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晋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处偏僻狭小的小院子里。
他身上的公关文牒都在,衣裳完好,没觉得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待仔细摩挲了?遭,察觉到宁容给的平安符还在,这才舒了?口气。
“有的人醒来了不道谢便算了,还把旁人当贼了?”
穿着玫红色比甲的丫头,端着茶盏往里走,察觉元晋的动作,很不客气地开口。
元晋涨红了脸,从塌上?起身,?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京中大户人家的丫头多温婉,那像这姑娘,?开口便如?此泼辣。
红霞见他羞臊,却不愿意绕过他,“小姐,你?快来看看。早叫你别救这人了,白白给咱们添了不少花销。”
外间的少女,听见动静抬步入内。
她穿着?身粉色衣裳,额头蓄着厚厚的刘海,把容貌盖去大半。
脸颊上?还有些不知名的小红点,乍?看,甚至没有这个当丫头的长得好看。
但她的眼睛清润通透,淡淡地望过来。
哪怕眉目不出众,也?下子吸引住的元晋的目光。
元晋只扫了?眼,就避开目光,他起身下榻,对着主仆俩恭恭敬敬一礼。
“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姑娘还没发话,丫头已经呛道,“这还差不多。你?要知道,我们小姐救了你?,可花了不少钱,等会儿记得都还给我们。”
实在不是红霞眼皮子浅,而是她家姑娘的家财,全都被外人占尽。
留给她们的,只有这?处小破院子,和为数不多的现银。
她家小姐惯是手头松散的,为了眼前这么个人,又散去了好大?笔。
都够她们主仆嚼用小半年了,可把红霞心疼坏了。
元晋摸便了身上的兜,四处都瘪瘪的,才反应过来,如?今他身上?文钱也没有。
平日里青松从不离开他左右,吃什?么、用什么,自然有青松打理。
已经习惯性让青松结账,真道了要用钱的时候,可不就抓瞎了?
元晋从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头一次明白,什?么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脸红透了,耳朵尖都红的滴血,手足无措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沈秀容眼底漫上?层笑?意,她撇开眼,说红霞,“好了,救人本就不该求回报。若人人都像你这般,往后咱们落了难,连个搭救的人都没有。”
“哼,咱们如?今可不就是落了难。”红霞抿着唇,狠狠瞪了瞪元晋,才搁下茶盏退了出去。
沈秀容也不管她,倒了茶给元晋喝。
“公子,你?昏迷了三日了,可要喝些水润润嗓子?”
她不说还好,?说,元晋真觉得渴极了。
端着茶盏,不管不顾地一杯下肚。
喝完?杯还不够,又眼巴巴地看着沈秀容。
沈秀容心里暗笑?,抬手又给他斟了?盏。
不是什么好茶,茶盏里浮沉着的是些茶叶梗,用的也是些粗瓷,元晋手里这个,边角的地方还缺了?个口。
难怪刚刚那丫头如此着急,想来这主仆俩也快山穷水尽了。
不过,这姑娘饶是这般,还愿意把他救回来,实在是心善。
许是有“善良”加成,元晋再抬眸看过去,觉得这姑娘比先前好看多了,那几颗小红点也不那么碍眼了。
关键是她的眼睛,乌沉沉的,好像一个故人......
“你?看什?么看?还看?登徒子!”
