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虞棠仔细看,“现阶段”?
这三个字透露着一股“没那么简单的气息”,何况以系统的尿性,就是个文字游戏。
虞棠早看透,也就不惊讶了,敲唧唧:“唧唧,‘现阶段最后一个任务’,意思是还有别的阶段吗?”
唧唧过了会儿才回复:“亲亲,‘现阶段’只是系统的客气用语哦,意思还是亲亲这边的任务已经快全部完成了呢,不是亲亲以为的文字游戏~”
“并且,由于是收官任务,所以任务期限延长为三年呢!”
虞棠这回真懵了,她预判系统的动作,结果,系统预判了她的预判。
也就是,真的是最后一次任务?
唧唧说:“是的亲亲,我们系统不打诳语,这边监测到男主角和女主角的cp值已经爆满了,所以任务可以结束了~”
虞棠惊讶:“爆满?”
唧唧翻阅数据,说:“对啊,已经达成最高要求,亲亲是cp分局最短时间完成撮合任务的员工,估计会获得今年年度优秀员工呢!”
按唧唧的意思,陆枭和董婧婧cp值爆满。
虞棠笑了,好心提醒:“你们要不要检查,你们的cp值监测系统到底修好没,不然可能会影响其他员工做任务。”
唧唧比较务实,去认真检查一遍,回来说:“多谢亲亲建议,技术组经过调整,不会再出现错误了。”
虞棠明知哪里不对,但她现在快完成任务,再怎么样,这监测值也不会影响她,所以她提醒过,算仁至义尽。
只是没等到歪歪回来,怪可惜的。
是歪歪带她进的任务,可以的话,还真有点想和它打个招呼再结束任务。
她向唧唧确定:“任务完成后,就再也不能联系你们吗?”
唧唧说:“是的呢,亲亲获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身份,要好好珍惜呀。”
虞棠说:“那是,且活且珍惜。”
关注点回到任务本身,虞棠问:“拿走陆枭的玉佩,这个玉佩不是指定的吧?”
唧唧给一个玉佩图片给虞棠:“必须是这个。”
图片里的玉佩,是一块乳白色圆玉,玉质细腻,中心镂空雕刻波涛花纹,外面那圈,也有往中心收敛的环纹,十分精致。
说实话,虞棠没在陆枭身上见过这块玉。
虞棠问:“为什么固定要这块玉佩呢?”她还想买一块玉送给陆枭,然后再跟他要回来。
毕竟,他不会拒绝的。
唧唧说:“自然是因为对陆枭来说,意义重大呀。”
虞棠“哦”了声。
倒能理解,不过,还有“误会”,也没有给一个误会的界定,许久没见董婧婧,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不愧是最后一个任务,寥寥数语,难度比过往都要高,至少这次漏洞不好钻。
虞棠习惯等时机到再开始任务。
今晚,她整理从系统那得到的任务用品,以后好歹能当个留念。
一抬手,就看到手上两个白手环。
一个是千鸿给的,另一个是伍缮给的,相当于契约,她摘不下来,兰夜也没办法,除非虞棠到元婴的修为,这种契约会自己解开。
能让问天居伸出橄榄枝,是虞棠的机缘。
没几日,她就要去问天居报道。
就像一个小学鸡,突然受邀去大学听课,要给中学生改作业,虞棠心里没底,但得意是肯定的。
修途漫漫,她要抓好机缘,和陆枭一起进步。
然而直到站在问天居山脚下,虞棠整个人才懵了。
她到这一刻才知道,为了公平,考核官身份不仅不对外公布,进问天居后,也不能和外界接触,直到大会正式开始。
就是封闭式管理。
如果这些规定她没听错的话,她和陆枭,被迫异地恋?
异、地、恋!
虞棠赶紧问:“考核官无法和外界接触,要多久时间?”
走在她前面的是千鸿,就是她带虞棠到问天居的。
她挑了挑眼皮,说:“三年,论仙会开始前,为保证论仙会顺利举行,会提前三年召集问天居考核官。”
三年……?
