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宁容穿着寝衣,躺在床榻里侧,衾被一直盖到下巴底下,一动不敢乱动。
太子就睡在外侧,只是两人中间隔开好远,张开手臂都不一定能碰到对方。
床帐放下,把四周成一个私密空间,细碎的光,穿过床帐照进来,隐约能看见对方。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太子身上有股好闻的冷松香气,在这密闭空间里,一个劲儿地往宁容鼻子里钻,清冷至极却又引人靠近。
宁容不自在地往里缩了缩,手指不安地抓着衾被一角。
感受到她的动静,胤礽瞟她一眼,“太子妃,这是在躲孤吗?”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带有磁性,寂静的夜里,如清泉淙淙。
宁容头皮一麻,立马放软了声音,“殿下怎会这么想?”
“妾身只是有点害怕,上次过后,过了许久才缓过来......”
她说的上次,自然是他们洞房花烛那次。
那时她是第一次,但太子却不是。
不管太子外面再温和,至少从那事上,就能看出他的本性与“温润”两个字毫无关系。
强硬的掠夺,不容置疑的动作。
宁容哭着求饶,他也不曾放过她。
胤礽也回忆起来了,他眸色转暗,小女人的滋味太美妙,他一时没克制住。
两辈子还是头一次,有人带给他这种极致的感受。
想到那夜的旖旎,他喉结上下滚动,只觉的这帐子里,全是她身上的暖香,勾的人蠢蠢欲动。
他闭了闭眼,理智回拢。
最近他确实着暗卫把石府查了个底朝天,过去的、现在的,所有人的一言一行,均都记录在案。
太子妃没什么特别的,但确实同纳兰元晋来往过密,两人结伴同游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心头一哽,忽地伸出大掌,把她揽进怀里。
宁容心跳乱了一瞬,很快平稳下来,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
男人的唇滚烫,落在她脸上,呼吸交叠。
迷乱中,宁容却忽然想起,杜嬷嬷曾说的,只要她有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孩,在宫内,就再也无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她闭了闭眼,顺从地贴过去。
心底自嘲,原来灵肉分开这件事,不止男人能做到,她也可以。
胤礽动作并不快,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点揭开她的衣裳,像在打开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礼物,每一步都在小女人身上点火,他想看她沉沦,冲洗掉她灵魂里,别的男人的痕迹。
宁容闭上眼放纵自己,开始回应,内心却一片冰冷,整个人的灵魂仿佛割裂开,冷然地看着两人意动。
“殿下、殿下,澜庭苑走水了。”
太监慌乱的声音,伴随着一片嘈杂声传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火热。
胤礽搂紧怀里的小女人,闭着眼,平复心绪。
不着片缕的身体紧贴着,宁容能感受到,太子蓄势待发。
她不安地动了动,却被胤礽扣紧腰肢,他哑着嗓子,语气危险,“别动,让孤抱一会儿。”
宁容立马不动了。
她表现的再顺从,心底还是微微有些抗拒的,过去曾以为,和她交叠在一起的,必然是个真心倾慕的人。
太子忽冷忽热,忽近忽远,在她之前有过不少女人,往后也一定会有旁的。
她期待一个孩子,但又不想孩子以这样的方式到来。
至少,等她彻底说服自己。
过了许久片刻,太子才松开她,他赤脚下榻,自己把里衣穿好。
男人身材极好,脊背线条流畅。
再是给太子贴上“渣男”的标签,宁容也不得不成人,太子真的无一处不完美,如神祗般高高在上,叫人有飞蛾扑火的欲望。
宁容收回目光,随意搭了件衣裳,准备起身帮他穿衣。
这个动作一下子打断了她心底的所有旖旎。
看吧,古代男女是不平等的,给太子更衣,整理衣裳,要卑微的躬着身子,等待对方的垂怜。
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胤礽余光瞥见她要起身的动作,把她一下摁在床上。
