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晋江独发

“然后呢?!”握紧了拳头,公孙弘压住自己翻滚的情绪,继续问。

“家主找去了三老爷和左将军,之后郭家郎君被家主留下做客,四姑娘则被禁足了。”仆役不敢隐瞒,一一说来。

事关主家私事,他其实不怎么敢说,可若是他不说,之后让自家郎君从别人口中得知,他定是要受罚的。说不定,还会被自家郎君赶走。

须知,为奴为婢,最忌欺瞒和不忠。

听到这里,公孙弘倏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郭阳被关在那个院里?”他冷声询问。

“在秋风院。”仆役立即回答。

公孙弘便就不说话了,直接往秋风院走去。

另一边,范承洗漱过后,便开始等待公孙弘带他去拜见府中的主人。谁知,好一会儿了,人都没过来。

暗自推算了一下时间,以及刚进城时收到的消息,他眼中幽光一闪。

郭家,郭阳,啧。

家中的谋士曾经估算过,按照公孙家这些年所敛的财富,轻而易举就可以供给定乱军全军上下所有将士。让他们毫无顾忌的出军攻打各处。这一点,曾经让他们有多忌惮,那现在他们就有多高兴。

经此一遭,公孙家已经断了和郭家联姻修好的可能。

范承不求公孙家能倒向他们家,继续保持中立就好。

紧赶慢赶,公孙月总算在路口拦住了公孙弘。

“大哥,”她笑的乖巧,上前拽住公孙弘的袖口,说,“您回来后不去给爹爹请安,跑这里来干嘛啊。”

“如意,你来做什么,快回去。”公孙弘避而不答,皱眉说。

他准备收拾郭阳是真,却没想过要让公孙月掺和。他的妹妹,只需要开开心心的就好,自会有人把她想要的喜欢的捧到她面前。像郭阳这种背信弃义的东西,更不必出现在她眼前,免得污了她的眼。

公孙月才不理他板着脸吓人,拽着他就往他原来的院中走去,边压低了声音念叨说,“你就别想了,就算要动手,也得等郭阳回了豫州。我们这会儿正要避嫌,可不能让他在漳州地界上出了事。”

听着她娇娇的声音,公孙弘的眉渐渐散开,眼中若有所思,隐约猜到这件事怕是还有他不知道的内幕。不过这且不急,他便就又压下。而后看着公孙月迟疑的说,“你不伤心?”

公孙月噘着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说,“我干嘛要伤心。”

公孙弘仔细打量了几下,忽然笑开,说,“你不伤心就好,照我说这婚事本来就——”不该有,要不是他祖父偏心,何至于给如意找了这样一个人。

“大哥!”公孙月拧了他一下,打断他的话。

他未尽之意彼此都心知肚明,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非议长辈,是为不孝。她祖父那样的人,不知道她大哥为之坏了名声。

公孙弘被掐的脸颊一抽,立即闭上了嘴。

公孙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收回手,一眼接一眼的觑着她刚刚掐过的地方,说,“大哥对不起,没事吧?”

她自幼习武,手劲也大,平时还好,可心绪起伏时难免会失去控制,导致下手没轻没重的。

公孙弘脸上表情恢复正常,说,“没事,”

虽然没看,可依着他的感觉,一会儿肯定要青紫的。不过这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的妹妹,只好哄着了。

公孙月有些讪讪和后悔,心中决定一会儿回去找找伤药给自家大哥送去。

“对了大哥,那个范承怎么来了?”她即是好奇,又为了转移话题,便就轻声问道。

说起这个,公孙弘眼中不悦一闪,之前他还不懂,可知道了如意和郭阳的事后他哪里还会不明白。

思及之前在海船上时,范承的有意示好,他心上不由飘起阴霾。

他没记错的话,范承至今未有正妻。

“碰巧遇到。”公孙弘一句带过,紧跟着问,“郭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那样了,他和公孙冉花前月下,被父亲逮了个正着。”公孙月一副无辜的样子说。

公孙弘眼中笑意一闪,看了她一眼,这话,也就骗骗那些外人。

看来,他家的小如意对那个郭阳是真的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啊。

不过,公孙弘也不准备拆穿,又问,“然后呢?”

