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画面开始转换。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座城堡,壁龛里伫立着采用绯色铠甲铁片编织成的盔甲,地板上铺设着藏青色的棉毯,上面绣有“风林火山”四个金字和一面“鲤鱼旗”。天花板上,横穿着一根弯曲、粗壮的原木大梁。
刚才还在大声喧嚣的摇滚击打乐,转眼间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刹那间,令人深感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天崩地裂般的迪斯科舞厅,猛然间变成万籁俱寂的禅寺。瞧每个观众脸上痛苦的表情变化,仿佛耳朵底被狠刺了一刀,在忍受着剧烈般的疼痛。
少顷,观众席似乎出现了小小的骚乱。眼下,即将放映的内容是什么?也许是古时候战国时期的故事电视剧……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由于外国原版进口的裸体录像刚放映结束,大家还一时摸不着头脑。
摄像机的镜头渐渐移动,从盔甲开始移向双人床。观众一看见是双人床,又以为是……刚才紧绷的脸又开始松弛,嘴角堆满了笑容,安静地观看起来。啊,这可能又是一种别出新裁的题材!刚才的騷动,顷刻间偃旗息鼓。大家伸长脖子,期待着美须武士和艳丽侍妾尽快出现在双人床上。
铺得整整齐齐的双人床上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长达几秒钟的镜头特写停留在那里。镜头开始徐徐离开房间移向走廊,步入到电梯门前。门开了,镜头乘上电梯,往下移动,停止,传出电梯门自动打开的声音。
镜头朝右侧正前方靠近,还是没有人。霎时,电视画面下出现一男子伸出的手臂,手上晃动着一万日元纸币,接着抽回手,传出纸币晃动的清脆响声。这过程,没有说话声。镜头离开情人宾馆,来到大街的人行道上,前面有一家咖啡馆。镜头走进咖啡馆店堂内凑近餐桌,当餐桌占据整个电视画面的时候,镜头不再移动,而是停留在餐桌本身和座椅上。
餐桌上出现两杯盛满饮料的玻璃杯,其屮一只玻璃杯上方出现了两滴无色透明的液体,先后掉入玻璃杯,顷刻间与杯中的饮料混合在一起,没有声音。电视画面上的一端,又出现了刚才那只男人的手。那手端起杯子,杯中的饮料开始倾斜向外涌出,传出咕咚咕咚进入喉咙口的声音。
观众们也犹如身临其境,无意识地端起桌上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喂,再来一杯水。”
“这就送来。”
乔君手托银盘在客席与吧台之间往来穿行,为客人们输送冰水。
须臾,镜头离开咖啡馆。
井川君望了一会儿乔君健步如飞的身影,又望了一会儿电视画面,不断点头表示赞许。前天傍晚,乔君站在装有电视摄影器材的面包车边上,从车上走下一个东西影视制片公司的谷冈太一导演,乔君把他这位朋友介绍给井川君。井川君想起谷冈导演说过这么一句话“今天到西边很远的地方拍外景”。原来如此,是为了拍摄制作这部特别电视片从石和那里回来。乔君是这部特别电视片的制片人,无疑一起去,一起回来。乔君调查了山越君的“死亡路线”,拍摄了石和城堡情人宾馆那间套房以及附近那家咖啡馆。曾经在咖啡馆与乔君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井川君已经感觉到了。
现在放映的特别电视片,是以山越君的视角为拍摄镜头,俗称“一人电影”。乔君干得太漂亮了!井川君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
电视画面切换到出租车里,先是司机的背影,而后是窗外一望无际的胜沼盆地的葡萄地。遥远的山脉和擦肩而过从对面驶来的车辆,一一展现在屏幕上。