在她下巴上,狠亲了一口,眼神炙热。“孤去看看怎么回事,吉兰年岁小,别惊了孩子,等孤回来。”
他散乱着衣襟,精壮的肌理半是裸、露,半是隐藏在衣襟之下,性感的勾人犯罪。
“要不要妾身也跟去看看?”宁容垂着眼睛,迟疑。
“不必了,夜里风凉。”
太子三两下系好腰带,随意穿了件常服,低磁的声音随风传来,而后是一阵脚步声。
宁容这才松一口气。
“娘娘,可要老奴服侍您更衣?”杜嬷嬷在门外问道。
“也好,若是烧的严重,今夜恐怕无法入睡,我们就在这殿中等着,免得传出话去,人人都以为是我这个太子妃不够尽心。”
杜嬷嬷低头给宁容系披风,淡淡道,“娘娘放心,偏院自己要作死,咱们就把这戏台子给她搭上,怕就怕她收不了场。”
*
太子大步往外走,刚出了殿门,就能看见澜庭苑的方向,冒起了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离得这么远,空气中都能闻见一股子烧焦的气味。
他眉头紧皱,步子更快了些。
此时澜庭苑,宫女太监忙忙乱乱,提水的、灭火的、哭闹的、尖叫的,一团乱麻,一转头就会撞在一起。
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似的,明白应该怎么做,动作却跟不上脑子。
太子猛地转身,对德住使了个眼色。
德住点头,随处找来一根大棍子,又找了个接水用的铜盆,他使了吃奶的力,把盆敲的“哐哐”直响。
“都噤声!太子殿下来了。”
宫女太监们立马停下,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又忙忙回过神,要给太子请安。
胤礽一抬手,肃着脸,不怒自威,“都免礼,你们还有你们几个,负责提水,轮着来。这几个壮的,负责扑火。你、你、还有你,进去救人。”
“每个房间都不要给孤落下,今夜卖了大力气的,回头孤有重赏!”
他修长的指节在人头上点过,每个人都从慌乱的状态,一下子被注入了主心骨。
也许是太子在盯着,也许是为了太子的重赏,澜庭苑一下子有条不紊起来。
仅仅半个时辰,火势被控制起来,先时还有一股席卷而上之势,如今只留一点奄奄一息的小火苗子。
李佳氏由两个宫女从内殿扶着走出来,她见了太子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攥紧太子手腕,哭嚎,“殿下,殿下,快,吉兰还在里面!您快救救咱们的孩子?!”
女子发钗散乱,小脸不知何时蹭上几抹乌黑,从前娇俏不在,只余慌乱。
她抓着太子的手,像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指尖用力,在太子手背上抠出两个月芽印。
太子倒也没恼,知道她被吓坏了,只拍拍她手背,扶她起来。
李佳氏顿时觉得安心不少,松了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子身后。
太子身边的得力太监,都是被专门训练过的,个个身强体壮,应付这种事得心应手。
在小太监们配合下,不出半刻,便破门而入,把吉兰从烧焦的内室里抱了出来。
小姑娘甫一落地,睁着眼睛,一看见太子就抓着他的外袍嚎啕大哭。
她衣裳有些被烧坏了,小脸儿花猫一样,可怜极了。
她哭喊着,似是要把所有的惊惶和不安都宣泄出来。
太子怜爱地摸着她的小脑袋,由着她宣泄,脸上并无半点不耐。
吉兰声音嘶哑,像是吸入太多烟雾,哭的急了,又拼命咳嗽起来。
李佳氏捏着帕子陪着哭,眼神注意到太子的目光,温和的、宠溺又带着爱怜。
她眼睫轻眨,吓坏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抱着吉兰,伸手轻柔地在她背后顺着气。
吉兰面对她却有些瑟缩,还有些抗拒。
小手把太子的外袍攥地愈发紧了,半步不肯离开太子。
太子低着头,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目带审视。
先时一片慌乱,他竟也忽略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完好无损,吉兰反倒被独自困在里面出不来?
这孩子从前对李佳氏还算亲近,如今这般,是不是李佳氏对她做了什么旁的事?
女人抱着孩子哭得哀哀切切,我见犹怜。
太子的眼眸冷然清寒,漠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