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康熙才陪着太?后,领着四妃而来。
中秋家宴,这才算正式开始了。
静宜和四周的人都不熟,她坐在大福晋和大阿哥后面,眼神四处看,在宁容身上停留的时?间最多。
其次就是?恭亲王世子?——保泰。
保泰长得?俊俏,人也很?和善。
当初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她才在保泰身上花了那么些功夫。
可今日他并不是?一人出席,还带了他的新婚妻子?——孟佳氏。
孟佳氏是?中书之女,不算很?貌美,但人看着很?高挑,嘴角长着一对梨涡,乖巧可人。
保泰对她很?是?看重?,动作间,总是?会不自觉地关照几分。
静宜不信他没?看见她,不过是?看见了,也假装没?看见罢了。
她眼神黯了黯,对面夫妻相得?,侧面也是?如此。
不由想到,若她之前顺利嫁给了保泰便好了,之后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白皙的指尖。
她的手指长得?很?好看,细入葱削,白皙圆润,每一个?指甲盖都细细修剪过了。
可谁又能知道,这指尖上,早已染了血。
静宜眼神迷离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她和珍珠对峙的时?候。
“侧福晋,羹汤上来了,有些烫,您小心?。”
负责上菜的宫女,端着托盘而来,里面确实摆着一盏羹汤。
她小心?端出来放在静宜跟前,揭开盖子?时?,还滚滚冒着热气。
小宫女的声音有些奇异,许多咬字的部分与?旁人不同。
头也垂地很?低,肤色微黑,但五官其实又很?模糊。
静宜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来不及细看,手心?里便被塞了一个?小纸团。
她眉心?一挑,心?脏怦怦跳动——定是?主子?的人找来了。
殿内觥筹交错,众人言笑晏晏,气氛正好。
席间太?后对宁容和大福晋赞誉有加,说两?人如今怀孕,开枝散叶,是?为?整个?大清朝立功了等?等?。
静宜的心?思全然?不在上头,她的全副心?神,已经跟着刚刚上过菜又离开的宫女飞走?了。
捏着纸团的手,逐渐汗湿。
宁容远远看过去,将静宜心?神不宁的模样?收入眼底。
她动了动手指,从胤礽手下挣脱开,暂且恢复了自由。
再抬头,静宜已经提着裙摆,小心?地从后侧出了乾清宫。
她的衣裳并不显眼,一番走?动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不是?她一直留意这边,真要给她骗过去
大福晋和宁容遥遥对视,宁容会意,也跟着起了身。
才跨出去半步,便被胤礽拽住了衣袖。
她拽了拽,男人手指收紧,捏得?死死的。
她低头,和太?子?狭长的凤眸对上,他清润的脸上温和一笑。
“出去把披风披上,带上人,早些回来。”
宁容点了头,又要抬步,太?子?还是?不松手。
她有些急了,拉着袖子?的另一端往后扯了扯。
胤礽一笑,倒也没?恼,只是?觉得?“早些”两?个?字不够精确,“孤等?你一刻钟,一刻钟不来,孤便去找你。”
见宁容应了,他才松手放她离开。
围观了全场的程氏:......
就很?怀疑人生。
太?子?片刻也离不得?太?子?妃?
啊......简直要被太?子?的黏糊劲儿打败了。
*
静宜出了殿,照着纸条山的提示,一路向着御花园而去。
御花园的西南角,有个?小池塘。小池塘里满池荷花颓败,远远看去只有一片萧瑟,并无多少看头。
静宜穿的少,一阵风出来,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她大致扫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她迈着步子?,一半害怕,一半激动。
不知道等?会面对的人是?谁,会不会一出现便被人发觉端倪......
静宜时?刻紧绷着,脑子?里胡乱思索着各种对策。
突然?,她身后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静宜一惊,飞快转过头去。
——并不是?她想的那个?小宫女,是?宁容来了。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静宜面色不善,冷眼看着宁容。
见她只一个?人,身后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忍不住酸了句。
“怎么?如今怀了孕,太?子?肯放你出来?连一个?跟着伺候的也不替你安排好?”
“所以说,男人的体贴全是?嘴上好听......”
宁容不想跟她扯这个?,太?子?殿下待她如何,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原本可以等?在暗处,待背后的人出现了,再将两?人一举抓获便可。
可看到静宜一个?人,忍着冷风也要孤零零往前走?的模样?,忽然?就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端端的,当石府的大格格不好吗?
