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NB众生百态

乌云被吹散,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海风忽然间消失无踪。

太阳穿破云层照亮大弟,青蓝色的海面上卷起涟漪。

一切都平静极了,仿佛刚才的恐怖都是幻觉。

前方的人群被定格住,有人张着嘴巴忘了合上,有人抱着刚挖好的青口往前走,有人做出登船的姿势,有人跪在岸边祈福祷告……

叶蓁这回看清楚众生百态的模样。

“感谢妈祖娘娘!龙卷风走了!”

“感谢妈祖娘娘,我们安全了!”

“祈求大慈大悲的妈祖娘娘救救我家雷生吧!求求您了!”

人群再次沸腾起来,雷生的妈妈嚎啕大哭,有两个女人劝她让雷生安息,更多的人则沉默不言,表情哀伤。

跟大海讨生活的人,有几个能全须全尾的?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之间,叶蓁回过神来,朝着人群奔跑过去:“让一让,让一让,让我看看孩子。”

众人都太悲伤了,没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回应她。

叶蓁挤开前面的人,近距离看到被众人围着的孩子。

名叫雷生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多,皮肤黝黑失去光泽,嘴唇泛白,在黝黑的皮肤下更显苍白。

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衣裳,裤子因为不合身露出脚踝,脚踝上被东西擦伤,流出的鲜血被海水冲干净,泛起一层带血丝的皮。

叶蓁纠结起来,孩子已经没气了,还能救吗?

可是游泳课上学习的急救知识告诉她,试一试吧,也许能救呢?

叶蓁深呼一口气,伸手捉住雷生妈妈的手:“大姐,我有个办法也许能救你家雷生,不过只有一成的可能性,你……”

不等叶蓁说话,雷生妈妈反手捉住叶蓁的手,她太使劲儿了,捉得叶蓁很疼。

她着急说:“请你救他!请你救救他!”

叶蓁点头:“你们散开一下,我需要一块空地。”

雷生妈妈大声赶人:“你们走开!快走开。”

等人群散开,叶蓁回忆游泳课上学习的急救知识,动作僵硬地给雷生清理嘴巴、鼻子上的脏东西,然后给他做人工呼吸。

人群猛地哗然起来。

叶蓁顾不上回应其他人的反应,继续给雷生做人工呼吸。

雷生还是没反应,叶蓁急得渗出汗水,但这时候绝对不能着急。

她颤抖着双手安抚雷生妈妈:“接下来我要解开雷生的衣服。”

她解开雷生的衣领,开始给雷生做胸外按压。

叶蓁第一次给别人做胸外按压,动作不敢太轻,担心按压效果无效,动作也不敢太重,担心压坏雷生的内脏。

叶蓁做三十次按压后做两次人工呼吸。如此循环几次,雷生忽然抖动一下。

“有反应了!”

叶蓁顿时信心充足起来,继续给雷生做急救,还是先做胸外按压,然后做两次人工呼吸。如此循环三次,雷生动了动眼睑,随后吐出一口水。

众人围过去,叶蓁大喊:“不要过来,退回去。”

雷生妈妈哭着赶人:“你们走开,不许过来!”

众人退回刚才的位置,有人不可置信说:“救回来了?”

有人扑通跪下,对着大海大喊:“一定是妈祖娘娘保佑雷生,感谢妈祖娘娘。”

其他人跟着喊:“感谢妈祖娘娘,感谢妈祖娘娘……”

雷生睁开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叶蓁默默退到旁边,雷生妈妈一把抱住雷生,哭得更大声了。

“我的雷生啊,我的雷生啊你吓死妈妈了。”

雷生咳嗽起来,雷生妈妈急忙给他顺气,等雷生喘匀了抱起雷生往船上跑:“返航。”

叶蓁感觉双腿酸软无力,整个人找不到着力点,僵硬地站立着。

钱小花走过去跟叶蓁说话:“老二家的,你刚才太莽撞了。”

叶蓁压低声音:“妈,你扶我一下,我腿软。”

钱小花闻言表情变得非常精彩:“刚才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会儿腿软了?”

