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铃枝通报悟净来访时,水穗已整理好行李。她和悟净在玄关打了个照面。
“听说您要走了?”悟净问,看来是铃枝告诉他的,“有些话一定要在您出发之前告诉您。”
“我也有话对您说,”水穗刚开口又歪了歪头,说,“不过也许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我想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您猜出真相了?”悟净扬眉看着水穗。
“是的。”水穗微微点点头,看了一眼背后,确定没有人偷听后,又说,“我找外婆确认过了,我没猜错。”
听到她和静香谈过了,悟净有些惊讶:“老夫人怎么说?”
“她说希望能交给她解决。我也答应了。”
“哦……”悟净咬着下嘴唇,视线投向下方,又抬起头说,“看来我们还是有必要谈一谈,能不能去您的房间?”
“可以,您请。”水穗给他拿过拖鞋。
二人进入房间后,仍和上次一样隔着桌子相对而坐。悟净深呼吸了一下,接着拿出水穗之前见过的速写本。
“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悟净问道。
“是的。”水穗答道,“我想我的推理没错。”
悟净试探似的小声说:“是……永岛先生吧?”
水穗点了点头。
“那您也知道是永岛先生假扮宗彦先生了?”
“我还知道外婆隐瞒了这些。”水穗补充道。
“那么我说一下自己的推理。如果有和您想的不一样的地方,请您指出。”说着,悟净讲起对宗彦二人遇害一案的推断,和水穗想的几乎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的。”水穗听完说道,“您不是这家里的人,却能想到这么多,真是厉害。”
“所谓旁观者清。”悟净边说边观察水穗的神情,“关于动机,不知您是怎么想的?”
“这一点我还不大明白。”水穗把和静香的谈话内容告诉了他,说看来永岛深爱着赖子。
“永岛先生爱着赖子夫人这一点确凿无疑吗?”
“这……外婆说是从永岛的态度里察觉到的。”
“从态度察觉到,但是……比如说,”悟净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该如何表达,“有没有可能,那其实是在掩饰什么?”
“掩饰?掩饰什么?”
“就是……”悟净一时语塞,他没有继续就此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对于这起案件,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那就是永岛先生是怎么在深夜把宗彦先生和三田女士叫到音乐室的,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松崎先生受贿,又是怎么用三田女士的文字处理机做的手脚,这些我也想不通。”
“嗯,的确是……”水穗也答不出来。的确,就如悟净所说,这些问题完全没有解决。
“所以我试着这么想了想:永岛先生、宗彦先生和三田女士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不为人知的关系?”水穗皱了皱眉,这点她完全没想过,“您是说他们三人有共同的秘密吗?”
“是的,而且还是相当重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永岛先生不是竹宫产业的员工,应该与公司无关。”
悟净语气沉稳,但水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
“没错。”悟净像是知道她为什么震惊一样点点头,说,“会不会与赖子夫人自杀有关……我是这么想的。”
“赖子姨妈自杀……但是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想虽然离谱,”悟净说,“但我觉得那可能不是自杀。”
“不是自杀?不可能!佳织和宗彦姨父都亲眼看到赖子姨妈跳下去了。”
“不,这样说并不准确。”悟净正视着水穗,“按佳织小姐的说法,无论从位置上还是时间上,她应该都没有清楚地看到跳下去的女人的长相。严格来说,佳织小姐看到的应该是有个像是赖子夫人的女人跑上楼梯,又从阳台跳了下去。”
水穗心脏猛地一缩,心跳急剧加快,全身开始发烫。“您是说,跳下去的不是赖子姨妈?”
“是的,并且还有一个人也对此抱有怀疑,就是青江先生。您告诉过我,青江先生曾说无法想象赖子夫人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我认为他的推理都是从这点出发的,我也做了一个假设。”悟净打开提包,拿出小丑人偶说,“青江先生为什么把人偶拿走,他想弄清楚什么,而凶手为什么不希望他调查这个人偶?青江先生遇害时,山岸警官曾说人偶上没有被触碰过的痕迹——但这是不可能的。人偶起初放在玻璃罩里,大概没有人碰过,但我听说有好几个人直接接触过人偶,查不出他们的指纹就很奇怪。为什么查不出来?因为凶手把指纹擦掉了。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因为有的指纹被查出来会很麻烦。”
“谁的指纹怕被查出来?”
