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正撞上老妈。
余成宋打了个哈欠,挡住殷顾,一直目送着老妈目中无人地回主卧关上门才动。
“没唬你,这不自个儿回去了。”他说。
殷顾无奈地点点头,估计是被老妈这幅魔障了似的状态惊着了。
“你睡左边右边?”余成宋站在床边问殷顾。
他床放屋中间,不靠墙,按他自己的习惯左右没区别,因为他爱睡中间。
“左边吧。”殷顾说。
“行吧,”余成宋把被铺开,给他打预防针,“我睡觉可能不太老实,你忍忍。”
“有多不老实?”殷顾掀起一角躺了进去。
“周折雨有次在地上睡了半宿,”余成宋也躺进去,又打了个哈欠,“个傻逼掉地上都没醒。不过我也没醒。”
“那我可得小心点儿了。”殷顾笑了声。
Alpha的领地意识会让他们在私密空间不自觉释放信息素,充满自己气息的地方才会让他们有安全感。
所以整间卧室,都被淡淡的橘子汽水味包裹着。
特别是被里,躺进去像陷进橘子山,全是果味儿清香。
这种不夹杂攻击性的浓郁的Alpha信息素很难得,因为大多数时候释放信息素的契机都是本能的防御或者攻击。
余成宋应该是真困了,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从平躺变成了面对着他侧躺。
殷顾顺着他微卷的发梢看向窗帘,淡蓝色夹杂白色云朵图案的布料透着淡淡的光——雨晴了,月亮出来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比出租房里软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被,思绪逐渐飘远。
或许他也应该买一床柔软的被,床垫也需要……还需要一瓶橘子汽水味的香水……应该没有一模一样的香水,顶级Alpha的信息素哪能轻易被模仿……
睡意笼罩,殷顾半睡半醒间开始做梦。
梦里他在橘子堆里散步,偶尔吹过一阵凉风都挥洒着橘子汁的味道,惬意地拂过脸颊……突然,一个比他还大的橘子从天而降,一下砸到他胸口上……
殷顾睁开眼睛,使劲眨了眨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余成宋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了过来,一胳膊砸在他胸口,摸了两下之后紧紧搂住。
殷顾:……
这张双人床大小挺标准的,他们两个虽然高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很挤……可能余成宋习惯一个人睡大床了,更习惯……他看了眼被扔在桌子上的橘猫抱枕,更习惯搂东西睡觉。
走神的功夫余成宋已经蹬鼻子上脸地又伸出只手摸到他脸上了,还掐了掐……
殷顾扒开他手,推了他肩膀一下,这一下直接把人推醒了,抡起胳膊砸了过来。
殷顾瞳孔一缩猛地抬手挡住,呼吸都急了。
这一下要是砸下来,他可能就得连夜修鼻梁去了。
“干什么?”伤人未遂的凶手还挺不高兴,皱眉眯着眼睛看他。
“你抱的我喘不上气儿了。”殷顾叹气。你还差点撒了我的鼻梁。
余成宋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下床的时候还差点自己给自己绊个跟头,在殷顾忍不住想下床扶他的时候终于走到桌子那儿拿了橘猫抱枕,顺利返回,背对着他躺下,含糊地说:“不好意思,习惯了。”
没两分钟,呼吸重新均匀,又睡着了。
没关系,你家你是老大。
殷顾在心里原谅了房主,抻了抻被,盖住自己,再次闭上眼睛。
橘子堆还是那个橘子堆,他继续在里面悠闲地散步,心情愉悦,步履轻快……只是当那个比他还大的橘子再次砸到身上的时候没忍住叹了口气。
胸口的胳膊沉甸甸地压着,搂的还挺用力,殷顾睁眼,微微抬头往那边看了看。
抱枕在床边摇摇欲坠,马上要掉地上的状态,下一秒被余成宋一脚踹了下去。
这算始乱终弃么。
殷顾唇角勾了勾。
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余成宋胳膊一紧,整个人再次靠近,几乎贴在他身上,睡衣是夏天的短袖短裤,胳膊腿挨在一起的温度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余成宋还嫌不够似的,脑袋凑到他脖子上,鼻尖蹭了蹭。
殷顾深吸口气,强忍着把人踹下去的冲动。
开开玩笑还可以,真要把后颈交给一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同等级Alpha,他还没失智,干不出这种傻逼事儿。
余成宋睡得特别熟,但睡颜看起来和睡眠质量完全相反,皱着眉,不知道梦见什么了,还吧唧了一下嘴。
殷顾觉得后颈凉飕飕。
都是Alpha,对彼此的咬合力太清楚了。
他又推了推余成宋肩膀。
这次余成宋醒的也很快,但是没抡胳膊,眼睛都没睁,被吵醒两次,起床气特别大地翻了个身:“下次我再抱你你特么抽我俩嘴巴子,困死了操……”