井川君蹲在立体声音响旁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观众脸上的表情变化。下田忠雄、增田富子、中原和亲、一宫睦次郎、曾我英世、楠见定文、饭田健二、中野晴夫、小出园一、佐伯忠一,他们并排坐在一起,他们是昭明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和国会的三名议员。安中武章、井上孝夫、桥本正人、伊东晴雄,他们是东日本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福本贯一、川野武彦、大塚富雄、吉井健三,他们是关西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荒井忠平、浜木浩三、若林恭二、根本正雄,他们是永福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熊谷勉、神岛俊二、加藤源一郎,他们是日本海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此外,还有大日相互银行、西部相互银行、北关东相互银行、陆奥相互银行、南海相互银行和北海道相互银行的高层干部。此外,还有寿永开发公司的立石恭辅总经理、总务科长宫田利夫以及《经济论坛》杂志社的清水四郎太社长和该社编辑部肋坂主任。边座上,还有玛斯塔的经理横内三郎、会计川濑春江和五位花枝招展的服务小姐。
从观众们喝下第一杯冰水算起,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电视画面开始摇晃,镜头似乎喝醉了酒。葡萄地和大山公路相继闪过。突然,沉默片刻的立体声音乐咆哮起来。画面上出现出租车司机的背部,正全神贯注地驾驶车辆。平地走完了,高地出现了,上坡道的正面排列着许多农户平房。镜头朝它们靠近,画面上出现指示牌,上面写有“盐山温泉”几个字。
昏暗的会场里,经理横内三郎瞪大眼睛凝视,会计川濑春江离开座位呆呆地站着。此刻,横内经理吹胡子瞪眼,眼看就要朝电视机扑去。
立体声音乐和歌声回荡在会场的上空。那是香才里才影剧院山口和子被害时放映的《狂热的男人》主题歌。
出租车戛然停车,镜头从车上下来时不断摇动,镜头还是山越贞一本人的视角。左侧的画面上有一只女人纤细白嫩的手。
摇晃的电视画面稍稍停顿了一下,“镜头”的手被女人挽着。
镜头对准路边,而后对准离去的出租车。虽只能看见司机的背影,但车顶上“甲武交通”的名称招牌非常清楚。
镜头又摇晃了一会儿,又坐上另一辆车。这时候,女人的手没有了,司机的背部也没有了,而是车窗外迅速消逝的风景。
镜头开始攀登陡坡,山坡下是沉睡的河流和农家房子,两边是树林。渐渐地,河流和农家消失得无影无踪,树林继续向前延伸,镜头继续向上攀登,山连着山,紧接着出现了山脊。镜头来到村庄,又摇晃着来到三岔路口的一棵树下。那里竖有一块指示牌,指示右面是大菩萨山峰。
镜头选择左侧道路向前移动,这是主要干道,没有竖立青梅公路的指示牌。眼前已经没有村庄,而树林继续向前延伸。画面上,镜头向右再绕到左向上攀登。每往右绕一次,视角则改变一次,出现对面大山的不同角度。陡峭的斜面,到处可见裸露在外面的白色花岗岩石。密密麻麻的杉树里,掺杂着不少绿叶松大树。
镜头与装有木材的卡车擦肩而过,这时候驶过一辆装有花岗岩石材的卡车。每绕过一个弯,就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镜头停止移动,朝着对面的三角形山进行正面拍摄,陡坡犹如断崖。镜头对准断崖顶沿着崖壁向下移动,距离崖边二十米下面的地方是采石场,中间崖壁是大片犹如厚厚积雪的白色花岗岩石,采石场有工棚和卡车。
镜头转身下坡,片刻到达断崖山脚的采石场那里。镜头没有转向工棚和卡车,而是进入一条连接断崖顶上的羊肠小道朝上攀登。这时候,从左侧伸出男人的手,镜头和男人的手一起朝上攀援。这时候,刺耳的摇滚乐骤然响起。