“三田女士的指纹。按说她没有接触人偶的机会,如果人偶上检测出她的指纹,那她是什么时候触碰的人偶,就成了问题。”
“三田女士的指纹?”水穗摇了摇头,太阳穴隐隐作痛,“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青江先生可能是这么想的:跳下阳台的赖子夫人,会不会是三田女士假扮的?”
“怎么会……”
“这的确是令人拍案叫绝的想法。”悟净双眼放光,“青江先生想,怎样才能证明这一点?于是他想起佳织小姐说的赖子夫人跑上楼后,马上把人偶摔在地上这一细节。如果那时的赖子夫人是假扮的,那么人偶上就应该留有假扮她的人的指纹。”
“青江想到了这一层,为了检测指纹才把人偶拿走?”
“大概是。而凶手——永岛先生,碰巧得知了青江先生的想法。我觉得问题可能出在青江先生外出前打的那个电话上。可能青江先生把自己的想法在电话里说了出来,而永岛先生碰巧听到了,于是决定必须尽快把他灭口。”
“难以置信!”水穗双手捂脸说,“那赖子姨妈是怎么死的?”
面对水穗的疑问,悟净又露出苦涩的神情:“这话很难启齿。我想应该是在三田女士跳下阳台前,被扔下去摔死了,可能是被人下了安眠药。”
“做这些的就是那三个人……永岛先生、宗彦姨父和三田女士?”
“应该是这样。”
“难以置信!”水穗又摇摇头说,“因为……即便是假扮的,的的确确有个女人从阳台跳下去了,她也不可能平安无事。”
“所以,”悟净盯着水穗说,“这里就有一个巧妙的圈套,几乎可以说是疯狂的圈套。如果没有这本书,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想到。”说着,他拿出那本智力游戏书。
“书里真的有什么秘密?”
“是的,这里有解开谜团的关键。”悟净边说边翻开速写本,上面画着十字大宅二楼的草图。他开始解释:“那天晚上,佳织小姐和宗彦先生听到尖叫声后走出房间,看到一个女人翻过阳台护栏,跳了下去。宗彦先生见状就把佳织小姐抱回房间,把她在轮椅上安置好,然后出了房间。佳织小姐随后也坐着轮椅来到阳台查看下面的情况——就是这样,对吧?”
“是的。”水穗说,“佳织说过,阳台下只有倒在地上的赖子姨妈和跑下去查看的宗彦姨父,并没有其他女人。”
“是啊。”悟净缓缓地点头说,“因为夫人是被人从北侧的阳台推下去的,从那里看下去应该只能看到夫人的遗体。但是,实际上那个女人跳下的不是北侧阳台,而是东侧。”
“不可能!从佳织的房门前,只能看到北侧的阳台。”
“如果直线看过去,的确如此。但要是在这里——”悟净说着在草图上的走廊交叉处画了一条线,说,“要是在这里安上一面镜子,从佳织小姐的房门外看到的就是东侧的阳台,而看似是北侧的楼梯,其实是东侧楼梯。”
十字大宅二层
水穗又感到心脏猛地一跳。镜子?佳织看到的情景难道是映在镜子里的虚像?