虞棠瞳孔地震,结合系统唧唧给的任务期限,她很怀疑唧唧早就知道。
就这样,也不提醒她,而且,因为问天居考核官身份特殊,虞棠离开觅云宗,对宗内声称外出游历。
她还以为和上学那般,能随时回觅云宗,结果!
虞棠当即那个悔啊。
提好储物袋,她悄悄往后走一步,后衣领被千鸿勾住,道:“哪儿去?反悔了?”
虞棠快速小声地说:“其实我觉得,我在觅云宗修炼足矣……”
千鸿忽的一笑,凤眼眯起来:“说起来,陆枭根骨天赋那么好,结成金丹,也不过这几年了吧?”
她显然了解虞棠和陆枭关系,就抓着这点说:
“我也认识一些修士,有人相约筑基,有人相约结丹,但最后,有人还在结丹道侣却已飞升,怎么样,悲不悲哀。”
被打中七寸的虞棠:“……”
不行,她不能接受以后修为跟不上陆枭,寿元慢慢耗尽,两人终究没有正果,要飞升就一起飞升!
虽然那是很遥远的事,但虞棠就是被激发斗志了,不过贼心不死,同千鸿商量道:“千鸿真人,我想寄信回宗内。”
千鸿只说:“可以啊。”
虞棠立刻高兴起来,就像看到一线希望。
只听千鸿说:“每个月能寄一次信收一次信,不能寄传音信,小明镜也别想了,而且,”千鸿笑了:“只能给一人寄信,内容呢,得由监察官监察,由监察官送信,由监察官收信。”
有考核官,就有监察官。
监察官如其名,职责是监视考核官行为是否端正。
虞棠:“……”
还好她脸皮不薄,又没违反规定,监察官爱看就看,这可是他们自己讨的狗粮,不怪她这样撒。
*
问天居在九州大陆中部山脉,向北觅云宗,南接飞月门,东临九州海,这一带,灵力不比觅云宗之处差。
问天居内,飞檐翘角,金碧辉煌,隐隐仙雾缭绕。
平日里,问天居很冷清,只有论仙会的大会快开始时,修士才会聚集而来。
作为考核官,虞棠将和其余六个考核官,在问天居独立的庄内,共同对参加论仙会的修士,进行资格考核。
她分配到的屋子坐北朝南,屋内很干净,风格以白蓝色为主,挂着蓝色纱帐,有矮矮的木案几,窗边置放长榻。
适合生活。
虞棠添点自己的东西,就在案几坐下,开始写信,是写给陆枭的。
她用自己两辈子的词汇量,先是痛心疾首,自己也没想到异地恋来得这么快,其次让陆枭一定要等她,反正爱情一定能看到希望。
打了个底稿,吹吹墨水,她觉得自己好像渣女。
那种去海外留学,一边钓凯子,一边让国内的男票为自己守身如玉的富家千金。
啊呸,钓什么凯子,她是那种人吗?
她眼里只有她家仙男!
虞棠往案几上哐哐磕头,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
难道事业和爱情,就不能双收吗?
不,她偏要双收。
她用一把小刀,在案几桌腿子上,刻下一笔,心道,修士岁月漫长,三年是人生中眨眼一瞬,为了以后的三百年,三千年。
自此,每个月月初,她都会固定寄信收信。
问天居内。
比起考核官身份的神秘与严格,监察官宽松点,都是问天居自己人,一人管理一位考核官,考核官的身份对他们也不隐瞒。
这日,某个监察官刚到办公堂,其余监察官都十分羡慕他:
“啊,就是阿七在管那新来的筑基考核官吧?”
“考核官还是个小孩,上次远远看过,生得十分周正。”
“筑基容易管,至少不用担心她翻窗逃跑吧,你们是不知道,我管的那位分神期的考核官,老闹着出去散步,一散就散到九州海,我好难啊!”
“就是,我是懂被关在问天居确实很无聊,但也要有作为考核官的觉悟,不要老是给我们监察官带来麻烦……”
阿七欲哭无泪:“你们不知道,我也很难……”
其余监察官:“你闭嘴吧!”
