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番外二

容初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怔怔看着请柬。

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容初!”

文嘉和容蓉走进来。

这两个人同框还都是笑盈盈的,当真少见。她们都穿着明黄色的裙子,同系不同款的设计,看着有点像——

伴娘裙??

容初更愣,“你们……?”

“怎么了?见到伴娘就这么惊讶?”文嘉笑着,“那等会儿见到你的新郎怎么办?”

容初呼吸一滞。

新郎。

把“新娘”这两个字和自己联系到一块儿,她又心里止不住很重地跳了一下。

容蓉走过来,拿过妹妹手里的婚纱。

“没想到吧?你的这个婚礼,我们可计划了很久了。”

容初眨眨眼,“你们?”

“是啊。”文嘉接过话来,“你老公早早就来找我们,这个婚礼可是他一手策划的。”

容初好像还没回过神来,“我,我完全不知道!”

“这不是不想让你操心吗?”容蓉朝她的肚子示意,“婚礼要费心思,你现在又累不得。宴总准备了好几个月,就想趁你肚子还没有起来的时候,把婚礼办了。”

容初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好几个月,他一手策划的。原来他早就想到了。

是巧合吗?还是他现在真的能够读到她的意念?

要不怎么她今天想着婚礼的这些那些——一眨眼她的婚礼就到眼前了??

门口又进来几个人,都是熟脸。有熟悉的造型师,还有和容初合作一向愉快的首席化妆师。

几个人和伴娘一起,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嘻嘻哈哈地围住容初,准备把不知情的新娘子打扮得光彩耀人。

“哇,这是潮绣吧?而且是‘裙皇’!”造型师看着,为容初准备的龙凤褂惊叹道,“郭培高定?这么密的刺绣,而且还都是立体绣,跟浮雕一样,这样的纯手工,恐怕要好几千个小时才能绣出来。”

“没错,这是宴总给小初定制的。”容蓉回答,她又拿出婚鞋,“JimmyChoo的这个周年系列,我们新娘子也是头一个穿上脚的哦。”

化妆师探头看了眼满是水晶的精致鞋面,轻啧了两声,“名副其实的公主的水晶鞋。”

容初看着水晶鞋穿上自己的脚,终于有点后知后觉的婚礼真实感了。

“宴岑呢?”她转头问姐姐。

“这么着急找你老公?”容蓉帮造型师挽起容初的一缕头发,“他会在红毯尽头等着你的。”

文嘉也笑了,“我们陪你过去还不行?”

容初给她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垂睫嘀咕了几句,不再说话了。

龙凤褂一般是迎亲的时候穿,容初想着男人既然都不现身,那她自己穿有什么意思。

等到了了外面她才明白为什么不让她穿婚纱了——行动不方便。

别人去婚礼都是车队来接,她倒好,直接是飞机来接。

宴岑的这架私人飞机他自己很少用,容初去国外拍摄时倒坐过好几次。

这一次的飞行比之前几次去国外时间都要短,更特别。等飞机掠过海面缓缓下落时,容初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岛屿,一下子认出了目的地。

这是宴岑前一段时间购入的一座私人小岛。那天他在晚餐桌上还轻描淡写地跟她提了一句,说那座岛有海蓝天,白色沙滩,崖壁上还能看到全景落日,自然生态和水质都非常好,以后要带她和居居去那里度假。

当时她听男人的语气,还以为他又要把它打造成旗下的度假高奢酒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结婚的场地。

他们的婚礼场地就在海边,趁着海水的蓝和沙滩的金灿灿,现场的主色调也是这两个颜色。容初看到了更多的仿生花,数不清的马卡龙色玫瑰,在巨大的巴洛克镂空背景墙上尽情绽放,还有玫瑰堆砌而成的浪漫喷泉,布满白色花瓣的通道和仪式台。

除了奢侈华丽外,她也看到了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他都在用心。来宾的坐席,酒店的甜品台,还有伴手礼都是精心准备的,上面还有他们两个的婚礼logo,“R”和“Y”两个字母纠缠相印,下面则是一男一女的侧脸剪影,他的高鼻梁,还有她的翘睫毛都体现出来了。

新娘在岛上的化妆室是一栋空中Villa,大落地窗的事业跟她以前在高空平层里的一样好,她几乎可以看到的整个海滩,还有在海面上发出嘹亮叫声的海鸥。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几个人又把她的婚纱拿了出来。容初的婚纱也做了几处改动,原来的超长头纱为方便走动稍短了些,但新配了非常小巧精致的钻石头冠。

腰身处也很隐秘地放松了一些,她还不想显怀,穿上后纤腰依然尽显。

容初穿好了婚纱,又抬手理了理耳垂上的钻石吊坠,侧过身朝文嘉的方向,“你看我的头发乱了吗?”

