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NB管不着

纺织厂家属大院。

杜芳惊得摔了手上的筷子:“你明天要去纺织厂演节目?儿子,你没听错吧,老师真是这样说的?”

大胖面前摆着一小碗油汪汪的红烧肉,正捏着勺子往嘴里送红烧肉。红烧肉真好吃,再来一口,红烧肉拌粥也很好吃,再来一口。

杜芳急了:“儿子啊,你先别吃肉,跟妈妈说说话。”

杜芳婆婆把自己的粥分给大胖:“你别催他,大金孙啊,不着急啊,我们慢慢吃,这碗肉都是你的,我们都不跟你抢。”

大胖吃得腮帮子咕咕的:“奶奶也吃,老师说好孩子不能吃独食。”

杜芳婆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在大胖期盼的眼神下用筷子沾了沾红烧肉碗,当着大胖的面舔了舔筷子头:“奶奶吃了,大金孙也吃。”

大胖看向杜芳和杜芳丈夫:“爸爸妈妈,还有小叔也吃。”

大胖小叔年纪不大,才刚二十出头。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就没有不馋肉的,听到大胖的话,他提起筷子准备夹肉。

“咳咳咳!”

杜芳婆婆使劲咳嗽,边咳嗽边往大胖小叔身上甩眼刀子。

大胖小叔收起筷子,言不由衷说:“这肉一看就不好吃,我不吃。”

大胖信以为真,夹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好吃的,妈妈买的肉都好吃。”

杜芳知道小叔子不是嫌肉不好吃,而是不好意思吃她买的肉:“大胖,你跟妈妈说说表演节目的事。”

大胖往嘴里吸溜一口粥:“就是表演节目啊,叶老师说明天带我们一起去。”

杜芳双眼发亮:“还是演那个《生男生女一样好吗?》”

大胖点头:“嗯,叶老师说演一天有一块钱。”

“一块钱!”

大胖小叔和杜芳婆婆一起惊呼出声,大胖大口吃肉:“嗯,叶老师还说把钱攒起来当活动经费。”

杜芳婆婆就问了:“什么是活动经费?”

大胖哪里知道什么是活动经费:“不知道,可能是留着以后买糖吃吧,叶老师可大方了,经常给我们买糖吃。”

杜芳还惦记着演节目的事,一把抱起大胖,激动说:“儿子啊,明天妈站第一排的位置看你表演,你可得好好演。”

杜芳婆婆也想去:“芳啊,我们能去吧。”

“能去,我屏幕主任说了纺织厂工人能去,工人的家属也能去。”

杜芳婆婆赶紧去:“真好,我明天得早点去占位置。”

杜芳家因为大胖要去纺织厂表演的事激动得整宿睡不着,恨不得翻过身就是第二天晚上,能立刻看到大胖的表演。

长河县基地。

叶蓁拿出背包背上,转身问几个儿子:“你们的小水壶都拿了吗?”

沈北挺起胸膛,露出胸前的小水壶给叶蓁看:“妈,我今天还穿裙子吗?”

叶蓁拉过背包,打开拉链露出里面的小裙子:“妈带了,不过穿不穿随你,你要是想穿就给你穿,你要是不想穿就不穿。”

沈北心里是想穿的,但是他害羞不好意思说:“我听妈的。”

沈东走过去搂住沈北的脖子:“沈北一向不爱说实话,妈,我替沈北说,他说他想穿。”

沈北伸手去捂沈东的嘴巴,沈南上前抱住沈北的腰:“沈北不好意思了。”

沈西咯咯笑:“沈北脸红了,沈北今天是红鸡蛋。”

沈北捂住脸:“我没脸红,我不是红鸡蛋。”

叶蓁挨个蹦他们的小脑壳:“好啦,好啦,你们哥几个别闹了。一会我们要先去学校,然后才能出发去纺织厂。”

沈东拉了拉身上的小水壶:“妈,大舅舅能去纺织厂看表演吗?”

“不能。”

沈东撅着嘴巴哦了一声,叶蓁揉他的脑袋:“你想请大舅舅去看表演?”

沈东点头:“大舅舅最喜欢看电影了,他要是知道咱们演节目,一定会去看。”

叶蓁关上门:“那我们下次去姥姥家单独演节目给姥姥他们看好不好?”