沈秀容瞪他?眼,不等元晋回话,已然退了出去。
元晋挠挠头,?张脸复又烧红起来。
只觉得自己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对着头一次见面的姑娘,竟然如此冒犯。
用晚膳时,红霞见自家小姐给那人准备了鸡、还特意买了肉回来,心都攥紧了,疼得直抽抽。
“小姐,咱们快把那公子送走吧。”
这花销也太大了,不是她家能养得起的。
本来小姐就是个散漫的性子,由她管着,她们的银钱还能用一阵子。
来了这个公子,小姐恨不得连家底都掏出去。
“红霞你?别急,先帮我把菜烧好,我等下去喊了那公子?起用。”
沈秀容说完,不由分说地把菜和肉,塞到红霞手里,回房去了。
她目前比较烦的是,自己应该穿什?么。
打开衣柜,才察觉到这姑娘的衣裳早就过时了,花样子不时兴便罢了,连料子也不怎么好。
沈秀容坐在梳妆台前,双手托腮,?时犯了难。
作为石府的二格格,哪怕她生母不在,什?么时候缺过钱,不想这姑娘是真的?穷二白。
倒也不算真的穷,不过家财确实被旁人占尽了,留给她的就这小院子,和?些现银。
以往这些都不够她的?件衣裳钱,如?今,却要用许久许久。
昏黄的铜镜映出沈秀容的面容。
这镜子不及京城的时兴,连看人影都是模模糊糊的。
但她也能隐约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点子。
沈秀容伸出细白的手指,搓?搓,?个红点子搓没了。
她笑起来,灿如星辰。
刚刚那呆子应该不会认出她来,但愿也别被她这幅模样吓跑才好。
想到他手足无措,恨不得钻地缝的模样,空落落的心,又重新被填满了。
*
夜幕深深,储秀宫里的静宜,翻来覆去睡不着。
另一张床上?躺着的秀女,却像是毫无心事,干脆打起了小呼噜来。
她侧着身,看着对方的身体浅浅起伏着,心绪发散。
这姑娘竟如?此心大,她难道不知道,这次大选关乎她们?辈子的命运吗?
任凭静宜在脑海里,把所有适龄的人选都想了?遍,都没找到合适的。
沉沉叹口气,想着明天还是去找找宁容吧,作为太子妃,应该在宫中有些左右选秀的权利。
哪怕落到宗室旁支呢?
也总比随便许给?个阿哥的好。
主子手眼通天,其实若能说动主子,在婚事上?帮帮自己就好了。
只要她开口说,不想入大阿哥府,摆明了忤逆主子,只怕到时候,别说?桩稳妥的婚事了,连她也会立刻成为弃子。
烦恼了半夜,?直到天麻麻亮,静宜才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静宜在隔壁秀女起身的动静中,醒了来。
那秀女见她醒来,往静宜这边走了几步,“姐姐,快起来呀,今日有嬷嬷来教咱们规矩呢!听宫女姐姐说,学完了规矩,就可以吃到御膳房的点心了。”
更主要的是后半句吧?
这姑娘还能不能更直白些?
静宜默不作声地起来,任由珍珠给她梳妆打扮。
边上的姑娘还在叽叽喳喳,“姐姐,我叫灵珊,是吴侍郎的嫡长女。还不知姐姐叫什么、姓什?么。”
静宜往头上簪了支钗,淡淡道,“石静宜,三等伯福州将军的嫡长女。”
“啊,那姐姐不是和太子妃同出一门?”
灵珊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置信。
她还以为自己入宫,就是走个过场来的,竟然还能碰见太子妃的娘家姐姐。
“石姐姐,等会儿我们站?块儿吧,嬷嬷若分了糕点给我,我便多给你??份。”
小姑娘没心机,从来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便是最好的。
如?今忍痛分给静宜,自然打着交好的名头。
她不求顺利留牌子,只盼着能安安稳稳度过这次大选,回家找个合适的人嫁了。
小姑娘入宫前,她额娘千叮万嘱,不求显达,只求平安。
这话也确实被她记在了心里。
静宜不知其中缘故,只以为这姑娘想攀附她。
她冷淡?笑?,“吴姑娘难道以为,我石家会缺几块糕点不成?”
她说罢不再看灵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内室。
静宜不曾去学什么规矩礼仪,而是直接往毓庆宫的方向走。
她心里有成算,总觉得上?辈子当了半辈子的太子妃,没人比她更懂宫中规矩。
她领着珍珠,沿着连廊,走过小花园,踏过石桥,越过水榭,终是在半个时辰以后,站在毓庆宫门口。
入眼便是“毓庆宫”三个烫金字体,笔力虬劲,矫若惊龙。
静宜站在宫门口,便能窥见里面草木繁盛,碧瓦朱墙。
重来一回,原来除了她变了,旁的什?么都没变。
珍珠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终于想通了,想求着太子妃,在大选上?帮她顺利入选大皇子府。
她生怕晚了有变故,不由催促道,“格格,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静宜却始终踟蹰不前。
她害怕碰见太子,以前盼了?辈子,恨不得每日相见的人。
自围场一别,变成了她噩梦?般的存在。
她永远忘不了,太子冷着脸眼神厌恶,不住斥责她的模样。
“格格?”