到达距离采石场有二十米高度的断崖顶上,镜头摇向天空,摇向大菩萨顶上重叠在一起的巅峰,接着摇向北甲斐山脉。画面上出现了鸟群。
镜头里出现一张纸片,随风飘落到草丛里,上面印有人的相片。这是镜头特写。
满头黑发……是一张经过修饰加工的脸。他就是昭明相互银行行长下田忠雄。
增田富子用手捂住眼睛脸,下田忠雄则瞪大眼睛注视。镜头一直朝前摇晃,正前方是天空,是山的远景。镜头继续朝前,响起电吉他伴奏的音乐。镜头开始踉踉跄跄地向前移动。画面上出现断崖镜头。镜头趴在断崖边向下俯视,距离二十米下边的采石场像一块巴掌大的平地,工棚和卡车像儿童玩具那般大小。
立体音响里传出歌声的最高潮,电吉他伴奏的响声高高扬起。
摇滚乐摇曳着整个会场,响起天花板破裂般的巨响声。座位上响起愤怒的吼叫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是经理横内三郎,瞧他怒发冲冠,瞪大眼睛,张大的嘴巴简直占据了整个脸,颈脖子上的领结不知飞向哪里,黑色的上装制服眼看就要被他撕破。他朝电视机大步走去,企图一拳碰碎那可怕的画面。
随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传来女人的悲鸣声。会计川濑春江站着用两手蒙着脸,乱蓬蓬的长发仿佛直立在脑壳上。
“凶手果然是他俩!我曾作过这样的结论,可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
乔君望着横内三郎和川濑春江哭丧的模样,得意地对井川君说,两眼炯炯有神。
“你采用让凶手自我暴露的方案成功了!横内三郎从盐山温泉用车把山越贞一载到采石场的断崖顶上,暗示已经被灌入HP失去意识的山越君朝前走,唆使他跳下断崖。担任引诱山越君的神秘女人,大概就是川濑春江吧?我真没想到,川濑春江居然冒名梅野安子。太卑鄙太狡猾了!”
井川君用眼狠狠地瞪了那对狗男女一眼,对乔君说。这时候正朝着电视机猛扑过来的横内三郎突然迈不开脚步,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摇摇晃晃地坐在附近的座位上。川濑春江那双使劲揪着头发的手也朝下垂着,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原来的椅子上。
这一对无恶不作、丧心病狂的男女,像两头被开水烫过一动不动的死猪。精神病患者从激烈亢奋变成狂暴的时候,只要给他服上这种药,就能立竿见影顺从别人的旨意。这种液体只要迸入体内三十分钟就可显灵,发挥难以想像的特有效果。
再看其他宾客,也都已进入药性发作状态,似乎比他俩更早更乖。
服入一毫升HP三十分钟后,首先是全身乏力,动作迟钝,语音不全,舌头僵硬,俨如痴呆症患者。丧失思维能力后,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情漠不关心。此刻,四十多名客人都服用了HP药液,那种特殊现象已经出现。
电视画面已经消失殆尽,电吉他音乐已经偃旗息鼓。屏幕上什么也没有了,可观众们没有人打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个个都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没有窃窃私语,没有交头接耳,酷似一群正在听老师讲课的幼儿。他们是:
下田忠雄和增田富子以及昭明相银的出席人员,执行董事楠见定文,常务董事饭田健二,中野晴夫,务浅井敏雄,小出园一,监事佐伯忠一;
东日本相银出席人员:行长安中武章,执行董事森口隆之,常务董事井上孝夫,桥本正人,伊东晴雄以及在全相银联会馆里设办事处的各地相银的高层干部。
寿永开发公司的立石恭辅总经理和宫田利夫总务科长;
《经济论坛》杂志社的清水四郎太社长和编辑部主任肋坂君;
国会议员中原和亲、一宫睦次郎和曾我英世;玛斯塔高级餐馆的领班、服务小姐、服务生和横内三郎、川濑春江。
田中让二和井川正治郎相互对视,似乎在商量如何处置这两个家伙?
