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她回来了,停在门口,用手招呼我过去。
“听我说,”她说,“如果我死了,您会可怜我吗?”
“您今天都胡思乱想些什么!”我大声地说。
“我以为我快死了;有时候我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向我告别。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啊,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不是假装的。否则我又要怕您了。”
“难道您怕过我?”
“如果我是这么个怪人,我,真的,没有错,”她说,“您看,我连笑也不会笑了……”
一直到晚上她都是伤心的,忧郁的。她心里发生了什么我不了解的事情。她的目光常常停留在我身上,在这种难以猜测的目光下我的心悄悄地发紧。她看上去是平静的——而我,看着她,总想对她说,让她不要激动。我欣赏着她,在她那变得苍白的脸上,在她那犹豫不决的、缓慢的动作里,我发现了一种动人的魅力——而她不知为什么以为我情绪不好。
“听我说,”快告别时她对我说,“想到您会认为我是个轻浮的人,我很苦恼……以后您永远要相信我对您说的话,只是您也要对我坦诚。我将永远对您讲真话,向您保证……”
“保证”这个字眼又使我笑起来。
“啊,别笑,”她兴奋地说,“否则我今天要对您说您昨天对我说的话了:‘您为什么笑?’”沉默了一会儿,她补充说:“您昨天说过翅膀的事,记得吗?……我的翅膀已长出来了——可无处可飞。”
“怎么会呢,”我说,“您面前条条大路敞着呢……”
阿霞凝神地直望着我的眼睛。
“您今天对我看法不好。”她皱着眉说。
“我?看法不好?对您!……”
“你们怎么这副沮丧的样子,”哈金打断我说,“要不要我像昨天一样给你们弹一首华尔兹舞曲?”
“不要,不要,”阿霞反对说并握紧双手,“今天绝对不要!”
“我不勉强你,安静点……”
“绝对不要。”她重复说,脸色变得苍白。
……
“难道她爱我?”走近黑浪奔腾翻滚的莱茵河时,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