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转眼三年过去?,林七苏和陈士远都?成了童生。去?年那场院试,两人都?名?落孙山。

马上又要开始院试,两人都?在认真?念书。

忘了说了,严从勇许是没过自己?心理那关,去?年不再念书,而是在村里开了个学堂教书育人去?了。

林七苏和陈士远都?有?些遗憾。但前几日碰到严从勇,发现?他比从前来得精神,又觉得现?在的他挺好。

孩子们这边没多大变化,林婆子却是愁坏了。

林文?忠今年都?二十七了,却一直不肯成亲。她?说破嘴皮子,他依旧油盐不尽。

哪怕她?前脚将?人定下,后脚他就将?婚事?搅散了。气得林婆子将?人撵走。

这天林文?和从老家回来,听了亲娘一通抱怨,劝林文?忠,“你就这样混下去?了?就没想过组建个新家?”

林文?忠摇头,打着哈哈,“我才?不成家呢。”他端着酒揶揄道,“我现?在这日子才?美?呢。像你成了亲,想喝酒就喝么?”

林文?和还没回答,苏南珍从外面进来,看到两人喝酒,顺嘴说了一句,“少?喝点。别喝醉了。”

苏南珍不讨厌丈夫喝酒,但她?认为酒要有?节制。坚决不允许男人喝醉。一旦喝醉就不会让他进屋。

林文?和不觉得自己?被女人管没男子汉气盖,他反过来笑话林文?忠,“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你三嫂对我好着呢。买东西都?想着我爱吃的。你呢?只能一个人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文?忠牙疼。论起厚脸皮,他比不上三哥。

许是有?心事?,林文?忠喝得醉熏熏的,林文?和担心他路上冲撞了人,扶着他往县衙方向走。

经过茶馆的时候,久未出现?的福音突然飞过来,【宿主!宿主!离你十步外的那个男人是骗子,他正在骗那个商人去?江南做生意,企图杀害对方,你们一定要阻止商人南下。】

林文?和顺着福音指的方向看去?,茶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两个男人,似乎是在谈生意,其中一人口若悬河,另一人听得认真?,时不时问几句话。

更让林文?和惊讶的是,面对那人他认识,正是刘氏钱庄的东家刘明坚。也就是说有?人想害刘明坚?

林文?和正在愣神的时候,林文?忠探头看过来,眯着眼,大着舌头,“三哥,你瞅啥呢?”

林文?和摇头说没瞅啥,扶他回了县衙。

回去?的路上,林文?和去?了茶馆喝茶醒酒,故意装作?遇到刘明坚的样子,和他们共坐一桌。

刘明坚很热情?,给林文?和介绍面对的人。此人姓方,名?旬。是南方来的商贾。

刘明坚跟林文?和聊了些孩子的话题。

林七苏十三岁已经是童生了,刘东魁今年都?十九了,却连个童生也没考上。

这三年,刘东魁一直用功念书。但是他努力的时候,别人也没闲着。更何况他还要追赶别人的进度,学习进度有?些缓慢。但比起以前散漫的学习态度,刘明坚已经很满意了。

林文?和夸了几句,顺嘴问一句,“刚听你们说要去?南方做生意?”

刘明坚点头,“是啊。这是云南府那边的大商贾,他们家有?一座玉石矿,需要大笔银钱开挖。所以找我们刘氏钱庄一同合作?。”

方旬没想到这么大的商机,她?居然说透露就给透露出去?了,心里有?些埋怨对方。但对方已经说出去?,他只能往回找补,“要是刘氏钱庄不合作?,我就去?金陵府或苏州府找其他钱庄合作?。”

这话无疑是威胁。都?是开钱庄的,不找刘氏钱庄,那就是找她?对家。

刘明坚心下不悦,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想着去?江南一趟,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林文?和问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逗留,直接告辞离开。

他回去?后就将?这事?告诉了他媳妇。

苏南珍有?些惊讶,福音居然会救刘明对。之前刘明坚出事?时,它可没提醒。

福音解释,【她?这些年做的好事?积累不少?福音,足够我提醒她?一回。】

苏南珍恍然,跟丈夫商量如何劝说刘明坚。

翌日,苏南珍去?刘家找刘明对,将?自家男人为她?卜卦的事?说了。

刘明坚蹙眉,有?些难以置信,“你说我此去?江南,危险重重,极有?可能性命不保?”

