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机跟宋桢之间的这段纠葛,照理是因蔺汝贞而起,对于他们之间这种暧昧的关系,他十分清楚,所以她并不在意这副不宜见人的模样被他瞧见。
这样不分场合出来,她的确存了借他打掩护的心思。
方才在内殿,外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婚事流程繁琐,尽管她非常急切,但是又不能将这份急切表现得太明显,否则哪怕是表兄怕是也会笑话 。
成婚还需一段时日,宋桢如此狷狂执拗,就算她给了他,难不防日后他还会来找她。
皇上问他宫里怎么没个女人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蔺汝贞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她行礼过后,朝他们走去。
宋桢却迈着大步朝她走来,挡在她身前,当着蔺汝贞的面,长臂将她拥入怀中,宽阔的身形阻隔开蔺汝贞的视线。
低头看着她眼睫下方动人的粉色:“不是让你好好呆在里头,不许出来。为何总不听话?”
秦忘机咬着下唇,脸涨得更红了。
拧着眉毛,推开他:“太傅还在呢。”
整理好衣襟,就走上去,请蔺汝贞落座。
宋桢看着她略显慌乱的小小背影,低笑两声,走过去跟着坐下,看她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太傅,请恕我无礼。方才你们的话,我在里头都听见了。”她攥了攥小手,不顾宋桢的灼灼目光,继续道,“我觉得皇上的话没错,您找些人服侍他吧。”
这样他就抽不出身去纠缠她了。
宋桢一口茶险些从口中喷了出来。朝她瞪来:“秦忘机,东宫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
秦忘机乜他一眼,真诚地看向蔺汝贞。她无意将当日的事情揭破,担心会离间了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
但是,蔺汝贞当时承诺,事成之后,会助她脱身。
可如今,她根本就陷在泥沼里,无法抽身。他有义务帮她。
蔺汝贞清了清嗓,转了会儿眼珠,温和的目光看向她:“兹事体大,老夫自有分寸。”说完,对着她,轻轻扬了下唇角,暗暗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们眉来眼去的过程,宋桢全看在眼里,怒火早已升腾。
找女人不说,还找几个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然而,他嘴上却挂着笑,冲蔺汝贞道:“实不相瞒,太傅,孤近来也时常觉得,东宫是该添些女人。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方才在父皇面前,并未提及。”
“哦?”蔺汝贞两眼一亮,来了兴致。
秦忘机也有些诧异。
宋桢笑着从她脸上扫过,看向蔺汝贞:“事关政事,回头再议。”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话了。还有一事,如今殿下已经康复,后日表兄就要上门提亲,所以明日,我得告辞了。”
秦忘机这话是给宋桢听的,却对蔺汝贞说的。若是跟那个疯子说,他指不定又要把她锁起来,让她见不到表兄,误了婚事。
蔺汝贞毕竟不是东宫之主,虽然他很想点头,但还是忍住了,看向了宋桢。
秦忘机只好也跟着看了过去。
宋桢唇角勾着,好似满不在乎的样子:“此等大事,孤还能把你拘在东宫不成?明日,孤便着人送你回府。”
你大可嫁给他,但此生,孤绝不会放过你。
既然你对孤只有愧疚,那么你对他,也只能是愧疚。
秦忘机这下放了心,回到偏殿,不一会儿就有婆子抬了水进来,要服侍她沐浴。
“我自己来就好。”
她抬起粉红的指尖,慢慢褪去了衣裳,露出片片雪肤。然而早已不是往日欺霜赛雪的颜色了,从头到脚,早已成了娇艳欲滴的粉红。
目光从镜子里自己身上一处处走过,方才的旖旎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她的足心又在往外冒热汗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她飞速托住胸前柔软的两块,避到一边。
脚步声走远了。
松开手,樱粉色的两坨立即蹦了出来。她想到了海棠初绽,只有淡粉的花瓣,完全绽放后,会露出里面尖尖的花蕊。雨后,花蕊上粘着水珠,针尖似的花蕊好像顷刻间变大了。
两颊一热,她赶紧又捂上胸口,进了浴桶。
寝殿内。
目送秦忘机进了偏殿,宋桢便放下茶盏,看向了蔺汝贞。蔺汝贞见他神色端肃,立即也端正了身子。
“太傅,成败皆在明日。若明日事成,还请太傅替徒儿向父皇进言。徒儿想在东宫收纳几名女官。”
国朝历代都有女性为官的例子,所以蔺汝贞并不意外。他恍然大悟,原来宋桢方才提及,要给东宫添些女人,竟是这层意思。
“那若明日事败呢?”蔺汝贞笑着问。
宋桢深吸了口气,空洞的视线落到对面的座椅上:“那就杀。”
他怎么可能白白受那一箭呢?
