了一点头油,沈沛倒是不怎么介意若冉捯饬,只是他不太能接受这味道,“这是桃花?”

若冉点头,“是,这是前些日子买的,悦悦她说喜欢。”

“悦悦买的?她居然喜欢这个味道?”沈沛多少有点儿嫌弃,只觉得闺女的品位有点儿问题。

若冉倒是不介意桃花香味,见沈沛讨厌还以为是这味道奇怪,她闻了闻,也没觉得味道有多么的怪异,“王爷是不喜欢吗?您不是喜欢吃桃花糕吗?”

因为景浔的原因,沈沛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桃花,如何能够喜欢?

只是这里有说出来,免不得要被人说是小肚鸡肠。

“本王已经不喜欢吃桃花糕了。”他不想和若冉解释,把话题拐到了头油上面,“至于这头油。”

沈沛把那头油拿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本王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用这种招蜂引蝶的头油。”

若冉:?

“桃花的头油,万一惹来烂桃花怎么办?”

“您是不是想太多了?”若冉手中拿着那头油的盖子,只觉得匪夷所思,“用桃花味道的头油就能惹来烂桃花?这是迷信。”

沈沛却没理会,“本王这叫做宁可信其有。”

说完这话,沈沛就把盖子从若冉的手里抢过来,然后扯着嗓子喊四喜,四喜原本正在陪悦悦赶兔子玩,玩的不亦乐乎的,听到沈沛喊他,少不得的跑了过来,“王爷,您有何吩咐?”

“去外头买一盒梅花香的头油回来。”沈沛毫不犹豫的吩咐,至于四喜能不能找到,不在沈沛的考虑范围之内。

四喜傻了眼,像是没听明白,“头油?”

“您说的是,您手里的这种头油吗?”

四喜心说手里不是有一盒吗?为什么还要他再去买?

“没错。”沈沛赞许的点了点头,“近日来你倒是愈发的观察入微,孺子可教。”

四喜哪里是孺子可教,分明是了解沈沛,跟了王爷那么多年,若是这一点事情都办不好,岂不是又要挨打?

“这……奴才一个大男人,去买头油,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云将军刚好也在京城,不如让云将军去看看?”四喜小心的建议道,虽然云静竹也是个不着调的,但好歹是个女的,去买个头油总不至于被人议论纷纷。

“云静竹连玫瑰和月季都分不清楚,你让她去买,小心她揍你。”沈沛直接抛了一锭银子过去,“买了之后,多的就是你的赏钱。”

四喜接了银子,兴奋的跑出门去买头油,毕竟……昔日在扬州,四喜还陪着沈沛逛过绸缎庄,当时也是娘子军一群,一回生二回熟的,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若冉见沈沛不喜欢那盒桃花的,少不得要把它收起来,见沈沛头油都要买梅花的,有些感慨道,“王爷是真的很喜欢梅花啊……”

沈沛单手拖着腮,心说自己怎么会喜欢花,这不就是因为若冉喜欢吗?

这才说自己喜欢。

“不知道这些年,灵顺寺的梅花开的如何了。”若冉有些怀念的开口,那场梅花雨,她同样记了很多年。

“本王不太清楚。”沈沛也就那一年去过灵顺寺看梅花,还是因为若冉想去,他才带着她去的。

“出了京城之后,本王就再也没有看过梅花了。”沈沛随口说道。

若冉却有些疑惑,“没有再看过梅花了?您……不是喜欢梅花吗?”

若冉还记得云静竹告诉过她,沈沛去过很多的地方,那些地方四季风光皆不同,自然也有赏梅的地方,沈沛居然没有去看过?

“谁告诉你本王喜欢梅花的?”沈沛有些无言的看着若冉,心说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若不是你喜欢,本王才懒得多看一眼。”

“什么?”若冉听到这话惊呆了,沈沛说的话她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听不懂,“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原来不喜欢梅花吗?”

“那您为何……要特意去灵顺寺看梅花?”若冉心中有了答案,却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沈沛才想起了许许多多被她忽略的细节。

从一开始,就是她想去灵顺寺求签的,她想要清心寡欲,因为若冉觉得,自己渐渐的被沈沛蛊惑,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办法把持住自己的心。所以,想去求签。

“哪里是本王要去的?”沈沛只觉得若冉说的话有些奇怪,这件事情怎么能算到他头上?秦王殿下可以承认很多事,唯独这件不行!关乎名誉!