阿九默默拿起桌上的信件,打开。
他真的很好奇,虞考核官和男子到底发展到哪一步。
抓心啊,挠肺啊,他甚至想,要是虞考核官和那位分神期考核官一样翻窗逃跑,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面对这种岗位职责和希望的矛盾,阿七表示他很难。
但,其实,虞棠可不敢“越狱”,这里个个修为比她高出几个阶层,给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啊。
她参加第一次会议,很紧张。
这里一个个考核官,已经用修为证明了实力,与之相比,她真的太年轻了。
除了机缘下解开秦湛中的祭邪,她没有其他资格。
伍缮让一个老资格的考核官带虞棠参加考核官会议。
这个考核官,就是千鸿。
两人的脚步,在木制的长廊上留下“咚咚”的声音。
千鸿忽然回过头,跟虞棠说:“不要妄自菲薄。”
虞棠抬眼:“欸?”
千鸿声音中带着笑意:“我说,别总以为自己很弱,没有资格,我和伍缮真人,不会看错。”
虞棠愣了愣,她被夸了?
虽然千鸿这话,更像在夸自己和伍缮,不过,真的足够安慰人心,虞棠本来惶惶,一听千鸿难得的肯定,才松口气。
还好,会议场景比她想象的轻松多了。
大能们对她,是好奇,带着兴趣的,好在千鸿在场,就让他们把话题放在考核上,而非围着虞棠。
围着一张圆桌,七人坐下。
论仙会入场的资格考核,就是淘汰无能却想来论仙会坐享其成的修士。
但没有亲眼看到,该如何判断这修士是否有这个资格?
自然,就需要报名的修士,附上报名信,阐明自己在论仙会将要论道的主题,由考核官验证审核。
圆桌上摞着的信,是第一批报名的人寄送来的,作为考核官,他们也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就连字迹也是特殊处理过的。
信分下去。
有的大能心不在焉,看了点后,就开始瞌睡,而有的看了一眼,确认主题,丢给别的大能:“这修士金灵根器修,你比较擅长,你来判断。”
考核官不需要全能,术业有专攻,除了虞棠,这里六个考核官都有各自擅长的部分。
谨慎是考核官的准则,所以有时候,考核官们还需要自己亲自演绎,推断可行性,一封报名的投递,就够花时间的。
虞棠看了眼那位怠情睡觉的考核官,千鸿说:“别管他,让他睡,等他起来,堆下的任务够受的。”
虞棠:“……”这就是修真版的拖延症患者。
千鸿擅长的领域是药修,虞棠先跟着她,开始考核。
这个过程其实很有趣,之前说过,考核的修士是金丹以上,给虞棠一种考核“金丹”的错觉,其实,不止考核金丹,还有元婴、出窍。
那是更高的修为。
有实力的修士,提出的主题很好,足以好好研究,花瓶修士,提出的主题也花里胡哨,稍加判断就能排除。
虞棠收获颇丰,也都能从部分主题里,得到新的感悟。
千鸿一开始还带着虞棠,到后来,虞棠自己就可以考核金丹期。
考核官这个位置,利处无法尽说,没过半年,虞棠的修为就到筑基中期,
近日,虞棠考核一枚丹药,报名信里有不少不确定因素,是否真如那报名的修士所言,还有待商榷。
她需要亲自演绎,起炉,生火,按照材料步骤加入,以口诀控火,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那丹药才出来。
在尝试着丹药炼成时,她和书灵阿飘留意到炼药方里的缺陷。
阿飘作为书灵,有足够多的知识,虞棠也有主观看法,一人一灵辩论起来,最后,二者建议结合。
虞棠调整材料入炉的顺序、阿飘则调整炼制时间。
尝试后,那丹药炼成,一开炉,光芒更胜,是一枚罕见的高阶丹药。