东南西北齐声说:“好。”

到达教室,叶蓁走上讲台,数了数人数才说话:“一会我们出发去纺织厂,同学们准备好了吗?有没有想要去厕所的,有的话现在举手。”

大胖和大宝迅速举手,叶蓁看向他们:“沈东,沈南,现在你们领你们组的同学去上厕所,快去快回。”

沈东和沈南走上前,沈东喊出一组的同学,沈南喊出二组的同学。上厕所是会传·染的,随着同学们被沈东和沈南喊上讲台,那些不想去厕所的小朋友忽然很想去上厕所,急忙跟着举手。

沈东看着左手边的同学笑出声:“妈,不,叶老师,我们组的人都想去上厕所。”

一组一共二十个人,他的左手边一共站了十九人,真是整组人齐齐整整,一个都没少呢。

沈南跟着笑:“我们组的人也都想去厕所。”

叶蓁就知道会产生这样的结果,大手一挥说:“去吧,老师在这里等你们,快去快去,记得大小便后勤洗手。”

沈东领着一组的小朋友往外走,沈南领着二组的小朋友往外走,两组的小朋友边走边唱:“学校是我家,卫生你我他,一要勤扫地,二要勤洗手,三不扔垃圾,四不吐口水。”

他们一路走一路唱,经过一班时更是故意加大音量大声唱歌。

李老师气得咬牙,叶蓁是讨厌鬼,叶蓁教的学生更是讨厌鬼!

二十分钟后,二班的小朋友全部回到课室,叶蓁打开门:“同学们向右转,我们出发。”

她拿出小纸旗,挥舞着小纸旗往外走:“同学们跟着老师走,看好老师手上的小纸旗。”

一个小时后,叶蓁领着小朋友们到达纺织厂门口。

大胖指着纺织厂家属大院骄傲说:“那是我家。”

黑娃哇了一声:“大胖,你家好大。”

大胖挺起胸膛:“我家隔壁是大宝哥哥家,大宝哥哥家也很大。”

小朋友们看向大宝,大宝点头赞同大胖的话:“我家住大胖家隔壁。”

赵主任听说叶蓁领着小孩子已经来了,急忙小跑着来到纺织厂门口迎接叶蓁:“叶蓁同志,你们辛苦了。”

晚上才表演节目,叶蓁同志怎么现在就来了?

叶蓁靠近赵主任,直接说:“我想着晚上要过来表演节目,早来要来,晚来也要来,干脆早点带同学们过来上活动课,赵主任,我们没来早吧?”

赵主任心里是觉得叶蓁等人来早了,但他们好不容易才舒服叶蓁过来表演节目,必须哄着她:“没有,没有,我们纺织厂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叶蓁挥了挥小纸旗,小朋友们收到叶蓁的暗示,齐声喊:“赵主任好,赵主任辛苦了。”

这都是来之前排练好的。

赵主任惊喜地看着小朋友们,这群小同志说话真好听:“不辛苦,不辛苦,你们也辛苦了。”

叶蓁又摇了摇小纸旗,小朋友们高声喊:“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刚才赵主任是惊喜,现在则是震惊,这群小同志的思想觉悟真高,听听,他们喊‘为人民服务’口号喊得多亮,喊得多真诚!

赵主任激动极了,转过身想要跟叶蓁说一说自己的激动心情。然而叶蓁却摇了摇小纸旗,越过他往前走。

叶蓁往前走,后边的小朋友们跟着往前走。

赵主任嘴巴还没张开就把话憋了回去,只好追上去:“叶蓁同志,大礼堂在那边,这边去不了大礼堂,往这边走。”

叶蓁停下脚步,扬起小纸旗挥了挥。

小朋友们高喊:“谢谢赵主任。”

赵主任现在还是副主任,被小朋友们脆声喊赵主任,赵主任整个人飘飘然,心里非常爽。

纺织厂的大礼堂坐落在东面,叶蓁朝赵主任刚才指的路走:“这里就是大礼堂?”

