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晋江文学城独家

两个高大的男人从不同的方向疾步过来,都气势汹汹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容初坐在地上懵懵然看着他们,正想是宴岑先发作还是她大哥先发飙,没想到最先出声的是文嘉——

“你干什么!你谁啊你!”文嘉三两步就跨到了最前面,抬手指着陈姝羽直直过来了。

“你凭什么动手打人!”

以前和文嘉不对付时,容初也没和她在明面上翻过脸。

不过凭借直觉和经验,容初就觉得这姐姐要开撕了绝对不得了,绝对也是一言不合就招呼嘴巴子的那种。果然——

文嘉走到跟前,不由分说就先推了陈姝羽一把,“走开!”

文嘉站在容初前面,单手叉腰的架势,很有T台上定点的风范。她另一只手指向陈姝羽的鼻子,“你再动一下手试试?”

容初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超模,再看看这半天了还没走过来的俩男人……

还是姐妹好啊。

姐妹好姐妹妙,姐妹为我手撕绿茶婊。

陈姝羽被推得往后连退好几步,她勉强稳住脚下,一脸不忿。

“我没动手!我根本碰都没碰到她!”

“你没动手?!”容耀终于过来,也加入了手撕绿茶的群聊。

他把容初从地上扶起来,把妹妹往身后一拉,又越过定定看自己的文嘉,直接站到了最前面,首当其冲地和陈姝羽对峙。

“你没动手她怎么摔地上了?你当我是瞎了吗!”

宴岑也站定在一旁。他一直没开口,长眼先关切打量被护在两个人身后的容初。

容初拉住容耀的胳膊,“哥,我没事的。”

陈姝羽愣住,呆呆看向怒气满面的容耀,再看容初时,她刚才的气焰短了大半截。

哥……?

容初的哥哥……那不就是容氏那位新接班的总裁么??

这位少东家她是听说过的——杀伐果决又不讲情面,跟宴岑当初清理集团关系时的风传口碑一样。

这样的人不就是心狠手辣,淡漠亲情的么,居然还能这么维护自己的妹妹?

容初看了眼不知道是被吓愣还是惊呆的陈姝羽,冲容耀摇摇头,“算了吧,都是误会。”

说着容初适时又配上一副“宝宝委屈了但不说”的忍辱负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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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姝羽主修的不就是这个么?

那她今天就要把陈姝羽的戏份抢干净,看这朵绿茶白莲花再怎么舞。

容初劝解一般跟容耀继续解释:“我们是认识的,她就是今天我走秀的品牌的设计师,会场也是她设计布置的。”

她这话,其实也不是说给大哥听的……

果然,一旁的宴岑立刻反应过来。

男人周身的气场骤降,抬眸再看陈姝羽时目光都有点森然。

容耀没明白妹妹话外的意思,可最听不得容初说“算了”——在他看来,这可代表他妹妹又受了天大的委屈。

容耀拿开容初拉自己胳膊的手,不仅不“算了”,反而一副要算到底的架势。

“你听好了。”他强硬地陈姝羽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动手,我现在只看见我妹妹摔地上了。既然你在现场,这事儿我就要找你算清楚!”

——摆明了就是要蛮横护内。

容耀说着朝身后的保镖示意,陈姝羽一下子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她大声冲容耀喊,“这是公共场合!还是在国外!你敢随便让人动我?!”

不知道为什么,容初又想起三年前自己落水前的场面——那时候面对宴家的保镖,她不也像陈姝羽现在一样惊慌无助么。

这算什么,天道好轮回么?

容耀不屑冷哼,“你看我敢不敢。”

“容总。”宴岑突然开口。

男人刚才一直在沉默,黑眸晦暗,神色莫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位陈小姐家跟我家是世交。”宴岑看向容耀,“不知道容总方不方便,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容初心里很重地沉了一下。

……他是要替陈姝羽说情么?

他不可能不明白她刚才那话的意思。所以,在明确知道陈姝羽今天有意设计她过敏,他居然还要帮她说话么??

容初幽幽看着男人,唇边紧紧抿成一条线。

今天被困在试衣间时,刚才和陈姝羽对峙时,包括陈姝羽扬手要打她时,她心里都没有现在这样失落难受。

包括文嘉和大哥为她撑腰带来的底气和满足感,也一下子被男人的这句话抹杀。

容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居然会这么在乎他的态度……

容耀替妹妹问出了心里话:“宴总这是在替人做说客吗?可这件事,又和宴总有什么关系?”

宴岑微微挑眉,“我说了,陈家和我是故交。这件事如果我来出手,陈家那边会免掉不少麻烦。”

护妹狂魔并没有让步的意思,“是么。可我连你宴总的麻烦都不怕,还怕别人找麻烦?”

“容总。”宴岑很淡地弯了下唇边,“一会儿我的处理方式您要是不满意的话,自己再来,也不迟。”

容耀审视般看了宴岑几秒。

“好。”他虚眯双眼,又警告般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话说在前面,宴总一会儿要有失偏颇的话,就不要怪我做得更难看!”