虞棠擦擦额角的汗,主题是那修士提出来的,她只是验证和改进,只要能成功,也就是那修士,考核成功。
她写下修改想法,交给监察官,送回给修士,等他改善主题再次报名,则会通关。
她不知道的是,投递这个丹药主题的,是一个三百岁的金丹初期,他修为受阻许久,若再不精进,则寿元用尽。
其实,他投递这主题时,已经快不抱希望。
直到,已经改良过的炼药方子到那金丹修士手上,他只看一遍,茅塞顿开,连忙打坐按此再炼一次丹药,这一炼,他的修为晋升到金丹中期,不止延长寿元,何况,他获得参加论仙会的资格,论仙会后,修为必定再次精进。
他获得机缘,家人亦十分高兴,甚至把回信供起来,日日香火,只求保佑问天居考核官。
而那张回信上,落款,就是一条简笔画的鱼。
此刻,虞棠躺在小亭子躺椅上,用小鱼扇,一下一下地扇着,昏昏欲睡时,脑里还在重复着刚刚演绎的步骤,起炉,生活,先加这味药,再加……
再加入一枚陆枭,就能获得相思丹一个。
春天种下冷清的陆枭,秋天收获羞赧的陆枭。
一闲下来,就开始想陆枭,除此之外,还是陆枭。
虞棠就连睡梦里,都是小仙男红红的耳尖。
哎,异地恋,真不是人过的。
伍缮则坐在阁楼上,拿起茶杯,吹开差水面上的茶叶,喝了一口。
千鸿说:“这孩子,我们果然没看错,悟性也是少见,”她看着虞棠已经考核过的炼药方,说,“我第一次来当考核官,还出过几次错,她可是一次都没有过。”
说完,千鸿叹气,还补一句:“怎么我们当初就没先发现这苗子,叫兰夜抢先了。”
伍缮笑了笑,说:“行了,你在指导着她,别觉得不知足,还真惦念上名分,也不怕兰夜找你麻烦。”
千鸿笑眯眯的,显然不在意,反正她带着虞棠,多巴适,说不定带着带着,真成她徒弟了。
不过,千鸿得意早了。
没多久,正主(师父)兰夜,果然找上门来了。
这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虞棠本来在写给陆枭的信,案几上,有陆枭的回信,每个月一封,合起来,有一沓。
他的回信,和他的习惯一样,简约。
一谈及现状,便会以“很好”二字略过,反过来问她过得如何。
她能想象到,他执笔写信的模样,肯定眉头轻皱,写一点,想一点,不会像她一样,表达欲这么强。
虞棠展开他的信纸,那些字迹刚毅俊秀,每一笔都有种锋利感,正是字如其人。
指腹抚过字迹,正好落在陆枭写的“我过得很好”。
虞棠咬牙切齿:“这混蛋,‘过得很好’是什么意思?我过得不好,特别不好!”
抄起一张纸,虞棠飞快地写下:我过得特别不好,想快点到论仙会,跟关禁闭一样,日子特别无聊,因为没有你呀……
她笔尖顿了顿。
啊,好肉麻啊!
虞棠把纸张揉皱,重新斟酌用语。
忽然的,窗外出现一道亮光,虞棠推窗一看,无数祥云聚集。
空中掠过九只凤鸟,凤鸟浑身金红,口衔碧云珠,凤尾奇长,尾上一点碧绿色的斑纹,羽毛熠熠生辉,漂亮得不可方物。
呼地挥动翅膀,声势浩大。
虞棠还是头次见到这样的吉兆,连忙跑出屋子,看着凤鸟朝北方飞去。
问天居的北方,是觅云宗。
如此吉兆,极有可能就在觅云宗。
虞棠十分惊喜,跟着那凤鸟跑了会儿,直到它们彻底不见身影,才停下来,她心口跳得很厉害。
等她一抬眼,正好看到考核官大能们,也各自出屋子观看奇景。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平时她在他们面前可拘谨,生怕落个“修为低做事高调”的评价,想必大能对这种奇景,也不是特别惊奇。
就在她刚这么想时,只看其中一个大能大叫:“大乘期!那是大乘期的吉兆吧!”
“哎哟这几百年没见过啦!”
还有的什么都没说,就顾着仰天:“哈哈哈哈!”