“没有。”熟悉的低磁男音突然响起,“依然很美。”

容初猛地回过头,一下子就和男人深邃的黑眸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大背头梳得相当利落,容初觉得宴岑的五官格外深刻。

也格外英俊。

新郎今天穿的是最正式的whitetie三件套:垂到膝部的开叉燕尾服,白色青果领马甲,背带高腰裤。

容初竟然一时看愣了神。

宴岑挑了下眉,低笑了一声:“没有,你的新郎今天够帅吗?”

容初垂眸浅笑,刚上好妆的脸颊更红了,她抬手轻轻掐了一下男人的手背,猫眼情绪复杂地看向他。

宴岑捉住那只掐他的手,拉到唇边亲吻一下。

“可是我觉得我的新娘子,今天美得不得了。”

他抬眸淡淡看了眼窗外,“怎么样?还喜欢这边吗?”

容初握了下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背,另一只手也盖上去。

“你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不想让你操心,这些事情交给我来办就好。”说着他又轻轻摸了摸下她平坦的小腹,“可是我也不想让媒体得到消息,邀请的宾客很少。”

“容初,我想今天的这场婚礼,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容初心里一震,又是那种微妙窝心的情绪,她抿唇,使劲眨了眨眼瞎,眼眶也有点热辣辣的。

她咽了下嗓子,抬眸深切看了男人好几秒,想垫起脚在他下唇奖励一下,又害怕弄花自己刚刚修饰好的唇妆。

宴岑又跟读懂了她的意识一般,拉起她的手又亲了亲,亲完忍不住倾身靠过来,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门外响起调侃的女声:“真是的……喂,新郎新娘亲够了没啊?”

“要不要我们先回避一下?哈哈……”

“回避什么啊?你们天天亲还不够?今天晚上亲到天亮好吧,现在赶快先准备,时间都快不够啦!”

宴岑扯开唇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拿出一条黑色的领结,递到容初的手上。

“来,帮我戴上。”

容初接过领结,往男人脖子上绕的时候,她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记忆中,四年以前,她早上也会这样给工作前的他打领带的。

失忆分开后她丢弃了这样的习惯,复合之后也没有捡起来……

好长时间没做过,但肌肉依然像有记忆一样,容初三两下就打好了领结。她又给男人整了下领子,猫眼眯笑,“以后,我每天早上都给你打领带。”

她顿了下,又补了一句,“不过还是看你表现你要表现不好,我就拿领带勒死你!”

宴岑轻笑出声,“那我可得好好表现,不然你就要谋杀亲夫了。”

黑色的领结绕在白色衬衫的方领上,衬得男人更加矜贵英俊。

“一会儿见,我在红毯的另一头等你。”宴岑朝老婆眨眨眼,“最帅的那个,你别认错了。”

容初笑着点点头。

迫不及待的新郎走了,新娘子留在中间,继续完成余下的梳妆打扮。

“妈咪妈咪!”

容初回头,惊喜地“哎呀”出声。

她的小猪崽崽突然出现。小人儿今天也穿了黑色的小西装,把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看起来简直是迷你版的他爹。

容初穿着婚纱不好抱他,只捏了捏居居的脸。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

“居居来给仙女妈咪和爸爸当花童!”居居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拉了拉自己的小西装,“妈咪,你看你的花童帅不帅?”

容初还没说话,小人儿又轻轻哇了一声。

“妈咪今天好漂漂啊。”他伸手摸了摸容初背后的头纱,一脸欣羡,“就,就是仙女!”

这一听就是得到了他爹的真传。

“小初。”

容耀走进来,他看着身穿白纱的妹妹,笑容更深,“都准备好了吗?快开始了。”

容初点点头,“哥,你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居然和他们一起合起来瞒着我啊。”

“这不是给你惊喜么。”容耀站到妹妹面前,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秒。

“小初,一会儿,大哥带你走红毯。”

容初点点头,“好。”

容耀垂眸,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照理来说,应该有父亲带你走红毯的,不过……”他扯开唇边,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

“陪新娘子走红毯的人,应该是在她婚前守护保护她的人,可是大哥觉得……我还不够格。”

“哥。”容初诧异道,“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够格还有谁够格?”

