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梁飞航也随着池晚黎的视线看过去,眯眼看了一瞬,转头略轻佻的说:“你是指秦总?”

池晚黎不是没听出他口中的轻视,但只是很平静的对上他的视线,而后轻笑。

机锋乍起,不怀好意。

因着之前被池晚黎拒绝不止一次的脑羞成怒在此刻尽显。

“还是说,”梁飞航晃一晃手里的酒杯,嘴角带上一抹讥笑,“是秦总旁边的那位?”

池晚黎无辜:“小梁总这段时间,不在国内吗?前些天,季董的专访应该反响还不错。”

“阿黎!”一道女声打断即将说话的梁飞航。

随之一起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还有刚才在门口的那几位。

池晚黎微怔,视线从季庚礼身上不自然的掠过,与女人打招呼:“忆龄。”

梁飞航的反应速度更快,找到核心人物,“季董,秦总。”之前他有幸见过季庚礼一回,这样的场合,自然是主动一点,能搭上话的最好。

季庚礼脸上还是淡笑,没有出声,视线落在池晚黎身上几许。但秦墨与他是多年好友,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显然季庚礼这是懒得回,秦墨笑着开口替朋友周全:“小梁总,好久不见。”又问的饶有兴致,“不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吗?”

池晚黎有些尴尬。秦墨这意思,似乎以为她是梁飞航的女伴。

“秦总,这位是池晚黎,北城报社的主编,也是我的朋友。”黄忆龄松开未婚夫的胳膊,满脸笑意过来挽住池晚黎,抢在梁飞航前面开口。

又有点开玩笑似得道:“以后您要是有采访的需要,也可以找我们晚黎哦。”

秦墨哈哈一笑,“是我眼拙,池小姐你好,我是秦墨,以后有机会一定合作。”

秦墨今年三十有五,但身上依旧有种少年的爽朗之气,就如此刻他笑起来,连眼角的纹路就好似在散发着个人的魅力。

池晚黎回笑:“久仰秦总。”又见缝插针,从手包中拿出一张名片给秦墨递过去,“北城报社池晚黎。”

秦墨觑一眼季庚礼的脸色,接过名片,“池小姐年轻有为啊。”

季庚礼不着痕迹的打断秦墨:“池小姐,又见面了。”

刚才他进来时,不知怎的,虽然面前站了很多人,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她。

和上次在陈教授家见面的真实和随性不一样。今天她依旧穿了职业套装,与周围那些公主仙女装的女人一下就区分开来。

两人见过的面寥寥可数,但他能看出来,通常她在外,专业便是她想传达给人的第一名片。

像是一层保护色,将她紧紧包裹起来。

看神色,她和她面前的男人聊的不算愉快,他想,也许她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于是一起过来。

季庚礼自己也不清楚,那一瞬跟着过来的动机是什么。

池晚黎惊讶,没想着季庚礼会主动打招呼,笑回:“季董。”

季庚礼颔首,这时才看了一眼梁飞航,微微点头,而后眼神又落在池晚黎身上,有些询问的意味:

“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周围的人的神色各异,黄忆龄却是一脸八卦的看着。

秦墨讶异季庚礼何时竟会主动邀请女士。

而梁飞航内心则是在揣摩,池晚黎看起来真和季庚礼关系匪浅,但这说话的方式也未免太过客气了些。

池晚黎以为是专访的事情,正好想逃离一旁的梁飞航,于是点点头,放下中的水在吧台上,“季董客气,当然。”

季庚礼点头,说这边请。

池晚黎跟在季庚礼左手边,身边秦墨等人跟上,外人不知内情,在他们看来,倒像是秦墨等人簇拥着她和季庚礼,有心人已经开始打听,季董旁边这位女士是谁。

从角落的吧台,走到了整个宴会厅的中央。

整场的视线也随之聚焦游移。

季庚礼仿佛生来就是被瞩目的。他今日依旧是一身深色的正装,上面是意大利知名工坊绣娘亲手一针一线绣成的暗纹,沉稳内敛,又贵气铺陈。

和他这个人,给外人的感觉一样。

池晚黎不着痕迹轻咽口水,无法想象,当那副躯体毫无保留与遮挡的袒露在人面前时,该是一副如何令人血脉贲张的局面。

“池小姐?”

季庚礼的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但眼前的人视线似是非是的停留在他的身上,并未做出回应。

他往前小幅度的走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他再次开口:“池主编?”

“啊?”