虞棠:“……”
她错了,他们看起来,比她还要激动。
“那是大乘期的吉兆。”伍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虞棠回过头看他,低头行礼:“真人。”
伍缮抬头看天,目中些微怀念,笑说:“九州大陆已经好几百年没出现大乘期大能。”
虞棠一愣,抬眼看伍缮。
这倒是她没好好了解的历史,现在回想,果然,九州大陆最高修为为合体期,合体期后还要经过大乘期、渡劫期,才能真正飞升。
几百年没有大乘期出现,但陨落的大能,一个接一个。
到底还能不能修炼飞升?这个问题,其实大能们都在怀疑。
这时候,大乘期的吉兆,就像一剂安慰剂,让他们少了彷徨,稳固心性。
伍缮曲起五指,一算,说:“是平鹤出关了。”
虞棠先是一顿,接着狂喜:“是平鹤真人吗,是他修炼成大乘期吗?”
伍缮可能觉得她难得露出的孩子气,有点可爱,便笑:“是的。”
原小说里,平鹤闭关只一年,因掐算出徒弟危急,于十分无可奈何的情况,强行出关,就为保住陆枭与娄敬之。
强制出关的平鹤,灵台就受损了,何况宗内那样的环境,以至于最后,堕入鬼修罗道,进一步刺激陆枭黑化。
如今,平鹤安全出关,成功到大乘期!
虞棠心思都挂在那凤鸟上,随着它们飞回觅云宗,看着快三年未见过的各位,虞炳、周茜、唐桐、兰夜、平鹤。
当然,还有陆枭。
她目光牢牢盯着远处天际,叹息。
而口衔碧云珠的凤鸟,在觅云宗上方,飞了足足一十三天,最后才散去。
对觅云宗来说,宗内这一年,是得天道。
先是陆枭修成金丹。
历来,九州大陆最年轻的结丹者,二十二岁,陆枭比这个年龄,还要小上一岁。
当日,陆枭筑基时,和最年轻的筑基者年岁相当,这已经足够震撼,叫人知道此子名声,而如今,他二十一岁结丹。
本以为他修为再快,也不会快于二十二,但他做到了,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此子,未来的成就绝对不能小觑。
所以陆枭二十一岁结丹这事,足够觅云宗风光好一阵了,但也就在年末,宗内大能平鹤真人出关,吉兆满天,凤鸟衔珠相庆,他修为顺利达到大乘期。
自此,觅云宗青崖一派,真正名扬天下。
觅云宗内为庆贺,宴请四方,掌门秦湛光是应付飞月门、清辉宗的来使,就已经焦头烂额。
他让小童去请平鹤,结果小童却带回一个消息:“掌门,平鹤真人、兰夜真人和陆枭,不在青崖一带。”
秦湛大惊:“怎么回事?”
小童说:“留下来的唐桐真人说,他们出去游历了。”
秦湛无奈,这时候他们都不在,也是任性,但没办法,谁让他们现在是宗内的绝对权力者呢?
于是觅云宗内大庆会就耽搁下来。
*
一个月过去,虞棠不知道那么远的事,她还在考核,当然,随着论仙会即将到来,报名的修士越来越少。
她案几的桌子腿,从第一笔后,到现在,已经刻二百多个“正”。
三年,快过去了。
什么修士岁月长,什么弹指间,不存在的。
这三年她结结实实挨过来,随着考核的深入,已经突破到筑基后期。
她现在不想看,放下考核信,躺到榻上,摸出那些陆枭写的信,没事读一读,顺便,因为考核官做多了,还会在他信上用朱笔写下意见。
也不知道青崖现在怎么样。
她就算身在宗外,一想到平鹤达到大乘期,与鬼修罗道无关,她就忍不住高兴,这五年,没有白努力,青崖一带,也都好好的。
就是不知道陆枭修为怎么样,她上回写信问了,陆枭还没回。
没一会,窗边多了个人影,挡住她看信的光线,虞棠有点好奇,抬起眼睛。
越过窗棂,她愣住。
有句话怎么说的,睹物思人?她该不会是看太多次他的信,让他的信成精了?
不然,怎么解释,陆枭就在她面前?
男子眉目,比记忆力稍稍成熟了些,但仍是那么漂亮,他垂着眼睛,眼角的泪痣,在背光下,不是很明显,倒是漆黑的双眼中,有些微亮光。
与她目光对上的时候,他偏头,忽的,露出淡淡一笑。
第一眼,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第二眼,她才确定,陆枭真的来了!
