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阿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引起了怀疑,她现在唯一记挂的事情就是:赚钱!

她找了个比较热闹的路口,将车子停下,吆喝了起来,“又大又圆的番茄啦,五块钱一斤,不好吃不要钱!”

少女的脸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可是眼神清亮,声音清脆,看着就比较讨喜。她成功从一干贩卖果蔬的小贩中脱颖而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五块一斤稍微比市场价4.5元一斤贵一点,但阿零的番茄品相很好,稍微贵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

“小姑娘咋不去上学啊?”有大妈一边挑拣一边问。

阿零思索片刻,熟练地装可怜,“阿姨,我家人都去世了,没办法继续读书,就只能出来自力更生了。阿姨,这个番茄很好吃的,你要喜欢多买点哦。”

当然,阿零说的都是原主的事实——可惜,她本人倒不会为这样的命运自怨自艾,所以对她来说,这不是真可怜,都是装的。

听说,人类这个物种对幼崽天然具有同情心。她为自己的战略性装可怜点了个赞。

“嗐,那我多买点,反正家里好几口人一起吃的。”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噢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阿零吗?你好好的书不读,又跑来坑蒙拐骗了?”

只见穿着校服的一男一女出现在了阿零的摊位前。

男生高高瘦瘦,皮肤白皙,容貌俊秀,他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阿零只是一个陌生人。

女生长得也不错,黑长直用发箍固定住,心机地在校服上收出腰身。不过她脸上的幸灾乐祸太过明显,有点像小说里的恶毒炮灰,破坏了那仅有的一点美感,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买番茄的大妈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阿姨,你别被她骗了。这些番茄还不知道哪里来的,你看看这表面这么漂亮,每一个长得都差不多,说不定激素农药打多了。以前她在我们学校就是出了名的人品不好,没想到又出来骗钱了。”

女生规劝道。

大妈立马放下了番茄。本来就是看番茄的品相不错,又有点可怜小姑娘才买的,但现在,她也不太敢买了,这番茄价格不贵,可入口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瞎买。

“我想起来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了,回头再买。”

阿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两个人,她也从记忆中扒拉出来了。

男生叫周扬,是三中的校草,女生叫李美朵,号称周扬的青梅竹马,脑子里都是恋爱废料的那种人。

爷爷没去世,郁零还没有辍学以前,她成绩算是不错。不过小姑娘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跟同学们交流,身边基本上没啥朋友。

她心疼爷爷收废品辛苦,在学校里看到废弃的纸箱、瓶子都会捡起来存着。最讲体面的青春期少男少女们当然看不上她这种行为,导致她越发被排挤。

原来的郁零本来就不爱跟人打交道,所以到这一步,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不打交道。

可是有一天,校草周扬主动将喝完水的瓶子递给她,让她拿去卖钱,说以后会让同学也尽量将废品留着给她。

郁零受宠若惊。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周扬释放的善意马上让她感动了——向来高冷的校草竟然纡尊降贵帮忙,这不值得她感动么?

她对周扬暗生好感,却也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大着呢,不敢表白心迹。

可是她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周扬这样的高岭之花,人家青梅竹马李美朵都还没拿下呢,郁零凭什么?别说是表白了,就是走得稍微近一点,别人也觉得那是郁零在高攀。

在那之后郁零的高中生活,就开始水深火热起来。被同学欺凌、刁难,还不敢告诉别人,更瞒着爷爷,就怕爷爷为她担心。

郁零辍学开始收垃圾之后,要是不幸遇到了以前的同学,总是会被冷嘲热讽一通。

没想到,冤家路窄,阿零开启自己事业的第一天,又遇到了这些人。

阿零能够感受到郁零残留的一些情感,但对她来说,这就是一条条数据而已,而且还是不属于她的数据。

至于对周扬产生好感?别开玩笑了,对“阅尽千帆”的老司机阿零来说,这种程度的只能勉强叫做豆芽菜吧。

正因为感情疏淡,所以阿零看得很清楚,李美朵不是什么好人,这个周扬也没好到哪里去。

郁零对他来说,不过是巩固自己善良人设的工具,可以给自己增加魅力值。他习惯了众人对他的追捧和喜欢,并不觉得践踏别人的感情有什么不对,更不会在乎他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就像此刻,一般人都会注意到李美朵的跋扈,这跟周扬有什么关系?

可仔细想想,她嚣张跋扈的背后,不就是他的故意放纵么?

阿零腻歪地磨了磨后槽牙,“有病看病,别挡着别人做生意好吗?三好学生连这点素质都没有?还是说来找茬的?那我直接投诉到市场管理局,直接找你们学校了。咱这小本买卖,也是有法律保护的,懂?”

像原主那样什么都憋在心里,可不是阿零的为统之道。

阿零直直地把话刺了回来,让习惯了她逆来顺受的两个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要是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阿零,李美朵当然希望人越多越好。可是被阿零一怼,他们也成为了被看好戏的人,别人的戏谑的眼神落下来,他们就有点儿撑不住了。

李美朵恼怒地看着阿零,“郁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为你着想,觉得你该好好读书,而不是倒腾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番茄,骗别人的钱!”

她转而拉了拉周扬的袖子,说:“阿扬,你来评评理,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周扬对阿零的尖牙利嘴同样感到不虞,他略微皱着眉说:“阿零,这话本来不该我来说的,但是,你辍学之后,跟以前变得不一样了。这样的你,我不喜欢。”

阿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这态度让周扬更加不爽,“你笑什么?”

“以前你很了解我?我们很熟?你喜不喜欢管我啥事儿?你不喜欢我,那可真的太谢天谢地了。”

这不是在愤怒后的口不择言,语气中的轻松和随意显而易见。她是真心觉得,周扬如同草芥。

——这个认知,让周扬白皙的脸上,浮现了愤怒的红晕。

到底只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少年,城府不够深,被人语言一激,情绪就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就这?还装什么高冷呐?

周扬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是我多管闲事了。我们本来是一番好意,你不愿意接受,我们也没辙。”

仿佛前面全是在为阿零考虑一般。

李美朵忙不迭地说:“就是,郁零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别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吸引我们阿扬的注意力,你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别人不知道吗?呵呵,就你这些破烂,谁会买?”

“我全都要了。”

李美朵话音刚落,她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听到声音的阿零整个人就跟被劈了一样,然后马上垂下头去装起了蘑菇: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