这要是旁人说的,少?不得会膈应。但苏南珍和林文?和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自然记在心里。

苏南珍点头。

刘明坚再三向她?道谢,“要不是你们这次帮我卜卦,说不定这次我又会遭了别人暗算。真?是多谢你们了。”

苏南珍见她?听进耳里,与她?闲聊几句,就回了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过了几日,她?从刘东魁口中得知,她?娘去?江南做生意了。

自打卓万里走了,林七苏和刘东魁来往越发密切。两人经常约着一块做作?业。

苏南珍有?些不敢相信,前几日她?还信誓旦旦向自己?道谢,转眼就去?了江南,她?这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啊。

苏南珍心事?重重,去?找林文?和,让她?给刘明坚再算一卦。

卦象倒是没问题,但是也能理解,毕竟才?走几天,对方就算有?歹意,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

林文?和见妻子神色仓皇,揽着她?坐下,“你劝也劝了,是她?自己?非要冒险,咱们也拿她?没办法啊。腿长在她?身上。咱们阻止不了。”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明知道对方快遭遇不测,苏南珍哪能不担心。

苏南珍这颗心一直提了年底。

这天屏山县飘起鹅毛大雪,这么冷的天估计没客人登门,她?刚要把铺门关上,却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对方穿着蓑衣,身上全是厚厚的积雪,她?摘了蓑衣,亮出那张脸,冲着苏南珍灿然一笑,“我回来了!”

苏南珍不敢相信她?突然归来,上前拍打她?肩膀,又气又急,“你个死女人,你怎么就这么贪心。都?说有?危险,你还去?!”

门外又走进来几人,是刘明坚的护卫。看到主人被打,全都?怒目而视,有?的甚至想将?苏南珍揪过来打一顿。

刘明坚将?人拦住,“这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对她?客气些。”

苏南珍给刘明坚倒了杯热茶,她?双手捧着,这才?说出自己?非去?江南的理由,“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我这已经是第?三次被害了。我想知道是谁要跟我过不去?。”

之前她?以为许山是想谋她?的家产,所以才?断了她?的生机。

再后来,江南铺子出事?,她?以为是合理竞争,也没入在心上。

可这回,去?江南开玉矿,有?人想谋她?的命,那就不简单了。

对方想要她?的命,她?想知道背后之人是谁。

苏南珍闻言也是一惊,还真?是细思?极恐啊,“那你抓到了吗?”

刘明坚对摇头,“明面上一伙谋财害命的山匪。幕后之人是那个道士。”

苏南珍想起当初差点害了她?男人的那个道士。会是那个人吗?

仔细一想,好像他们救了刘明坚之后,那个道士才?找上他们。或许真?是同一个人。

苏南珍心里一跳,急不可耐追问,“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要害你?”

刘明坚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对方是个道士,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算想查对方与他们家有?什么瓜葛,也查不到。

苏南珍见她?心气不顺,也不好再逼问,只让她?好好注意。

七月初,林文?和带着妻儿再次去?了趟府城。随行的还有?陈士远以及他的家仆。

陈有?良人在外地,没办法跟随,陈士远的母亲就派了忠仆随身伺候。再有?林家人相随,倒也不担心路上有?什么不妥。

七日后,到了府城,卓父已经帮他们租好了院子。

上回院试,他们家的院子也是由卓父安排的。

到了后,卓父给他们接风洗尘,吃完饭,三个孩子待在书房读书,大人们则在堂屋说话。

卓万里已经连续两次没考中举人,卓家家境本就不富裕,卓父卓母靠卖炊饼供儿子读书有?些吃力,想将?手头剩下的钱用在刀刃上,给孩子定个亲。

卓万里不答应,只说等明年乡试过后再说。

林文?和听出卓父话里的愁苦,只能劝他往远了看,等卓万里考中了,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云云。