“这一切都是经过巧妙安排的圈套。”悟净平静地说,“害死赖子夫人后,宗彦先生先去佳织小姐的房间,让她不能出门。永岛先生则利用这段时间架设好镜子,三田女士假扮成赖子夫人做好准备。然后三田女士瞅准时机尖叫着跑上楼,从东侧阳台跳了下去。因为这栋宅子除了北侧,都只有两层高,只要在阳台下停一辆厢式货车,车顶垫上被子什么的,跳下去也不会有问题。之后宗彦先生便抱着佳织小姐回到房间,永岛先生在这段时间里收好镜子,自己也藏了起来。剩下的就和佳织小姐亲身经历的一样。永岛先生和三田女士大概趁人不注意溜出了宅子。”
悟净把小丑人偶放在水穗面前,说:“楼梯旁的少年和小马人偶被换成小丑人偶,也是为了这个圈套。如果是少年和小马人偶,很可能在镜子里被人看出左右反转,因此才放上了这个左右差别不大的人偶。”
“这样啊……”正如悟净刚才所说,这简直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圈套,但水穗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证据。
“请看这一页。”悟净翻开黑色封皮的智力游戏书,放在水穗面前。摊开的那页上介绍了一个使用镜子的魔术。只要在箱子里斜着放上一面镜子,从正面看不出丝毫破绽,看上去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书里介绍了如何利用这一机关在镜子内侧隐藏物品。
“我起初也没在意这一页,但无意中发现这一页的空白处有个奇怪的笔记。就是这里。”
悟净手指的地方有一个铅笔画的十字架形状的东西,在十字交叉部分画有一道斜线,写着“这里放镜子”。
“这是……宗彦姨父写的?”
“应该是,估计宗彦先生也是看了这本书才想到在走廊里放镜子吧。”
“青江说在书中找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原来他说的就是这处笔记?”
“很有可能。”
水穗缓缓摇了摇头。那时就是因为先把这本书借给了青江,才导致他遇害。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悟净敲着笔记本上的草图说,“这么大的镜子,怎么能像变魔术一样很快地拿出来又放回去?我不清楚青江先生是不是猜到了其中奥妙,我是从您前几天的话语中找到了答案。”
“我的话?”
水穗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悟净迅速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佳织神色慌张地抬头看着悟净。
“佳织,你一直在听吗?”水穗问道。
佳织急忙摇头:“我没有偷听,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看到外婆从这边走开……脸色十分苍白,我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
水穗看了一眼悟净,悟净小声说道:“不妙!我们的话可能被她听到了。”
“外婆在哪里?”水穗问佳织。
“好像下楼了。”
佳织话音未落,悟净便出了房门,水穗也紧跟其后。
下到一楼,只看到铃枝一个人在打扫房间。水穗急忙问她静香在哪里。
“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铃枝面无表情地回答,“永岛先生来了,夫人便让永岛先生到她的房间一趟。”
“那永岛现在在外婆的房间里?”
“是的。”
“不好!”
悟净急忙转身跑上楼梯,黑色披风高高扬起。水穗也跟着跑了上去。
上到二楼后,悟净直奔静香的房间,猛地推开房门。
永岛正站在门旁看着肖像画。看到悟净进来,他露出诧异的神情。就在这一瞬间,悟净冲他扑了过去。几乎同时,响起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支箭扎在肖像画上。
“外婆!”跟着进入房间的水穗发出悲鸣。静香举着弓弩站在房间一角,刚才就是她朝着永岛射出一箭。
“为什么要杀我……”被悟净救了一命的永岛一脸悲伤地站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了,永岛先生。你假扮宗彦先生、三田女士假扮赖子夫人的事,还有用镜子设下的圈套。”悟净说着挥起左拳,猛地砸向幸一郎的肖像画。画像里侧传来碎玻璃掉落的声音。“这个画框的背面是镜子,上面大概放了张三合板来遮挡。我已经确认过了,画框的宽度和走廊交叉处的对角线一样长。估计这幅画放在走廊时,画框下面装了轮子之类的东西,只要打开锁就可以轻易挪动它。”
原来如此!水穗明白了。赖子去世那天,这幅肖像画的确还放在走廊上。如果它背面是面镜子,那做出悟净刚才所说的圈套并非难事。
水穗还想起永岛的理发店里用了巨大的镜子来做装饰,佳织说过那是宗彦的主意。当时宗彦很可能已经想好杀害赖子的方法,为了掩饰购买镜子的真实目的才这么做,而负责制作肖像画、确定肖像画尺寸大小的也是宗彦。
“什么……”永岛抬头看了看肖像画,又看了看悟净,说,“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你一个外人不要胡说。”
“的确,一切只是我的推测,但所有情况都表明你就是凶手,并且老夫人早就知道是你杀了宗彦先生、三田女士和青江先生。”
永岛惊讶地看向静香,静香依旧举着弓弩一动不动。
“我看见了,”静香平静地说,“那天晚上我看见你了……看见你要陷害松崎。”
永岛瞬间脸色煞白,圆睁的双目变得通红。
“还有青江……也是你杀的吧?”静香问道。
永岛听完紧咬嘴唇,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突。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赖子姨妈?”水穗问道。永岛别过脸不愿回答。
“我来说吧。”静香开了口,“你不是他——不是竹宫幸一郎的儿子,对吗?”
