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归元寨,龙绾绾掏出包裹中的喜帖,守卫看过后换上一副笑脸,将他们二人迎进去。
彼时的刘娟正在屋中为黑蛇斟酒,听人来报,立即喜上眉梢。
黑蛇收起平时凌厉的性子,迈着步伐往寨门口迎接。
看到一身华服,脸颊有些蜡黄的龙绾绾和身后娇俏的章拓后,豪迈地大笑:“表姐,路途遥远您辛苦啦。”
龙绾绾乐呵呵地回:“不辛苦不辛苦,大王如此偏爱我表妹,还送了那么多聘礼,我当然是马不停蹄的赶来啊。”
客套话说完,黑蛇指着龙绾绾身后的人。
龙绾绾介绍道:“这是我女儿,今年十五岁,非要跟我出来见见世面,给大王添麻烦了。”
黑蛇识趣道:“不麻烦不麻烦,等我跟娟娟拜过堂,我就是你表妹夫了。”
这辈子都没假笑到脸颊抽搐,如今却是尝到了其中滋味,不禁佩服九重天那些逢人三分笑的仙官了。
刘娟迈着碎步奔来,像是久别重逢一样,抱着龙绾绾,“表姐,好久不见,阿娟好想你啊。”
龙绾绾强挤出几滴泪,抱着她哭泣,“表妹,我也好想你啊。”
“这个是......”
当天走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刘娟的表姐会有个女儿,所以这突然的变卦让刘娟没反应过来。
人群中对龙绾绾和章拓观察最仔细的,还是那位二当家了,介于此时此刻刘娟的反应来说,他对龙绾绾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双眼神凌厉,仿佛瞬间就能看透计谋一般。
龙绾绾赶忙解释:“自从我出嫁,我们两家很少联系了,这是汪棉,我跟老汪的大女儿。”
“哦,棉棉呀,”刘娟恍然大悟地感叹,顺带凑近黑蛇跟他讲了一下两家之间的往来。
黑蛇听后点头顿悟。
招呼着新来的客人,吩咐后厨杀鸡宰羊好生招待。
龙绾绾跟刘娟凑在一起叙旧,正要说一下计划,就发现那个二当家一直盯着她不放,无奈只能像方才一样嘘寒问暖道:“阿娟呀,你那个丈夫坠崖,是他的不幸,你也别难过了。”
刘娟听此眼眶泛酸,轻轻擦拭着眼泪。
黑蛇见她又哭了,疼得心都要碎了,正要来询问,龙绾绾提高嗓音劝道:“黑蛇大王多好呀,又有钱又有能力,还比陶贵长得俊俏,跟着他可是掉进金山银窝啦,别惦记那个不中用的穷酸书生了。”
黑蛇一听表姐这么夸自己,笑得憨厚,甚至还有些害羞:“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娟娟好的,只要有一口饭吃都先给她,绝不让她饿着冻着。”
龙绾绾:“好,看你是个好人,我也就放心了。”
山寨中的婚礼布置进行到一半,寨中堆放了很多从镇上买的好酒,今夜客人到,黑蛇吩咐下去,要寨中兄弟肆无忌惮地喝酒吃肉。
二当家招呼手下,把守在地牢的兄弟们叫来。
这无疑是天大的帮助。
本来想着要章拓用美人计,把那些守卫灌醉,没想到那些人整日在地牢呆着,很少闻到酒香,今日这么一开怀,居然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丑时,醉的醉,倦的倦,归元寨才恢复安静。
龙绾绾吹灭屋内的油灯,推开窗户缝隙,瞧着四下无人,翻身跳出去。
轻车熟路地来到地牢,四处观望没有人在暗处躲藏,月黑风高,两双手同时扶在牢门上,龙绾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朝对方打去。
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反应敏捷充满杀气把龙绾绾手腕扼住,挣脱之时一个旋转在空中翻腾,愣是谁都没有挣脱,正要转战脚下,听到对方的声音才停下。
“绾绾姐,是我。”
二人松开手,乌云拨开见月明,龙绾绾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章拓,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救人啊。”
龙绾绾没想到她性子这么急躁,“怎么不按计划行事,不是说好了等把刘娟安全救出去,我们再施行救人计划么?”
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那绾绾姐来干嘛?不是救人的?”
“当然不是,”她哪有这么愚蠢和急躁,“我有个朋友在地牢中,我只是去看看他现在是否安全。”
“那正好,我想去看看那群被关押的人是否安全,一起吧。”
章拓慌张地推开牢门,龙绾绾叫不住她,只能妥协跟上。
第一层还是跟先前来的时候所见相同,依旧没有被关押的人,龙绾绾拍拍她,要她跟上。
刚到下一层,龙绾绾拦住章拓,叮嘱她蒙上面,并且一直屏住呼吸,以防闻到空气中的味道中毒。
章拓听命照办,这一层,仍旧关押着上次来的那些人,章拓见他们各个口吐白沫,浑身青紫,恼得把铁笼锤得乒乓响。
这声音震耳欲聋,吓得龙绾绾把她拉开骂道:“你是来捣乱的?”
冷静下来的章拓比划手势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龙绾绾指了指一旁的蛇雕机关,“我那个朋友在岩洞中,你是留在上边还是跟我一起?”