珍珠还要问,便听见太监、宫女行礼问安的声音。
她立马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静宜在珍珠的拉扯下,跟着?礼。
她低着头,生怕太子认出她来。
若他当着众人再斥责她一番,那她干脆也别选秀了,面子里子都丢尽了,还有谁会看得上?她?
静宜狠狠掐着自己的指甲。
她以为重来一世,必定会过得比上?辈子顺遂,不想竟然如此艰难。
胤礽幽深的眼睛落在静宜的发顶。
她一出现他就认出来了,只不过他眼神停留?瞬,便抬步入了毓庆宫。
男人冷漠的声音,随风飘来。
“回去问问是不是储秀宫的秀女跑出来了,再有下?次,直接报了领事嬷嬷,夺牌子出宫去吧......”
德住恭敬道,“是,奴才知道了。”
静宜的心揪起来,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
待太子已经彻底不见人影,德住才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静宜。
“这位小主,请吧,咱们毓庆宫,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静宜捏紧拳头,耐着性子,“公公,麻烦您帮我通报一下,我是太子妃的......”
德住并不买账,殿下刚刚眼底的厌恶明明白白,他真把她放进去了才是傻。
他冷声问,“有腰牌没有?”
静宜摇头。
“太子妃娘娘可有说要召见?”
静宜还是摇头。
德住拍拍袖子,不在意道,“行了,您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至少还体体面面的。等杂家喊了小太监来,亲自把您押回去,那可真的半点面子、里子都没了。”
“你?!”
静宜站起来,恶狠狠地指着德住。
从前跪在她跟前,恨不得给她提鞋的奴才,竟也对她颐指气使。
德住往前迈了?步,“啪”地一下打掉静宜的手指。
他?挥手,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立马站了出来。
静宜吃痛,也明白这毓庆宫,她今日是进不去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领着珍珠,灰溜溜地逃走了。
“去盯着,?定要确保小主‘安全’回了储秀宫。”
德住眯着眼睛看向静宜逃跑的方向。
“是,大总管。”
身后两个太监,?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就像两条恶犬,稍有不慎就会冲上来咬她?口似的。
静宜主仆?路连走带跑,匆匆回了储秀宫。
“珍珠,你?看看如?今连个太监都能欺压咱们了。”
静宜被吓到了,心里防线奔溃,对着贴身丫头哭诉起来。
珍珠也心疼她,劝道,“格格,只要有主子,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定能入大阿哥府中的。”
可她就是不想去给大阿哥当妾室!
同样都是石府的女儿,上?辈子她是太子妃,宁容顺利嫁给了纳兰元晋。
她婚后备受太子冷待,宁容却和纳兰元晋夫妻情深,孩子?个接?个地生。
哪怕后来纳兰元晋官至一品,后院中也仅有宁容一人。
重来一次,她以为只要抢了妹妹的先机,替她嫁给纳兰元晋,她就会顺着宁容上辈子的路,顺利的往下走。
可兜兜转转,宁容舒舒服服地当起了太子妃,却要她给旁人当妾室!
凭什么?!
静宜不服,她不愿意做旁人的棋子。
哪怕不能做人上人,也想如上?辈子的宁容一般,夫妻恩爱。
夫妻夫妻,她若成了妾室,何谈夫妻?
罢了,宁容不肯帮她,主子也不肯帮她,她就不信凭着自己,不能走出一条路来。
静宜捏紧随身带着的小巧荷包,半晌没说话。
珍珠的心思彻底沉了下来。
格格果然有了外心。
*
八月初?,胤礽想着晾了太子妃许久,也该去见见她了。
再不去,不止皇阿玛,恐怕太后都要过问。
刚入毓庆宫,却不想半道上?碰见了静宜。
顿觉恼恨又晦气,进了殿,脸色还不大好。
近日宁容饿的比较快,早膳过了,离午膳还早,她的小几上?,已经摆了少少?些糕点、水果等。
太子来了,她还?无所觉。
太子冷淡地问,“太子妃,这些吃的就这么重要,比孤也重要?”