宴岑淡淡“嗯”了一声,转向陈姝羽。

陈姝羽立刻扑过来抓上男人胳膊,“宴岑哥!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会帮我的!”

她满脸都是得逞所愿的满足和欣慰,眼睛里都闪出幸福的泪花。扭头再看容初时,又是一副底气十足的表情了。

“他们就是仗着人多想诬赖我!宴岑哥,你得帮我讨回这个公道!”

“公道?”宴岑讥诮反问,俊面一沉,“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公道?”

陈姝羽一僵,“宴岑哥……?”

宴岑敛睫,阴沉睨她,“你把秀场布置成那个样子,是什么居心?”

他不给她一点辩驳的机会,“你不要说不知道容初花粉过敏。当年她过敏那次你是知道的。”

陈姝羽怔怔看着男人,唇片微颤,“我……”

宴岑又瞟了眼那一地散落的花瓣,磁音更沉,“你让容初秀场过敏还不够,现在还带着花来找她的茬?”

男人黑眸骤紧,“你拿花束打一个花粉严重过敏的人的脸,陈姝羽,你是想要她的命么!”

容初:“?”

……喵喵喵?

陈姝羽:“??”

“我没有!”陈姝羽尖叫否认,一脸震惊,“我哪里有拿花打她?!”

“容初不就是被人拿着花束打倒在地的么?”宴岑挑眉,“你当我没看到?”

容初:“……”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容初算是明白了。

今夜,她才不是全场的演技之王。

输了输了:)

容耀一下子又火了,“她花粉过敏已经那么严重了,你居然还拿花打她?!”

“我没有!”陈姝羽再次高声否认,她抬手刷地指向容初,“明明是她拿花打了我!”

她指着自己右脸上的伤口,愤然质问宴岑,“你难道看不见吗!”

宴岑瞟了眼她脸上已经凝血的小伤口,面不改色,“我没看出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容初:“……”

……现在他怎么又看不见了。

容初看着男人在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嘴角止不住想往上翘。

刚才心里那点郁结的酸涩,也瞬间荡然无存。

容初看了眼完全懵圈的陈姝羽,甚至都有点同情她了。

真的,她这个段位的小白莲,碰上宴岑这种强行颠倒黑白的腹黑,根本被秒得渣都不剩……

陈姝羽红着眼睛看宴岑,脸上是那种恍然又绝望的表情。

“晏岑哥,你居然……”

宴岑转头问助理:“都录下来了吗?”

不远处的助理颔首,从口袋中拿出录音笔,“全部都录下来了,宴总。”

“好。”宴总重新看向陈姝羽,“这份录音我会交给品牌的负责人。你利用职务便利做出这样的事,他们完全可以动用法律手段处理你。”

陈姝羽定定看着宴岑,更刚才瞪容初的目光不同,她现在眼里除了愤恨,还有被重重锥心的绝望。

“好,宴岑,你居然要这样对付我!”

她死死咬着下唇,眼泪簌簌而落,“你够狠……”

宴岑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继续道:“这份录音我也会交给陈家一份,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教出来个什么样的女儿。”

男人说完,从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又嫌脏一样仔细擦拭刚才被陈姝羽触碰到的手腕。

“等到Mg开始处理这件事时,我想整个业内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到时候,不会再有任何品牌聘用你。”

**

“哎——”文嘉碰了下容初的手肘,下巴朝前面抬了一下,“那居然是你哥哥?”

“对啊。”容初望着不远处交谈的男人,一直在思考大哥能和宴岑说什么。

她漫不经心的,“你们刚不都见了么?”

“没有啊,我刚才下来正找你呢,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你名字……原来那是你大哥啊!”

文嘉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有点歆羡地轻轻咂舌。

“你哥哥对你是真好啊……”

容初垂眸“嗯”了一声,“我大哥吧,特别护短,而且护起来还一点不讲道理。”

文嘉抿唇轻笑,“你不觉得……这种人很有安全感么?”

容初困惑皱眉,“不讲理跟安全感有什么关系?”

文嘉还没回答,容耀已经回来了。他先关切问了妹妹两句,转眸看到一旁的文嘉,饶有兴致地偏了下头。

“哦,对了。”容初这才想起今天大哥过来是干什么的,“哥,这就是文嘉。你应该知道的吧?”

容耀看着文嘉,上挑的眼形慢慢眨了一下,“当然,我很早就听说过文小姐了,久仰。”

容初:“?”

她这大哥,明明对时尚圈一无所知啊。

还有久仰什么久仰。

一周前她向容耀推荐文嘉做代言人时,他的反应还是“文嘉是谁啊”。

文嘉点头微笑,“容总,幸会。”

她抬腕看了眼表,“不过,今天我们可能来不及谈代言的事了……”

容耀豁然笑了两声。

“通过刚才的事,我想我们不用再谈了,文小姐就是我要找的代言人。”

——是的,妹控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准:二话不说上去就护着他妹妹的女人,肯定是人美心善的仙女啊:)

容初:“?”