“不是你要去看的吗?非要说灵顺寺的梅花好看,说了一次又一次的……”

“要不是你喜欢,本王为什么要带你去?难不成你以为本王这么闲?大雪天的眼巴巴跑出去看两朵破花?”沈沛有点儿郁闷的开口。

若冉这会儿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误会?原来,他们都不喜欢吗?

“本王看你在房间里放了那么多梅花,还以为你喜欢呢。”沈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有些想不明白若冉为什么要问这些。

若冉有点儿想笑,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像是要溢出来似的,她走过去,凑到沈沛的耳边悄悄的问,“王爷,您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喜欢梅花?”

“本王上哪儿去知道去?”沈沛的声音有点儿烦躁,还在想着为什么他闺女会喜欢桃花那种妖艳的东西,“你喜欢什么那是你的事儿,本王又不会干涉你的喜好。”

“那是因为……我以为是您喜欢的,我才会喜欢。”若冉极少这般直白的说明自己的心意,若是先前她知道了,大概是会放在心里头,慢慢的消化着,如今她知道了,却想把这一切告诉沈沛。

若冉在渐渐地,回应着沈沛的心意。

沈沛听到这话,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脸色变得五彩斑斓起来,一言难尽的看着若冉,像是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过了许久才开口,“阿冉……虽说你告诉本王了,本王很感动,可这话以后我们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

若冉看着沈沛的脸色,半点没觉察出来,他到底哪儿感动了。

“这大冬天的,怪冷的,你也知道本王怕冷。”沈沛郁闷的不行,他本以为若冉喜欢,才会巴巴的带她过去,沈沛那么努力的早起,顶着风雪陪若冉去看梅花,他把自己感动的不行,谁曾想只是一个误会。

还是一个这般乌龙的误会。

若冉忍俊不禁,笑的非常开怀。

她主动的抱着沈沛的手臂,把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开口,“我现在觉得,梅花很好看呢。”

沈沛听到这话,扭头看了若冉一眼,满脸的郁闷,“好看有什么用,你又不喜欢。”

“现在很喜欢呢。”若冉抱着他的手臂一直在笑,笑的沈沛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她在笑点什么。

“莫要笑了。”沈沛有些凶的开口,可这语气连悦悦都吓不住,何况是这般了解他的若冉。

“以后你喜欢什么,你就直接告诉本王……本王真的不想在大雪天出门。”沈沛当真是郁闷的不行,可沈沛越是郁闷,若冉就笑的愈发开心,笑到最后,沈沛都已经无可奈何了,索性也懒得制止,任由她笑。

轻轻的摸了摸若冉鬓边的头发,“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你若是真的喜欢,本王还是愿意陪你去的。”

若冉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有悦悦。”

“是是是……还有悦悦,落了谁也不能落了她。”沈沛无奈道,像是有点儿不愿意,可看向悦悦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温柔。

他看着悦悦把煮煮追的满院子跑,看着悦悦一点一点的长大,当真是很庆幸的…幸好,他们只是错过了三年。

可沈沛的心中依旧有很多的遗憾。

他未能亲眼见证着悦悦的出生,在若冉怀孕生产的时候,也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当初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痛?”

若冉被问的一愣,其实孩子很乖巧,产程也很快,产妇们说的那些症状,她几乎是没有经历过的,只是那个时候,她很难受……

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直闷闷不乐的,所以,才会难产。

但这话,她不想说,“不疼的,悦悦很乖。”

沈沛想起了方才悦悦那发脾气的模样,对于很乖这两个字,当真是不敢恭维,“呵。很乖……”

乖什么乖!

若冉笑着安抚他,“悦悦真的很乖的,像她爹爹,一点儿也舍不得我难受呢。”

沈沛听到这句话,扬起的唇角再也掩饰不住了,“那是……”

可孩子就算再乖,生孩子也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沈沛想起了皇嫂生佑安的时候,东宫里站了一排的太医和医女,还有许多的嬷嬷,饶是如此,皇嫂生的还是非常艰难,可若冉那时候却只有一个人。

幸而还有若晨在,要是没有若晨,沈沛简直不敢想象。

“阿冉……辛苦你了。”沈沛轻声道,若冉听到这句话有些反应不及,而后就感觉到沈沛的声音有点儿低沉,她听不真切……

过了许久,才知道沈沛说的是谢谢。

若冉只觉得自己又要掉眼泪了,有些不知所措,沈沛总是很体谅她,恰好这时候悦悦朝着他们俩跑了过来,若冉立马放开了手,冲着悦悦张开手臂,迎接着从远处跑过来的孩子,紧紧的抱了个满怀,“好不好玩啊?”

