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进入东京市区,在羽田机场,原田直接换乘了去大阪的飞机。
在舒适的飞机坐舱里,原田回想起关根广一那爽朗的声音。在纹别旅馆给关根挂了个电话,电话中不可能细说,他仅告诉关根,武川和北条被杀害了,并想商议一下如何对付这件事、关根在四人当中性格最为开朗。“开玩笑吧?”他说罢就大笑起来了。“哪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呢?”经原田这么一说,关根稍许沉默了一会儿。“但是,那个昔日的亡灵复生,不可能吧?这是偶然的事。嗯,是的。要不我到伊丹机场来接你?好好商量一下吧。哦,什么地方?大阪?哪儿?好,就在那儿。”在爽快的笑声中,关根放下了电话。
那笑声至今犹在原田的耳际清晰地回荡,惶恐的心灵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得到了安慰。
关根在大阪生野区汽车运输业工作。他性格开朗豁达,这给予原田一种安全感,与关根商量总觉得会有办法的——纵然是昔日的亡灵复苏而杀害了武川和北条,与关根协力,就不会束手无策了。在最后的关头,总算是得到了关根的帮助,与关根联合,就不容易遭到对手的袭击了。原田想到这里,感到勇气倍增。
绝不能坐而待毙!一定霎进行反击,伺机杀死亡灵的原形。虽然不能公开,但只要知道了原形是谁,置对手于死地的剑,原田一方也是有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把双刃剑,现在说哪方会死于剑下还为时尚早。但他心里非常明白,自己确实是迫于走投无路,才将恐惧转为愤怒。
到达大阪伊丹机场时,已是午后了。在候机厅中不见关根的身影,原田也没有进去,因为与关根约定的地点是在茶馆,如果那里的人太多,就在走廊上等。可是两个地点都不见关根。原田决定在走廊上等待。大阪的交通情况不清楚,大概与东京大体相同吧,倘若遇到交通阻塞,晚到几十分钟也是可能的。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又过去了。
原田开始坐立不安了。关根不来了吗?在四人当中,只有关根是所谓买卖人。武川是中等企业的公司经理,北条是渔师,自己是出租汽车司机,只有关根不同,他是大阪的商人。到目前为止,昔日的亡灵会发现,它频频访问的对手都是穷人。一个正常考虑问题的男子,尤其是象关根这种处于优裕生活环境中的男子,也许不会认为昔日的亡灵能够复生——姑且认为确实有什么,但与原田联合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嗯,原田认为应该打消求援的念头。
原田气馁了。一定是这么回事!用电话责问!?那关根会推口说是因为有什么大宗买卖之类的事而不能脱身,故作洒脱,一笑了之。显而易见,被出卖了——原田在这样想。
然而,原田依旧在那里等待。三十分钟过去了。五十分钟又过去了。
原田彻底死心了。到了航空公司售票处,询问去东京的机票情况,上哪儿的票都没了。他只好出了机场,去坐出租汽车到大阪,然后打算乘新干线返回东京。
如今孑然一人了。在此以前,出于对关根的信赖,曾一度考虑过向对手进行反击,可现在关根这个关键人物的态度却如此冷漠——这个意外的打击,使原田想奋力应击的想法荡然无存。
到了乘车场,原田还未甘心,又重新返回走廊上。他认为无论如何还是应打个电话问个究竟,关根虽没来接,可也许正在盼望着自己呢?若是另一种态度,当场断交就行了。
电话中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哦,是找关根?这……”
话尾含混了。
“喂、喂,你是谁呀?”
原田这样问。随后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我是关根的代理人。请问您是哪一位?”
“我是专程乘飞机到达伊丹机场,因为与他有一个约会,此刻正在等他。我是东京的原田。”
“是嘛,那实在太对不起您了。情况是这样,关根他在昨天深夜死了。”
“啊!这、这、这……”
话已说不出来了。原田顿时感到一阵晕眩,眼前金花直冒,紧紧地握着电话。
“请镇静一点儿。昨晚九时,他在附近一家小饭馆吃了东西后就出去了,等了很久也没见返回。今天清晨,动员了许多青年人去找,才发现他掉进了附近的河里。”
“警察,警察……”
“是的,脑后部有伤痕,是喝醉酒还是被击后掉下去的,以及在什么地点出的事?这一切正在调查之中。”
“谢、谢谢!……”
语无伦次地说完话后,原田放下了电话。他拎着从北海道给关根带来的土特产出了电话间,双腿一直在颤抖。在数米外的一个柱子旁,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注视着原田。这是一个非常消瘦、目光冷酷的男子。
原田发出了绝望的悲鸣,这悲鸣声仅仅是在心里呢还是已经呼喊出来了,连自己也尔清楚。他将礼物放在地上,迈步走开了。然而,脚已不听使唤了,跌倒在走廊上,他一面爬起来,一面迅速地望着那个男子。这男子仍然以冷酷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面部没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