田中让二避开井川正治郎的视线,快步靠近东日本相银执行董事森口隆之的身边。
“森口先生。”
森口执行董事虽然眼睛睁开着,却像在做梦一样迷迷糊糊的。
“弹劾昭明相银下田总裁的檄文已经印刷好了吗?”
田中让二问道。古铜色脸、身体结实的森口隆之不停地哈腰点头。
“你把印好的檄文都带来了吧?”
森口隆之没有说话,还是一个劲地点头。
森口隆之根据田中让二的指示,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插人放在膝盖上的那只黑色公文包的锁孔。包盖打开了,他取出一大叠印刷品交给田中让二。这时候的森口隆之,唯唯诺诺,惟命是从。这也是HP的特别效果。
田中让二取出一张印刷品交给井川正治郎,异口同声地朗读起来。
大标题是《弹劾犯有严重罪行的昭明相互银行行长下田忠雄》。
下田忠雄,大肆侵吞全相银联的公款!
……目前,相互银行界与互助金业者的贷款成交额,细情况如下:名利第一的相互银行年贷款额为二千七百六十二亿七千万日元,与去年相比,同步增长百分之一百一十五点;名列第二的相互银行年贷款额为二千六百二十五亿九千万曰元,与去年相比,同步增长百分之一百七十八点八;各列第三的相互银行贷款为二千零三十七亿五千万日元,与去年相比,同步增长百分之一百八十六点三。
综上所述,总贷款额远远超出预计的数量,成绩喜人。互助金业者要求政府制定新法令,将其升格为百姓金融金库(暂定名称),这是时代发展的要求。正如当年《相互银行法》的颁布,无尽公司得以升格为相互银行,从而为我国的金融业大踏步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今天,本相互银行界为互助金业者融巨资并输出资本,支援互助金业者发起的“百姓金融金库”早日立法的运动是在情理之中的。
为此,本相互银行界向执政党和民主党派的国会议员提供了政治捐款。作为受全体会员单位委托的全相银联会长下田忠雄,却在过去的三年间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利用大家的信任为己谋私利,从上述政治捐款中侵吞了三亿日元。由于下田忠雄隐瞒三亿日元,中饱私囊,从而没有国会议员亲笔领受的凭证。我们经过缜密调查,确认其犯罪事实确凿和贪污金额属实。
对于这一事实,我们准备以侵吞罪要求检察院对下田忠雄立案侦查。
下田忠雄在全相银联会馆开设玛斯塔高级夜总会,并擅自让其情人增田富子经营。这种公私混淆的营私舞弊行为,我们决不能允许!
全相银联合馆,是加盟全相银联各会员单位出资建立的。为促进会员单位相互之间的和睦友好,建立玛斯塔这样的社交场所必须事先征得全体会员单位的认可。
然而下田忠雄在联合会里实行独裁式领导,在没有经过全体会员单位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设立玛斯塔,并擅自指定其情人经营。增田富子在银座巳经持有塔玛莫等夜总会,如今还把玛斯塔占为己有。
下田忠雄违法乱纪,公私混淆,使各会员单位苦不堪言。迄今为止,大家顾忌下田忠雄拥有主席头衔的权力,敢怒而不敢言。今天,我们会员单位借此机会强烈抗议下田忠雄家长式的武断领导行径,并对其实行弹劾,罢免其全相银联的主席职务。这是我们全体会员单位的一致意见。
此外,下田忠雄在昭明相互银行里也是独裁式领导,大权独揽,利用手中权力擅自设立秘密企业“寿永开发公司”(地址:涉谷区惠比寿五街六十五号〉,指定其心腹担任总经理,将昭明相互银行的部分贷款列为呆账、坏账处理,将贷款企业的担保物秘密划入寿永开发公司的名下,以中饱私囊。例如,原东洋商社(总经理高柳秀夫)拥有的山梨县东山梨郡内牧町仙科五八一八号至八六一五号以及该郡五原村落合二二五0号到五一四八号合计一百八十万坪的大片土地,被划入寿永开发公司的名下。为此,东洋商社总经理高柳秀夫被逼上自杀的绝路,而上述一百八十万坪土地已经由寿永开发公司出售给第三者,其巨额收入由下田忠雄一人独吞,存放在寿永开发公司的账上。与此相同的渎职行为,在下田忠雄的身上不胜枚举。