不是她睹物思人的错觉,是真的,是个活人!
“嘭”的一声。
虞棠从榻上摔下来。
她高兴得直接跳起来,冲出屋子,扑进他怀里:“陆枭!啊啊啊啊!”
他接个满怀,双手环住她,动作却很轻柔,十分宝贝般,低头,在她耳畔说:“嗯。”
天啊,这个声音。
她干涸了三年的耳朵,活过来了!
他是温暖的,真实的,这不是幻想,也不是记忆,连那股冷香,也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是仙男啊,真的是仙男!
虞棠狠地一抱,然后抬头,仔细看他。
他高了点,以前虞棠只比他矮半个头,现在居然比他矮快一个头。
她自己也有长高,分明是他犯规,长了一个轻易让人心动的身高,现在想要亲他,得踮起脚尖。
他目光流转间,不阴不柔,眼尾泪痣颜色好似深了点,在白皙的皮肤上更为明显,稍一抿唇,就让虞棠把目光落在他的唇珠上。
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面前。
虞棠忍不住,踮起脚尖。
很快,她腰软得踮不住脚尖,干脆放弃踮脚尖,算了,反正,他会为她低头。
无怪说小别胜新婚,她就想把自己打包起来,管什么羞耻不羞耻,她要把自己送给他。
其实,虞棠太高兴,以至于没留意,兰夜就在不远处。
她看到虞棠,极为兴奋,刚开口:“小……”鱼儿两个字还没出口,被平鹤一手捂住嘴巴。
兰夜被阻止,委屈了:“呜呜呜?”
平鹤看远处两个小辈,心里生出了点他没发觉的羡慕,却只对兰夜说:
“这里离九州海近,要不要去杀条海妖来玩?”
兰夜果然被转移注意,眨眨明媚的眼睛:“对了,我还没给小鱼儿准备见面礼呢,这就去杀条海妖弄见面礼!”
伍缮站在他们一侧,说:“手下留情,这个纪年,小海妖们在生长。”
等兰夜冲去九州海,伍缮说平鹤:“你给惯的,兰夜还什么都不懂。”
平鹤反思一下,无奈叹气,承认这个事实。
伍缮便笑,抬手拍拍他肩膀,道:“还舍得回来啊,当年收个徒弟,就决绝离开问天居,现在已经大乘了,可要回问天居?”
“罢了,教养小徒弟挺好的,就不回来挤占资源,”平鹤也笑,然后提起另一件重要的事,“论仙会快开始了,怎么着,也得把我们家小鱼儿放回来吧?”
伍缮一顿,说:“快了,也就小半月,虞棠能回去。”其实,要不是平鹤兰夜上门来要人,问天居还真不会半月内放人。
平鹤见归期定下来,也不和伍缮争,说:“那好,半月后,我们再来接她。”
而现在,虞棠把陆枭拉到了屋中,关门关窗。
干坏事嘛,还是私密点好。
把陆枭推到床上,压在他上方,俯视他,虞棠就是找他算账,语气有点任性:
“你肯定没想我。”
陆枭一愣。
虞棠摆事实讲道理,就着刚刚在看的信纸,随便挑一封,给他读出来:“三月三十,今日练剑,我这边一切很好,你那边如何?你说的海蟹,不可多食……”
虞棠把信纸递给陆枭,她的朱笔批注也在上面:“你要是想我,怎么会‘很好’?你每封信都说很好。”
其实,虞棠心里美滋滋,盘算着:
这么久见到他,就想挑他的错处,看他乱阵脚,最后,啾一下吻住他,告诉他,他就是要过得好,她才能放心呀。
这一招,高啊,仙男又要闹个脸红了!
眼看着,陆枭眉头稍扬,虞棠嘴角隐藏住笑,哎呀,要慌乱了嘛,她要从哪个角度再尝尝呢?
只听他突然开口,说:“很不好。”
话音刚落,虞棠腰上忽被一托,天旋地转间,他翻过身,两人位置调转。
虞棠:“欸?”