叶蓁伸手抱住钱小花的右手,整个人靠到她身上:“刚才光顾着着急不会害怕,这会儿很是后怕。”

幸好把人救活了,不然这辈子可能都会有心理阴影。

椰花提着两大袋东西走近叶蓁和钱小花:“要开船了,咱们赶紧上船吧。”

叶蓁腿还软着:“椰花啊,你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搬到船上去。”

椰花爽快地答应了,她先是把自己的东西搬上船,然后把叶蓁和钱小花的东西搬上船。

叶蓁在钱小花的搀扶下走上船,回程时风平浪静,不像龙卷风绕路经过的样子。

九点半,渔船靠岸,赶海队伍回到外岛。

休息一段时间,叶蓁状态好了不少,双腿恢复力气,不用别人搀扶也能正常走路。

本来渔船回到岛上的第一时间会进行分东西环节,由于赶海队伍的队长雷生妈妈抱着雷生走了,只能暂停分东西环节,所有人可以拿自己找到的东西离开。

叶蓁和钱小花挖的都是青口,钱小花挖到三十多斤,叶蓁只挖到二十来斤。

叶蓁和钱小花跟椰花回家,在她家简单处理一下青口后骑行车回家。

“奶和妈妈回来了。”

沈风拉着沈山奔向叶蓁,沈风看向叶蓁手上的木桶:“妈,这是什么东西?”

叶蓁放慢脚步:“青口,这种东西有很多种叫法,有些地方叫贻贝,有些地方叫淡菜,有些地方叫海虹。”

沈风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看着叶蓁,叶蓁伸手挨个揉了揉头发:“一会给你们做蒜蓉炒青口。”

沈山乐呵呵笑着,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沈风吸了吸口水:“好吃吗?”

“好吃,跟蒜蓉扇贝一样好吃。”

沈风和沈山均露出迷茫的深情,然后齐声说:“什么是蒜蓉扇贝。”

“就是用蒜蓉蒸扇贝,五儿子吃过。”

沈风仰起头:“我没吃过。”

“你吃过,不过你可能忘了。没关系,下次妈妈再去出海时捡一些扇贝回来给你们做蒜蓉扇贝。”

当年他们离开长河生产大队时沈风才三岁多,不记得那会吃过蒜蓉扇贝也是正常的。

叶蓁看一眼时间,上岸时是九点半,从外岛走到中间岛花了七个多小时,从中间岛骑车回内岛又花了三个多小时。

这会儿是十八点,太阳还没有落下,海平面上升起美丽的晚霞。

俩人放下东西,叶蓁烧一锅热水,把青口烫熟后反反复复清洗,直到把青口肉里面的沙子清洗干净才用干净的淡水再清洗两遍。

随后拿出鲍鱼和八爪鱼清洗。

鱿鱼和八爪鱼都是椰花给的,听椰花说这些东西是昨天下午捉的,她家养了一天,这会儿鲍鱼和八爪鱼都还活着。

她把青口分成两份,一份用来煮汤煮面,一份用来爆炒。

沈老头今天砍了不少木柴,木柴暴晒一整天,基本干透。

叶蓁上木屋拿木柴,然后在木屋下面生火做饭:“五儿子,六儿子,你们想吃海鲜捞面,还是想吃海鲜汤面?”

沈风什么都想吃:“我都可以。”

沈山比较挑嘴,他不爱吃胡萝卜:“我想吃汤面。”因为海鲜汤面里面没有胡萝卜。

“好的,那咱们今晚吃海鲜汤面。”

叶蓁往锅里放入面条,煮软面条后放入煮面调味包,鲍鱼以及八爪鱼,最后放入葱花和姜末。

煮海鲜面时放入姜末既可以去腥,又可以驱寒。

“海鲜汤面好了。”

叶蓁拿开铁锅,往火上放下另外一个铁锅:“五儿子拿油过来了。”

“来了。”

叶蓁倒油下锅,看着锅里的油冒泡后倒入蒜蓉爆香,拿过青口倒入锅中,快速翻炒几下后倒入剩下的蒜蓉。

空气中弥漫蒜香味,沈风和沈山凑过去闻味道。

叶蓁看一眼海平面,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天色却暗下来了:“爸,妈,要下雨了,快来收拾东西。”

