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居一走进机场的贵宾休息室,宴家父母就立刻迎上去,抱住孩子又是笑又是哭的。
容初透过玻璃窗定定望着里面的三人,站在门外没有走进去。
她看见儿子笑得白脸蛋鼓鼓的,小胖手还从兜里掏出来卡通饼干,举到爷爷奶奶面前,清脆的童音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容初很慢地眨了下眼睛。
对小孩子来说,原谅,是不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可是她不行……
过了一会儿,宴岑的父亲领着居居去自助餐台那边取果汁喝了。岑月起身,看到门外的容初,怔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向容初慢慢走来,在两人之间还有几步时定住脚步,神色有点不自然。
容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谢,谢谢你今天带居居来看我们……”岑月很小声道,她完全没了以往的趾高气昂,“宴岑……没来吗?”
“他不想见你们。”容初毫不客气,又慢慢扬眉反问,“难道你想见他吗?”
岑月摇头,欲言又止。她犹豫着,慢慢从包里拿出一个厚信封样的东西。
“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交给宴岑。”岑月抿唇,“现在看来,交给你来处理,应该更合适一些。”
她把东西递到容初手上,转身就走了。走了两步岑月又回头。
“以前的那些事情……”她生涩开口,嘴唇微微打颤,“是我,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
说完岑月逃离一般,快步走开。
容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微不可察的叹出一口气。
她能听出岑月的这次道歉,跟上次迫于压力的手写公开信不一样。
她掂了掂手上略显厚重的信封,拆开来。
只看到第一页,容初就眼中一震,猛地吸了口气。
她哗啦啦飞速翻看着手中的材料,一直看到最后,又在原地呆怔了很久。
过了很久,容初慢慢垂下胳膊,敛睫若有所思。
随后她把文件中关键的几页拿了出来,包括宴岑生母的资料页,一下一下撕得很碎。
这就是她的处理方式。
回到家后,居居欢天喜地地给爸爸展示爷爷送给他的新玩具。
宴岑敷衍着儿子,注意力却全在容初那边。
“怎么样?”他走过去问,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他们有难为你吗?”
容初同意居居去见爷爷奶奶,宴岑有些意外。让他更意外的是,她提出要自己陪着去,不让男人跟她一起去。
容初转过身来摇摇头,面上没有受委屈的样子。她抬眸,浅色的猫眼定定看着男人,不说话,表情有一些古怪。
宴岑有些不安地皱了下眉,又要开口问什么,面前的人突然张开细胳膊,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身。
他愣了一下,赶紧抬手把人搂进怀里,又有些受宠若惊地勾了下唇角。
“怎么了这是?”
男人磁音宠溺:“是不是又有人欺负榕榕了?我现在就去——”
容初扯了下他的衣角,“没有。”
她脑袋埋进他怀里,两手将男人的窄腰揽得更紧,“就……抱抱。”
宴岑无声轻笑。
这样的要求,他当然无条件满足。不仅抱,一手还深入到她发丝当中,指尖亲昵磨蹭,薄唇也一路从她的额角,细密吻到眼皮上。
容初很轻地抽了一下鼻子,慢慢闭上了眼。
她没有来想起宴岑之前跟自己说的一些话,他说,他以前不知道该怎么样爱她,因为从小到大,并没有人教他该怎么样去爱……
她没有办法想象宴岑从小到大,在宴家到底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一个因自己婚姻不如意,一直漠视亲生儿子的父亲;还有一个根本不是他亲生母亲,他却到现在也还在叫“妈”的假妈……
转眸看到抱着救生圈笑眯眯要去屋顶游泳的居居,容初又不禁想,宴岑在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他有过像居居这样笑嘻嘻的时候吗?
