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绘倚着车身,目送安室透消失在视线中,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与电话那头的人聊完后才转身走进立海大高中部。
按照规矩抵押了自己的证件后,理绘才被负责的警卫放行。
理绘背着书走在空旷的校园里,道路两边的樱花树正当盛开的季节,微风吹过,簌簌地往下飘落着粉色的樱花瓣。
和一墙之隔的国中部不同,立海高中部的校园更加的肃穆,也许是受升学的影响,高中部的氛围也更加沉重。
周末的日子里,除了几个要准备不久之后全国大赛的体育类社团还在正常进行照常训练外,大部分的学生都不在学校,所以整个校园除了某个角落时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外都格外安静。
仁王雅治就是在前往网球场的路上遇到了理绘。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怎么能逃过立海大欺诈师的眼睛。
高挑纤瘦的部长姐姐背着厚重的背包,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着步伐摆动着,从背后看就像是周末回学校参观的女高中生。
“理绘姐,”仁王小跑到理绘身边,和她并肩走着,伸手想接过她肩上的背包:“理绘姐,我帮你背吧。”
“雅治,好久不见,”见仁王还伸着手,理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背着就好,“这么久不见,雅治越来越帅气了。”
“Piyo,”仁王拽了拽自己的小辫子,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毫不客气地收下这位姐姐的夸奖:“谢谢理绘姐,姐姐来接部长回家吗?”
“是啊。”
理绘笑了笑,“昨天晚上阿市给我打电话,说想吃姐姐做的烤鱼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理绘眯着眼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Piyo,”仁王也笑了,外人谁能想到立海大网球部部长还有这一面呢:“部长只有在面对姐姐时候才会撒娇吧。”
明明面对他们的时候都是一副大魔王的样子,虽然长着一张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脸,但是背后下起狠手来训练他们可一点儿都不手软。
明明被叫做“皇帝”的人是黑脸的真田,天天罚他们跑圈,天天铁拳镇压的也是真田,就算是这样强势的真田,在幸村面前都乖的像只小猫,会一次又一次地被笑得倾国倾城的幸村压制着。
可就是这样强势又强大的,在外人看来实力强悍的日本中学网球界第一人,“神之子”幸村精市,也是一个普通的偶尔会向姐姐撒娇的弟弟。
理绘笑着眨了眨眼睛,“享受弟弟的撒娇可是每个做姐姐的独有的权利哦。”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近网球场时,球场门口已经蹲了两只被幸村派过来接人的吉祥物。
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领了命蹲守在门口,看到和仁王一起过来的理绘,两眼放光地看着理绘。
更准确地说,是看着理绘身后的巨大背包。
“理绘姐。”
“理绘姐,你好久没来了,这次有给我们带好吃的吗?”
身处发育阶段的运动系男生饭量都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大,从小投喂弟弟的理绘对这帮男生的好胃口一清二楚,所以每次来都会准备满满一背包的食物。
她从自己带来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大饭盒,里面装得是走之前她拜托安室透帮忙做了几个大分量的三明治,还有小梓小姐倾情奉献的几个巨大紫菜饭团。
“来尝尝店里的新品,准备下周开始贩卖的三明治。”
饭盒里卧着被切成三角状的三明治,一口一个的分量正好适合带出门,这是安室透想出来的新方法,在原有的堂食三明治的基础上,新增一款特制的迷你三角形三明治,这种能外带的三明治恰好能符合上班族早晨急着赶路却不想空着肚子上班的需求。
安室显示不仅长得帅厨艺好,而且对于工作也非常的上心呢。
理绘和丸井、切原蹲在一起,看他们像两只囤食的小仓鼠,捧着三明治吭哧吭哧地啃着,双颊鼓鼓的,可爱的不得了。看得理绘直想伸手戳一戳白嫩的脸颊。
“姐姐。”
幸村精市肩披运动外套,带着网球部的其余正选们跨出网球场的时候,两只吉祥物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所有的三明治和饭团,饭盒里仅剩下菜叶的残渣与面包屑。
三人起身蹦跶了两下,摆脱长时间久蹲带来的麻痹,理绘一时没站稳,身体往旁边倾斜,幸村精市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自家姐姐,使她免受与大地亲密接触的痛苦。
理绘在弟弟的怀里蹦跶了两下,感觉到双脚终于找回了知觉,就离开了弟弟的臂弯。
“谢谢阿市。”
幸村精市一脸无奈地看着比他大了整整七岁的姐姐,明明按年纪来算是姐弟,但是每次面对姐姐,他都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哥哥呢。
理绘看着幸村精市一张漂亮的脸蛋摆出无奈的表情,凑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就撒起了娇,“哎呀,阿市不要摆出这个表情嘛,好不容易见到姐姐,难道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笑着扑到姐姐怀里吗?”