和吃的比较,太子也是很有出息了。
宁容无奈转头,暂时把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妾身给殿下请安。”
“妾身当然知道殿下更重要,可终日见不到殿下,妾身只能化悲愤为食欲!”
她说着煞有其事的捻起?块糕点,悠悠然放入口中。
几日不见,小女人非但没有因为他不来而变得憔悴,反而愈发明艳。
细嫩的小脸上尖尖的下巴,已然开始有了?点点圆润的弧度。
再观她气色,白里透红,像春日里开得正盛的桃花一般,明艳昳丽,娇俏可人。
哪有半点因他担忧、因他心焦的模样。
胤礽目光复杂地看着宁容,半晌没说话。
他?定不会告诉她,过去好几天,他?直等着她主动过来寻他。
“呀,殿下您怎么瘦了?是政事繁忙,没睡好吗?”
宁容吃完?块糕点,喝了蜜水,才有功夫细细打量男人。
太子还是从前模样,风姿清然,优雅高贵。
但他脸上棱角更突出了,薄唇紧抿,眉心紧皱着,把“不悦”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人,明明还是那个人。
只是从前在她跟前还能装?装温润,如?今给人感觉很是冷肃。
宁容嘴里说着担忧,细白的指节又在糕点边缘试探。
她真的好容易饿,肚子的崽明明是个普通崽,怎么跟个哪吒?样,吃不饱也睡不饱。
她和樱桃再想隐瞒,这么明显的端倪,再看不出来便是眼瞎了。
杜嬷嬷喜不自禁,?面严令秋蕊等人不许外传,?面却要控制她的饮食。
每日规定了什?么点能吃糕,什?么点用膳。
就连每次用多少,都规定了具体分量。
太子来得不巧,这会儿正是她两餐之间,获准可以吃糕点的时候。
今儿樱桃做的糕点是咸口的松瓤鹅油卷,是她特地寻了松子、鹅油和面粉和在一起做的。
卷形蓬松,咸淡适口,入口酥脆。
刚摆上?来,宁容就数过了,只有三块儿。
太子来了,她也没忍住,尝了?口,果然很好吃,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呢。
趁着太子说话,她指节轻动,趁他不备,又捻起?块糕来。
胤礽额角狂跳,她动作这么明显,真以为他什?么都看不见吗?
傻女人眼里根本就没有他,只有眼前这几块糕。
太子动作比脑子更快?步,尚未作出反应,人已经迈了出去。
修长的手指?把捏住宁容的手腕。
翻转,俯身,吃糕,?气呵成。
见太子妃?脸懵地看着他,胤礽还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太子眼底终于有了笑?意,“难怪你记挂,这糕味道不错,谁做的?赏!”
说完这?句,他似觉得还不够,当着宁容的面,把最后一块糕,也?并捻起,放入口中。
甚至连宁容的蜜茶也不放过,“咕嘟”两口喝了个精光。
宁容:......
许久她才木着脸,“妾身替樱桃谢过殿下赏赐?”
胤礽优雅地拿帕子擦擦嘴角,眼神温和,“不必了,下次做了再给孤送来便是。”
“好、好的。”
吃完这顿还想着下?顿,果然是渣男。
嘤嘤嘤,老娘怀着你?的崽,竟然还要饿肚子。
原只是有些生气,不知是不是怀孕了,格外敏感些。
宁容真哭了起来。
她端坐在一旁不说话,眼神执拗地看着空了的碟子,默默流泪。
胤礽先时还笑?着,乍?回头,唬了?跳。
他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容容,你?哭什么?不、不会为着这两块糕吧?”
他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太子妃端庄宽和,大方得体,断不会为了这两块糕哭的。
再说,他平日里并不曾短她什?么呀。
即便好几日没见面,他从皇阿玛处得了赏赐,还是头?个送来给她。
宁容收回目光,咬着牙,“妾身太开心了,殿下终于来了,妾身喜极而泣。”
虽然胤礽非常怀疑她这话,但宁容都哭了,他也只有柔声哄劝的份。
“好了好了,这次是孤不对,往后定日日来看你?,等日后进了新人,也不会忘了你??”
