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出去不太方便,还有个原因主要是两人对这附近都不太熟悉。
但童墨并不打算再带上毕澜偲,带上他,势必沙雕季子铭也得跟着去。
两人世界多好。
童墨用手机打开了叫车软件,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有人接单就不错了。
超市里琳琅满目,童墨早就挑好了菜谱,按照菜谱在买菜,他倒不是做了一回菜就上瘾了,纯粹是觉得盛砚的小身板太单薄。
买好了食材,两人逛饮料区,盛砚挑了最大罐的可乐。
童墨告诉他:“这个喝多了,会骨质疏松的。”
盛砚想了想:“不多,我没事不喝的。”
童墨就同意了,不过还是拿了些别的饮料给毕澜偲他们选择,然后两个人就回去了。
季子铭不是个愿意吃白食的人,尤其是童墨的白食,所以他蹬蹬蹬跑回家,进书房又搬了些好东西来。
季先生的书房就跟个百宝箱一样,他的收藏很杂很乱,不过都很贵就是了,有国外宫廷秘制的糕点,还有典藏级别的气泡酒,酒精度不高,但是味道特别好的。
季子铭看着几瓶颜色不一样的气泡酒,陷入了犹豫,一番思索之后连着几瓶全抱了过去。
还挺沉的,他这么几步路,都出了一身薄汗。
毕澜偲给他开的门,拿到酒后抬了抬眉头,跟他确定:“真的要喝这个?”他翻过去看瓶背面的外文。
季子铭以为他看不起自己:“我虽然英语不好,那上面写的也不知道什么鸟语,但是我知道哪个是度数,还不到8度,我去年喝过一回,味道很不错的。”
毕澜偲“嗯”了一声:“你以后还是好好学习吧。”不然送礼都送不起了。
季子铭:“??”怎么莫名其妙的。
今天没有意外事故,童墨的发挥堪称完美,季子铭吃得不多,但他看到盛砚吃得很开心,这些菜应该都是他喜欢吃的,有些偏甜。
可乐也被盛砚喝了大半,最后季子铭给他倒了杯气泡酒让他尝一下,“没什么酒精度,算不上酒,其实就跟饮料差不多。”
盛砚其实吃不太下了,他今天可乐喝多了,打了不少嗝,但是童墨做的菜他也要给面子多吃一点,现在又是子铭。
盛砚点点头,比划了下手:“就一点点,我喝不下了。”
接过子铭给的杯子,看着里面浓郁的绿色,盛砚先闻了闻,确实没有什么酒味儿,他才尝了尝,发现跟可乐有些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口感好很多,主要是甜的,盛砚很喜欢。
他喝完了,又问子铭要了一点,然后慢慢靠在座椅上小口小口地抿着。
童墨看了过来,眼神从他手里的酒杯再到他圆鼓鼓的肚子,有些好笑,手却已经比意识先一步摸了上去,没敢施力,怕压倒盛砚,来回摸了几下,把脑袋凑了过来:“几个月了?”
“……”盛砚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杯子,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因为口腹之欲而失控。
又打了个嗝,盛砚想起身收拾碗筷,一会儿休息一下还要看书呢。
他已经玩了好几天了。
可刚站起身,就感觉腿软了一下,身子跟着踉跄,还好童墨伸手扶住了他。
盛砚微微推开童墨的手,站稳了身子,他摇摇头说:“没事,可能吃太饱了。”
他这会儿已经觉得没问题了,等他跨出去一步,身子又晃了一下,眼前也开始出现重影,盛砚愣了下,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两只、三只……过一会儿又变成了一只。
子铭不明白这是什么反应,看看自己的酒,冷不丁道:“盛砚,你不会瞎了吧?”这酒不会是放时间长了,变质了吧?
童墨站起身,扶住盛砚的肩膀,同时送给季子铭一个白眼:“我想他只是醉了。”
季子铭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喝气泡酒喝醉的,但不妨碍他觉得挺对不起盛砚的,刚才就是自己非想让他尝尝这个酒的。
季子铭想上前去帮忙,童墨却已经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盛砚的醉意明显了,嘴里嘟囔着:“我的头好晕啊,眼前怎么好多星星?”