叶蓁盛起蒜蓉炒青口:“五儿子啊,要下雨了,你把咱们的汤面和蒜蓉炒青口端屋里去。”

叶蓁先送沈山回去,然后下楼把铁锅清洗干净,拿出所有器皿摆放好。

雨来的迅猛,叶蓁刚爬上木屋,大雨就来了。

屋顶的芭蕉叶被雨滴打得噼里啪啦响,叶蓁关上窗户,拿出煤油灯点燃:“咱们吃饭吧。”

听着下雨声吃饭,这种感觉很浪漫。

两个孩子很爱吃蒜蓉炒青口,俩人吃青口吃得嘴巴油汪汪。

叶蓁捧起碗喝一口汤,青口汤面鲜甜,带着淡淡的咸味。

咽下嘴里的东西,叶蓁感叹一句:“要是有辣椒就好了。”

她吃海鲜面时喜欢就辣椒一起吃,没有辣椒感觉海鲜面没了灵魂。

沈风往嘴里塞青口肉,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因为青口太好吃了,好吃得眯起眼睛,大眼睛成了眯眯眼。

“吃慢点。”

沈风头也不抬:“太好吃了,慢不了。”

沈山深有同感,同样是头也不抬,使劲往嘴里塞东西,用点头回应叶蓁。

叶蓁拿他们没办法,给他们一人倒一杯面汤,自己小口吃面条。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阳台上听下雨声。

叶蓁轻轻拍打沈山的后背,下雨声很是催眠,沈山在叶蓁的拍打下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叶蓁抱沈山回屋,出门时拿出收音机。

打开收音机,这会儿的中央广播播放的是歌曲,收音机响起音乐声,音乐声跟雨声交汇,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这一刻,叶蓁忽然不害怕了。

救醒雷生后她一直在害怕,没有原因。救人后无缘无故胆战心惊觉得恐惧。

叶蓁跟着收音机一起唱歌,唱到高潮时回屋拿出一瓶米酒,跟钱小花和沈老头一起听着音乐声、雨声喝酒。

傍晚的大雨来得急,走的也快,一个小时后天空开始放晴。

不过这时已经是十九点三十分了,天色完全暗下来,天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

叶蓁找出手电筒,打开手电筒下楼收拾楼下的装水器皿。

今天又收集到两大桶雨水,足够他们明天使用了。

想着明天可能还会下雨,叶蓁重新摆好装水器皿,希望明天还能收集到两大桶雨水。

她拿出牙刷洗漱,随后回屋睡觉。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从日出到日落都很缓慢,悠悠闲闲,仿佛一天有四十八小时似的。

太阳光穿透木屋照射床头,叶蓁被太阳光晒醒。

她睁开眼睛,翻身把被子卷到另外一边,跟毛毛虫一样蠕动到床尾,拿过床尾的鞋子穿上。

窗外的太阳很灿烂,叶蓁从窗户往楼下看,发现楼下摆着的装水器皿都是干的。

今天早上没有下雨。

叶蓁绑起头发,慢悠悠爬下楼梯,拿出大铁锅烧水煮早饭。

生好火,她往大铁锅里面倒水,最后拿着砍柴刀去椰子林里面拿山泉水。

石头缝流出来的山泉水很少,比她预期还要少,流了一天一夜只流出来半桶山泉水。

聊胜于无吧。

叶蓁伸手进石头缝,清理干净石头缝里面的枯枝烂叶。

石头缝里面的枯枝烂叶堵塞流水道,导致里面的山泉水流不出来。

挖走枯枝烂叶后山泉水的水量明显变多了。

叶蓁弯腰捡走木桶里面的树叶,提着水桶往外走,走到一处椰子林是发现一颗蕉芋头。蕉芋头跟芋头不是同一种品种,芋头长着圆叶子,叶子有些像荷叶,而蕉芋头长得像芭蕉树,因而被取名蕉芋头。

叶蓁放下木桶,用砍柴刀挖蕉芋头。

蕉芋头炒着吃的味道跟炒土豆的味道相似,蒸着吃和薯芋的味道相似。

叶蓁左手提木桶,右手拎着一棵十来斤重的蕉芋头。

沈风和沈山都没有见过蕉芋头,俩人围着叶蓁开始你问我答:“妈,这又是什么东西?”