搂人的先生气了,殷顾好脾气地摇摇头。
等了得有五分钟他才敢闭眼睛,几乎同时听见了翻身的声音,殷顾迅速睁开眼睛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裹在余成宋身上,困住他胳膊腿,然后手脚并用地抱住被团,保证两个人是贴着的。
果然没醒。
殷顾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手感比抱枕好多了,毛绒爱好者余成宋同学不搂着都睡不好了。
没安分一会儿,余成宋开始折腾,殷顾搂着被团,睡意全无地看着他折腾。
折腾了一脑门汗,余成宋终于挣扎出一条胳膊,一秒没犹豫甩到了殷顾身上,然后开始摸。
殷顾是真的累了,又好笑又好气的。
余成宋说他睡觉不老实,他还没当真,如果可以穿越回几个小时前,余成宋问他“要不要来我家”时,他可能要多考虑几分钟。
小孩儿睡觉也没这么不老实。
不知道余成宋和周折雨睡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周折雨都掉地上了,应该不是。
余成宋从腰摸到后背又摸到胸口,最后停在肩膀上,按了按,不动了。
谢天谢地。
殷顾闭了闭眼。
他今年不用体检了,余成宋这一通乱摸让他某个地方非常健康地有了反应。
检验余成宋是不是真的睡熟了这段时间,殷顾安静地看了会儿他的脸。
是帅的,而且是嚣张的帅,丹凤眼看人天生附带上位者的气质,放在余成宋脸上就有气场double的效果,只不过睡着了就什么都没了,像个没吃着糖的小孩儿,皱着眉。
殷顾无声地笑了笑,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微卷的发梢意外地很软,比毛绒玩具还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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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成宋是被热醒的,往常会很烦躁的起床气因为鼻息间淡淡的檀香化去不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的超大特写帅脸让他愣了好几秒。
他定睛一看,傻了。
这特么是一根麻花吗,缠得这么紧。
“卧槽。”他小声喊了一句,实在是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早上,无处表达。
以前跟周折雨那一帮睡觉也没这样过,昨天让殷顾叫醒两回他以为不能有第三回了……
事实证明睡着了的人没有可信度。
“嗯……”殷顾揉了揉眼睛,声音里浓浓的睡意,眼神迷离地看向他,“早上好。”
“啊……好,”余成宋摘开俩人缠在一起的胳膊腿,坐了起来,没忍住摸了摸他脑袋,“哎哟,还活着呢,我没把你勒死吧?”
殷顾忍不住笑,早上的状态很温柔,嗓音有点哑:“我也不是反抗不了,怎么可能勒死。”
“那就好,”余成宋靠在床头,“杀人犯法,差点儿交代了。”
“你是指什么?”殷顾侧过身,托着下巴看他。
余成宋还处在自己搂着殷顾睡了一宿这个震惊世界的事实里无法自拔,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靠,开车啊。”
他指了指殷顾埋在被里的下半截,顺路就飙:“我是指这个。”
殷顾也是个职业选手,闻言也指了指他下半截,笑着问:“你没有?”
“没有就出事儿了,”余成宋没掀被,给彼此留了最后一点面子,“给我十分钟冷静冷静。”
都是18岁发育正常的青年Alpha,早晨有点状态太正常了,不起来才不正常。
“理解,”殷顾说,“我也需要。”
余成宋够了包烟,往嘴里放了根,又递给殷顾:“要么。”
“吸烟有害健康。”殷顾懒洋洋地说。
余成宋抽出一根,说:“啊——”
殷顾笑了声,张开嘴跟着啊,余成宋把烟放他嘴里,拿打火机点着了:“同归于尽吧同桌。”
“你就是班里我没写作业你们也别想写的那类人。”殷顾单手撑着床坐起来,靠在了他旁边。
两个人沉默地抽着没有事后的烟。
“几点了?”殷顾看着窗帘上的光,觉得不太对。
余成宋屋里没有挂钟,之前那个让余成第整坏了,他点开手机看了眼:“……九点半?操,这么晚了。”
殷顾也愣了:“我还……没睡过懒觉呢。”
余成宋看他:“谁拦着你了?”
殷顾叹了口气:“我自己吧。”
“抖M啊。”余成宋笑得幸灾乐祸。
“造谣一张嘴啊。”殷顾也笑。
“要证明给我看么?”余成宋说。
“可以么?”殷顾看他。
“你可以试试。”余成宋点头。
“我觉得我们十分钟后再试比较好。”殷顾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下半截。
“哦~”余成宋一脸我懂,撞了他肩膀一下,低声说:“怕我给你抽射了啊?”