失策失策,与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懵了。
下一步,他靠在她耳边,气息温暖,轻声说:“其实,过得很不好。”
虞棠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耳边的声音,温柔如羽毛,轻飘飘的,说着的话,却难得坦诚。
他没有慌,反而是虞棠脑子浆糊了,什么计划,别想派上用场——冷静,明明是想看他慌乱的,怎么自己先慌了!
虞棠刚要把心跳稳下来,却听陆枭又说:“你呢?”
这样问时,尾音上翘,落到她心底里,却激得她酥了半边身子。
虞棠磕巴了:“我……我也是。”
陆枭好似松口气:“那就好。”
他紧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没有说话。
而虞棠,因为心跳太快,也说不出话。
其实两人的脸上,都浮着薄霞。
一个是意料外的表达情绪,另一个是被这表达打得措手不及。
这一轮,虞棠败北。
她缓了好一会儿,又发起“攻势”:“那你回信给我都冷。”
陆枭低声:“冷?”
虞棠爬起来,说:“是啊,”她看看信,“信里怎么都是在问我,你也要告诉我你在干什么,”掰着手指数,“跟我说,你一天从早到晚,到底在干什么,感想是什么……”
陆枭若有所思:“什么都要写?”
虞棠回:“对,做什么、想什么。都要写。”
本来异地恋就很难,他还寥寥数语,怎么过呀。
他皱眉了,真的在考虑。
虞棠这回得逞,连忙趁其不备,啾他一口:“行啦,只要我们能通信,我就很快乐了!”
这下怎么样,总算被她得逞了吧?
虞棠心里小欢喜着,却看陆枭果然一怔,只是回过神后,他垂下眼睫,再次低下头。
后来,虞棠总结,士别三年,当刮目相看。
仙男好像不像过去那么容易害羞,反而一个轻而易举的动作,把她撩得心跳加速。
想到这,虞棠就有点惆怅,当初那个鲜嫩的、可口的纯情的陆枭,哪里去了,当然,现在的他一样可口。
不再被动,而是逐渐变得主动起来。
让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十一二天后,虞棠收到回去的通知,再熬三天,就能回觅云宗。
其实,自上次和陆枭见过面,日子就更难过了,简直度日如年,她正纠结接下来几天要怎么过时,监察官送了一封信来。
虞棠觉得,这监察官看着她的目光总有点东西,而这次,监察官还多了一句:“你们一定要幸福!”
虞棠:“???”
敢情是看他们的信看上瘾了?
她笑笑,给监察官保证:“你倒是放心罢!”
忙不迭打开信,陆枭的笔迹十分漂亮。
信中,从早晨开始,他从揽月居出门,好似又在明月楼看到她的身影,他练剑,好像她也在旁边看着,他看到藤蔓,就会想起小绿……
确实十分详尽,只是从早到晚,都是她。
虞棠脸一红,随后笑了。
这家伙。
想抱着他,和他一天到晚都在一起。
反正,很快就能再度见面。
只不过,在这最后几天,还有一修士送来了报名信。
一般来说,越晚送达,主题的难度越高。
这种信,很可能是分神期大能提出来的主题,轮不到虞棠去考核,千鸿还是让她参加这次考核。
信到虞棠这里,她本来还有点好奇,等打开一看,都惊呆了——
居然是附五感使用的进一步说明。
千鸿笑说:“可觉得熟悉不?”
还有,演绎事例,就是三年前的中毒案。
正是秦湛中毒案。
主题阐述十分详细,且井井有条。
若不是虞棠确定不是她,她都要怀疑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格写的。
提出的这个主题,绝对能在论仙会引起大范围讨论。
而作为亲历者,虞棠却不是撰写者。
但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当时在掌门房间的那些人,会是谁抄袭了她的悟道,这样送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番外之信:
晨间练剑完,陆枭收起剑,于储物戒拿出信纸,刷刷地写下点什么。
娄敬之好奇:“你写什么呢?”
陆枭简单地回:“信。”
他下青崖山,路边看到藤蔓,一顿,于储物戒拿出信纸,又一次刷刷地写下点什么。
娄敬之又问:“你到底写什么呢?”
陆枭说:“信。”
于是,陆枭一天就在做事、写信的过程中,过完了。
给娄敬之留下了未解之谜x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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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