在昭明相互银行里,即使了解下田忠雄巳经犯下严重的渎职罪行,也没有人敢于直言,相反是订下攻守同盟,守口如瓶,助纣为虐。这是因为下田忠雄在银行内部从高层一直到最低层都安插了自己的心腹,为其监视每一个职员的行动。一旦发现持不同意见者立即降职,或闲置或靠边站或开除。在昭明相互银行内部,下田忠雄实行了设置秘密警察的管制措施。
例如,爱企业如家、责任性强、为人耿直的该行常务董事佐伯忠一,被下田忠雄视作眼中钉降职为监事。
昭明相银内部存在的问题许许多多,在此无法一一列举。事实上,昭明相互银行行长下田忠雄的独裁和法西斯手段,巳经致使相互银行整个行业在囯民中的信誉大幅度下降。为此,我们全体会员单位将自始至终地支持和声援昭明相互银行内部要求下田忠雄辞职的正义行动。
全日本相互银行联合会全体会员谨志
这篇弹劾下田忠雄的檄文,由东日本相银起草。关于昭明相互银行内部的具体情况,由该行被降职为监事的佐伯忠一提供。
此时此刻,下田忠雄和增田富子已处在失魂落魄茫然不知所措的境地,呆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井川先生,我已经对弹劾下田忠雄的檄文没有多大兴趣啦!”田中让二对井川正治郎说完,把手中的弹劾檄文扔在地上。
井川正治郎也只是瞥了檄文一眼。
两人的视线开始投向下田忠雄和横内三郎呆痴的脸上。紧接着,他俩分别朝那里走去,绕到各自目标的背后……
那里究竟了生了什么?客人们漠不关心,个个全身虚脱,全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呆若木鸡地坐在这里?那两个座位上将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朝那里瞟一眼。田忠让二和井川正治郎分别站在两个座位的背后,一个把手对准杀父仇敌……一个朝着残忍杀害山口和子、山越贞一和山越静子的凶手,实施报仇雪恨的正义行动。
此刻,他俩的行为没有人关心,HP的用途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田中让二从录像机里取出两盘录像带放进袋里,与井川正治郎一起把电视机、立体声音响和录像机搬到电梯里,头也不回地坐电梯走了。
玛斯塔观赏会的会场正前方已经一片空白,没有电视机和其他放映设备,只有那些一流绅士还围坐在扇形座位上,耷拉着脑袋,全身瘫软。
面包车早已在外面等候,从车上走下几个年轻人,彼此间没有说话,敏捷地将电视机、录像机和立体声音响搬上面包车朝远处驶去。
井川正治郎与田中让二的口袋里,仿佛有一条联结生死友谊的纽带。
夜空朦胧,下起了毛毛细雨。
“井川先生,就在这分手吧,再见!”
田中让二说。
“好啊,那,再见了。”
井川正治郎说完,又补充一句到:
“但是,我们还可能会在哪里见面,不过,决不会在这种普通的公司里……”
“也许还会见面?可我不管去哪里,只要永远跟母亲有一起就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
田中让二握住悬挂在颈脖上的小布袋摇晃着。母亲的骨片似乎传出轻轻的响声。
他俩迈开大步沿着各自的路走了。一个迈着轻松的脚步,另一个却迈着沉重的脚步……
远处是银座,彩色的霓虹灯竞相争艳,交相辉映,犹如彩色的河流映照在朦胧昏暗的夜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