“看着有点像是芋头,但叶子又不像是芋头的叶子,是芭蕉树吗?”

“我觉得不是芭蕉树。”

叶蓁放下东西:“这是蕉芋头,芋头的一种。”

沈风和沈山哦了一声,沈风眨巴眼睛问:“好吃吗?”

“好吃,一会给你们做醋溜蕉芋头丝。”

走几步,叶蓁停下脚步:“锅里的水烧开了吗?”

“烧开了,奶让我放米煮粥,我放了两碗米。”

“五儿子真棒。”

叶蓁走过去打开锅盖,锅里的米粒已经煮开,米粒在水中打滚。

她重新盖上盖子,在盖子和锅中放入一根木头,这样可以防止米粥彻底沸腾。

“你们想吃海鲜粥还是想吃咸菜就白粥?”

这次两个孩子十分有默契说:“海鲜粥。”

叶蓁拿出青口和八爪鱼,先把青口清洗干净,然后把八爪鱼用花生油、姜块、葱头腌制起来。

等锅里的米粒和水完全融合后她打开锅盖倒入青口,见青口煮开立刻倒入腌制过的八爪鱼:“五儿子,小山子,你们过来。”

她舀起一勺粥:“帮妈妈尝一尝味道。”

沈风先喝一口粥,然后沈山跟着喝一口,沈风托着下巴:“淡了,需要再放一勺盐。”

沈山吧唧嘴巴:“我觉得味道刚刚好。”

叶蓁盛出一碗粥,然后拿出盐撒下半勺盐:“五儿子去喊爷爷奶奶回来吃早饭。”

钱小花和沈老头在椰子林里面砍树,他们需要搭建一个木屋用来做厨房,不然下雨时没办法做饭。

沈风知道钱小花和沈老头在哪里,小跑着去椰子林找钱小花和沈老头。

不一会,三个人一人扛一棵树回来。

叶蓁洗干净碗筷:“洗洗手吃早饭吧。”

她舀出五碗粥,一家人坐在木屋下面的石头上喝粥。

沈风喝完粥想起一件事:“妈,你不是说给我们做醋溜蕉芋头丝吗?”

“呀,我忘了。”

叶蓁放下碗,拿出手绢擦干净嘴巴:“早饭已经吃好了,中午再做吧,中午做饭时你记得提醒妈妈。”

沈山吸溜一口粥,眼睛看向远方:“妈,那天那个爷爷又来了。”

叶蓁回头看,不仅钱风田来了,雷生妈妈和雷生也来了。

叶蓁站起身:“大队长您怎么来了。”

钱风田拍了拍雷生,雷生忽然跪到地上,朝着叶蓁猛磕三个响头。

叶蓁可不敢受这样大的礼,急忙往旁边躲。

钱风田说:“昨天多亏叶校长出手救雷生,雷生能好端端的都是托了你的福。”

叶蓁懂了,雷生应该是钱风田的孙子,全名叫钱雷生,雷字辈。

“不用,不用,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是雷生本身福气厚,雷生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雷生妈妈拉过雷生给叶蓁鞠躬:“我是雷生妈妈,昨天谢谢你救我们家雷生。”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叶蓁侧过身:“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上屋说话吧。”

雷生妈妈看向钱风田,钱风田点了点头,三个人跟着叶蓁上楼。

叶蓁给他们一人倒一杯茶,自己端着一杯茶坐到雷生妈妈旁边:“雷生昨天去看医生了吗?”