即便嫁的人不富贵,也定不会落到今日的境地。
这时?池塘对面吹来一阵风,把池塘彻底吹开了,波纹阵阵。
看着这水波,宁容便想起,原主就是?消失在了水中,再看静宜,又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
她冷了脸,声音也冷下来。
“我有话想问你。”
“问什?么?”静宜浑身绷紧了,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像一个?刺猬,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刺她。
宁容嗤笑一声,“我想问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是?受人胁迫还是?本性如此......”
“但瞧着你这幅模样?,我想我大概不用?问了。”
“石静宜,你在做每一件事前,能不能想想,你不是?一个?人,你出来便代表着石府。”
“哪怕我再厌恶你,再恨不得?远离你,也无法脱离咱们之间的关系。”
这会儿天色还不算很?暗,天边略有些晚霞。
因为?两?人离的近,所以宁容能看见静宜脸上被毁容的痕迹,有脂粉的遮盖其实并不显眼,只能隐约看见个?印子?,但也贯穿了半张脸,恐怖慑人。
她不可置信,却又得?不信。
对于那个?隐在背后的人,深深忌惮。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静宜崩溃地嘶吼一声。“我也要活下去的!”
不过她情绪回转的很?快,只一瞬,便冷静下来。
“反正我额娘不在了,母家败落。”
“阿玛既然?从没?拿我当女儿看待,凭什?么要我顾全石府的名声?”
静宜恶狠狠地回敬她,眼睛落在她肚子?上,言辞刻薄。
“太?子?妃如果想说这些的话,不如早点离开这里,免得?你一不小心?摔倒了,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宁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竟然?会觉得?这个?人可怜,转了身,不再看她。
心?里却发誓,这次一定要将静宜和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宁容往回走?的背影很?纤瘦,衣着华美,却还依稀能看见从前小丫头的模样?。
姐妹相交,互相扶持,整整十二?年。
如果不是?她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如果不是?她重?生回来,大约两?人的感情会一直如初。
两?人感情好的时?候,常常睡一个?被窝。
静宜记得?那时?候宁容说,幸好她们还有彼此可以依靠,这样?她们在石府里,也不算毫无牵挂。
她还说,但愿以后长大了,希望姐妹感情如初,哪怕各自嫁人,也要有人可以倾诉心?事。
可是?,在回首,两?人已经分道扬镳,彼此对立了。
静宜突然?觉得?心?口很?酸涩。
她重?来了一遍,却仍旧把所有事情的都弄得?一团糟。
见宁容的背影要消失在树丛里,她急急喊了一声。“宁容。”
宁容转身看她,面色冷淡。
静宜摇摇头,把所有的酸涩都咽回去。
既然?选择走?这一条路,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她其实别无选择。
*
宁容越过一片树梢,便见大福晋迎面赶来。
她面带急色,健步如飞。
宁容吓一跳,指了丹桂过去扶她。“小心?些,大嫂你如今可是?双身子?。”
“太?子?妃见笑了,我这不是?太?着急吗?一时?忘形。”大福晋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时?情急,怕耽搁了。
她往宁容来的方向努努嘴,“如何了?”
“我叫暗卫不远不近地跟着,等?静宜和那人碰面了,咱们再把两?人抓个?现行,一起带回去拷问。”
这暗卫还是?太?子?给的,排行第六,是?个?身手很?利索的女人。
跟踪一个?静宜,不在话下。
“好,那咱们在这里等?着。”
一想到等?会证据确凿,便能把静宜彻底从府中逐出去,大福晋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也不是?完全不能容人,大阿哥后院里的妾室,不止有静宜一个?。
但静宜给人感觉太?危险了,她不敢赌。
宁容和大福晋互相伴着,隐在假山附近,既避风又不打眼,还留了丫头在外面盯梢。
两?人正神情严肃,默默等?待。
便见外面盯梢的丫头,急急跑进来,禀报道。
“娘娘,出事了。”
宁容来不及说什?么,和大福晋两?个?搭着小丫头的手背,在保证自身安全之前,尽量快地往静宜先时?的方向走?。
半道上,遇上奔跑而来的秋蕊。
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秋蕊跑得?气喘吁吁,一张小脸煞白,几乎站立不稳。
她还是?忍耐着嗓口泛上来的疼痛感,道,“娘娘,事情出了岔子?......在、在小六姑娘出手之前......那人不知给大格格吃了什?么东西,她竟......”
“竟什?么?”宁容不安的感觉更浓厚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见宝宝们都在等“主子”
但是我怕写了,你们没有认出来呀。
不过这人也快出来了,大家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