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砚用微波炉热好了饭,坐在季子铭的对面。
季子铭今天依旧没抢到食堂的头牌一二三号,但他觉得吃白食可耻,哪怕是朋友也不可以,所以他刷卡了三十多块钱的豪华食堂餐,作为交换。
最后是盛砚看着自己面前的四菜一汤,陷入了沉思,他觉得子铭可能对自己的胃口有什么误解:“我吃不完的啊,子铭。”
季子铭已经把一大口红烧肉塞进了嘴里:“不重要,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有负罪感。”他家里又不差钱,总眼馋同学的饭算怎么回事。
盛砚看他吃得开心,也抓紧吃了起来,今天吃饭时间晚了,午休大概要泡汤了。
季子铭觉得自己这两天胃口超好,尤其是在学校里,在家里和往常时候一样。
他把超大份的盛砚的午餐解决了之后,砸吧下了嘴,又盯着盛砚餐盘里的食物瞧。
奇了怪了,明明是他自己不爱吃的,怎么盛砚吃起来就感觉很香很好吃的样子,季子铭盯着吃饭的盛砚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没吃饱。
最后他把盛砚没吃完的又给打扫干净了,季子铭走出食堂的时候,表情上带有深深的迷惑。
回过头仔细盯着盛砚瞧了瞧:“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干嘛的,怎么跟着你吃饭我就能吃得多一些呢……”
盛砚很想说:你上辈子也说过这句话啊。
季子铭吃饱喝足,拉着盛砚围观自己给童墨算卦的现场。
七中除了升学率不错之外,校园环境也是一大亮点。三栋教学楼还有独立的实验室,西面有小树林和凉亭纳凉,挨着小树林还有个人工湖,里面养了不少红鲤鱼。
据说每次考试的时候,有不少考生还会来湖边拜拜什么的。
季子铭拉着盛砚去了亭子里,然后兴致勃勃掏出来他的三个硬币,盛砚看他掏的随意,都不确定还是不是昨天给自己算卦用的那三枚了。
季子铭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来:“我先把他的生日换算成八字。”
盛砚凑过去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发现季子铭说的换算成八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盛砚看到页面上写着输入出生年月日获取你的生辰八字。
盛砚:“……”
不知道真的子铭会不会半夜从棺材里跳出来。
盛砚看着手机界面,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可是忘了问童墨的出生时辰了……”
季子铭摆摆手:“不重要,我随便输一个就行。”
盛砚瞪大眼:“这……还能随便?”
季子铭“嗯”了一声,已经随便选了一个时辰进去,然后把结果拿给盛砚看:“你看,所谓八字,去掉时辰不就是六字,我学的没有那么深,其实算的就都是六字。”
他怕盛砚觉得自己水平太低,补充道:“时辰真的没你想的那么重要,哎你们外行人不懂的,你不要瞧不起六字,六字算的内容就够了。”
盛砚已经不能相信他了,只是觉得奇怪,他问子铭:“你为什么对算卦有那么深的瘾啊?”
季子铭无奈道:“我有时候会做梦,算卦算不出来急得要死,所以算卦能让我安心,小爷要算遍天下之卦,”他说完想起什么防备地看着盛砚:“我做梦的事你不许告诉童墨哦,你说了我就跟你绝交。”
“我不说,”盛砚允诺,目光依旧落在子铭的脸上,“你家祖上就是算这些的吧?”
“据说是的,好像主脉还出过一个历史上挺有威望的人物,不过那一脉后来绝了户,这些都是后来流传下来的,不知道掺了多少水分,”季子铭仔细摸着手里的几枚硬币,抬头朝盛砚眨了眨眼睛。
“猜猜我算出来了什么?”季子铭脸上带着得逞的笑。
盛砚配合道:“……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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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盛砚回到教室里,童墨大佬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没有睡,坐在座位上翻弄着手机玩。
盛砚看着他的侧脸,脑海里全是刚才在亭子里季子铭说的那些话。
“卦象告诉我,童墨这个人跟以前也有很大的变化啊,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一样,他以前成绩优异,性格也尚可,再看看现在,宛若游戏人间的臭狗屎,啧啧啧,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
盛砚自己性情大变,是因为里子换了,可童墨真的也变了吗,那又是为什么?
视野里的童墨不觉间转了过来,眸子如鹰般尖锐,不过似乎发现是盛砚后,态度倒是和缓了一些。
童墨:“小同桌,你又偷看我?”
盛砚陡然回过神就听到这么一句,脸不由控制地立刻红了,连同耳后根和脖子,整个人都跟个煮熟的虾子一样。
“不、不是,”盛砚心虚地坐下来后,还是问了童墨:“童墨同学,听说你以前成绩很好?”