她给雷生做了很多次胸外按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他的内脏。

雷生妈妈接话:“昨天上岸后就去了,赤脚大夫给雷生检查过,说没事。”

叶蓁看向雷生,见他脸色红润才放心下来:“没事就好了。”

雷生妈妈犹豫一会才说:“你救了雷生等于给了雷生第二次生命,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雷生要认你当干妈。”

叶蓁心里震惊,脸上保持着端庄的微笑:“我能当雷生的干妈是我的荣幸。”

雷生妈妈明显松了一口气,转身朝雷生使眼色。

然后叶蓁又被雷生磕了三个响头,雷生大声喊:“干妈好。”

叶蓁这次受下他的大礼:“好,好,你也好。”

认下干儿子总得给干儿子一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叶蓁翻找行李袋,找出一身给沈风做的新衣裳,又拿出红纸包了一个红包。

“五儿子过来。”

沈风走向叶蓁,叶蓁压低声音:“刚才雷生认了妈妈当干妈,妈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给他当见面礼,想把你这身没穿过的新衣服给他,可以吗?”

沈风撅起嘴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得给我做一个海鲜锅,很大很大的那种海鲜锅。”

叶蓁点了点沈风的脑门:“好,我同意了。”

沈风顿时笑了:“拉钩。”

叶蓁跟沈风拉钩,带着沈风过去说话:“这是我儿子沈风,他排在第五,今年十三岁。”

雷生妈妈接话:“雷生也是十三岁。”

沈风可不想当弟弟,转了转眼睛问雷生:“你几月出生?”

雷生着急起来:“十月。”

沈风松下一口气:“我比你大,你要喊我哥哥。”

雷生不说话,雷生妈妈推了推他,雷生不是很情愿地喊:“沈风哥哥。”

沈风走过去抱住雷生:“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以后哥哥带你飞。”

雷生不懂带你飞是什么意思,茫然地看着沈风。

沈风乐呵呵解释:“就是带你玩的意思。”

叶蓁憋着笑,这小子总是喜欢学她说话。

叶蓁把衣服和红包递给雷生:“干妈没什么好东西,这身衣服送给你。”

雷生又看向雷生妈妈,雷生妈妈急忙说:“这太贵重了,你收回去吧。”

叶蓁按住雷生的手,开玩笑说:“这是我跟雷生的事,你们别管。”

他搂住雷生:“雷生听不听干妈的话?”

雷生点头,叶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收下干妈的见面礼。”

雷生妈妈很是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带东西过来,下回再给两个孩子补上见面礼。”

“不用给他们特别准备东西。”

叶蓁看向沈风:“沈风和沈山爱吃海鲜,下回他们去找雷生玩时你给他们做一顿海鲜锅就行了。”

“咱们这里到处都是海鲜,做海鲜锅太容易了。”

“他们就爱吃这个,这两天总缠着我给他们做。”

“行,下回我给他们一人做一锅海鲜。”

叶蓁喊两个儿子:“五儿子,小山子,过来见过干妈。”

雷生认了叶蓁当干妈,沈风和沈山也该认雷生妈妈当干妈。

沈山还在楼下,听不到叶蓁的话。

叶蓁下楼抱沈山上楼,上楼时跟他说认干妈的事。

于是沈山上楼后立刻喊:“干妈好,我是沈山,是我妈第六个儿子,小名小山子,您可以喊我小山子。”

沈风跟着喊:“干妈好,我是沈风,是我妈第五个儿子,没有小名,您可以喊我沈风。”

沈山小声说:“干妈别听五哥的,五哥有小名,他的小名叫五狗子。”

雷生噗嗤笑出声,下一秒雷生妈妈说:“我家雷生也有小名,他小时候我们都叫他小雷子。”

沈风走过去搭上雷生的肩膀:“小雷子你好。”

雷生羞红脸颊,小声喊回去:“五狗子哥哥你好。”

叶蓁和雷生妈妈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叶蓁说:“孩子们聊的挺好,跟亲兄弟似的。”

雷生妈妈点头:“可不是,看着比亲兄弟还要亲。”

