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屋顶会面

天色渐黑,院子摆满东西,完全插不进脚,十五个箱匣装满了东西,从金银珠宝到衣食住行,精细到上好的银丝炭,奢侈到金银珠宝,应有尽有。王嬷嬷和翠华忙了一天,正在准备晚膳,而同样搬了一天的黄门们却不知那里去了,苏锦瑟一时兴起找了张扶梯爬到屋顶上坐着。

璀璨的日光逐渐在天际洒下余韵,太原地势平坦没有群山环绕,那抹夕阳落在广阔无垠的地面上,璀璨闪耀令人炫目。

苏锦瑟披散着头发,裹着毯子,抱膝静静地坐在屋檐上。她脑海中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以前总有人坐在这里,站在院中的她一抬头就能看到。这场景实在太过熟悉,催使着她鬼使神差地爬上屋顶,看着从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你在看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苏锦瑟吓了一跳,差点滚了下去,被那人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按在原处。她回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眉心皱起,突然鼻尖耸了耸,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正是今日给她搬东西的黄门身上若有若无的味道。

“你是来换班的小黄门吗?”苏锦瑟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坐回原来的位置,报着膝,慢吞吞地问着。

身后的盛宣知见她面无表情地移回视线,呼吸一窒,呆怔地看着她瘦弱的背影,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冬日夕阳的北风吹得他哆嗦了一下。

他突然接受了这个事实,苏锦瑟是真的忘记了他了,她甚至不是失忆,只是单纯地忘记他了,忘记她有过一只猫,有一个人曾经陪伴过她一个多月的事情。

他失落地站着,暖色的夕阳落在他身上却丝毫暖和不起来,无边无际的风在广阔的平原上游荡,所有的过往都散得一干二净。

“嗯?!”苏锦瑟见他不说话,扭着头疑惑着看着他。

“是,你怎么上来了,太危险了。”盛宣知咽了咽口水,坐在她身后的位置,平复着心情问着。

苏锦瑟笑着眯了眯眼:“看夕阳啊,长河落日,看不了万里黄沙的夕阳,看看太原平地落下的余晖也不错。”

“是,是很好看。”盛宣知作为猫的时候也曾一直趴在屋顶望着夕阳落下,人间陷入黑暗,而树下的苏锦瑟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拖着嗓子叫唤着它的名字。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散发乘夏凉,荫下卧闲敞。

他的一生再也不曾有过这般闲适的日子,连呼吸都带着懒散惬意的滋味。

两人无声地坐着,苏锦瑟看着一群鸟在自己面前飞过,鸟羽在天空中掠下光泽,璀璨的日光落在鸟羽的尖端露出绚烂的光泽。

盛宣知一直沉默地看着她,明明看不到正脸,可苏锦瑟的模样依旧深深刻在她脑海中。他作为猫时,两人一上一下可依旧觉得极为靠近,可如今他成了人身,可以保护她时,与她一同坐在屋顶上,却好像咫尺天涯,再也触摸不到眼前的少女。

“我们见过吗?”苏锦瑟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顶响起。

盛宣知眼波闪动,答案在他嘴边滚动许久,最后他轻声说道:“不曾。”

“也对,小郎君如此美貌,若是见过了自然是记得住的。”苏锦瑟眯着眼笑说着。

被调戏了的太子殿下也不知是喜还是恼,喜得是苏锦瑟对他还有印象,恼得是这个女人又开始整日不着调。他一张嘴抿得紧紧的,移开视线,呵斥道:“胡言乱语。”

苏锦瑟也不恼,心中也奇怪自己怎么就调戏起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大概是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心里一直流淌着的疼痛竟然稍微缓解了些。

“是我冒失了,还请黄门恕罪,不知这位黄门贵姓。”苏锦瑟转移话题问着。

身后是良久的沉默。

苏锦瑟疑惑地侧着脸看着一旁的人,眨眨眼。

盛宣知注视着她漆黑的双眼,喉咙动了动,低声说道:“我姓孟,名识……”

“姑娘可以吃饭了。”翠华大咧咧的声音瞬间盖过盛宣知的声音,苏锦瑟只听到一个他的姓就看到小丫鬟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朝院中张望了一会,大惊失色,“姑娘,姑娘,你在哪里。”

苏锦瑟无奈地出声吸引了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翠华:“我在这。”

“姑娘怎么上了屋顶,多危险啊,我来接姑娘下来。”翠华一见她孤零零的坐在屋顶上,脸色大变,着急说着。

“不是还有一人吗?”苏锦瑟笑说着。

“姑娘说什么呢,这小院就我们三人呢,你可别吓我。”翠华爬在扶梯上害怕地嘀咕着。

苏锦瑟笑容一僵,扭头往身后看去,后面果然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那个孟黄门走了。

她蓦地升起怅然若失之感。

“姑娘走吧,太危险了,而且要起风了,小心生病了。”翠华的脑袋冒了出来,苦兮兮地劝着。

苏锦瑟下了屋顶,出声问道:“今天帮我们搬东西的黄门有一个姓孟的嘛?”