童墨告诉他:“天黑了,星星就出来了,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盛砚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季子铭在深切地感受到,他自己这段后知后觉的感情,他喵的却连起跑线都没有搞清楚,他是个连比赛都没有赶上的运动员。
在童墨和盛砚的世界里,他真的就是个局外人。
他看着童墨抱着人,一步步往楼上走,怕颠簸到了盛砚,所以童墨还有意放慢了脚步。
这是季子铭第一次认认真真用理性的角度看待童墨这个人,他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但奇怪的,从前的那种讨厌居然也不怎么明显了。
有人拍了拍季子铭的肩膀,季子铭回过神,看到了毕澜偲轻轻笑着的脸。
毕澜偲说:“一看就是初恋,别太难过,初恋大部分都是苦涩的。”
季子铭轻轻抽了抽鼻子:“那剩下的部分呢?”
毕澜偲抬了抬下巴,朝楼上的方向努了努,“就像这样的,只不过这样的又分很多种,甜是甜的,大部分是没有结果的。”
季子铭抬头看了一会儿,轻声说:“那我希望他们是有结果的。”
毕澜偲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季子铭说:“爱吃糖的人,都怕虐。”说完又去厨房端了杯茶,然后去楼上了。
童墨把盛砚抱进了客房里,少年已经在他怀里睡熟了,童墨把人放下,对方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清甜味道,童墨给他带上了被子,忍不住想他究竟有多爱吃甜食啊。
喝过了酒,盛砚的唇色深了一些,童墨盯着看了会儿,又看了会儿,忍不住低头轻轻碰了碰盛砚的嘴巴,停留的时候,用舌头舔了一下。
真的是甜的。
童墨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口,看到有身影一闪而过,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用手理了下盛砚额前的碎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忽然觉得也有些困。
季子铭在门口的墙边平复着呼吸,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他又重新回到了楼下。
毕澜偲刚打开电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只想说:刚才不是还大义凛然地祝福人家,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加重了他的失恋情怀。
季子铭放下茶,走过去挨着毕澜偲坐了下来:“我很难过怎么办呀?”为什么这么难过呀?
毕澜偲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把季子铭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那就难过吧,想哭也可以的,我会帮你保密的。”
毕澜偲说完之后,就开始看自己的电视,季子铭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脑袋却还挺沉的,跟他的成绩不太符合。
过了片刻,毕澜偲一转头,发现肩膀上的脑袋眼睛闭着,人……已经睡着了。
好像也不是特别难过。
毕澜偲勾着唇角笑了笑。
盛砚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对梦还有些印象,想要拿日记本记录下来的时候,又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日记本出门,盛砚想了下,觉得以后还是把日记本随身带着,因为回忆来袭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刚要下床,扭头看向了床的另一侧。
童墨合衣躺在床上,睡得很香,他这个人平时就是表情看着吓人,而当他放下防备,这张脸当真是好看的。
盛砚正津津有味儿地看着,没成想熟睡的人下一秒就醒了,把盛砚抓包在现场。
盛砚:“!!”
飞快地下了床,盛砚心虚地跑了:“我去看书了!”