就这样,叶蓁因为认下雷生当干儿子,从而跟大队长钱风田家扯上关系,两家勉强算是亲戚关系。

有了这一层关系,叶蓁很快融入长水岛,在雷生妈妈的带领下进入长水岛的领导圈子。

叶蓁再次跟钱风田提起建学校的事,因着两家的关系,钱风田同意帮叶蓁建学校。

只是岛上没有木材,若要在岛上建学校得去外面购买建学校的木材。

还有,学校的地址也要讨论,外岛暂且不考虑,只考虑中间岛和内岛。

叶蓁的提议是在内岛建立学校,因为内岛人烟稀少且空旷,适合建学校;而钱风田则提议在中间岛建学校,他认为中间岛地势平坦且人群聚集,适合建学校。

俩人争论起来,最后叶蓁说服钱风田。

叶蓁认为岛上的规划不合理,长水岛有一个县城那么大,将整个海岛分成三个区域明显不适合整个海岛的发展。

她从海岛规划入手说服钱风田,告诉他目前海岛的弊端,以及应该怎么样改变才能发展起来。

“叶校长,放射状是什么意思?”

叶蓁拿出一张纸:“咱们长水岛虽然是一个岛屿,但是岛内的环境跟外面的城镇差不多,因此我们在规划整个岛屿时需要考虑到整个岛屿的交通、教育、医疗以及安全。”

“现在咱们的规划是区域规划,将整个岛划分为三个圈,这样的规划首先交通上非常不便利,人群聚集在中间位置,这样很不利于建立完整的交通网络;

“再来是教育和医疗方面,因为整个岛屿规划不合理,以至于咱们岛屿发展不起来,从而导致教育和医疗方面发展不起来,至今咱们仍没有属于自己的学院和医院;

“最后是安全方面,中间岛虽然跟外岛相比不会被海水淹没,跟内岛相比不会被蛇虫攻击,但是中间岛距离大海太远,若是发生火灾或者其他灾难,很难自救……”

话音一转,叶蓁说:“我们要改整个岛屿的规划,我看过咱们整个岛的规划图。咱们海岛中间高四面平,非常时候以内岛为中心进行放射状规划。”

她拿出地图:“可以在这里建立中心管理区,这里和这里可以建立学校和医院,这里和这里可以建立完整的交通枢纽,然后沿着交通枢纽建立消防局、生产大队、供销社、办公中心。”

叶蓁画出整个岛屿的结构图,在结构图里面加入交通线路、学校、医院以及车场、船场之类的东西。

“您看,这样的规划比分区域规划好吧?”

钱风田看一眼结构图,心里十分震惊,图上的长水岛完全变了模样,看着市区都不差:“可是这样的规划需要很多钱。”

叶蓁顿时就笑了:“岛屿规划急不来,得一步一步来。首先咱们需要把学校的地址定下来。”

钱风田听懂了,哭笑不得起来:“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说服我把学校的地址定在内岛吧?”

叶蓁摆出认真脸:“主要是还是为了咱们整个岛屿的规划。”

钱风田笑出声:“滑头,行了,你说服我了,学校的地址听你的。”

叶蓁为了说服钱风田废了不少口水,俩人聊了一天,傍晚才商量出学校的整体规划。

“咱们这里什么都缺,你刚才给我看的那个学校设计图需要不少木材,得出海去外面运木材进来才行。”

叶蓁思考起来,一定要用木材建房子?不能用砖瓦建房子吗?

她上辈子去过不少海岛,那些海岛都是用砖瓦建的房子。

这样想便这样问了:“队长,咱们不能用砖瓦建房子吗?”

“可以倒是可以,这是咱们这里经常刮台风,用砖瓦建房子容易被台风刮走屋顶。”

“这样啊。”

叶蓁沉思一会:“木材怎么买?”

“我们跟外面的生产大队有合作,我们给他们提供海鲜,他们给我们提供淡水和木材。如果想要跟他们购买大批量木材,可以用海鲜跟他们交换。”

“用钱换行吗?”