蔺汝贞心一抖,收了笑。他知道徒儿此番早已谋划周全,这么说,不过是表示必胜的决心。想到什么,他突然从座位上起来,走到宋桢面前。
宋桢以为师父这是要走了,刚要起身相送,便看见师父对着自己就是一拜。
然后一撩袍,就要跪下去。
他不禁诧异,赶紧离座,躬身将老人家扶了起来。
“太傅这是作甚?”
这些日子,亲眼所见徒儿的谋略,蔺汝贞知道那件事情迟早会被他发现。他倒不是担心阴狠的徒儿会对他施以酷刑来报复他,而是觉得,如今徒儿不再是一枚被他操纵的棋子,而是一个值得归依的主上。
他必须表示自己的忠诚。
“殿下,师父辅佐你十六年,有一事对不住你。”
宋桢扶着他手臂的手略微一松:“何事?”见蔺汝贞表情凝重,知道他将有一番长话要说,便把他扶到了座位上,自己挨着他,坐在下首。
“在兖州,秦姑娘引诱你,欺骗你,这一切,都是师父指使她做的。”
宋桢有一怔,但并不意外。
“师父不甘心只给一个王爷当师父,师父想要辅佐君王,成为名垂青史的三朝帝师!那时你在兖州整日骑马狩猎,除此之外,无欲无求。师父好言相劝多次,让你韬光养晦,但你始终都不想走上夺嫡之路。直到师父发现你救回了秦姑娘。”
“秦姑娘后来之所以对你那般,皆是师父对你用的美人计。为了激起你的斗志,让你下定决心争储,师父便让她接近你,然后再离开你。”
说到这里,蔺汝贞早已满脸愧色。
然而宋桢却不像他想象中那般震怒,甚至连诧异都不太明显。
“太傅,你说的这些,其实孤已经猜到了。”
这些日子,秦忘机对他的态度,还有今日在榻上,她说的那些决绝之词,让他心里那些模糊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她从头到尾都不曾对他有过一丝爱意。
可他偏要她爱!
嘴角噙着深沉的笑意,他看向蔺汝贞:“太傅,孤要感谢你。若不是你对孤用了美人计,现在孤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物。”
“但有一条,请太傅切记。孤最为厌恶的,便是背叛。从此以后,无论大小事情,请太傅务必与孤同舟共济,坦诚相待。”
“孤不但要皇位,更要她。”
最后这句话,宋桢说得比任何一句都慢,都要认真。
这是在暗示蔺汝贞,日后不要插手他和秦忘机之间的事情。
没想到徒儿轻易竟将此事揭过了,还跟他大展宏图。蔺汝贞喜出望外,对他深表诚服,看着外面暗下去的天色,匆匆又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侍从进来布膳,临走,宋桢吩咐他叫来两个仆妇。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侍从不禁多嘴问了句:“殿下有什么吩咐,让属下去办即可。”
宋桢冷冷睨着他,不说话,眨眼功夫,侍从便跑了出去。过了不多时,便有两个仆妇欢欢喜喜进殿。
“去将孤的床榻收拾一下。”
两个仆妇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快步走进内殿。一进门,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脸。屋里暗香涌动,又潮又热,好似炎夏一般。
走过去,掀开床帐一看,整条褥子有大半都湿了,中间还印着小小的一片粉红。
这阵仗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心里皆是又躁动又好奇又害怕。
看样子,殿下并未真正临幸那姑娘吧?殿下向来不近女色,这宫里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能爬上这张床榻,必是人间尤物。
更不消说,殿下正值壮年,一身勇力,血气方刚,竟能生生忍住,足见他多怜惜那姑娘。
两人一边用眼神交流着,手脚麻利收拾完床榻,从里头出来。
行过礼正要退下,只听见宋桢冷冷威胁道:“方才看到的,若说出去,孤便拔了你们的舌头,挖了你们的眼睛。”
两人急忙跪地,磕头连连:“老奴记下了!”说完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快步退了出去。
萧行一回去后,反反复复思考了秦忘机跟他提过的那个问题。原本,他是不介意的。然而那日,在长亭外,她竟然连抱都不让他抱一下。
为何跟别的男子都有了最深入的肌肤之亲,却如此排斥他?
表妹莫非,并不喜欢自己?
失落着,那个原本不在乎的问题,突然就成了一根刺,梗在了他的心里。
可已经当着姨父姨母的面,答应了婚事,定下了下聘的日子。家里人欢欢喜喜给他筹备聘礼,他却整日闷在房里,看着那副自己亲手绘制的美人图。
岁月如流,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约定的日子。
求亲的队伍像长龙一样,从京郊往城内涌动。看热闹的群众从城外跟到城内,还在不断增加,一个个都想看看,究竟是谁家姑娘这么好福气,攀上了这么有排场的乘龙快婿。
队伍在永宁侯府门前停下。
“原来是永宁侯的千金!”
“怪道这么多聘礼!”
“聘礼多有什么用,人家侯府千金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高贵着呢!”说话的人应该是从城外跟来的,他猜测,这为女婿极有可能并没有在朝做官。
另一个人:“公主还得下降呢!再高贵,总得成婚吧?只要郎君长得好,性子好,便是最好的了!”
