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桑木走访了都厅厚生局卫生课。同去的有青年刑警重枝。桑木认为这两起杀人案件,都和不二野病院的弊病有着密切联系。负责监督不二野病院的是这个课,所以首先应该听听主管人员对这个病院的意见。当然,作为主管人员是不会直言他管辖的病院有弊病,但这样做则是必须做的搜查工作。
卫生课长已经接近退休年龄,头发也斑白了。当他听到桑木的来意之后,果然一口咬定地说道:
“绝对没有这种事情。我们这里始终对病院进行着检查,如果有什么弊病,立即就能查出来。那个病院的工作成绩比起其他病院都优秀。”
“负责检查不二野病院的是哪一位呢?”
课长向身旁的课长助理问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然后说道:
“是一位叫山中的。你看,就在那。”
他用下颏指了一下。
桑木回转身,见靠近窗口那里坐着一个长得很白的青年人,头发分得很整齐,二十五六岁。那人正在翻弄文件。
“课长先生,我想和他谈一谈,到他那去有些太明显,能不能请他过来坐上三五分钟呢?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向他了解一下不二野病院的情况。”
“好吧。”
课长又和身旁的助理悄悄说了些什么。那助理走到青年职员那里说了两句话。叫山中的那个青年职员向这边望了望,又向助理点了点头,便离开办公桌。
课长助理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看来挺老成的人。多年的官场劳碌,已是满脸皱纹,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山中一郎在课长和桑木之间拉过一只椅子坐下来。
“我叫这个名字。”桑木从怀里取出黑皮的工作证,打开,递向山中。山中眯缝着眼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桑木看了看他那白晳的脸,开始问道:“刚才听课长讲,是您负责检查不二野病院的。”
“是的。”
“您负责的就这一个地方吗?”
“不,还有四所精神病院,按地区大致分散在上高井户、吉样寺、三鹰、小金并几个地方。”
对答得很利落。
“是吗,那么不二野病院的成绩怎么样呢?”
“那里算得上是优秀的。我们对各项都进行检查,每次都变换检查重点,由于检查的项目繁多,在一个时间内全面检查是不可能的。采取的是突然袭击性的抽查,这是为了使病院方面事先无法准备。尽管用这种方法,那里的成绩还总在九十分左右呢。”
“都有哪些项目呢?”
“设备管理、业务状况、患者待遇,这是主要的三个方面。各项之下又分十多条细目。分别定出计分标准。”
山中答得非常流畅。由于是日常业务,这些内容早已装在脑袋里了,所以说得很自信。尤其是在课长面前,他更显得很有才干。山中继续淡论着那些内容,桑木听来一时摸不清头脑,总之是说明检查工作是复杂而又周密的。
“您每月下去检查一次吗?”
“不,不一定。”一直在旁边听着部下谈论的课长,插言道。“现在,职员不足,都厅没有经费预算。山中这些下级职员的负担太重了。再说,要是每月定期检查一次,病院只是在检查期间好上一阵子。不定期突然检查倒是一个有效的办法。”
“这倒也是。”桑木表示赞同。“如此说来,不二野病院倒是经营有方啊……最近,那里的女护士被害的事,您听说过吗?”
“知道,是在报上看到的。”
山中点头答道。
“您认识那个被害的女护士吗?”
“刑警先生,我怎么能一一认识那些女护士呢!再检查也达不到这种程度呀。”
山中话里带着嘲笑的味道。
“那么,那病院的事务长饭田胜治先生总该认识的吧?”
“当然认识了,每次都是他出面接待检查的。我认为饭田作为事务长是精明强干的,为人也热情正直。”
“你们有没有私人交往呢?”
“怎么说好呢!”山中仿佛在考虑该如何回答似的。“在工作上经常见面,自然而然在个人感情上有所接近了,但仅仅两个人之间的来往是没有的。”山中一面说着话一面上下打量着桑木。“从报纸上看,饭田事务长被当作被害女护士的主要旁证人,正接受调查。他是不是有很大嫌疑呢?”
“这还不大清楚。不过,被害人小木曾妙子和饭田的关系是不能否定的……还有,您不是说,那个病院工作成绩很好吗?可我们的调查结果是,男职员和女护士之间关系乱得很。”
“刑警先生,至于那种个人恋爱关系,并不是都厅检查的对象啊,那样做的话,岂不成了人权问题了吗。”
山中轻蔑地一笑。
“你认识不二野病院的经营者爱养会理事岩村章二郎先生吗?”
桑木问道。
“他是都议会议员,不过倒是常见面的。病院和爱养会是两码事,尤其是理事们和我们是没有直接联系的。我没和他亲自交谈过。”
“您和理事长江口贞治郎怎么样?”
“他是不二野病院的院长。只不过见面点点头就是了,因为实际工作都由饭田事务长主持。只要问他,什么事都能知道了。”
“岩村理事和饭田事务长在发生凶杀案的那天深夜,在不二野病院商量过事情,这您知道吗?”
“不得而知,那是病院的内部事务。”
山中好象在讥笑刑警的无知。“都厅没有必要一一了解这些日常琐事。”
“是吗?”
“刑警先生,看报上说的,对饭田先生的嫌疑还没解除是吗?”
山中来了个反问。
“那事我怎么能知道呢。”
“象饭田先生那样的人,是不会杀人的。首先,他没有理由扼杀他的情妇,多少有些恋爱瓜葛的人,是不忍心杀害对方的,那犯人,肯定是饭田以外的什么人。”
“您有什么线索吗?”
“我倒没发觉什么。不过,我相信饭田先生是无罪的。”
警视厅正在追查的那个出租汽车司机,因为是这案件的关键,没向新闻记者透露,哪一家报纸也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往往由于报纸上的消息,惊动了真正的罪犯,使之潜逃,这种例子多得很。
桑木最后问道:
“这个案件,可能从各方面要求您给予协助,这种搜查工作是不分节日和星期天的,也许突然向您了解情况,说不定还要到您的家里去拜访,请您告诉一下您的住址。”
“好吧,就在这儿。”
山中取出名片,在背面写上了现住址。因为名片上只印着都厅的厚生局卫生课。
“哈哈,原来住在大森一带啊。”
大田区S町XX号地有田方,这就是详细地址。
“哈哈,住的是一所独立的住房吧?”
“不是,是公寓。非专业性的公寓,脏得很呢。”
桑木立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岩村照相制版所……大田区S町XX号地。
只是号地有些不同。桑木有些紧张。
在田村町事件现场,有一个青年男子在尸体旁好象辨认什么。又马上回到等候他的车上去了。这是当时围观者提供的旁证。官方立即通告出租汽车公司,要求配合寻找拉过这个乘客的司机作证,但至今没人出面。不过,樱出租汽车公司的一位司机,提出证实有符合寻查中的那个乘客从大森坐车到高圆寺松树町去过。
根据这个材料,桑木对高圆寺和大森都进行了调查,但都没得到什么线索。不过,偶然在大森发现和青酸加里有关的岩村照像制版所。
桑木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他凝视着山中,详细地打量他的相貌和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