钱风田看向叶蓁:“咱们没钱。”

叶蓁心想我有钱:“那就拿海鲜换吧,最近一段时间要辛苦打鱼队打鱼了。”

钱风田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他会去办。

俩人定下建学校的事,随后分工合作,钱风田去找打鱼队说打鱼的事,叶蓁带人出海去外边找人换木材。

外边生产大队的木材也有限,因此她需要跟多个生产大队合作,许诺用多少海鲜换多少木材。

如此忙活了两个月,叶蓁跟二十个生产大队签下换木材的合同,召集长水人民修建学校。

她事先画好学校的设计图,修建学校时把设计图交给雷生爸爸,由雷生爸爸带领长水人民修建学校。

学校建在沈家附近,建有教室、食堂、宿舍以及运动场所。

运动场所以露天场所为主,有球场和运动场。

叶蓁虽然不能帮忙修建木屋,但她没闲着,跟椰花、雷生妈妈一起给修建木屋的工作人员准备一日三餐。

这天,叶蓁和椰花、雷生妈妈一起准备了鱼丸汤、海鲜炒饭以及章鱼小丸子。

中午时分,雷生爸爸等人过来打饭,雷生爸爸小声问雷生妈妈:“我在那边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雷生妈妈压低声音:“我也不知道,叶校长做的,说是什么小丸子。”

“小丸子?”

“嗯,我说不清楚,一会你就知道了。”

众人排队打饭,先打一碗鱼丸汤,鱼丸汤里面放了萝卜,喝起来清甜清爽,闷热的中午喝上一碗萝卜鱼丸汤,整个人能清爽起来。

然后再打上一份海鲜炒饭,叶校长做的海鲜炒饭跟自家媳妇做的海鲜炒饭不一样,自家媳妇做的海鲜炒饭恨不得放一锅海鲜,要仔细找,才能找到米粒,而叶校长做的海鲜炒饭不仅有米饭,还有一些软软糯糯的芋头。

绵软的芋头拌着香辣味的海鲜一起吃,那滋味简直能香得让人把舌头吞了。

吃过海鲜炒饭,众人拿着碗舍不得离去。

有人问:“叶校长,不是说今天有小丸子吗,小丸子在哪?”

叶蓁搬出一盆鸡蛋,把鸡蛋全部打碎跟面粉一起拌成面糊,然后拌入剁碎的鱿鱼、洋葱以及胡萝卜。

“椰花可以烧火了。”

“好。”

叶蓁看向雷生妈妈:“钱嫂子,你过来帮我搬东西过去。”

叶蓁和雷生妈妈把东西搬到铁锅旁边,铁锅里面放着一个小方格,小方格里面有无数个小方格。

叶蓁舀起一勺面糊倒入方格中,面糊遇热迅速凝结起来。

叶蓁喊椰花和雷生妈妈:“可以翻面了。”

三个人一起动手,用竹签给小方格里面的章鱼丸子翻面。

三个人都是麻利人,很快把所有章鱼小丸子都翻了个遍。

“第一锅章鱼小丸子好了,想吃的过来排队。”

大人们不好意思走太快,矜持地慢慢走。

孩子们可不管这个,跑着过去排队。

排在第一位的是类似,其次是沈风和沈山,后面是雷生的几个好朋友。

叶蓁用竹签挑出六个章鱼小丸子,撒下柴鱼片、海苔,再在章鱼小丸子上面挤下自制的酱汁:“可以了。很烫哦,吹凉了再吃。”

雷生使劲咽口水:“谢谢干妈。”

说完这句话,他捧着章鱼小丸子跑开了,走远后才夹起一个章鱼小丸子送进嘴里。

一口咬下去,嘴巴发出咔嚓一声响,酱汁和肉汁蹦入嘴里,整个口腔被面糊的焦香味、鱿鱼的鲜甜味、柴鱼片的咸香味以及海苔味撞击着。

他的舌头仿佛被八爪鱼捉住,当他用牙齿啃咬八爪鱼时忽然出现一条鱼尾巴,鱼尾巴拍打八爪鱼,把八爪鱼拍走。

随后,鱼群在舌尖上舞蹈,一会躲入海草中,一会藏入珊瑚里面。

“好好吃!”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雷生爸爸排在队伍中,在他前面排着一百多人,心想轮到他时估计吃不上章鱼小丸子了。

他看向雷生,心生一计。

他朝雷生招手:“雷生过来。”

雷生跑过去,雷生爸爸小声问:“这个小丸子好吃吗?”

