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底下张了皇榜,命全程百姓搜查余寅和他的党羽。
不仅配了人物图像,还写了这些人大体的来历。
围观的百姓们一拥而上,不一会儿便把皇榜周围一圈,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个后生犯了什?么罪了吗?”
“听说是鞑子那边派来的细作。”
“啊......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尽干这种勾当?”
“谁说不是啊,官老爷还说了,若是谁瞧见了,去衙门里举报,消息属实的话,便可得一千两银子呢!”
“乖乖!一千两!那岂不是下辈子不用愁了?”
“是啊是啊,所以咱们都要把眼睛放亮点,没准还真?就藏在咱们身边呢?”
站在外围,带着斗笠的普通男子,听着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没忍住嗤笑一声。
想抓他,哪有那么容易?说不定胤礽死了,都没人能找到他。
“小主子,咱们快回去吧。”
边上和他个子差不多高的男子,扯了扯余寅的衣袖道。
他是主子新指派过来的护卫,叫杨勇,专门负责盯梢和守护余寅。
余寅懒洋洋的应了声,他随意地伸了个懒腰,从人群里迈出来,片刻后走入了一条小巷......
斗笠底下也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可和皇榜上的画像,却没有一丝相似之处。
他走着路,姿态随意而轻松,偶然碰见了陌生的老人和孩子看?着他,余寅还会笑着点头、打招呼。
“额娘可起了?早膳用的多不多?”
杨勇:“主子早就起了,只是不曾用早膳,说是等着小主子您一起。”
余寅脚步一顿,转头斥道。
“你?们一个个的,就不知道劝着些?随我一同回来的那两个护卫呢?”
杨勇老老实实道:“还在看管中,主子说了一百鞭子,鞭鞭见骨,自然无人敢敷衍。”
余寅一听这话,默默抖了抖身子。
额娘太狠了些,一百鞭子,还要鞭鞭都用尽全力,恐怕还没打完,人已经没了。
话虽如此,要他去求情也不可能啊,他想来额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杨勇小心地看他一眼。
若是他没有看?紧小主子,那两个护卫,就是他往后的下场。
有了这两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前,杨勇说什么也不敢让余寅离开他的视线。
等他们奇怪八拐,回了一处幽静的小院,余寅把自己收拾好,才去见他额娘。
女子容貌极美,沉静内敛,一举一动都彰显皇家仪态。
“额娘。”
余寅洗干净脸,露出一张俊美的娃娃脸来,同女子长得有六七分相像。
关氏笑着冲他招手?,“怎么又跑出去了?不是叫你多歇息几日?”
“儿子见外面张了皇榜,觉得好玩。”
余寅不甚在意的拿过碗筷,端了一碗放在关氏跟前。
“儿子不在,额娘也要记得用膳。”
“好好好,我儿是个孝顺的,你?快吃,今儿早上准备的全是你爱吃的。”
他们这儿母慈子孝,仿佛完全忘了,在同一院子里,还在受刑的人。
*
御书房里,康熙正在大发雷霆。
御案上的茶盏,都碎了好几盏。
盖因底下人接连来报,称并未找到那个叫余寅的,连长得相似的人也没发现。
时间每过去一日,康熙便多担心胤礽一日。
虽然每隔几个时辰,太医把了脉来,都说尚未看见恶化的迹象。
但一日找不到余寅等人,他就一日觉得头顶悬着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
康熙习惯性掌控全局,很不喜欢眼下这种感觉。
于此同时,朝中听见动静的大臣们,私底下都在商量,是不是要劝陛下重立太子。
毕竟太子关系到国祚,真?要有个万一,恐会引起动乱。
这等消息传到康熙耳中,使他愈发怒不可遏。
保成他一手?养大的儿子,有勇有谋,又才为大清立下战功。
他赏赐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想着换太子?
怕就怕不是朝臣们有这个想法,而是他其余的儿子们,因着太子中毒,而生出什么不好的念想来。
胤褆不知康熙的顾虑,劝道。
“皇阿玛,您别生气,儿子再去找。”
他还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手,还偏偏找不出个余寅来?
康熙透过御案往下看?,底下站了一溜儿子们。
从前孩子们还小时,他不是不自得,整个大清,恐怕找不出儿子比他还多的人。
先前擒鳌拜,他就只恨自己没个帮手。
后来有这么多儿子,他就想,不论胤礽遇上了什?么事,总不会和他过去一般,连个帮衬的人也无。
如今孩子们一个个长大了,他才觉得儿子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胤褆站在最前面,他本就长得魁梧,一眼望过去,就属他变化最大。
和太子别苗头别的最多的人是他,迫不及待为太子寻人的也是他。
这底下的儿子们,论衷心,如今反倒胤褆属第一。
救命之恩非同寻常,更遑论他这个儿子,旁的没有,一身血性、且重情重义。
康熙问:“天地广阔,你?来说说去哪里找,太子可有时间一直等着你?找?”