眼前的大礼堂没有舞台,没有门窗,甚至没有砖瓦,一眼看过去杂草丛生,荒芜得很。

赵主任挠了挠后脑勺:“还没来得及收拾,你放心,一会我就喊人过来收拾。”

叶蓁担心杂草丛里面有蛇,不敢带小朋友们往前走:“赵主任,您去忙你的去吧,不要管我们。”

赵主任哪里敢走,叶蓁等人是他请来的,他得留下看好他们。

万一他们在纺织厂乱走乱逛,可没他的好果子吃。

叶蓁见赵主任不走也不勉强他,转过身跟小朋友说话:“同学们,一会我们在这里上活动课,昨天老师教过你们做唱儿歌,今天我们学做草青蛙。”

黑娃举手:“老师,什么是草青蛙?”

沈南走过去抱住黑娃的肩膀:“我知道,草青蛙就是用草做的青蛙,就跟草蚱蜢一样。”

叶蓁看向沈南:“没错,沈南同学说的很对。”

沈南扬起下巴,整个人自信极了。

叶蓁从杂草中拔出几根野草,从包里拿出报纸摊到地上,随地而坐:“一组的同学坐这边,二组的同学坐这边。”

沈东领着一组的小朋友走向叶蓁的左手边,沈南领着二组的小朋友走向叶蓁的右手边。

这些小朋友都很乖巧懂事,坐下后都安安静静看着叶蓁。

赵传脸上不带表情,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些孩子真听话,叶蓁同志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叶蓁拿出野草,慢动作用野草编出一个草青蛙。

她把草青蛙放到地上,轻轻拉动草青蛙屁股后面的绳子,绳子拉动的瞬间,草青蛙猛地向前蹦。

赵传惊呼出声,小朋友哇哇大叫。

宏伟走上前,拿起草青蛙戳了戳:“它会动,老师,它为什么会动?”

赵传看向叶蓁,对啊,那只青蛙为什么会动?

叶蓁笑了笑不说话,拿起野草再次做出一个草青蛙:“草青蛙一共有两只,给一组一只,给二组一只。”

她把草青蛙分给一组和二组的组长:“这两只草青蛙现在属于你们,你们可以把它拆开研究它为什么会蹦蹦跳跳,也可以拿着它去玩。”

草青蛙太可爱了,小朋友们都不舍得拆开。

赵传靠近叶蓁:“叶蓁同志,你可不可以也给我做一只草青蛙。”

他只见过草蚱蜢,还没见过会蹦蹦跳跳的草青蛙呢。

叶蓁拿起野草又编出一个草青蛙,随手把草青蛙递给赵主任:“一组和二组各自活动,解散。”

这话一出,沈东喊一组的小朋友过去集合,沈南则喊二组的小朋友过去集合。

“叶蓁同志,你不管他们了?”

叶蓁拿出水壶喝水:“管啊,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赵传没见过叶蓁这样的老师,对叶蓁好奇得很:“他们都是小孩子,我觉得他们做不出草青蛙。”

叶蓁收起水壶:“我相信他们。”

说完这句话,叶蓁又不说话了。

赵传在叶蓁旁边坐下,从荒草中拔出一把野草,想着叶蓁编草青蛙的步骤开始编草青蛙。

他倒要看看是这群几岁大的孩子先做出草青蛙,还是他先做出草青蛙。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中午时管厨房的赵阿姨送饭过来给小朋友们吃,吃过饭,小朋友继续研究草青蛙。

赵传一开始还精力十足,想着他肯定能做出草青蛙。一个小时还能坚持,两个小时候开始走神,到了中午忽然觉得头昏眼花,扔下野草不做了。

“叶蓁同志,我一会还有事,就不留下陪你们了。”

叶蓁扭头看他:“你不做草青蛙了吗?”

赵传心里苦,他倒是想做,可他做不出来啊!

“正事要紧。”

叶蓁收回视线:“您忙去吧,确实是正事要紧。”

赵传脸颊发热,他刚才似乎看到叶蓁笑了,错觉,一定是错觉,叶蓁同志思想觉悟那么高,肯定不会嘲笑老同志。

叶蓁压下上翘的嘴角,假装没看到赵传的脸色。

夜幕降临,大礼堂搭上舞台,舞台两边点亮煤油灯。

叶蓁领着大胖和沈北上台演节目,其他小朋友分成两组,沈东带领的一组负责监督卫生,要是有人随地扔垃圾,他们就过去说:“叔叔,纺织厂是我们家,卫生靠你我他。”

沈南带领的二组负责管理现场的纪律,要是有人站起身挡住后面的人,他们就会过去说:“叔叔,纺织厂是我们家,纪律靠你我他。”