童墨心道:跑得倒快。
晚上童墨要回家吃饭,就把盛砚留在毕澜偲这里,“我回家一趟。”
他又转头看看季子铭,季子铭今天下午一直就没什么精神头的样子。
季子铭知道童墨在想什么,没好气道:“看我干什么,我家就在隔壁,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童墨点头道:“我想你的脸皮也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季子铭把后槽牙咬得嘎嘣嘎嘣响,没等童墨离开,他就先走了,晚饭也不留下来吃了。
童墨骑着车回家,进小区的时候已经晚霞满天飞了,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好多路人小姑娘都多看了几眼。
只可惜车骑得快,很快就看不到了。
童延东在二楼的阳台接了个电话,挂完电话,顺着夕阳余晖就看见童墨神采飞扬地骑着车往家里来,童延东庆幸自己视线够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童墨。
而且他看起来还很高兴的样子。
童延东忽然有瞬间的失神,他认真想想,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童墨这样轻松惬意地笑了。
可他不敢承认,承认了就代表了自己这个父亲的失败。
晚饭的时候,父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贺瑾没怎么说话,只想早点吃完饭去看小儿子。
她起身要走的时候,童延东忽然叫住了她:“找了时间,咱们一起出去玩玩吧,可以把老二让保姆看一天两天的,童墨自从上了高中,学习压力大,也需要放松放松。”
贺瑾似乎没想到丈夫会这么说,迟疑了下:“保姆就算再细心,到底不是血缘关系,真出了什么意外,我怕我一辈子会后悔。”
童延东叹了口气,“出意外”这三个字快成他生命中的魔咒了。
当初贺瑾怀老二的时候就是一波三折,医生一早就说高龄产妇妊娠风险大,而且贺瑾的身体素质本来也不好,早年就为了要孩子药也吃了不少,什么排卵针试管婴儿也都尝试过,都以失败告终。
童延东一直觉得有个童墨就够了,而且在童墨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贺瑾的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也看得出来她是疼童墨的。
只是没想到,一个不孕不育的人,多年之后,居然又意外怀上了孩子。
就算医生多次建议流掉,贺瑾还是义无反顾选择生下来,甚至连自己的身后事都已经和童延东商量好了,童延东一直不觉得这是所谓的母性伟大,他当时真的不能理解。
但孩子在贺瑾的肚子里,童延东跟她说明情况后,还是交由她自己做决定。
幸好,结局是双赢的,只是“意外”两个字,总会让童延东忍不住想起过去两年里发生的种种,哪怕小儿子如今已经一岁一个月了,他依然忘不了。
贺瑾现在这么说,童延东心情又变得沉重了起来,难得当着童墨的面,没有压下那口气:“可我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童墨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吗?小的固然需要你照顾,大的就不需要你关心了吗?”
贺瑾脸色白了白,回避着丈夫的眼神:“有你关心不就够了吗?我总归精力是有限度的,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这一幕是童墨最不想看到的,所以他选择住校,并且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如果可以,他依然希望童延东不要发现这一点。
因为很多事,一旦撕开一道口子,之后的秘密也就要掩盖不住了。
而且童延东今天这样开口,恐怕在贺瑾看来,是自己私下里告了状吧。
童墨放下筷子,跟童延东说:“爸,我吃饱了,出去玩了。”
童延东看着童墨道:“这么晚了,就别出去了吧?”
童墨已经穿好了衣服,换上鞋,不假思索地说:“不,他们在酒吧等我半天了。”说着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了玄关鞋柜上的烟和打火机。
童延东愣了一下随即追了出来:“童墨,”他盯着童墨的口袋看,“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童墨已经跨上了车,无所谓道:“有关系吗?很早了吧,我不记得了。”
少年的车子驶出去很远,童延东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挡住了视野,他很久才回过神来,掏出手机就给学校老师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却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让他陌生的样子了。
童延东陷入深深的自责中,不知道大哥回来后,又会怎么想。
毕竟他那么在意童墨。
唉。
晚饭只有盛砚和毕澜偲两个人,他们二人在一起,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连筷子撞击桌面和碗碟的声音都几乎没有。
盛砚收拾好厨房,出来发现毕澜偲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个棋盘,正在将黑白子分开。
盛砚本来就有事想问他,当即自然地坐到了另一侧去,“你也会下围棋吗?”
毕澜偲认真将黑白两色棋子分开:“还可以,反正刚吃完饭,就当消遣了。”
盛砚手里拿了颗白棋,抬起头道:“我刚好有事问你。”
毕澜偲轻轻笑着:“我刚好也有话说。”
如若不是有事要说,难不成是打算……一个人下棋吗?
毕澜偲虽然无聊,还没有无聊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季子铭的心路历程——
季子铭: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
卦象:你有桃花,他也有桃花。
季子铭:懂了!我喜欢他!!我就是那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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