“你真的……”殷顾没忍住笑了半天,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想研究的话说两句好听的就行,不用非得这么欠揍地说话,我脾气特别好,一般不生气。”
余成宋拿烟的手碰了碰他手背:“抽我烟了,欠我的,快点儿。”
“学以致用啊,不愧是年级第二。”殷顾鼓了鼓掌。
“我不激怒你你能别贱嗖地招我么,”余成宋被底下的腿踢了踢他脚背,“欠我人情呢,利索点儿。你知道这一根烟多少钱么,三块钱!”
“来了。”殷顾弯着嘴角说。
红色的信息素从后颈处悄然扩散,尽管没有侵略感血腥味还是非常霸道地瞬间盖过了房间原本的橘子汽水。
余成宋吹了个口哨。
下一秒橙红色铺天盖地的重新覆盖,把红色死死压在殷顾周围的一小片范围内。
“不许动。”余成宋按住殷顾的胳膊。
“你这属于欺负人。”殷顾抽了口烟,但还是维持着淡淡的浓度,缩小在这一点范围里,任由余成宋研究。
Alpha接受不了身边有大量其他Alpha信息素存在,类似于族群里只能有一个雄性,余成宋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仗着自己等级高,压着难受也想好好研究研究殷顾的信息素。
啧,研究不明白。
按理说就算第一种变异了,也不能变出完全不搭边的第二种,檀香和血腥味……
“为什么两种?”对神奇顾顾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余成宋直接问。
“不知道。”殷顾说。
“哦。”余成宋瞅了他一眼。
“真的不知道,”殷顾笑了,“真的。”
“不用说了,”余成宋按住心口,“信了,发自内心地信了。”
“你——”殷顾说到一半微微皱眉,看向门口,有点犹豫地说:“我怎么,听见老李的声音了?”
隐约还有余妈的声音,但没有老李的声音高,殷顾感觉自己幻听了。
“啊,”余成宋说,“老李今天来家访。”
“昨天怎么没说?”殷顾看他。
我特么忘西边去了。
“被你见义勇为的光辉形象震撼了,”余成宋下床,“没顾得上说。”
殷顾紧跟着下来。
他们俩现在可以说是极其衣衫不整,缠麻花似的睡了一宿现在看着哪哪都不对劲,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虽然他们俩确实清清白白。
余成宋拉开衣柜,看了一圈,“你自己挑吧,都差不多。”
殷顾从一排差不多的运动服里选出一身黑的。
两个人匆忙地往身上套,余成宋感觉他俩像偷了一晚上情早上被老爸堵在屋里试图掩饰的少男少男……
换完衣服,余成宋一抬头,对上殷顾。
哦吼,德芙你回家了啊?
一模一样的运动服就两套,他俩拿着了,偷情石锤了这是。
穿着情侣装推门出去的时候余成宋正听见老妈说:“折腾一晚上了,也没个消停,现在还睡呢,和一个叫殷顾的。”
余成宋:“……”
雷神之锤。
他咳了一声。
老李看过来,一眼扫见殷顾,愣了:“殷顾?你真在这儿啊!”
不等殷顾说话,老李已经特别让人省心地畅想了一出同学友爱的大戏,笑着说:“你俩昨晚一起复习来着?”
“学什么习,”余成宋没忍住乐了,搂住殷顾肩膀,“下象棋,我俩下象棋。”
殷顾看了他一眼,跟着笑,但没反驳。
老李哪懂他们这些小黄梗,还附和:“象棋好啊,我也爱下,有空咱们可以切磋一下。”
“别了,”余成宋一脸不可描述地摆手,“您省省吧,我下不去嘴。”
他边说边走到沙发后面,按住老妈的肩膀,拍了拍,笑得意味深长:“你俩好好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老妈僵了僵,碍于昨晚儿子的警告,没出声反驳。
余成宋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又冲老李说:“对了,明天上午我不去学校了。”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老李问。
“有,”余成宋说,“事儿就是我想逃课了。”
说到这他看了眼殷顾。
“老师,明天我也要请假。”殷顾笑着说。
“啊?你有什么事?”老李傻了,开班会第一第二都不来这算怎么回事儿。
“明天家里人过来。”殷顾睁眼说瞎话。
老李还要问,余成宋拽住殷顾的胳膊:“这个话题结束了。你们聊吧,好好聊,不许动手。”
说完拽着人跑了,老李话都没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