悦悦点了点头,坐在若冉的怀里,小心的拉着沈沛的手,冲着他羞涩的笑了笑。

沈沛那被若冉“抛弃”的难受情绪,在女儿这里倒是彻底的得到了治愈,他伸出手刮了刮悦悦的鼻子,“跑了一身的汗,那兔子那么傻,有什么好玩的?”

“兔兔。”

沈沛有点儿不满,只觉得自己如今是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了?

不死心的秦王殿下还想试最后一次,认认真真的教她,“悦悦,叫爹爹。”

悦悦抬起头看了看沈沛,一脸认真的学,“悦悦,叫爹爹。”

沈沛彻底傻了眼,根本不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若冉听到这里,差点儿笑岔了气。

沈沛只知道鹦鹉会学舌,却不知道小孩子也会,诧异的问若冉。“她以前也这样吗?”

若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呢。”

沈沛却以为若冉是故意哄他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爷……她以前不会说话呢。”

沈沛:“…………”

怎么就忘记这档子事情了。

自从悦悦鹦鹉学舌了一次之后,沈沛就彻底的歇了心思,半点也不想去勉强孩子了,秦王殿下极其擅长自我安慰:悦悦两岁多了才会说话,也是自己忽然愿意说的。说不定就什么时候愿意开口喊爹爹了。

孩子都不一样,半点强求不得。

不得不说,沈沛的心态是极好的。

秋闱九月放榜,这些日子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学子们,都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那些考题已经被翻来覆去的说烂了,就连悦悦都会说上两句之乎者也。

可若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带着孩子去元帅府玩,留在那儿用午膳,然后回来蹭晚膳。

若晨知道若冉有事要忙,所以主动接过带孩子的重任,沈沛则是安安分分的在秦王府里养伤,毕竟秦王殿下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瘸了。

出行其实有马车,倒也不是不能去找若冉,可沈沛却是趁着这些日子,把朝中那些顽固分子给调查一遍。

毕竟家大业大的,难免不会有些纰漏和把柄。

打蛇打七寸,抓着把柄了……总会让人忌惮一些,沈沛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但是……

他媳妇都快娶不上了,如今还管什么光彩不光彩的?

母后的态度已经软化了,之后他只需要对付这些食古不化的老臣就好。

就在沈沛绞尽脑汁挖坑设计的时候,陶嬷嬷却亲自过来秦王府传皇后的口谕,让沈沛带着悦悦进宫一趟。

沈沛有点疑惑,反复的确认,“嬷嬷说的是本王和悦悦?没有阿冉?”

陶嬷嬷点了点头,“娘娘说,这是家宴。”

是自家人才能参加的。

所以,有沈沛和悦悦,却没有若冉。

陶嬷嬷自然是知道皇后心思的,若非是态度软了,根本就不会举办什么家宴……毕竟当日若冉的态度是皇后始料未及的。

如今,只看沈沛的态度了。

陶嬷嬷有心想要提醒,却是无能为力,跟她一道来的都是兰玥宫的侍卫,她总不能明目张胆的站在沈沛的那一边。

若是秦王殿下足够聪明,就会知道皇后的用意,要不是皇后有心给他们一个机会,也不会派她过来。

“嬷嬷放心,还请嬷嬷回宫后告诉母后,本王会准时到的。”沈沛的确是心有不满,却也知道如今不是任性的时候,若冉从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悦悦。

如今母后给了台阶,若是不把握机会,那他不就白跪了吗?

沈沛深知这是一条极为艰难的路,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因为悦悦在一天一天的长大,沈沛只想在悦悦记事之前迎娶若冉,他当真不愿意悦悦因为这些事难受。

陶嬷嬷见沈沛没有闹腾,总算是放心的回了宫。

兰玥宫里,皇后正看着一枚小金锁发呆,陶嬷嬷站在外间瞥了一眼匣子,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皇后的母亲,早已经过世的姜老太君给的,一共有两件。

一件皇后给了皇长孙,还有一件,是要给秦王的嫡长子/嫡长女的。

如今皇后居然把这东西都拿了出来……

陶嬷嬷敛下思绪,出了声,“娘娘,奴婢回来了。”

皇后听见陶嬷嬷的声音,也没有掩饰什么,甚至连手中的匣子都未曾藏起来,开口问她,“小九如何说?”