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很快又被霹雳吧啦的鞭炮声淹没。
萧行一下马,在一众称赞声中,走向身后的马车,将自己的双亲接了下来。
三人脸上皆是喜色,特别是萧行一的母亲龚立兰,简直满脸红光。
秦廉夫妇以及秦浩然站在门口等候多时,这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有说有笑将他们迎进院内。
“姐姐,妹妹可算见到你了!”
“妹妹,你这脸上用的什么膏子啊,姐姐怎么看着你反倒越长越年轻了呢?”
龚立兰笑弯了眼角:“那还不是因为逸儿跟年年的婚事总算定下了,我心里高兴,人便看着年轻了!”
长辈们边走边寒暄,萧行一焦急的目光却在四处寻找那抹思念已久的身影。
刘玉柔察觉到了,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找了,还没打扮好呢!”
萧行一耳根一红,立即收回视线,恭恭敬敬跟在刘玉柔身后,朝后堂走去。
今日侯府宾客众多,一路上,萧行一都在接受着各种目光的审视。他不断地向他们颔首,拱手致意。
“真是一表人才啊!”
“听说两家还是中表之亲呢!”
“天造地设啊!”
听见这些,多日以来,他心头凝聚起的那团乱麻,好似顷刻间散开了去。他与表妹,一定会成就一段佳话。
终于到了后堂,秦忘机早已穿戴整齐,等在那里。
一看到她,萧行一那双眼瞬间亮了,定在她额间鲜红的花钿上,满是惊艳地看了半晌,见她羞赧地垂下了眼睫,他才笑了一瞬,把视线下移。
她上着花团纹绿衫子,下着水红绫裙,纤细的手臂上挽着缥缈的红色披帛,风一吹,整个人飘飘欲仙。
那红裙,群面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样,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好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简直就是落入凡尘的仙女。
想重新看回她脸上,视线掠过她轻薄衣衫掩映下,凝脂般的胸口,萧行一莫名觉得喉间有些干涩。
“逸儿,还不过来?”
龚丽兰出声,萧行一这才发觉自己竟看呆了。红着脸提步走到堂中,跟秦忘机简单见礼后坐到她对面。
萧行一怔在那的空当,秦忘机已经跟姨父姨母见过礼。
这会儿龚立兰也跟自己儿子似的,看着这位貌若仙子的准儿媳挪不开眼。
“你小子真有福气!”一边看,还时不时对着萧行一发出赞叹。
秦忘机听得越发不好意思。
那日宋桢将她身上弄得满是粉痕,第二日那颜色更是变成了刺眼的深红,看上去很是瘆人。方才她在屋里,扑了好多层粉才勉强将脖子和胸口上的痕迹遮住。
然而身上这裙子很是累赘,不知是什么面料,穿在身上不但不舒服,还有些闷热。
再加上被龚丽兰和萧行一这般打量,夸赞,她越发觉得脸热,鼻头上很快冒了汗。
心道不好,若是出了汗,身上的脂粉便会融化,那脖子上的红印……
“父亲,母亲,这衣裳上好像有个东西在扎我,我想回屋一趟。”
“可要紧?”刘玉柔立即敛了笑,问。
衣裳赶制得急,裁缝不小心将针头落在上面,也是有可能的。她见女儿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忙道:“快回屋,好生看看。不行就把衣裳换了!”
左右她已经穿着这礼服,见过侄儿一家,也算是尽到了礼数。
秦忘机霎时如蒙大赦,对着萧行一一家行礼后,匆匆提裙回了自己屋里。
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身上的异样,那会儿她打扮的时候,打发走了婢女,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许是今日府里热闹,婢女们贪玩,她一路回到房中,竟不见一个人影。
走到榻前,她抬手正要解腰带,便听见房门关上,有人走了进来。
她以为是婢女,自然而然抬起手,有气无力地吩咐:“芙蓉,快来帮我宽衣。”
那人走到她身后,从后面伸手,解开她的腰带。她一袭长裙,顷刻间坠落在地。
“柜子里有件粉色的,你去帮我拿来。”
谁知那人竟然又把手伸进她衣领,从两边一扯,剥掉了她的里衣。
熟悉的威压从身后袭来,秦忘机意识到不对,心抖了一下,拢紧了身上仅剩的心衣。
想逃两腿却不自觉发软,紧接着肩上一沉。
宋桢按着她肩头,迫她转身,灼灼目光好似能穿过她的手,一直看到里面的旖旎。
“你想干什么?”秦忘机颤声问。
干什么?
宋桢哑笑着,目光落到她白嫩的腰窝上,眸色又深了几许。
一把搂过她的腰,欺身靠近,捏住她的下颌:“招惹了孤,还妄想全身而退?”
哪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码得匆忙,欢迎捉虫,之后会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