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坤一张脸拉得老长的,眼底下的阴影黑得吓人,骨瘦如柴,整个人显得萎靡颓废,偏又喜着华服,看上去像是一具骷颅顶着衣服在走路。
听闻崇王虽然年级尚轻,但色欲极重,身边美婢姬妾数不胜数,就连貌美的小黄门都深受其扰。
此事,他双手抱臂,邪佞的视线落在苏锦瑟身上,他带人堵在两人后面,把田径小路完全堵住了。
温嬷嬷眉心皱起,伸手苏锦瑟拦在身后,厉声呵斥道:“今日贵妃娘娘设宴,崇王殿下却带人堵住太子妃,是何居心。”
盛宣坤冷笑,嘴角挑起,眼底的阴霾落了下来,消瘦的脸颊僵硬地挂着笑,一点弧形皱纹深刻阴郁,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却让人倏地心底冒出寒意。
“太子妃不在殿内呆着,出来做什么?”他步步逼近,如今在来仪殿的地盘,他更放肆了一点,越眼神发肆无忌惮。
温嬷嬷脸色一变,起身挡在太子妃面前,脸色一沉,挡住他的路:“崇王殿下止步,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地方。”
盛宣坤见她拿杨贵妃出来压人,脸上嘲讽地笑意更甚,高高在上地注视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好似看着低贱的蝼蚁,嗤笑道:“就是因为在我母妃的地盘啊,距离东宫这么远,若是传出流言蜚语,我看你和太子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
他恶毒地看着苏锦瑟,邪佞的视线留恋在她的脸颊上,细腻白皙的肤质,深邃美艳的眉眼,不说话时带了丝柔弱天真,可今日这般面无表情看着人的时候,眉梢眼尾惧有冷艳的风情。
他屋中美人不少,可长成她这样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原本还算娇嫩的容颜,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他看越发心痒痒,心中也越发愤恨盛宣知。不过是仗着一个出生贵族的母亲,逼迫父皇这才得了一个嫡长子的位置,如今更是压在他头上,为所欲为,甚至连娶个妻子都能被他碰见这样一个绝色。
今日不过是因为户部账目上理不清的一万两银子,甚至敢当场呵斥他,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下不了台面。
太子殿下耍了好大的威风,让他这样没脸,他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还以为自己好欺负得很。
这位太子妃就不错,牙尖嘴利又如何,到底是个女人,在他的地盘还能反了天不成。
盛宣坤带着无限恶意,越发放肆,步步逼近,温嬷嬷厉声呵斥着,企图把外面的人喊进来,崇王殿下不耐烦地把人推开,温嬷嬷挣扎着,底下的黄门立马上前,替主分忧,制约住温嬷嬷。
温嬷嬷被人钳制住双手,肝胆俱裂,挣扎着喊着:“殿下若是执意如此,置贵妃娘娘名誉何在。”
她没有选择抬出太子,而是继续扯出杨贵妃。外面多的是人想要拉下杨贵妃,若是崇王闹出丑闻,杨贵妃首当其冲,无法推脱责任。
崇王殿下脚步一顿,他扭头看向温嬷嬷,眉峰挑起,笑脸盈盈地说道:“这事你说错了。”
温嬷嬷一愣。
“若真有事,应该是你们千方百计瞒着才对,倒是是你们求我,可不是我求你们。”盛宣坤理直气壮地嘲笑着。
世间对女子苛刻,明明是男子的错误,却也是一股脑推倒无辜的女人身上。温嬷嬷横眉怒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到崇王继续走向苏锦瑟。
苏锦瑟看着步步紧逼的人,退后一步,避开盛宣坤伸出的手。
“崇王殿下执意如此?”苏锦瑟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神情邪佞的人,冷静地问着。
盛宣坤看着她冰冷的神色,眉梢都带着冷艳,漆黑的眸子好似勾人的钩子,连下垂的睫毛都在引诱着他。
“盛宣知这人冷冰冰的,你这么一个可人儿跟着他多可惜啊,而且我听说苏家对你也不好,你跟了我,我也可以跟你说个秘密啊。”盛宣坤鬼迷心窍,忍不住再一次走近,伸手靠近苏锦瑟。
苏锦瑟眼波流动,水光潋滟,漆黑的眼珠容纳了耀眼的夏日阳光,几乎能把人看痴了。
“你这样随口一说,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苏锦瑟巧笑嫣兮,眉眼弯弯。
盛宣坤见状,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眼中只看得见苏锦瑟笑脸盈盈站着的样子,夏日热烈的光落在她身上,好似镀上一层明亮的光圈。
“你可别激我,你让我摸摸我就告诉你。”盛宣坤忍不住再一次上前。
“那你不先透个底,口说无凭啊。”苏锦瑟温柔极了,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那只手靠近自己。
那双手落在她的不远处,就差一点就能触碰到,可面前之人俏生生站着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人,能把人看的心痒痒,恨不得什么都答应她。
他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眯着眼,得意地说着:“苏家握有官家的秘密,官家派了个人一直监视苏家,不然为什么你一个太原苏家能入皇家的眼,我听说苏家对太子都不甚恭敬,你说是不是很嚣张。”
他扬着眉等待着苏锦瑟惊讶的目光,却只看到苏锦瑟越发温柔的笑意。
“是挺嚣张的。”苏锦瑟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漫上眉梢,如同在深邃的轮廓中散落的绚烂的日光。