这话果然管用,卓父听后,脸上愁云一扫而空。

接下来几日,林文?和就带着媳妇在县城四处溜达,顺便问问府城这边的房价。

一眨眼到了院试这天,苏南珍和林文?和早早起来,给儿子做饭,嘱咐他检测考篮。

陈士远那边也督促他再检查一遍。

等两人吃完饭,将?人送上考场。

一连五场,一直到考试结束。

考完试,林七苏和陈士远大睡一觉。

第?二天就被林文?和拉起来,说是带他们去?书院拜先生。

府城白鹭书苑招生向来严格,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他们进了书苑做了几张考卷,先生就让他们回来等消息。

几人往回走,所经之处皆是青砖铺地、绿叶葱葱,书香怡人。两个孩子目不暇接,尤其是路过藏书院的时候,两人眼睛都?看直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可不是现?代,书肆有?许多辅导书可卖。事?实上古人敝帚自珍,大儒的见解偶尔才?会发表一篇,更多的是供自己?的族人阅览。

白鹭书院有?这么大的藏书院,足见它底蕴深厚。

林文?和等了许久,也不见他们动一下连连催促。

三人刚要转身,就见另一边巷子里有?一伙衣着精致的公?子哥正在催促前面那个布衣少?年。

等那伙人走近了,林文?和三人才?发现?被欺负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卓万里。

卓万里家境不好,又是平民出身,进了白鹭书院之后,就成为这些世?家出身公?子哥的们戏弄对象。

林七苏脾气急,想上前帮忙,林文?和将?人拦住,他敏锐察觉到卓万里羞愧难当的脸色,猜想对方不想让他们看到,只能将?人远远拉走。

林七苏被他拽了十几步,气愤甩开他的手,“爹!你干什么拉我?那些人在欺负卓哥。我要替他出头。”

林文?和笑他天真?,“你替他出头?你拿什么替他出头?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爹只是个种地的,人家的爹是官老爷。”

从来心高气傲的林七苏听到他爹这么贬低自己?,心里不服气,倔强地盯着他爹。

陈士远也小声劝林七苏,“是啊,七苏,林叔说得对。咱们是民,民不与官斗。你刚刚要是冲过去?,回头卓哥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林七苏眨掉眼泪,看看亲爹,又看看陈士远,“难不成就任由他们欺负?”

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被欺负的人要忍气吞声,欺负人的人反而逍遥法外。

陈士远被他问住,他当然也不甘心。可他自小看到他爹跟那些官员送钱送美?人送宝物,为的就是投其所好,让对方能够关照他们家的生意。

“等我们考上进士,当了官,他们便不敢再欺负我们了!”

他爹每次都?是这么跟他说的。

林七苏心有?不甘,可他也不得承认他们是对的。

他冲过去?又能怎么办?他前脚把人打了,后脚这些人的爹就能把他们全家抓进牢房。这就是阶级。他清楚得认识到这点。

回了家,林七苏整个人都?垮了,闷闷不乐,连娘也不叫,埋头进了书房。苏南珍见儿子神色不对,叫住丈夫,“他怎么了?”

林文?和把在书院遇到的事?与媳妇说了。

苏南珍也是久久不语。虽然他们家也不是没有?靠山,自打他们救了苏秉一命,逢年过节他都?会差人送东西过来。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现?官不如现?官。苏秉再厉害,也没办法给他们撑腰。靠人不如靠已。

林文?和背着手,“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样七苏才?能更用心读书。”

苏南珍无话可说了。

当天晚上,卓万里来了趟林家,到书院与林七苏聊了几句。

林七苏没有?提及书院发生的事?,卓万里便猜到对方会替他隐瞒,心中大石落下。

半个月后,林七苏和陈士远分别以第?六和第?十的成绩中选。

白鹭书院那边也抛了橄榄枝,录用他们。

林七苏却拒绝了,他想找个举人在家教他们,给的理由也很简单,“我不想被人欺负。我受不得气。”

的确,林七苏心高气傲,像卓万里那样忍辱负重,他根本做不到。

林文?和也没有?强求,按照他的要求在府城给他找先生。

诚然府城的举人比屏山县多一些,但举人离当官只有?一步之遥,许多人还是很想更近一步的。除非丁忧,少?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收徒。

哪怕林文?和出高价也没人愿意接这笔生意。

他真?的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捧着大把钱花不出去?。

苏南珍见他愁得头发都?白了,拉他去?布店逛街,挑些礼物回去?给家人。

林文?和跟去?了,没想到竟是这次买布之行帮儿子找到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