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和主院的距离有些远。
以前为了让那起子狐媚子,远离八阿哥,八福晋特意在府里选出这么个地方来。
可惜后来阿哥府变成了贝勒府,南院跟着阔建了。
虽然还是离正院远,却和八贝勒的书房更近了些。
八福晋领着丫头一路往南边走,路过八贝勒的书房,突然有种?自己碰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错觉。
这哪儿是把人一杆子支开了?这不就在眼皮子底下!
杨氏才入府的时候,八爷稀罕的不得了。
一个月倒有?十来天是在杨氏的院里过的,就算再远,也没阻了两人见面的脚步。
突然冷下来那阵,八福晋还以为男人自此安生?了,如今才多久,又卷土重来了。
她一边走,一边恨恨地直磨牙。
这辈子既然没什么旁的指靠了,那就生?个孩子吧,不拘男女,以后就他们娘俩过,爷们爱咋咋地,她是不管了!
八福晋一路走得极快,又匆匆忙忙的,丫头们难免没及时跟上,不仅如此,还在后头被甩了好大一截。
是以她进院子时,竟只她一人,除了守门的冲着她行礼,没闹出多大动静来。
打发走了守门的婆子,瞧着在她眼前关的紧紧的那扇门,八福晋突然起了好奇心,这么静悄悄的,两人在里面密谋什么呢?
想到这个,又觉得自己好笑。
堂堂贝勒,能和一个妾室密谋什么?密谋怎么生?孩子吗?
忍着心里的酸溜溜,不仅又往前走了几?步。
谁知,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巴掌声,随后就是杨氏,呜呜咽咽哭泣的声音。
八福晋一时愣住了,贝勒爷最是风光霁月的好相貌,逢人便笑,竟对着屋里人动手?
这实在不像是八爷的做派。
回头又瞧了守门的两眼。
见她们二人还站在原地,听见了就跟没听见似的,仿佛这种?事情发生?了无数回。
“爷从前也这么打人?”
两个婆子支支吾吾的,不知怎么说。
八福晋皱了眉,“问什么就答什么,这般作态像什么样子!”
一个婆子道?,“禀福晋,爷从前只偶尔如此。”
另一个婆子也道?,“最?近这两年很好来看杨氏,便是来了也多是斥责。”
说来,爷的变心也是件很突然的事。
和杨氏好的时候,哪怕她从来不降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也只笑笑,从不说什么。
和杨氏不好起来,竟然都到了动手的地步?
八福晋沉着脸,不动声色地将院子扫了一圈。
用的东西还都是去年的款,便是门上的漆掉了,院里的砖坏了,也没人及时修补。
可他们阔建贝勒府,也就是前一二个月的事,杨氏院里的东西,瞧着坏了可不止两个月。
八福晋心里还在八爷开脱,突然听见一阵爆喝。
“贱人!先前那么多人手,怎会说没就没了?爷不过要你的印章用用,护得跟什么似的,要你何用!”
八爷的话什么意思?什么人手?和杨氏有?什么关系?
随后她听见杨氏呜呜哭着,嗓音尖利,“妾和主子全按爷的吩咐办事,爷卸磨杀驴便罢了,那印章是妾的命根子......”
八爷气道?,“什么按爷的吩咐?爷可没什么吩咐?你不交出来,爷就找了人来搜!”
“战场杀太子,给太子妃下毒,掳走弘昭......呜呜呜......”
杨氏似还要说什么,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哼哼唧唧再不能吐露半字。
八福晋听的浑身冷汗直冒,整个人往后连退好几步。
转头见两个婆子还恭恭敬敬的站着,也不知杨氏刚刚说的话,她们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你们守好门,不许说我来过的事。”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八福晋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出门的时候,一不小心踢到了石子,听见里头人传出动静要开门,她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胤禩出来,院子里已经没人了,守门的婆子老老实实站在门口。
他脸色难看,沉着声问,“你们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没、没有,什么都没有?。”
两个婆子异口同声。
胤禩忽然不说话了,英俊的脸板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见她们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眼睛微眯。
“刚刚闹出动静的是你们。爷和杨姨娘说的话,你们全听见了?”
“不、不是的,没有没有。”
两人吓得白着脸,拼命磕头,胤禩勾唇笑笑,没说什么,只让她们继续守好门。
翌日,八福晋顶着两个大黑圆圈起来,还有?些心神不定。
手摸到枕头底下的小衣裳,叹口气,还是收了起来。
给胤禩生?孩子,不如不生?,万一她也生?个这种?的......