翠华愣愣地听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没问啊,若是姑娘想知道我明日去问问。”

“不用了,算了。”

盛宣知的身影落在小院旁的那一排排竹林上,翠绿的竹林丝毫不受冬天的侵扰依旧郁郁葱葱,物是人非,可竹林依旧茂密如初。作为猫时,竹林高耸好似巨物降落,可如今他却能轻巧地落在竹枝上,不费吹灰之力。

苏锦瑟主仆三人入了屋内,木门咯吱一声关上,昏黄的烛光在门窗上倒映出三个人影。

其乐融融,笑声满堂。

“殿下,长乐侯第五次求见殿下了。”欧阳泛流鬼影一般出现在盛宣知的树下,恭敬问着。

欧阳太监毫不遮掩地带着十五箱东西去给苏锦瑟赔罪,绕过老太太和长乐侯,可不是要引起苏家两位当家人的震动。

“晚膳时间到了,给长乐侯一家人赐膳吧。”太子殿下的视线落在门上投射的一道身影上,面无表情地说着。

苏映照心惊胆战地接过欧阳太监递来的食盒,勉强笑着:“多谢殿下美意,微臣感激涕零。不知殿下可曾用膳,水波阁以备下薄宴,今日又是圆月,赏月畅饮当时痛快之事。”他边说边往欧阳泛流的袖中塞进一张银票。

欧阳泛流哎了一口气,一边接过银票,一边苦着脸说着:“今日毛刺史面见殿下,发生了些龌蹉,殿下正不快的呢。”

“既然这般,那就不叨扰殿下了。”苏映照擦了擦额间冷汗。

“侯爷哪里的话,苏家礼仪世家,忠孝仁义,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翘楚,殿下也是敬佩之极,明日气消了自然也会同苏家一同畅饮赏月。”

“自然自然。”苏映照点头哈腰地应下。

“太监,殿下唤你呢。”一个小黄门匆匆而来,神情惊恐说着。

欧阳太监一拍手,一脸惶恐:“坏了,殿下正气头上呢,侯爷,那就不多留了,侯爷慢走。”他话刚说完就甩着拂尘往回赶去。

苏映照一天见不到人,只好讪讪地提着篮子去了鹤柏堂,而按理早已远去的欧阳泛流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一张脸阴沉沉的,狭长眼角微微下垂,神情阴冷。

鹤柏堂内,老太太盖着长毛毯坐在罗汉床上,听着长乐侯的抱怨,眉心蹙起,越发觉得这个大儿子不可教也。

“慎言,殿下心意如何要我等臣属置喙,不过是太监自己送了一个庶女东西赔罪罢了,苏锦瑟与太子素未谋面,苏家内院之事也轮不到太子插手,不过是借着垡子,如今意图都未露出,慌个什么。”

老太太一番训斥,只把长乐侯说得面红耳赤,尴尬地坐在原处。

“这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我今日让陈嬷嬷去了苏锦瑟的院子,没曾想这院子如今已经有黄门把控,不准她人入内,太子想的是用苏锦瑟做两方博弈的棋子,可苏锦瑟到底是我苏家的女儿,如此一来我们占得先机。”老太太捏着佛珠,慢条斯理地分析着。

“母亲的意思是,拿住锦瑟为我们所有。”长乐侯搓着手,为难道,“我听说她今日顶撞了陈嬷嬷,不知是否与太子达成共识。”

“哼。”老太太冷哼一声,不威自怒,“一个庶女,还不是任凭内院拿捏。”

“明日便让苏锦瑟去女学读书,到时候莱嬷嬷亲自把她带过来。”

“这,太明目张胆了些吧。”苏映照惶惶不安。

“苏家惩戒一个庶女,殿下不论管不管,我们都能看出殿下对我们苏家的态度如何,苏锦瑟究其底是一个棋子而已,太子还能为其顶撞苏家吗。”

苏映照看着自家母亲笼罩在烛光下的神情突然打了个寒颤。老太太之手段,即使长乐侯作为她儿子也觉得心惊,他不知一个庶女到底哪里惹得老太太不痛快,自出生起便一直被针对。

“下去吧,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好好歇息。”老太太闭上眼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模样,好声好语地安慰着。

莱嬷嬷送走了长乐侯掀了帘子入内。

“老太太觉得陈嬷嬷说得有几分可信。”今日陈嬷嬷从小院中回来收到惊讶,连比带划地说着苏锦瑟如今容貌大变,娇艳出众,言语间谈及云姨娘,竟言比她生母还要艳丽三分。

“明日太子去边境军查勘,到底可不可信等明日她出来不就知道了。”老太太冷笑。

苏家老太太做姑娘时便一辈子要强,到如今成了苏家说一不二的当家人,自然把所有东西都紧紧握在手中,从未想过有一天竟然能被自己看不起的孙女蒙了眼,也不知是不是如今有了靠山才这般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我家花落的种田文!《替神仙种地的日子》超级沙雕,好好笑的

宋榴儿于饥肠辘辘时偷了一棵大白菜,还被抓包了。

当天晚上菜园子的神仙主人找来,扬言要帮大白菜报断头之仇。

——除非她答应一年之后去帮他种地。

宋榴儿羞愧又害怕,小鸡啄米式点头。

一年后她按照约定赶去菜园,才发现需要她打理的不只有神仙的菜园子,还有意外受伤失忆的神仙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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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的微似每天过得很悠闲,但见宋榴儿要管着这么大一片地,甚是辛苦。良心煎熬之中,他开始满三界为宋榴儿寻找种地好帮手。

受仙界通缉万年的魔头来向微似求助:“帮我这一次,他日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微似磕着宋榴儿精心炒制的瓜子儿,含糊问道:“会种地吗?”

魔头:“?”

九天上的清荷仙姬倾慕微似数万年,红着脸来示爱。

微似咽下一口宋榴儿新制的红豆糕,神色真挚地望着她:“会种地吗?”

清荷仙姬微微一笑,有备而来:“会。”

微似满意地点点头,又将宋榴儿提溜过来,邀功道:“看,我又为你寻了个帮手,你瞧瞧地里还缺人吗?”

宋榴儿一愣,看了看左边给白菜捉虫的魔头,又看看右边给土豆浇水的仙君,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才在他充满鼓励的眼神中声如蚊呐道:“缺……缺个挑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