容耀叹了口气,“大哥是觉得,当初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容初笑了下,伸手拍了下大哥的胳膊。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呀。”

“是,都过去了。”容耀呼出一口气,“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说这样的话了。”

“你和宴岑……这段时间我也都看在眼里了。大哥现在也放心了。只不过……”

他看着笑盈盈的妹妹,没由来就想起容初小时候每次穿上新裙子,总会兴冲冲地跑到哥哥跟前,拉起裙摆转圈圈展示……

“小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容家的女儿,是我们的妹妹。”容耀的喉结翻滚了两下,竟然有点哽咽的意思,“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回来跟大哥说……”

他这个样子,把容初的眼睛又弄酸了。

她抿唇眨了眨眼睛,又抓了一下容耀的胳膊,“哥。”

“谢谢你。”容初往前靠,两只胳膊都抱住大哥,“谢谢你和姐姐,谢谢你们俩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一直都很庆幸有你们这样的家人。”

临近傍晚,白日的热度褪尽,太阳的余晖把婚礼的场地都踱上一层好看的金黄色,一切都跟加了暖色滤镜一般美妙。

宴岑的考虑非常周到,婚礼尽管是在沙滩上举行,但场地所有的地面都被铺得结实又平坦。考虑到容初的身孕,她也没有穿高跟鞋,好在超模的身高本来就极有优势,即便不穿高跟,她也依然美得不可方物,鹤立鸡群。

搀着大哥的胳膊,沿着铺满花瓣的仪式道路,慢慢走向尽头的那个人时,容初的脑海中,也自然浮现出他们这一路走来的一幕又一幕。

她突然惊奇地意识到,那些以前她以为昏暗的,想起来心有戚戚焉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模糊又平静。

或许是因为时间够长,又或者是她从现在幸福满足的日子中得到了足够的修复和滋养,以至于她现在可以非常从容地面对过去,不再为她,他们过去的伤害和误解所困扰,也真正能和以前的自己去告别,去和解了。

走过花毯,站到宴岑的面前。抛开掉过去的一切重新看他,容初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确值得自己去爱,去托付。

他们一起站在红毯的尽头宣誓,也走到过去的尽头,但不是生活的尽头。

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合二为一,一起踏上一段新的人生旅途。

这段路有点长,唯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

**

婚礼过后,一是场地迅速变身为绚丽的舞池和自助吧台。

afterparty是狂欢的时刻,但顾及到容初的身体,夫妻俩只来了一曲简单又舒缓的开场舞,便推到了场边做看客。

他们两人个子都高,手长脚长的,其实并不很擅长跳舞。沙滩上容耀和容蓉这两对儿舞得正欢,居居也跟着他们一起闹。小人儿一会儿被舅舅举到空中,一会儿又被他姨姨姨夫拉着转圈圈,整个场地都飘着他清脆的笑声。

“累不累?要不要回房休息?”宴岑侧身问。

容初看着不远处哈哈大笑的儿子,轻轻摇了摇头。

宴岑抬手摸了下老婆的肚子,“要是怀孕之前办婚礼就好了。”

他也抬眸看着前面舞动的人群,“现在终归还是要有顾忌,不能让你尽兴。”

“这样已经很好了。”容初回过头冲男人笑,“我觉得我们的这场婚礼很棒。”

他摒弃了一切的媒体探访和品牌赞助,说要给她一场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婚礼。

他做到了,他的心意和诚意,她也都感受到了。

宴岑笑着松出口气,伸手环住她,“夫人满意就好。”

容初垂眸,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少了一个环节。”

“嗯?”

“我说,我们的婚礼其实少了一个环节。”容初偏头看男人,“一般新郎新娘,不是还会准备一段话说给对方听吗?”

“哦?”宴岑饶有兴致挑了下眉,“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容初“切”了一声,偏过脑袋,“我才没话要跟你说。”

她努唇,“你都不要跟我说……”

宴岑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扭过女人赌气的脑袋,又在她耳垂上轻轻掐了一下。

“这次的婚礼是吐血,我担心你没有心理准备,仪式上什么都说不出来,会感到窘迫,所以就把这个环节取消了。”

容初转过头来看男人。

宴岑朝她挑了下眉,“可我是准备好了的。只不过我只想说给我老婆听,并不想让别人听到。”

容初一下子弯了唇边,“什么啊?那你现在跟我说啊!”

宴岑却摇了摇头,他朝容初的方向侧身,做了个倾听的姿势。

“这次你先说,好不好?”

容初嗔着揪了一下男人的耳朵。

狗男人,花样还挺多。

“你猜对了,我的确是不知道说什么。”容初托住下巴,猫眼斜看男人。

看到宴岑脸上划过一丝失望后,她又狡黠轻笑,“有一句话,我倒是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容初两手攀上男人的肩膀,唇瓣凑到他耳边,未语先笑,一字一句都很坚定:“老公——”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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