水穗倒吸了口气看着永岛,只见永岛也瞪大眼睛,直视着静香。
“您早就知道了?”他问道。
“早就知道了。”静香答道。
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永岛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渐渐地,他的呼吸平复下来,等他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已经平和了许多。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道。
“很早以前。”静香答道,“赖子一直心存疑惑,就在我丈夫去世前不久暗中安排了一次DNA检测,检测结果证明你和我丈夫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讽刺的是,结果还没出来,我丈夫就去世了。”
“她明明跟我说没有告诉其他人。”永岛恨恨地说,“她说只要我静悄悄地离开这个家,就不会告诉任何人,还说关于给我遗产的遗嘱自然归于无效。”
“所以你就杀了她?”水穗问道。
“宗彦找我做了个交易。”永岛答道,“他大概也从赖子夫人那里得知我不是幸一郎的儿子,于是找到我,提出杀害夫人的计划。他和三田理惠子的关系被夫人发现了,面临离婚危机,这个智力游戏疯子就想出了那个使用镜子的手法。”
“然后你把两个共犯也杀了?”
永岛沉默了片刻,抬手擦了下不断冒汗的面颊,长叹了口气,说:“我的目的是把竹宫家据为己有。竹宫幸一郎对我母亲始乱终弃,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为了复仇,我才假装成私生子来到这里。十年……真是漫长的十年。”永岛说着闭上双眼,仿佛在回忆这十年来的种种往事。“为了实施我的计划,必须除掉那两个人,而且他们杀死赖子夫人的事也被青江揪住了把柄。”
“揪住了把柄?被青江?”水穗问道。
“我以前跟你说过,赖子夫人七七前,有天晚上我在这里留宿,花瓶被打翻了,弄湿了床。那天我在佳织的建议下,睡在宗彦的房间里。早上起来时,发现门缝里塞进来一封信,是写给宗彦的,没有落款。信里说——”永岛润了润嘴唇,“信里写着‘我知道是你和三田理惠子杀了赖子夫人,你们若不在夫人七七之前自首,我就全告诉警察’。”
“这封信是青江写的?”
“当时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我认为必须尽快想办法解决。”
“所以你就在七七那天下手……”
“我没什么时间去谋划,也就因此……露出了破绽。”说着,他叹了口气。
“给松崎堂舅留的那张纸条也是你写的?”水穗问道。
“对。我想把他引出来,把罪名都推到他头上。我故意用和理惠子同型号的文字处理机打印出纸条,后来又找了个借口进入她的房间,把碳带塞进了抽屉,接下来,只要我把她伪装成自杀,警察就会搜查到这个碳带。这样警方就会认为是理惠子给松崎留了纸条,并且认为理惠子和宗彦本想给松崎设陷阱,却导致宗彦被杀,于是理惠子便因承受不了打击而自杀。”
“这么说,事情还真是基本按照你的设想进行。”悟净说道。
永岛听了笑了笑,摇头说:“松崎离开地下室后,我打电话叫宗彦出来。虽然是深更半夜,但一说有要紧事,他就马上下来了。”
“然后你就杀了他?”