为人夫,为人父,这个男人,已经做得比他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了。
他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那个家里的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自然也都不重要了。
她不会告诉他的。
容初两手攀上男人的脖子,把自己完全贴进他的怀里面。
以后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他们在一起,才能使彼此,都变成更好的人。
**
秀场求婚之后,Valentine请了容初做他们新一季的代言人。
这并不意外。Valentine是商业品牌,容初的那场万众瞩目的求婚,为品牌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曝光——收益也是相当可观的。
她压轴穿的,是宴岑设计的那件婚纱礼服被做成了宣传海报,到处刷脸。
Valentine为容初设定的宣传标语是“为爱代言”,意指她和宴岑之间的故事,还有那场浪漫唯美的求婚。
流量效应,再加上真实的,有温度的故事总是能打动人的,纵使品牌的一件婚纱现在卖到了6位数,也挡不住姑娘们前仆后继的决心。
没多久,英国版的Vogue也邀请了容初拍摄了封面。至此,容初正式成为亚洲第一位集满四大封面的超模。
这是创历史的成绩,MDC模特榜单更新的排名中,容初也正式飞升“仙上仙”,进入了Supers行列。
她是唯一进入Supers行列的中国模特,不少人也已经预言,不久后容初就会挺进顶级榜单Legends,成为中国的传奇超模第一人。
容初现在反而心态平和了许多。她不再刻意去想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样的位置,或者说将来还要如何。她相信,她现在今后所得的,都配得上自己的努力。
而且一切的时机都刚刚好,就像当初她错失的封面是四人的合拍封面,而现在回来的是她的单人封。
Vogue请容初拍的是5月的封面,本来想以“五月新娘”为主题,但是容初婉拒了。她并不想拿宴岑和自己的感情作为噱头,而且这样有影响力的杂志既然想给自己做专访,那么她也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五月,和容初封面同时发布的,还有一篇以战胜抑郁和厌食症为主题的专访。除了容初,一还有来自各国的不同的十位女模特一起接受采访。她们都和容初一样,曾经受到厌食症和抑郁症的困扰。
除了分享自己的历程之外,女模特们的重点还放在抨击部分品牌对模特身材过分苛刻乃至病态要求的风气,她们说,这不仅是对模特身体的伤害,也是审美的歪曲,是在给全世界关注时尚圈的,爱美的女孩们做出不好的表率。
这些腿长貌美的女模特们还采访中说了很多个“不”:
不过分追求体重的数字;不追求不过百的体重;不要追求所谓的筷子腿,A4腰;绝不使用催吐,绝食等对身体健康有损害的方式进行减肥……
采访的最后,是以容初的一段话作结尾的:
“……我曾经会因为多吃了一口计划外的热量而愧疚不已,也会因为体重秤上的数字多出零点几个单位,就心慌到睡不着觉……而这一切不过是我的心魔在作祟罢了。
有一个人告诉我说,他觉得我的每一个样子,都是美丽的。他完完全全接受我的任何状态,任何模样——我也要感谢我的爱人,是他陪伴我走过了最低迷的那段时期。是他的照顾和体贴,帮助我克服了自己的心魔。
因为他完全接纳了我,我才能够接受自己,爱护自己。”
宴岑低声念完最后这一段话,又垂眸看了杂志好一会儿,唇边慢慢翘起来。
他走到窗边的容初身后,一手从背后揽住她的腰,把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这些话,真是你自己说的?”
容初看了眼男人手里的杂志,轻轻“嗯”了一声。
宴岑笑了,唇片贴在她纤瘦的肩头上,又慢慢吻到她的锁骨。
“那你为什么以前没有跟我说过?”
容初抬手,在男人的前额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那是怕你骄傲!”
宴岑轻笑,“好,那我谨记在心,继续努力。”
说是他想起什么,转身拿过一份文件,递到容初的手中。
容初看到,这是他新建立的Laboum集团,刚才下发的一份内部通知。
通知的内容主要有两点,一是从即日起,集团集团旗下各品牌部不能使用过分瘦削的模特,也不管是成衣,设计理念还是宣传,都不能以减肥,以所谓的完美身材做审美导向。
还有就是宴岑将从个人账户拿出100万人民币,联合当地关爱女性的各项慈善机构,成立名为“健康美”的基金会,帮助那些深受抑郁以及厌食症困扰的女孩子们。
容初看完,心里蓦地一热。
“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挑了下眉,“这叫妇唱夫随。”
容初嗤笑出声。
宴岑垂眸又思考了两秒,“这样说,似乎也不太准确。”
他看着她,目光别有意味,“从法律意义上来讲,我们还不是夫妻。”
容初怔愣一瞬,又看到男人变魔术一般拿出了一个纸袋。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一样一样把东西从里面拿出来。
最后掏出来的,是暗红色的户口本,还有一个圆圆的小首饰盒。
打开来,戒枕上躺着的是一对对戒。
跟容初的那个大钻求婚戒指不同,这对银色的戒圈素净,雅致,简单又不简约。容初看到戒指里侧还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还有一行英文的小斜体字: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宴岑拉起她的手,又朝她扬了下暗红色的证件。
“宴太太,我们今天就合法,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新啦,等周三白天会放出正文完结最后一章。明天会修一下前面的一些细节,捉虫,有修改提示大家可以忽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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