幸村精市身后的其他正选们都各自捂着自己的嘴偷笑,生怕笑出声被部长听见了事后给自己穿小鞋。
“姐姐,不要说奇怪的话啊。”
理绘看了一圈正在努力憋笑的众人,挽着幸村精市向他们问好:“大家辛苦啦,真是辛苦大家照顾我们家阿市了。”
姐姐你不要说得好像平日里都是他们在照顾我好不好,明明我是部长,都是我照顾他们比较多啊。
幸村精市冲着忍笑的其他人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们可是来日方长。
看着幸村精市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众人几不可见地抖了抖。而一旁看似毫无察觉的理绘则向他们挥了挥手就带着弟弟离开了。
坐在副驾驶的幸村精市看着理绘为了耍帅单手握方向盘的样子,抚了抚额角,不用想也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己每次千叮咛万嘱咐的注意安全的话放在心里。
“阿市,不要一副小老头的样子,会变老的。”
不用回头理绘都知道他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那姐姐就不要总是做些会让我操心的事情,明明知道我会担心,却还是这么任性。”
幸村精市双手抱胸目视着前方,不肯把眼神往旁边瞥,连语气也是淡淡的。
“阿市,你这么啰嗦,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两人一路拌着嘴回到家。
幸村家父母长期在外地工作,花子奶奶两年前去了静冈老家疗养,所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理绘放下自己的背包,边走向厨房边卷起自己的衣袖。打开冰箱门一看,结果里面竟然只有面包和牛奶。
关上冰箱门,理绘回到客厅,这时幸村精市已经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换下的外套和书包。
理绘朝楼上的幸村精市喊:“阿市,冰箱里没有食物了,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好的姐姐。”
重新换上外套的姐弟俩在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回家的邻居羽田太太。年过半百的羽田太太从幸村精市上国小起就帮忙照顾他们姐弟俩,自从理绘上大学搬到东京后,对幸村精市更是照顾有加。羽田太太好久没见到理绘,突然见到她回家,开心地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
理绘性子跳脱,而幸村精市喜怒不形于色,两人从小跟着奶奶长大,但是自从两年前奶奶年事过高,决定回静冈老家静养之后,幸村精市就独自一人住在了神奈川的家里。虽然父母有提过让他转学去他们所在的城市,但是拗不过儿子的坚持,再加上女儿每周都会回家,也就没有强硬地带走儿子。
幸村精市自从国三那年被选入U-17集训营后,每年除了开学和期末考试的时间会回到学校上课外,其他时间都待在集训营里,集训营采取完全封闭式管理,从很大程度上来说选手们见到家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这也是理绘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呆在神奈川的原因。
事出有因,理绘已经有三周没有回神奈川了,所以虽然面上不显,可是能见到姐姐,幸村精市还是非常的开心,一路上都在跟理绘说着这段时间学校里,球队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尤其说起自己又捉弄了几次真田的时候,笑得一脸得意,那份少年人特有的朝气看得理绘也跟着开心。
弦一郎,真是辛苦你了。
对于弟弟这位从4岁时在网球学校第一次见到起被一路坑到大的幼驯染,理绘只能在心里为他掬一把同情的鳄鱼泪。
“阿市,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去集训营了吧?”
“下个月初就要去集合了,然后就要开始准备世界杯。”
理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那也就两周的时间了,到时候我送阿市区集训营地吧。”
幸村精市笑了笑,“谢谢姐姐。”
“在集训营要加油哦,姐姐有时间就会去看你的哟。”
想起两年前被诊断已经完全痊愈的那场大病,虽然很不放心,但是作为姐姐,总要支持弟弟的一切选择。
“阿市想打职业赛吗?”
看着幸村精市说起网球和网球部的队员们就神采飞扬的样子,理绘感觉自己也被这份心情影响到。
“当然,我希望未来能站在世界网球的最顶峰。”
幸村精市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语气笃定,眼神坚毅。
“对于我来说,网球就是我的生命。”
理绘灿烂一笑,“那阿市就要更加努力了哦,到时候姐姐也会去现场为你加油的。”
“呵呵,谢谢姐姐,希望那个时候姐姐已经把自己嫁出去了呢。”
“哎呀,你这个臭小子。”
很久很久以后,在现场亲眼见证幸村精市带领日本队捧起奖杯的理绘都还能清晰地想起此时此刻的情形。
在人来人往的背景中,17岁的少年谈起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未来,对自己的姐姐说,他想站在世界的顶端,那时的那双眼睛里,洋溢着的快乐与热爱,从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