这时候的雷生还很单纯:“好吃。”

“我不信,你给我尝一口,我试试。”

雷生很纠结,章鱼小丸子那么好吃,他不舍得给爸爸吃。

可是爸爸只要尝一口,他还有五个章鱼小丸子,给爸爸一个后还有四个。

想了想,他同意了:“只能给你一个。”

“一个就一个。”

雷生把竹签递给雷生爸爸,雷生爸爸拿过竹签立刻夹了一个章鱼小丸子放进嘴里。

小丸子太好吃了,他咀嚼两下就把小丸子咽了。

他继续哄骗雷生:“刚才咽的太快,没尝出味道,你再给我尝一个。”

雷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说只尝一口吗?”

“可是我刚才没尝出味道。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大方一点。”

“是。”

雷生又给雷生爸爸尝一个,这次雷生爸爸还是咀嚼两下就把小丸子咽了,他又说:“雷生啊,小时候你说你喜欢吃大海虾,爸爸就给你捉大海虾。现在爸爸想吃小丸子,你能再给爸爸一个小丸子吗?”

雷生看着最后三个章鱼小丸子想哭:“能。”

“雷生真是爸爸的孝顺儿子。”

雷生爸爸叉走一个章鱼小丸子,咽下后说:“雷生啊,叶校长是你干妈,你跟她要章鱼小丸子她肯定给你,所以最后两个章鱼小丸子也给爸爸好不好?”

“不好!”

雷生爸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雷生啊,爸爸一会还要去建房子,你看这个队伍,爸爸排在这么后面,轮到爸爸时恐怕前面的人已经把章鱼小丸子吃完了。”

“爸爸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章鱼小丸子,你是爸爸的孝顺儿子,忍心看着爸爸吃不上章鱼小丸子吗?”

雷生心想,可是你刚才已经吃了三个了。

雷生爸爸眼巴巴看着雷生,看得雷生低下头。

雷生爸爸温柔地抚摸雷生的头:“雷生不给也没关系,爸爸是大人了,不吃也没事。”

雷生爸爸的语气很委屈,语气像极了讨不到糖吃的孩子的语气。

雷生毕竟是孝顺孩子,被雷生爸爸哄住,把最后两个章鱼小丸子递给爸爸:“爸爸吃吧。”

“真的给爸爸吃吗?”

“嗯!爸爸吃吧。”

“谢谢雷生,雷生真是爸爸的孝顺儿子。”

雷生爸爸两口吃完两个章鱼小丸子,吃完后催促雷生:“雷生啊,你快去找你干妈要章鱼小丸子,记得要两份,给爸爸也要一份。”

雷生吸了吸鼻子,犹豫着不敢去找叶蓁。

他刚才拿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干妈还会再给他一份吗?

最后在雷生爸爸的催促下决定去找沈风,沈风最了解干妈了。

他将自己跟爸爸的对话告诉沈风,沈风听完爆笑出声。

“你笑什么?”

沈风叹息一口气,走过去揽住雷生的肩膀:“可怜的雷生啊,你被爸爸骗了。”

雷生不懂沈风的意思,沈风又叹息一口气:“你看你爸爸。”

雷生看向雷生爸爸那边,看到自己的爸爸真拿着一份章鱼小丸子大口,大口地吃着。

雷生擦了擦眼睛,他眼睛都红了:“爸爸太坏了!”

沈风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可不是,爸爸都是坏人,咱们跟他们聊天时一定要小心,不然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沈风拉雷生去找叶蓁:“妈,雷生只吃了一个章鱼小丸子,你再给他做一个吧。”

叶蓁看一眼木桶:“材料已经用完了。”

雷生吧嗒掉眼泪,好委屈,他只吃到一个章鱼小丸子!

叶蓁赶紧哄他:“不哭,乖不哭啊,一会干妈给你单独做一份大份的章鱼小丸子好不好?”

雷生吸了吸鼻子:“谢谢干妈。”

远处的雷生爸爸吧唧嘴巴,雷生跟他干妈在说什么?

要不一会去问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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