胤褆挠挠头,问他怎么杀人,他知道。去哪儿找余寅,他还真?不知道。
康熙看?着是问胤褆,其实同时也在试探其余的儿子们。
胤禛见无人说话,上前一步道。
“回皇阿玛,不如咱们双管齐下,一面去找人,另一面也可探访民间名医,说不准就有高手?在其中。”
这也是为了太子考量,太子时间宝贵,不如兵分二路,说不定哪边就有希望。
胤禛打心底不希望太子有万一,一则容易引发朝堂动荡;二则,太子妃对太子用情极深。
他垂着眼睛,努力忽略自己心中那一丝丝异样。
底下的阿哥们,你?看?我、我看?你?,想不出旁的方法来,也跟着附议。
康熙道,“既如此,胤褆领兵,主要负责搜罗余寅;胤禛心细,探访名医这事就交给你?了。”
胤褆、胤禛对视一眼。
“是、儿臣领命。”
胤禩默默扫了他们一眼,随后又别开目光。
太子死了,对他们来说才是件好事,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积极。
最后归结为,在皇阿玛跟前惺惺作态,挣表现。
胤稷心底冷笑,等太子一死说不定斗的最厉害的,也是这两人。
*
时间紧迫的胤礽,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
日光照射在屋内,有种别样的悠闲。
他很自然的翻了个身,随后慢慢坐了起来。
本以为会有些困难的,竟然意外的顺利。
容容不知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他果然一日好过一日。
那找“名医”的事,也该尽早提上日程。
胤礽招了暗卫,快速吩咐了一番。
待听见门“吱呀”的声音,他又重新半躺回了床榻上。
宁容一见他便笑,“醒了怎么不叫我?今儿感觉怎么样?”
她对玉露自然有信心,怕只怕胤礽好的太快,露了马脚。
丹桂端了早膳过来,除了粥以外,还有两三只拇指大小的小笼包。
宁容也不知他这个伤势该怎么调养,总归有玉露养着,然后每次多吃一点,大约和养胃也没什么区别。
她熟练的拿勺喂胤礽,见他吃了才道,“等会儿,有太医来诊脉。”
这才是她忧心的。
太子养在畅春园,旁人并不能窥见里面情形,只除了皇阿玛派来诊脉的太医。
胤礽慢慢咽下去,才道。
“无事,几位太医都与孤相熟,打点一番便是。不过假的就是假的,知道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可总不能因为太医问诊,便一直让殿下您‘中着毒’吧?”
“容容,孤问你,你?是不是有把握能治好孤?”
胤礽微微抬眸看她,清亮的眼睛里,倒映出女子的身影。
宁容犹豫一瞬,还是缓缓点头。
她不能说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确实有把握治好胤礽。
胤礽点点头,也不问缘由,只道,“不管你有什?么办法,先别用,让我暂时维持这种状态,等找到了‘神医’,再治好我不迟。”
这也是为了保住太子妃的秘密。
可如此的话,太子不是要维持好几日软趴趴的状态?
她很喜欢没错,但也看?得出来,太子好面子,不喜欢软绵绵的自己。
胤礽睨眼看她,“除非,你?嫌我累赘的,不想喂我?”
“才不是,所有的事都由丫头们做了,我不过喂个粥,能有多累?”
“如果殿下愿意,我不仅可以喂粥,还可以日日给你?洗澡呢!”
宁容连忙表决心。
正儿八经的说着话,又扯到了洗澡上头。
胤礽一下子想起昨晚上的窘迫来,他俊脸微红,“不用了,伺候的人那么多,不用你。再说洗漱的地方水多,你?若是摔一跤,可就划不来了。”
他越想越觉得后怕,昨日若是容容为了帮他洗澡有个万一,他大概要后悔死。
太子立马肃着脸,叮嘱。
“往后都不用你帮我洗漱,便是你自己要洗,也得丫头扶着,比往常更小心些才是。”
见他要碎碎念,宁容小鸡啄米式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殿下,你?再不喝粥,粥都要冷了。”
胤礽瞪她一眼,张开嘴巴等投喂。
当个不能自理的人,挺难受的。
躺在塌上,每天都是在捱日子。
不过已然知道自己能恢复,胤礽便放平了心态。
偶尔见太子妃跟个小蜜蜂似的,为他忙来忙去,他还觉得怪好玩的。
他从前有大部分时间,忙于课业。
成年以后,想的更多的是不能叫皇阿玛失望,因此也昼夜不歇。
得了上辈子的记忆以后,一心想着大位,休息就更别谈了。
他一下子从忙忙碌碌,彻底放松下来。
这段不能乱动的时光,与其说是对他的惩罚,也可说成是另一种恩赐。
他从没有和容容在一起呆这么久过。
便是成婚以后,白日里他都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如今倒是找到几分新婚燕尔的感觉。
见容容给他们的孩子缝衣服,胤礽也跟着期盼。
也不知是男是女,看?着情形大约也是个调皮的。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说,这个月周末大概不会日万了。
下个月继续。
因为我的崽崽控诉我说,周末妈妈都不陪她玩。
但是明天还是会多写一点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