池晚黎小声惊呼,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和季庚礼之间的距离如此近,掩饰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整理一下自己的碎发,以想缓解尴尬。

——这个人就在她眼前,而她,在对他□□有所想象。她一瞬间很鄙夷自己,季庚礼,是有老婆的人。

但她忘了,今日她梳了一个干练的低盘发,额前是一片光明。

于是她这样的动作,倒更有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季庚礼看出来池晚黎的尴尬,颔首看一眼正在看好戏的秦墨,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秦墨会意,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起来,仿佛被摁下暂停键的宴会现场终于被重新启动,顿时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季庚礼递给池晚黎一杯香槟,“池小姐,若有季某能帮上忙的地方,但说无妨。”

池晚黎接过香槟道谢,随着季庚礼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正与人交谈的梁飞航。

她几乎一瞬间明白过来季庚礼的意思,暗自感叹他如何得知她被梁飞航纠缠,但面上笑的明艳,“多谢季董。”

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坦白,“还请季董谅解,刚才确实借用了您的名号来摆脱他。”

扯着他的虎皮做大旗,不过不过分。

绅士举杯为今晚作别,“无妨。”有人过来敬酒,他欲抽身去应对,“池小姐请自便。”

池晚黎回敬,“再见。”

在这样的场合,他给谁薄面,给几分,都会被人看在眼里。

不过她不在意,今日这般行事,只许这一次,此后他们依然是桥路各归。

她微笑,不再过多留恋,在下一波人来这时,顺势从这中心溜走。环视一周,黄忆龄已经与未婚夫去社交,整场她还是一个人。

视线落回到季庚礼身上。

他周边围了好几圈人。

纵使场内有人不识他,但在场的基本都认识秦墨,也知道这场宴会的主题——港城季家进入北城,北城秦家为之牵线。

听说,秦墨与季庚礼,是多年的好友,如今一见,方知传言也不一定为虚。

大家心照不宣,今晚他是主角。所以大家对于他,趋之若鹜。

五光十色的氛围里,他一举一动都矜贵十足,或浅笑,或举杯,都有难以言说的魅力。

现场响起的音乐是舒曼的《春天》。

欢快活泼,又澄澈坦荡。

池晚黎觉得此情此景太惹人,但离她的世界太远,她现在只想达到目的便走人。

但今晚池晚黎要等的那位企业家,只露面片刻,与季庚礼交谈一小会便离席。池晚黎尝试得到十分钟的交谈机会,最终被那位企业家的秘书以有别的安排为由拦住。

她趁势给了对方秘书一张名片,尽管她自己都不确定,那张名片是会被丢在门口的垃圾箱里,还是别处。

她给黄忆龄发消息,说她事情已经做完,会先走。

黄忆龄许是跟未婚夫一起应酬,并没有及时回。

手中电话响起,是老家的电话。她朝人群中远远望一眼,那处盛况还并没有散去。

接通电话,转身朝外面走廊走去。

“怎么了奶奶?”

现场热闹的音乐和人声淹没了她的声音,好似也无人在意她的离席。

“行了阿礼,你今晚怎么回事?”虽然季庚礼的表现在外人看来是游刃有余,但秦墨熟悉他,知道他或许有些心不在焉。

季庚礼视线从门口消失不见的紫色背影上收回来,与秦墨碰杯,“没事。”

秦墨凑到季庚礼耳边,含笑打趣:“难不成阿礼这颗铁树要开花了?”

季庚礼神色依旧不变,挑眉看他,“太八卦不好,温苒不是最讨厌你八卦?”

前两天就因为秦墨的八卦,闹了个乌龙,让温苒误会,差点要和他离婚。“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等你结婚,我也要把你少时那些糗事说给你太太听。”

“等我有太太,一定远离损友。”

秦墨低声又问,“真和这位记者有关系?看你刚才眼神长在人身上一样。”

有吗?有这么明显吗?他会这样吗?季庚礼不禁自省,最后缜密的得出结论:“有些渊源,但只是朋友。”

由于陈年的关系,他才对她多有例外。

“行了,你要真有喜欢的人,我们这些兄弟也高兴,我这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可别太拖后腿。”

季庚礼抿一口香槟,不搭话,也不知是否听进去。

此刻旁边无人,秦墨开始吐槽:“北城这些狗仔,和港城娱记有的一比,太离谱。”

说的是前些天爆出来,他和一模特约会的事情。

他不在意,“无稽之谈,只是回去她又要了一限量包作为补偿。”难得和好友开玩笑,“我才是可怜,名声受损就罢,钱包也受损。”

秦墨幸灾乐祸,“要真有模特也就罢,偏偏是自家妹妹。”

有人过来,两人再不谈私事。

“她又去找你了?你别理她,钱我已经给她了!”

“奶奶,我接你来北城吧。”

山间的晚风还带有一丝丝凉意,池晚黎一路走出来,到此刻凉风上脸才觉得情绪上清明些。

她转身抬眼,看后面灯火辉煌的庄园,半响低声重复:“我接你来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