见她犹豫,龙绾绾顾全大局地拉着她一起走,“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吧,放你一人在这儿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拧开机关后,龙绾绾叮嘱了句:“这个台阶很长,小心脚下。”
走到一半又提醒道:“岩壁上蛰伏了些吸血蝙蝠,千万别吵醒它们。”
章拓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
巨石后边的山洞中,铁链仍绑着人,加快步子未到身前便喊了声:“池屿。”
池屿听到熟悉的声音,不装中毒昏迷,直起身回道:“我在。”
手掌上的乌青让她蹙起眉心。
池屿用手揉了揉,指尖沾着乌青染色,“我怕黑蛇发现,故意涂上去的。”
这才松口气,“你倒挺聪明呢。”
“当然啦,若我再给你拖后腿,像津庄镇那样抛下我不管,我就惨咯。”
龙绾绾瞥他一眼,无话可说。
光线昏暗的山洞中,池屿目不转睛,视线停留在龙绾绾身上,仿佛灌了铅似的,等了良久都不见龙绾绾有什么作为,动了动唇,轻声问:“绾绾,你不扶我?”
“扶你干嘛?”
池屿苦着脸说:“救我出去啊。”
龙绾绾:“我只是来看看你是否安全。”
薄唇抿紧,耷拉着脑袋,一副委屈的样子,“不救我么?”
如此柔弱憋屈的模样,连章拓都看得心软了,“绾绾姐,我们只救一个,也是可以的吧?”
龙绾绾很有原则,坚决不同意。
轻轻吐出口气,垂眸失望地说:“此处危险,你们既然已看过那就快走吧。”
“就让我烂死在这里好了。”
石牢中光线有些昏暗,池屿倚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是从方才那句话中就能听出来,似乎有......对死亡的绝望和妥协。
龙绾绾止住脚步转身问他:“你说这是什么话?”
别过脸,手背抹去眼泪,呜囔道:“黑蛇下令明日加大毒量,恐怕明日过后,我们没有机会相见了。”
章拓急忙说:“绾绾姐,他被单独关在牢房里,体质一定很特殊吧?”
想到池屿筑基期修仙者的身份,龙绾绾颔首。
“那我们更得救他了,况且来都来了。”
龙绾绾回头看了眼可怜巴巴的池屿,才终于让步,“那好吧。”
帮池屿摘掉脚腕上的铁链,他倒是自然而然地抬起胳膊,做出等人来扶的模样。
章拓热心肠地伸手,被池屿躲开拒绝,“绾绾一个人扶我就行。”
上下打量一番池屿的身形,说:“你这么重,绾绾姐一个人不行。”
池屿嘴硬道:“绾绾,我不要她扶。”
章拓没好气地收回手,“不扶就不扶,快走吧。”
搀着他上了台阶,章拓跟在身后,听着龙绾绾时不时的提醒臭骂。
“记得抬脚,别像上次那样再害我了。”
池屿勾着淡淡的微笑,问:“你的伤好了么?”
“没好,不过再休养几日就没问题了。”
“绾绾受着伤还来看我,我好感动。”甚至潸然泪下,挤出几滴眼泪来。
蹙着眉头没有耐心,“先别急着感动,我们能安全离开才是关键。”
到了这层,池屿被呛得咳了几声,龙绾绾剜了他一眼,池屿很识相地捂住嘴,不敢喘气。
“章拓,你出去看看那些守卫有没有回来就职。”
章拓探着身,悄悄观察。
“没有人。”
待到牢门口时,龙绾绾停下脚步,“章拓,你去看看外边安全吗。”
章拓蹑手蹑脚拉开门缝,四下观望见无人,便打了个手势要他们跟上。
三人刚出牢房大门,暗箭便朝他们射过来。
池屿眼疾手快地揽着龙绾绾的腰身躲避,徒手扼住再次射过来的箭。
刚站稳脚跟,便听到鼓掌声,“精彩,精彩!”
二当家今日刚见到龙绾绾他们二人就产生了怀疑,回想前几日地牢发生的异样,便故意把地牢中的弟兄们喊到前院喝酒,目的是为了揪出他们的狐狸尾巴。
不成想,尾巴揪到了,还让他发现地牢中的人一直在装病。
一群以草堆打掩护的山匪将他们包围,二当家迈着步子走来,“就猜到你们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龙绾绾脑子混沌,不知如何圆场,况且池屿和她现在都有伤在身,单靠章拓一人,势单力薄。
二当家押着他们三人,叩响黑蛇房门。
“大王,抓到奸细。”
怎么就成奸细了?这就叫做落草为寇,任人宰割么。
黑蛇万万没想到,白日里称亲道贺的龙绾绾和章拓,竟跑到地牢中发现了秘密,即使她们是刘娟的远亲,那也不能留。
更蹊跷的是本该中毒命不久矣的池屿,此刻却是生龙活虎。
“啪”一声,狠狠拍在兽骨王座上,指着他们三人骂道:“他奶奶,居然敢骗我!”
三人中当数池屿脑子灵活,想到了应对计谋,“大王,你听我解释……”
“大王,休要听他们狡辩,这三个奸细交给属下处置!”二当家在旁打断。
黑蛇默不作声,二当家招招手命手下兄弟上去把他们拖走。
池屿极力狡辩地喊道:“都怪我,是我拆散别人家庭,害她奔波跋涉来救我。”
龙绾绾如堕入云雾,不知所向。
“拆散别人家庭?哪个人?”
指如葱根停在龙绾绾身上,回:“她。”
这转折......刺激!
黑蛇颇感兴趣地问:“娟娟的绾绾表姐?”
“对,就是绾绾。”
二当家欲要开口劝他别上当,被黑蛇下令闭嘴,准许池屿继续讲,“你交代清楚,我自有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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