杜芳、胡洁坐在人群的最前面,从大胖走上舞台开始,杜芳就开始尖叫。她不仅尖叫,还捉着旁边人的手大声嚷嚷:“那是我儿子,是我家大胖。”

胡洁比她好不了多少,杜芳是大喊‘那是我儿子’,胡洁则是化身纪律委员:“管纪律那个是我儿子,你们都坐下,不许站起来,不许说话。”

“说你们呢,赶紧坐下,再不坐下我喊我家大宝了啊。”

《生男生女一样好》只有十分多钟,因着叶蓁他们演得好,下面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叶蓁他们已经演完了。

杜芳忽然哭了,抱着胡洁巴拉巴拉掉眼泪:“我儿子演的真好!”

胡洁跟着掉眼泪:“我儿子真有气势,你瞧他刚才跟我们主任说话的样子,比咱们主任平时说话还有气势。”

演完节目,叶蓁走下舞台,陈晓露迎过去:“叶蓁老师,你们演的真好。”

叶蓁扬了扬头上的白色灰尘,因为后面要扮演老年人的关系,她在头上撒了一把灰尘:“陈主任,一会还要演吗?”

“不演了,不过我跟红旗公社说好了,过两天去红旗公社那边演。”

叶蓁顿住:“谁去?”

陈晓露拍了拍叶蓁的肩膀:“到时候我去红旗公社借牛车,我们做牛车过去。”

叶蓁看向陈晓露,有点生气:“陈主任,我没同意去。咱们当初说好只来纺织厂演一次,没说要下乡表演。”

陈晓露哎哟一声:“叶蓁老师啊,能者多劳啊,你帮帮忙。”

叶蓁收起笑脸:“我可以帮忙。”

陈晓露正想表扬叶蓁,下一秒,叶蓁又说:“不过,你得安排我去妇联当干部。我是妇联的人做妇联的工作才显得名正言顺。”

陈晓露拧起眉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叶蓁看向她:“你不也是为难我吗?”

“陈主任,我是托儿所的老师,我领着学校的工资就得为学校服务。我要是扔下孩子们去乡下演出,实在是不好跟校长交代啊。”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她又不是妇联的人,凭什么要跟他们妇联一起下乡表演。

陈晓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叶蓁没心思安慰她,越过她往前走:“同学们集合了。我跟你们爸爸妈妈说好了让他们来纺织厂门口接你们,一会我们排队一起走好不好?”

“好。”

赵传偷偷跟上沈北,看左右没人才小声问沈北:“你是沈北吧?”

沈北点头:“你是赵主任。”

“是,我是赵主任。沈北啊,你们的草青蛙做得怎么样?”

他整个下午都在惦记草青蛙的事,沈北已经换好衣服,从裤袋拿出一只草青蛙:“做好了。”

赵主任拿过草青蛙看了看,这个草青蛙跟叶蓁同志做的草青蛙一模一样。

“你们做的?我的意思是你们自己做的,叶老师没帮忙?”

沈北点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赵传笑不出来了,这群小孩真了不得!

他摸了摸沈北的后脑勺:“好孩子。”

说完这句话,他急急忙忙去找叶蓁,找到叶蓁直接说:“叶蓁同志,我有个小儿子,今年刚四岁。”

叶蓁警惕地看着赵传,所以呢?

“你们学校还收不收学生?”

叶蓁想也不想就说:“这个学期不收。”

管四十一个小孩子已经够烦了,她一点都不想收新学生,最起码这个学期不想。

“真不收了?我们关系挺好,不能通融通融?”

叶蓁一脸严肃:“不能。”

赵传很是失望,心想这事跟叶蓁同志说没用,要不他还是去找找校长?

叶蓁领着小朋友们往外走,把小朋友都交给他们父母后才跟东南西北一起离开。

第二天,陈晓露派小方来学校送钱,一共送来三块钱。

叶蓁拿出本子记上三块钱,写明这三块钱来自妇联,是演出节目所得,以后用来当活动经费。

“叶蓁老师你出来一下。”

叶蓁放下笔往外走,走出门口就看到赵传赵主任,以及被赵主任拉着手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上火,日万小跑车站点休息,明天继续发车,明天见~感谢在2019-12-2520:28:00~2019-12-2619:12: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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