堂堂太子,低头认错,胤礽简直要为自己掬一把伤心泪。
宁容哭的更凶了。
特么的狗太子,吃了她的糕,还要说这种婊里婊气的话。
以为她盼着他来吗?
呜呜呜,有种这辈子都别进正殿的门!
胤礽却以为她吃醋了,心里熨帖面上还要假装严肃,“太子妃,你?如?此使小性可不行,身为正室......”
宁容本来还抽噎着哭,听见这话,“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太子?慌,把她紧揽进怀里,后面半句要说什么都忘了。
只得无奈叹道,“你?呀,真是个小醋坛子。”
他险些就要说,孤答应你?,没有旁人,只有你?行不行?
话要出口之前,理智回归,好歹把这半句咽了回去。
要登大位,规矩、礼法就要如?同刻在骨子里?般时时遵守。
大清朝开国以来,就从没有哪位帝王,后宫只有?位皇后,再说后宫前朝自来分不开......
宁容默默翻了个白眼,简直懒得搭理他。
待中午用膳时,太子因着先前那一出,刻意给宁容夹菜。
她眼神落在哪儿,他的筷子便伸向哪儿。
?顿饭下来,太子几乎没吃什?么,光顾着给宁容添汤夹菜了。
得了宁容好几个笑脸,胤礽觉得比自己吃进嘴里还开心。
罢了,不管往后如何。
单为着她灿如夏花的笑?靥,多宠她几分又如?何?
*
宫中有习俗,每逢初?、十五,开了府的孙辈们,定会领着女眷入宫,给太后和四妃请安。
在储秀宫关了好几日的静宜,便瞄上?了这个机会。
眼见又到了教习嬷嬷,说规矩礼仪的时候。
静宜领着珍珠,往偏殿赶,半道上?却装作肚子疼的模样。
同屋子的小姑娘当了真,?脸焦急地问她,“石姐姐,你?疼得很厉害吗?要不要我替你向嬷嬷请半日假。”
静宜勉强一笑?,纤瘦的手指,搭在灵珊手上?。
“如?此便太好了,姐姐提前谢过你?。”
“那好,我这就去,你?让丫头扶着你?先回去歇息吧。”
灵珊说着松开手,急急跟上?其他秀女。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珍珠问她,“格格,可是早上吃坏了肚子?”
她说着仔细回忆?遍,并不记得静宜比旁人多吃了什?么。
“或许吧。”静宜垂着眼,脸色实在不好看,两人行至半道,她突然停了下来。
额间冷汗滚落,把发丝都粘在了?起,更显狼狈。
“珍珠......我走不动了......我记得进宫时,阿玛给我带了几味常用的药,许是吃过便好了......”
“不若......你?帮我取了来?”
她眼神幽幽暗暗,不曾与珍珠对视。
珍珠扶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格格,你?果真要奴婢去寻药?”
她的话问的很奇怪,静宜却没有发觉,只以为她不放心,宽慰道。
“你?放心......周围都是人......没人会把我怎么样的......”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回来,可好?”
珍珠半晌没说话,扶着静宜的手也不松开。
静宜皱起眉,下?剂猛药。
“珍珠......我只有你?了......连你?也不愿意帮我了吗?”
珍珠的嘴角抿成?道直线,深深看了静宜?眼。
“格格别说了,奴婢去就是。”
她把静宜安置在廊下,不起眼的地方。
这才向着静宜住的地方,狂奔而去。
静宜端坐?会儿,拿帕子擦了额角,又把衣服整理了?番,想了想又恢复成原状,就连口脂也擦去了几分。
她站起来,面容有些憔悴,眼神却极坚定。
确认珍珠已经走远,才不仅不慢起身,往宁寿宫的方向去。
可她却不知道,珍珠根本没有走远。
她一早回转过来,定定站在原地,看着静宜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越写越觉得太子像个幼儿园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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