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太医配的药还是靠谱的,一碗下去,弘昭迷迷糊糊睡过去,好歹没再吐。
为了保险起见?,胤礽还喂弘昭吃了两粒容容给的药丸子。
头一次带孩子出来,若是瘦了一大圈回去,就算容容不说什么?,他自己都要心疼死。
胤礽出了船舱,正碰上迎面而来的胤禛。
两个老父亲,相视苦笑。
弘晖什?么?都想和哥哥学,连晕船也是。
弘昭吐,他也吐,两个小家伙这两日可没少遭罪。
“二哥,八弟那边......”
胤禛眼见胤禩越发嚣张,想问太子有没有什?么?安排。
他收到消息,胤禩领着许多文臣,没少上折子明里暗里说太子的不是。
胤禛简直想不通,到底是谁让老八有了自己能胜过太子的错觉。
但?奇怪的是,皇阿玛的态度竟有些模棱两可。
隐隐有提拔老八之意。
“胤禩的事情?,孤心里有数。”
多的胤礽没说,只让老四?照看好弘晖。
老八一心想钻营,但?他却忘了,蹦跶的越厉害的,越是会黯淡收场。
上辈子,他和老大势均力敌,在朝中隐隐呈现分庭抗礼之势。
如今还是同样的局面,只不过人调了个个儿,从老大换成了老八。
胤礽吹着江风,忽然想,这是不是就是皇阿玛想要的呢?
就算这次他抓住了老八的小辫子,把老八拽下来,还可以有旁的人。
老三?老五?又或者底下还未长成的弟弟们?
是不是没有人在朝中辖制他,皇阿玛就睡不安宁?
他如此想着,心里竟有些疲累。
借着老八的事,该和皇阿玛好好地恳谈一番了。
*
宁寿宫。
皇上带着阿哥们去南巡了,整个皇宫没了男主子,自然争斗不起来。
每日最高兴的日子,莫过于去宁寿宫请安了。
妃子福晋们坐了一屋子,为了哄太后高兴,宁寿宫竟然也摆了两三张牌桌。
胤禩一走,八福晋彻底放开了,见?状了然笑道。
“还是皇玛嬷疼咱们,怕咱们无聊呢!这不,想法子送钱来了。”
“你这鬼丫头,净胡说,明明是咱们给太后娘娘送钱的。”
荣妃也笑?着捧场。
四?妃以前都有过陪太后打牌的经历,放水是必须的,为了哄老祖宗高兴,几个钱,也没谁拿这个当回事。
太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说打牌,整个人都来劲儿了。
“到底是送钱的,还是赢钱的,咱们各凭本事!”
和宫女们打牌最是无趣,她们一准儿不敢赢她的。
其实打牌,还是有输有赢好玩。
四?妃、孙媳妇们个个手底下宽泛,拿些小钱出来逗个乐子罢了。
太后说着率先坐了一桌,见?惠妃要坐过来,忙伸手拦了。
“让哀家的孙媳妇们坐这一桌,尤其是婉晴,哀家倒要看看,她是有真本事,还是只嘴皮子厉害。”
婉晴咯咯笑起来,大大方方坐在太后这一桌。
屁股刚落地,还招呼宁容和四?福晋,“来呀,咱们一块儿赢老祖宗的钱!”
宁容和四?福晋对视,莞尔一笑?,互相坐在八福晋的两边。
其余人见她们这一桌已经坐定,各自找了位置坐下来。
从来安静平和的宁寿宫里,时不时响起“碰”和“和”的声音。
还以为八福晋叫的最响,也最有能耐呢。
谁知她炸胡倒是真的最厉害,把四?福晋这个下家害得苦不堪言。
又一次输了牌,还半道上被人截胡了,四?福晋都没脾气了。
“我看婉晴不是带着咱们来赢老祖宗的钱的,是老祖宗安在咱们中间的奸细吧?”
太后听了哈哈大笑。
“婉晴是个好孩子,哀家最喜欢,等会儿收了钱,哀家分你一半!”
宁容听罢搁了牌,故意吃醋道。
“皇玛嬷可真现实,昨儿可说最喜欢我了,如今怎么赢了钱,就最喜欢婉晴了?”
太后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得意地把钱都收起来。
“哀家个个都喜欢,今儿最喜欢婉晴,明儿最喜欢你们俩好不好。”
这话说的,大家一齐笑?起来。
都说老祖宗是个花心的,还好不是个公子,否则不晓得要骗了多少小姑娘去。
太后被逗的,一晚上,笑?就没停过。
这场麻将局,一直到过了戌时才结束。
太后见天色晚了,便留了福晋们住下,一直到第二日,用完早膳,才着人送她们离开。
第二日回了毓庆宫,宁容见处处都没有太子、弘昭的影子,顿觉整个人都变得没劲了。
以前不是围着太子转,就是围着弘昭转,一下子得了全部的时间,却不知道做什?么?了。
她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怔怔出神。
不知道殿下到哪儿了?弘昭可还好?是不是吃得香,进的好?