“是,是啊,不如就……”跟了我吧。盛宣坤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此刻满脑子都是苏锦瑟的模样,恨不得当场抱在怀中。
盛宣坤那双手近乎虔诚地靠近面前之人,温嬷嬷瞪大眼睛,小黄门屏住呼吸,就在那双骨瘦嶙峋的手正要贴上苏锦瑟脸颊的时候,突然被一直沉默的苏锦瑟一把抓住。
温热细滑的手感,修长白皙的手指,这么轻轻碰触,能瞬间软了腿脚,也蓦地迷失了崇王殿下的心神,让他舔了舔唇,心跳加快。
“可还是对不住了。”
还处在迷瞪的崇王殿下还未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视线天旋地转,手腕剧痛无力。
只见苏锦瑟一把擒着他的手,把人反扣在自己面前,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脉搏,让他浑身无力,无法挣扎。
“污言秽语,吃泥巴去吧,傻/逼。”苏锦瑟嘲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惊呼声。
苏锦瑟出其不意放了手,紧接着一脚狠狠踹在他屁/股上,让他猝不及防滚下楼梯,滚落的身躯把沿路的花盆全部带落打碎,噼里啪啦地一路响起,架势惊天动地。
伺候崇王的黄门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苏锦瑟和温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下去。
盛宣坤面朝下地倒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身上全是打碎的泥土和兰花,狼狈又可怜,也不知伤到哪里了,被人扶起来的时候,还在破口大骂。
苏锦瑟带着温嬷嬷大摇大摆出了小路,向着二道门走去。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苏锦瑟状若无事地拍拍手,笑眯眯地说着。
温嬷嬷小心翼翼地瞅着她,不敢相信刚才刚把崇王退下台阶的人竟然是面前和气温柔的太子妃。
那楼梯可有十几个台阶,边上又都是花盆,几乎都朝着崇王砸下去,看着都疼。
翠花靠在栏杆处早就等烦了,来仪殿规矩多,插花宴又不能多带人去,太子妃选了温嬷嬷,翠华一干人只能等在二道门。
二道门的角屋里全是叽叽喳喳的宫女,翠华对外向来是不好惹的样子,加上今日得了太子的密令,坐立不安,呆了一会就出门吹风了,结果没一会就看到自家娘娘带着温嬷嬷施施然地走出来了。
“结束了?”她惊讶地问着。
苏锦瑟理直气壮地点点头:“结束了吧,无聊得很,我们走吧,今日天气不错,等会我们回去去游船吧。”
翠华不疑有她,立马招呼其他宫女出来回东宫。
一行人浩浩荡荡,面不改色地出了来仪殿,等杨贵妃听说太子妃走了的消息还没大怒就听到崇王受伤的消息。
孟嬷嬷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杨贵妃听了花园的冲突一事,面色一变,立马匆匆离开。
被撂下的一殿人面面相觑,杨贵妃最重面子,很少会有这样的失态,即使稳重如沐贵人也忍不住和温贵人对视一眼。
爱乐最为直接,对着门口张望着,惊讶地说着:“这不是崇王殿下身边伺候的小黄门吗?”
殿中气氛一窒,沐贵人很快回神说道:“看来娘娘又要务缠身,今日的插花宴看来是办不下去了,不如都先行回去吧,免得给娘娘添麻烦。”
众人连连点头,恨不得立刻消失在来仪殿。
只要是牵扯到崇王殿下,贵妃娘娘的脾气可不好,谁也不想无辜被牵连。
等众人离开来仪殿的时候,来仪殿西边的小角门抬出了四具小黄门的尸体,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把看门的小黄门吓得几乎要跪倒在地上才能擦干净血迹。
就在后宫慌乱的时候,苏锦瑟正好回到东宫,一入门就被人报了个满怀。
“你今日没去政事堂。”苏锦瑟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一脸惊讶。
“我刚把崇王殿下骂回去了,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盛宣知牵着她的手,笑说着。
“原来你骂了他,怪不得他的脸色跟涂了墨一样。”苏锦瑟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你骂他跟我要回来有关系吗?”
“盛宣坤脾气不好,每次发脾气身边伺候的人都要换一匹,也会闹得来仪殿不得安宁,今日杨贵妃特意借着插花宴的名义请了你,自然不会让盛宣坤破坏。”
“一旦崇王那边有事情,杨贵妃就会让孟嬷嬷出面,可孟嬷嬷一向溺爱崇王殿下,事情不会简单平息,到时候安插在来仪殿的人只要动动嘴,就能掀起风浪,之后凭你的聪明一定可以平安脱身的。”
苏锦瑟听得咋舌,仔细打量着盛宣知:“你这都能算到!这都是什么脑子!不过这个剧本不是按你这个来的。”
她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下,晃了晃脑子,神气地说着:“今日是我出门单独碰到盛宣坤,还套了个苏家的秘密呢。”
苏锦瑟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说了几句,但绝口不提自己差点被调戏的事情,只把自己勇敢制服盛宣坤的事情大肆宣扬着,得意地握紧拳头,显示自己武力值。
盛宣知笑着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夸着:“真聪明。”
苏锦瑟一说完就后悔了,太子殿下可不好忽悠,可幸好殿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悄咪咪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