高二理科一班教室就在一楼,童墨刚才就看着季子铭和心事重重的盛砚从凉亭里出来的。
童墨撇了下嘴角:“季子铭算出来的?”
童墨继续道:“对啊,小爷以前成绩特别好,但我现在不想学了。”
“为什么啊?”盛砚急切地问道。
童墨朝盛砚勾勾手指,盛砚不知缘由但还是乖乖靠近了些。
童墨看他脸上的红差不多褪下去了,想也没想地伸出手,把盛砚的脸扭向了另外一侧,眼见着同桌素净的脸又腾的一下被上了色,童墨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恶趣味过了头,把手从他脸上拿开。
少年的手掌是和他截然相反的温热,盛砚明明只是被他摸了下脸,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了。
盛砚刚要扭头看童墨,童墨的声音就响起:“你看那边,”童墨的手指了下,座位靠前的一位男同学,午休也在抓紧时间写作业。
童墨说:“看到他戴的眼镜了吗?”
盛砚点点头。
童墨:“我以前读书读得也戴上了眼镜,虽然度数不高,但也让人觉得不那么爽,加上在学海里我难逢对手,觉得很没意思。”
盛砚终于听明白了,他这话连带着也在讽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盛砚手底下压着一支笔,他无意识地把笔帽打开了,用笔在桌子上戳了又戳,“那……怎么没见你戴眼镜?”盛砚问。
童墨语气懒散道:“因为没什么想看的。”
你可真能气人。
盛砚戳笔的动作停了下来,听到童墨又说:“最近可能太无聊了,才会跟你说这么多话,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千万别喜欢我,没结果的。”
“我没……”盛砚反驳的话自己都不信,更别提童墨了。
童墨勾着嘴角轻笑:“你一天偷看我几次你自己数过吗?不过,别太难过,这也不怪你,是我长得太帅了。”
盛砚:“……”这个语气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盛砚思索片刻,回击道:“你放心,学校不许早恋,我就算追你也是考上大学以后的事,所以你这个顾虑太早了些。”
童墨人生头一次被怼的哑口无言,还是这个傻同桌,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盛砚内心百转纠结,只有无限的学习能让他转移注意力,教室的后排依旧很吵,但童墨有时候会“咳”几声,后排就跟被按下了开关似的,鸦雀无声。
盛砚继续高高兴兴的听课,一周课下来,他练习册上的红“×”数目开始减少,课上简单的内容他也能跟上节奏了。
最近童墨反正是舒心了不少,季子铭没有再来找他的不痛快了,多半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出现,童墨一个“弟弟”就能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季子铭才不会傻子一样跳出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傻同桌每天勤勉努力听课的小样子,让童墨想起他那句“考上大学”就觉得格格不入,真的能考得上吗?
但童墨咳嗽纯粹是因为后排真的太吵了,吵到他要睡觉了,才不是因为觉得这个傻同桌可怜。
校园里关于童大佬和小傻子的落水后续却还在沸沸扬扬的。
大佬给傻子点颜色看看了吗?——没有。
第五天过去了,上了一周课了,也没有听到什么消息来,反而是与之无关的季子铭那帮人,但凡听到有人说“傻子”两个字,就要横眉冷竖一番。
于是楼一歪,有人说“季大佬怎么突然出手了,按照这个剧情的发展,季大佬他……看上了那个小傻子?”
“楼上你知道你的楼歪了快一百八十度了吗?季大佬跟童大佬不合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所有能让童大佬不快的事情他都会去做。”
“但是最近季大佬都没有找童大佬的事了呢?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们双方……和亲了?”
“和亲?噗哈哈哈你这是打算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论坛账号吗?让谁和亲?那个落水的倒霉蛋?”
“不不不你们想过没有,季大佬和童大佬相爱想杀那么久,会不会忽然想通了,表面看季大佬好像是护着那个倒霉蛋,但其实应该是不想让大家讨论童大佬这件事,他应该是护着童大佬!”
“我靠,这是什么惊奇的脑洞!”
校园的平静之下,是同学们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季子铭暗恋童墨?童墨为了让他死心扯出了一个倒霉蛋?
那……我有点羡慕这个倒霉蛋了,至少季子铭的姿色在整个D城高中也是赫赫有名啊。
周五放学前,老胡在班里说了下周要在班会上选班委的事情,让有意向的同学周末两天提前准备下竞选发言。
放学了,盛砚走到门口,再次被人问:“你们班那个小傻蛋呢?”
盛砚眨了下眼睛,眼底一派澄澈:“我就是,我叫盛砚,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看热闹的表情一瞬间变了,盯着盛砚干净秀气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愣是跟故事中的主人公对不上号,吓得扭头就跑了。
“你们有谁见过落水的那个傻子吗?我看见了,然后我知道童大佬为什么不找他麻烦了,因为如果是我,也根本不想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