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致辞带来的除了睡意还是睡意。
至今还能留在沙都子记忆中的还是小学的毕业典礼,她强忍住哈欠回忆起来:当时唱了《友谊地久天长》,而是否唱了那首《敬仰吾师》则已记不清了。
初中和高中毕业的时候,印象中的就不是毕业典礼了。大家都从升学考试的压力中解脱出来,接下来就是几年的自由时光。只有那些爱在男生面前表现的女生哭成一片。
尽管如此……
沙都子看着会场叹了口气。出席典礼的学生只有三分之一。学校并不强制参加,而即便没参加,毕业证也能通过邮寄送到手中。
沙都子之所以来参加毕业典礼,是想以此为自己的学生时代画上句号。虽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感慨,但临出门时,父亲说出了深藏于心的话:“总算到了这一天啊!”父亲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对她说什么了,或许他觉得今天是最合适的日子。若是这样,父亲还真是经常打擦边球的人,沙都子一边想着,一边得意地点点头说:“嗯。”
“四月份开始,你就步入社会了。”
“是啊。”
“我听佳江说,你还是决意要去东京?”
“嗯。”
“我反对,到现在也是。”
“我知道。”
“嗯。明知如此还要去吗?你不打算说服我?”
“我已经放弃了。”
“为什么?”
“因为找不到理由。”
“你是说,你没有能说服我的理由?”
“你会寂寞吗?”
“当然会寂寞啊。因为怕寂寞才不让你去东京。你要明白父亲的私心。”
“那你再问一次。”
“别去东京了。”
“不行!”
说完,沙都子走出了家门。她如今非常感谢一直反对她的父亲。正因为他的反对,她才有了多次重新审视自己意志的机会。就这样,直到毕业,沙都子也从未迷茫过。现在,她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从学生处取了毕业证书,沙都子忽然想去久违的摇头小丑看看。她应该有一个月左右没去那里了。
倾斜的招牌今天也带着几分伤心地迎接着沙都子。这家不弯腰就进不去的咖啡馆恐怕已经容不下沙都子了。
“恭喜你毕业了!”
一看到沙都子,老板条件反射似的说道。他今天不知已对多少人说过句这话了。
“你在恭喜谁呢?”吧台最靠里的座位上,一个男生抬起头说道。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态变化,男生留起了跟他毫不相称的胡子。
“这胡子不适合你。”沙都子迅速朝加贺走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西装也不适合。”
“听说你要离家出走了?”
“你消息还真灵通。”
“我可是顺风耳。”说着,加贺笨拙地从西装内兜掏出一个茶色信封。跟沙都子刚拿到的东西一样,那是毕业证书。
“这就是四年的收获。我还没什么心理准备,他们就做好了。”
“跟我换一下吗?”
加贺笑了。“交换了也没人会发现吧。只换信封也行。”
他把毕业证放回内兜,接着要了一瓶啤酒。
“大白天也喝酒?”
“喝一杯庆祝一下呗。”
加贺先把沙都子的杯子倒满,又把剩下的倒进自己的杯子。老板免费赠送了一份炸薯条。
“我能问个问题吗?”沙都子问道。
加贺没有回答,只是停下了往嘴里送薯条的手,看着沙都子。
“你现在还想和我结婚吗?”
加贺把薯条塞进嘴里。“想着呢。”
“哦……谢谢啊。”
“真可惜啊。”
“可惜。”
“多谢款待。”加贺冲老板说完,把钱放在吧台上,起身离开。吧台上那个小丑立在被大家遗忘的角落,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靠着从虹吸管传来的热量,小丑不时地微微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