“王爷说,他会带着孩子准时到的。”陶嬷嬷恭敬道。

皇后一怔,像是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又像是意料之中,最后却是笑了笑,“他果然是……长大了。”

陶嬷嬷看着皇后手中的金锁,有些疑惑,“娘娘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您……难道是要……”

皇后看了一眼金锁,把匣子给合上了,“本宫还不确定。”

还不确定,要不要给。

还不确定,自己舍不舍得给。

“收起来,再看看吧。”皇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当日若冉跪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

只要沈沛不放弃,她就不放弃吗?

倒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聪明,通透,坚强,善良。

上天赋予了她极其美好的品质,却没有给她一个良好的出身。

皇后其实清楚,出身并不能代表什么,昔日姜婉潼的出身足够好,可沈沛不是不喜欢吗?

京城中的贵女如同繁花似锦,沈沛不照样看不上吗?

“再看看吧……”皇后心中矛盾极了,她当真不知道,沈沛的这份爱意,可以持续多久。

夫妻二人,荣辱与共。

他们俩若是在一块儿,沈沛得不到任何妻子娘家的助力……

待她和陛下百年之后,孩子们会如何?

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啊……

……

秦王府中,沈沛换好了衣裳,就拐去朱雀巷见若冉,再得知悦悦还没回来的时候,他打算自己去接,“母后让我带着孩子进宫一趟。”

若冉虽然觉得有些诧异,倒也是能够接受的,“那辛苦您照顾悦悦了。”

“照顾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辛苦的?只是你得告诉我,她有什么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万一她挑食,惹得母后不开心怎么办?”沈沛原本也不会这么仔细的,这不是特殊时候,特殊对待吗?

母后原本就心存芥蒂,这些小事能规避就尽量的规避吧。

“她……她的喜好,和您差不多。”若冉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些想笑,“您吃的,她也喜欢,您不喜欢的,她基本也不会喜欢。”

沈沛:“……”

“是……是吗?”

这么像的吗?

“王爷无需太过于小心,孩子的性子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掩饰也是掩饰不了的。往后她会慢慢的长大,难道您要她在皇后娘娘面前掩饰一辈子吗?”

“这……”沈沛还真是没想到,若真如若冉所言,这也太累了,“这么辛苦的事儿,本王舍不得。”

“况且……陛下和娘娘,如何能看不出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若冉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与其为了讨好帝后,这般的勉强悦悦,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掩饰了,“我相信,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接受悦悦的。”

就如同,沈沛当初接受悦悦一样。

沈沛吃了一颗定心丸,和若冉匆匆告别后,就带着四喜去元帅府接走了悦悦。

皇宫中。

苍玄帝在御书房心不在焉的,这奏本拿反了都不自知,“靖儿,你说小九来了没有?”

“宫人还未曾传信过来,像是还没到。”沈靖一边用朱笔批阅,一边还要应付父亲,非常的心累。

“父皇,您能不能快些批奏折?若是您早早的处理完了,我们也能早早的过去。”太子殿下按了按自己发酸的鬓角。

只觉得父皇的行事,越来越过分了!

这些日子送到东宫的奏本越来越多,沈靖不是不知道的,只是一直隐忍不发,体谅父亲最近的辛苦。

起初是多了一两本,后来是多了三分之一,如今已经多了一半,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只怕日后送到东宫的,就是全部了。

为避免这样的惨案发生,沈靖便带着奏折,来到了御书房。

体谅父亲也不是这么个体谅法,太子殿下还想睡个囫囵觉。

“这……也是,也是。”苍玄帝自知理亏,也不便和沈靖争吵什么,只是他心中抓心抓肺的,他早就想见见那个孩子,可皇后一直都没有松口。

苍玄帝也不好让沈沛把孩子带过来。

因为这事儿,皇后已是十分伤心,若他和太子越过皇后去看那个孩子,只怕皇后会更加难以释怀,是以他们爷俩只能忍着。

“也不知那孩子长得什么模样。”苍玄帝写了一个字,又开始絮絮叨叨,“你母后见过,可朕要问的时候,你母后却什么都不说……”

沈靖性子清冷,平日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惊的。

可人都有脾气的。

当苍玄帝把一下午批奏折的时间都浪费在絮絮叨叨上之后,沈靖终于忍不住了,“母后是不告诉您吗?依儿臣看,您怕是不敢问吧。”

苍玄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朕难道还怕你母后?”