她想着干脆入了书房,抬笔画了一副画,着人快马送了过去。
*
康熙此次南巡,一为亲自巡视河工,二为勘察农事。
临近芒种,江南一带作为整个大清朝的粮仓,此时的状态,关系到整个大清的状态。
民以食为天,让百姓们安居乐业,是康熙毕生的追求。
不过叫人奇怪的事,好几次,太子因为弘昭并未上前伴驾,康熙当?时没什?么?表示,可八贝勒自动请缨时,也并未拒绝。
因此,随驾的大臣,看太子和胤禩,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想到近些日子,朝中的传闻。
本来不信的人,却又开始动摇起来。
这一日,他们停留在一个江南小镇,来迎接的官员,把码头站了个满满当当?。
小地方的人,从未见过太子,乍一见?胤禩站在康熙边上,还言笑?晏晏地向他介绍什?么?的模样,还以为这便是太子。
当?即便要行礼,三呼千岁。
还好梁九功眼疾手快地拦了,要不然闹出了笑?话来,可就真是在下太子的面子。
康熙瞬间沉了脸,再说话,兴致也不及先前高了。
随行官员看在眼里,当?时没说什么?,隔了一日,御案上却又多了许多称赞八贝勒的折子。
康熙翻一本扔一本,气官员们不识货,又气太子不懂得为自己争取。“梁九功!”
“奴才在。”
“太子呢?让他过来伴驾!”
以往每次康熙问,太子在何处,梁九功必定会回在陪弘昭。
这回他干脆不等他回答,直接召了太子过来。
他就不信了,保成难道还敢抗旨不成?
梁九功领命去了,回来时,不止带了太子,还带了弘昭过来。
弘昭小人像是不知道康熙正在气头上似的,不管不顾,“哒哒哒”小跑着过去,行了礼,很是亲昵地坐在康熙身边。
见?了孙子,康熙有再多气,也消了一大半。
回身见太子老老实实行了礼,便站在一旁不动了,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出来。
“你如何这样老实了?从前教你治国之道,你向来学的极好,如今怎么正儿八经让你办事,反倒往后缩?”
他眉头倒竖,有些恨铁不成钢。
胤礽苦笑。“皇阿玛,不是儿臣往后缩......”而?是您根本就不允许我,越过您立在前面。
太子心里有很多关于河工的想法,经历过上一世,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效果?达到最好。
也派了人,按照上辈子的方法,挑选优质种子,努力增加亩产。
但?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慢慢推进的。
他当?然也可以向老八一样,只陪着皇阿玛四?处巡视,跟各地的官员打交道就好。
可惜经历过一辈子,胤礽更想脚踏实地地做出一番政绩来。
如果?说权利是看得见?,摸不着的虚妄。
那只有政绩,才是能让他坦然立足的根本。
只不过胤礽也同样能够预见?,等到他把成果?交给皇阿玛时,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那时,皇阿玛大概真的要夜难安枕了。
康熙一时沉默下来,他以为太子感受到了他对他的忌惮。
船舱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弘昭乖乖坐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一桩事,他挠挠头,决定给八皇叔使个小绊子。
“皇玛法?,您说这船上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您的,所有人都要听您的吩咐呀?”
弘昭这段时日,常和太子交流,说话越来越利索了,渐渐地也能说出长长的句子来。
他声音软乎乎的,奶萌奶萌,让康熙也跟着放轻了语气。
“那当然,弘昭想要什?么?,告诉皇玛法?。”
康熙以为小家伙看上了什?么?东西,胤礽不同意,跑他这儿来求了。
想着太子虽古板些,养出来的孩子却是个知道变通的,讨人喜欢的紧。
弘昭收敛了笑?意,圆圆的眼睛,带着一丝惊恐。
“可为什?么?那个女人说,我们不听话,再吵,就让八皇叔,把咱们都扔下船喂鱼?”
“皇玛法?,我和弘昱、弘晖都不会划水,别让我们下去喂鱼好不好?”
康熙一怔,以为哪个宫女胆敢冒犯皇孙,后来一想,宫女们大多在他这儿,或是在宜妃哪儿,不该有谁得空去甲板上才是。
他低头看着弘昭,想问到底是哪个女人。
就见弘昭傻乎乎地伸手往外一指。
“喏,就是八皇叔身边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