八福晋浑身一抖。
大宫女见她起了,进门替她梳头。
“福晋,南院那边传来消息,有?两个守门婆子,不知吃了什么东西,竟然肚子疼了一夜,就这么疼死了。大早上管家已经着人把婆子们拉下去埋了,也提前叫大夫瞧过了,并没发现什么不对。”
明明是早上,阳光明媚的,八福晋却无端端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心口。
孩子还是不生?了,谁爱生谁生?吧。
*
两个月以后,又逢请安日。
八福晋打扮一新,特意按照宁容先前教的,好好打扮了一番,她抬脚进宁寿宫时,发觉里面的气氛有?些奇怪。
随意找了个坐的地方,问边上的人。
“怎么回事呀,是皇玛嬷又给了什么赏赐吗?”
“什么赏赐?你直说你想要什么,皇玛嬷不给你,我给你呀。”
宁容单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瞥了八福晋一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最近不知怎么了,有?些躲着她。
跟她说话时,都不敢正眼瞧她,今儿可被她逮住了吧?
见是太子妃,八福晋含笑的脸,一下就有些僵硬。
尽管她已经努力去忘记,自己丈夫表面风光霁月,其实背地里比臭水沟子还心黑。
但一转头,见到苦主还是怪不自在的。
不是她不爱往太子妃跟前凑,实在是这心里别别扭扭的。
就贼心虚。
八福晋声音弱下来,小幅度作揖,“二嫂,我的好二嫂,我错了,我错了,您要什么,我给您买行不行呀?”
见她苦着脸,恨不得把珍宝楼抬来的模样,宁容噗嗤一下就笑了。
“得了,你嫂子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边上弘昭接话,“我小人,吃饭饭,长高!”
弘晖跟着应,“小,高!”
两人可可爱爱,摇头晃脑的。
让八福晋一下忘了那些不快,也跟着笑起来。
“两个乖宝贝,婶娘真是怎么稀罕都不够!”
宁容笑,“你放心,以后乖宝贝会更多的!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啊?”
“什、什么好消息?”
太后听见她们聊这个,抿了嘴偷乐。
“你四嫂、九弟妹、十弟妹,全都怀孕了,你说巧不巧?”
太后没明说,意思却很明显,什么时候轮到你呀?
八福晋眨眨眼,愕然看着宁容。
“那什么,效果竟然这么好?!”
四福晋、九福晋、十福晋,“就是这么好!你怎么样?”
想到那个被收起来的小衣裳,和说不到两句话,一准要被她往外推的八爷。
八福晋默了默,不说话了。
大福晋悄悄注意她们的动静,见老八家的没怀上,觉得她浪费了弘昭的衣裳。
她后面去问太子妃要,太子妃可是说一件都没了,全分完了。
却又忍不住悄悄舒口气。
要是人人都怀上了,就她没有,岂不是很没面子。
幸好还有?老八家的陪她。
*
请过了安,宁容可没放八福晋走,一把把人抓了,往毓庆宫拉。
“二嫂,你怎么光拉我,不拉她们几?个?”
八福晋气鼓鼓回头,指着站在原地偷笑的四福晋几?人。
宁容睨她一眼,“她们怀孕了要养胎,你又不用养胎。”
八福晋撇撇嘴,她要养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她就是不想养胎。
生?个胤禩那样的毒夫,才糟心呢!
其余几?个肯生,估计她们家的,还能在补救补救。
胤禩她知道啊,没救了。
宁容忍不住八卦,“改了妆容八贝勒什么反应?总不会没什么反应吧?”
不应该啊,八福晋长得本就娇俏,妆容这么一改,好处就愈发凸显,是那种走在大街上,连女孩子都忍不住回头看的类型。
八贝勒又不是柳下惠,没道理?睁眼瞎吧?
八福晋没好意思说,她现在已经懒到在家里不带妆了。
就是每次吃东西的程序麻烦些,要检验好几遍。
见宁容笑眯眯地看着她,想到八爷办的那些事,那种心虚的感觉又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二嫂,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要害太子和弘昭,你......”
宁容回了她一个恶狠狠的表情,握着拳头挥了挥。
“我就把人抓回来,扒皮抽筋!再吊起来打一百鞭!”
八福晋:......
这腿它自己有?点抖,怎么回事?
嗯,今天不是个黄道?吉日,大概不适宜去毓庆宫,她还是打道?回府吧。
她默默吞咽口水,却不敢说要回去的事。
这一走会不会就露馅了啊?
二嫂太凶了,呜呜呜,她就不应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