“听闻父皇最近去兰玥宫,母后都不愿见您,您还是跟着福安一道进去的?”沈靖说话半点不客气,苍玄帝不想听什么,他非要提什么。

当爹的老脸都快要挂不住了……

“批,父皇批不就是了!”苍玄帝狠狠的打开奏本,看着这些废话,就觉得烦躁,随意的圈了圈,“这些文官,当真是迂腐得很,说事儿就说事儿,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沈靖也看的头疼,但是他还得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文官们大约是习惯了如此行文。”

苍玄帝想到这里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若晨的卷子,当初若晨的童试,是苍玄帝亲自出的题,六部尚书监考。

那孩子能在六部尚书的注视下临危不乱的答题,已经让苍玄帝刮目相看了。

出于好奇,苍玄帝还把卷子拿过来看了看,答得非常简洁,一字一句都写在点子上。

除去了华丽辞藻,却也不是满篇大白话,配得上文采斐然这四个字。

那张试卷,让苍玄帝对若晨的印象极好,沈靖看了也是夸赞不已。

“不知道那孩子这一次秋闱能取得怎样的名次,若是不出意外,那孩子日后就要走文官的路子了。”苍玄帝对若晨,倒是非常期待的。

沈靖笑而不语,那孩子年岁不大,倒是少年老成,很多事儿都藏在心里,“是个有主意的。”

“十七岁……小九十七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苍玄帝想到这里,就有点儿头疼。

“人各有不同,小九和那孩子的成长环境就不一样,您放在一块儿比较,未免有些不公。好在如今小九也长进了不少。”沈靖不知不觉又开始护短。

苍玄帝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疼,无奈的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合着朕连说一声都不行了是吗?你非要刺上一句?”

“那是父皇说的不对。”

苍玄帝:“……”

罢了罢了,他也不能同孩子计较什么。

父子俩又看了一会儿折子,御书房的内侍就进来了,说是秦王殿下进宫了。

苍玄帝如今哪里还看得下去折子,干脆利落的扔到一旁,招呼着太子,“走,随朕去见你母后。”

他原本以为太子是会反驳的,谁曾想沈靖也干脆的放下了朱笔,站在了苍玄帝的身后。

动作宛如行云流水,半点儿也不含糊。

苍玄帝眼角抽了抽,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就在装模作样呢?

沈沛先父兄一步到了兰玥宫,人都还没到,只有他一个人,他熟练的抱着悦悦从外头走进来,宫女替他打帘子的时候,沈沛还会小心翼翼的护着悦悦的头。

到了皇后更前,沈沛就把孩子放下来,恭敬的行了礼,而后也没有忘记悦悦,带着她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瞧见这一幕,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她到底是当不了恶人的,无奈出声道,“起来吧。”

沈沛带着孩子起来,牵了她的手落座。

“陛下和太子还未过来,你皇嫂如今不大方便,来的也晚,福安如今去了女学……也未曾到,倒是你……怎么就来的那么快?”

“儿臣想过来看看母后。”沈沛轻声的回应着,开口解释道,“前些日子,儿臣惹悦悦生气了,哄了她许久,方知道母后当日有多难受,所以……儿臣想先一步来看看母后。”

沈沛这一番话,说的皇后差点儿掉眼泪,她看着沈沛怀里的那个孩子,长得粉雕玉琢,浓眉大眼,笑起来的时候好看极了。

眉眼和沈沛幼时有诸多的相似,只是沈沛到底是男子,小时候柔和的五官,长大了之后就有些看不出,只依稀间有些相似。

皇后看着那小姑娘扯着沈沛的袖子,小声的说着饿。

也瞧见并不细心的幼子吩咐宫人去取了糕点,然后仔仔细细的用手帕擦干净孩子的小手,让她捧着糕点慢慢的吃。

期间还不忘把帕子垫在她的下巴底下,轻声吩咐她,“慢点吃,别噎着了。”

悦悦点了点头,冲着沈沛轻轻的笑,掰了一半分给他。

“爹爹不饿。”沈沛温柔的开口,可悦悦却非常的固执,沈沛也没有嫌弃,吃了那半块自己不喜欢的糕点。

皇后看着这样的他,恍惚间想起了,沈沛还小的时候……

也会毫不吝啬的,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分出去。

“她和你小时候很像。”皇后由衷的开口,“不管是性子,还是模样,都很像。”

从见到悦悦的第一眼,皇后就生不出什么厌恶心思,只因为她在悦悦的身上,看到了昔日沈沛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