永岛点点头,说:“他一进屋我就下手了,然后挪动他的尸体,和与松崎打斗时试验过的一样,把拼图撒在他身上,还在他手里塞了些和松崎打斗时揪下来的头发。直到这一步,都是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你没想到三田女士也会来吧?”
“是。宗彦临死前说他跟理惠子联系过了,我做的一切很快就会败露……”
“所以你就把她也杀了?”水穗握紧了拳头。
永岛瞥了她一眼,又扭过头说:“我觉得她肯定不会向警察告发,因为这样一来,我们联手谋害赖子夫人的事就会败露。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只能把她也处理掉。”
“你是在走廊上动的手吧?”
听到悟净这么问,永岛有些惊讶地说:“这你也知道?没错,是这样。我在走廊上等着她,从正面给了她一刀,然后把她的尸体搬到屋子里,放在宗彦旁边。其实我原本想用个更像是自杀的方法。”谋害宗彦的行动计划十分周详,永岛说到这里,看上去有些不甘。“还有……铃枝会把现场伪装成外人潜入作案,也是我没考虑到的。”
“看到用来陷害松崎堂舅的伪装都消失了,你一定很慌张吧?”
听完水穗的话,永岛点头说:“很慌张。早上醒来情况全变了,我急忙想该怎么办。但事先为防万一,我捡起了松崎掉下的拼图,这时终于起作用了。”
“发现尸体后,你和大家一起进入音乐室,趁乱在拼图上沾上宗彦姨父的血,然后再把拼图放回盒子里,故意让警察找到?”
但这次永岛摇了摇头:“不,有一点不对。松崎掉的的确是拿破仑肖像拼图的一片。我觉得没什么用,就在尸体被发现前到会客室里偷偷拿了一片鹅妈妈拼图,然后在跟大家一起进入音乐室时趁乱沾上血,之后再把它和松崎掉下的那片拼图一起放到盒子里。因为它是鹅妈妈拼图的一部分,那天晚上和宗彦一起玩拼图的胜之和松崎就会首先被怀疑。我估计这样一来,生性懦弱的松崎就会坦白。”
而实际上,警察山岸等人发挥了超出永岛想象的推理能力。
“你之所以对青江下手,是因为他开始接近真相?”水穗确认般问道。
永岛先回答“他过于聪明了”,又接着说:“松崎被抓后,只有他还不依不饶地追查真相。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指案件的关键。至此我确信,给宗彦留下信的一定也是他。”
“而且他还准备去调查小丑人偶。”悟净插了一句。
永岛点头说:“那天我从老夫人的房间里出来后,在走廊上碰到了佳织。她说青江给大学图书馆打了电话。”
“图书馆?”
“佳织说,青江问图书馆里有没有鉴定学的书,书里有没有写怎样采集指纹。我一听就知道他是想采集小丑人偶身上的指纹。”
“原来如此。”悟净小声自语道。
永岛似乎再也没有要说的,无力地垂下头。
水穗鄙夷地看着他,说:“但是,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外婆和佳织都做了对你有利的不在场证明。大家其实都喜欢你。”
永岛摇了摇头:“我知道大家对我很好,但是……我母亲在痛苦中死去,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
“其实……”静香沉重地说,“你不是我丈夫的儿子,在做DNA检测之前我就知道了。”
永岛的肩膀颤了一下,他抬起头,赤红的双目盯着静香,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骗人……”
“我没有骗你,是我丈夫亲口告诉我的。但他也说,你过得不幸福,都是因为他,虽然你不是他的孩子,他也要赎罪。我不知道赖子对你说过什么,但我和丈夫从没想过要把你赶出这个家。包括遗嘱,也是我丈夫在知道这些的前提下确立的。”
“怎么会……”永岛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水穗呆呆地伫立原地,凝望着幸一郎的肖像画。静香射出的箭,正插在幸一郎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