“郭阳被扣下,公孙冉被禁足,父亲发难要退婚,左渊已经传信给了郭家家主。”公孙月三言两语概括完。

说到左渊,她又想起了那晚左渊说的话,立即又噘起了小嘴,啊她还是好生气,只是想想就好气。

有机会了,她必须要拿刀把左渊抽一顿。

公孙月眼中凶光一闪,暗含期待。

至于打不打得过,打了才知道。

“只是禁足?”公孙弘立即抓住重点。

公孙月点点头,目光一扫周围跟着的仆婢,没有多说。

见此,公孙弘也没在多问。

两个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孙弘所居的三省院外。

“好了你回去吧,”公孙弘放慢脚步,又低声叮嘱,“最近小心些,记得,离范承远些。”

公孙月眨眼,心中浮现许多猜测,最后乖巧的点头。

两人分开,各回各院。

——————*

三省院。

脚步声响起,范承立即认出这是公孙弘的,他眸光一闪,心中猜测不止。

这么快就回来了?

公孙弘进来道了罪,然后就请了范承和他一起去见公孙绍。

范承欣然应允,两人便就一同前往。

左宅。

快马赶到,送来了郭盛的亲笔书信,一并到来的,还有十张毛色极好的狐皮,全都是鲜亮耀眼的红色。

左渊没急着拆信,反而拿起一张狐皮,仔细打量。

半晌,他才放下狐皮,嘴角噙着笑意,开始拆信。

一开始是老生常谈的问候,待到中间,他目光一定,

‘……兄听闻弟命人寻找上好的火狐皮,心中甚慰,便命人从库中寻了几张。想来弟已有喜悦的佳人,兄可代为提亲……’

看到这里,左渊的手一紧,几张信纸立即化为了纸屑。

他看得未看一眼,只把目光放在刚刚还看过的火狐皮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温和,沉声唤了人进来,说,“去,把这火狐皮给烧了。”

这个命令有些莫名,可看了眼左渊后,李风忙捧了狐皮下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等到那些狐皮从眼前消失,左渊这才看了眼掉落一地的纸屑,轻声说,“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狐皮,左渊准备送给公孙月,充作之前公孙月领他去城外庄园的谢礼。

而现在,眼看着郭家和公孙家的婚约将要解除,他再拿郭家给的东西送给公孙家,那算什么了?

心念一转,左渊没有再多深思。

明明,郭盛想要插手他的婚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明明,郭盛也没少做好人帮他送东西给别人。

拿起桌上另一封信,左渊伸手打开。

这封信是左府管家送来的。

打开后,左渊只看了几眼,就把目光放在了手侧的一个木盒上。

伸手打开,他看了几眼盒中的东西,脸上这才又有了笑。

信上说,担心狐皮路上有损,不便送人,所以管家又从库中娶了几样东西,也好以防万一。

结果,还就真遇上了万一。

正在这时,李云大步进来禀报,“将军,公孙家大郎君回来了,带着范家范承。”

范家?

左渊脸上的笑又浓郁起来,眼底却越发的波光诡谲。

这婚事还没退呢,范家就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左渊心想,眼底冷意一闪。

“走。”他忽的站起身说,顿了一下,又拿起那个木盒,大步向外走去。

李云茫然跟上,等出府上马时才知道,这是准备去公孙家。

公孙府。

公孙弘带着范承到思明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客人。而客人,竟然是左渊。

两人心中顿时惊疑不定,等扫到放置一旁的上写公孙亲启的信封时,他们才自觉找到了答案。

左渊目光扫过两人,在范承面上微不可查的一顿,垂下眼睑。

生的不错,他心想,浑然不觉自己的关注点弄偏了。

思明院外。

李风捧着个木盒子来回转悠,好一会儿了,才总算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婢女。

不是别人,正是公孙月身边的婢女采蓝。

至此,他才算是大松了口气。忙不迭的盯着仆役警觉的视线上去,吧木盒塞到了采蓝手里。

“麻烦转交给你家姑娘,这是我家将军的赔罪礼。”说完,他后退一步,真诚无比的弯腰拱手。

正准备拒绝的采蓝不由迟疑了一下。

另一边,李风已经站起了身,丢下了一句谢谢就跑了。

采蓝准备追上时,才发现这人去的是老爷的思明院。思及院中有客,她便没敢擅闯。

有外人在,若让人知道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保不准会多想。

思来想去,采蓝还是抱着木盒,回了宝祥院。

另一边,发现人没追上来,李风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站好,心中不由开始揣测自家主人这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左渊死过三任未婚妻。而和这个齐名的,则是他那不近女色之名。就连未婚妻,也都是被人撮合,从不曾见他有过什么怜香惜玉的名声流传在外。倒是他克妻之名,被人传的挺广。

可现在,他那个不近女色的主人,要给公孙月送东西?

宝祥院。

公孙月正用着点心,就见采蓝捧着个箱子进来,她便就多看了一眼,有些疑惑。

“姑娘……”采蓝气弱的说,“这是左将军给您的赔罪礼物。”

她心中忐忑,担心自家姑娘生气自己把这个拿了回来。事实上,走到半道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她只能把东西给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