你怎么成了这样的容总?

上次她这个做妹妹的代言容氏的珠宝,他都没有这么痛快的啊。

文嘉笑意更深,微鼓的苹果肌上慢慢飞红。她又看了眼手表。

“其实我现在也没什么要紧事……”

她朝旁边的咖啡屋示意,“容总不忙的话……我们就谈谈?”

容耀欣然点头,“好啊,请。”

容初全程没反应过来,怔怔看着一起走向咖啡店的两人

“……哥?”

“容初。”身后有熟悉的磁音唤她。

容初转身,宴岑过来站定她面前。

“怎么样?”男人关切问她,黑眸细致她的脸,“过敏有没有更严重?”

容初摇头,垂眸避开男人的视线。

经过刚才的事情,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微妙。

宴岑的目光落到她颈后的那一小块白皮肤上,零落几个红点分外打眼。

“要不还是再去趟医院?”

“我没事。”容初微微抿唇,目光复杂地看了男人一眼,很小声地吞吞吐吐:“那个,她其实……并没拿花打到我……”

宴岑淡淡勾唇,“我知道。”

他顿了下,眉心轻动。

“我还知道,其实你是故意坐到地上去的。”

容初:“!”

“你,那你……”容初毫无预兆地被揭穿,脸上迅速发烧,“那你还……”

她舌头打结,“你,你那不是睁眼说瞎话,蛮不讲理么!”

宴岑玩味轻笑,“那,我是为了谁说瞎话不讲理啊?”

容初:“……”

“容初,我没有不讲理。”男人长眼深深看她。

“你就是我的道理。”

容初心里一跳。

文嘉刚说,不讲理的男人才有安全感。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

容初的过敏来得快去的也快,第二天,她脸上身上就完全看不出什么了。

时装周接下里的几天都挺顺利。容初的日程更为密集,除了穿梭在各大秀场之外,有时候品牌还会邀请她去afterparty。

秀后的afterparty更像是一个社交场合,媒体,模特,嘉宾,设计师,还有品牌高层都会现身。

这种积累人脉,拓展资源的场合一向是修衍的专场,但现在容初的名气这么大,也没有完全不参加的道理。

今天这场afterparty是她最近频繁接触的一个大牌,容初为他们走过秀也拍过大片,下一步,她很有可能就拿到代言人的title。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party,她自然要来参加。

……但其实挺无聊的。

对于容初这样的性格来说,在镜头前拍拍pose,和各路人马商业互吹两句,就已经是她的社交极限了。

偏偏她现在风头正盛,想跟她搭话结交的人一茬连着一茬。容初最后借口往洗手间走,才终于得到喘息。

她先给司机发了条消息,让他在外面等自己,准备一会儿从卫生间出去后就开溜。再呆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收掉手机之前,屏幕突然跳出来两条微信。

宴岑:【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吗?】

容初简单回了个“还没”。

男人低调地看她走了三天秀,有急事才回了国内。走之前还说等完事了就回来。

他人不在,电话微信倒来得勤快,一点儿不辜负要追她的话。

容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她总感觉男人留了“眼睛”在她身边。要不怎么她这点一有什么动静,他的电话来得比谁都快。

这种在暗地里隐隐被监视的感觉,让容初有点不爽。

作为抗议,她有时候会不接男人的电话,也不回消息。

宴岑又发来一条消息:【还有活动?几点能结束?】

容初没有回复,把手机装进了手包。

她对着镜子补了个装,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起皱的晚礼服。

刚推门出去,她被吓了一跳——女盥洗室门口,立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马克先生?”

这位马克先生是品牌的高层之一。今天容初一到场,他就对她格外热情。

“容小姐没事吧?不胜酒力?”

容初摇摇头,“谢谢。我没喝酒。”

她不擅社交,但男人打量自己时那种毫不掩饰的赤=裸目光,她还是明白是什么意味的。

容初刚才和他周旋过一阵子了,这会儿已经完全失了耐心。

她绕过男人,淡淡点头,“我还有事,先失陪。”

刚走没两步,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抓人住,粗暴拉回来。

“Party结束还早,别走啊!”

容初抬头诧异男人,对上他颇有暗示的目光,又闻到他身上浓厚的酒味,她心里响了警铃。

“我说了我还有事。”容初强硬决绝,又使劲挣了一下,“你松手!我——”

她话还没说完,马克直接转开女洗手间的门,一把把容初推了进去。

高跟鞋和裙子的双重束缚,根本让容初无法迈腿逃离。她往后一个趔趄,赶紧扶住手边的洗水池才不至于摔倒。

脑中划过乱七八糟的念头:有文嘉跟她愤慨讲述自己碰到咸猪手的那些事,还有圈子里人尽皆知的桃色秘密交易,以及最近爆出来的,模特联名控诉品牌高层潜规则的新闻……

容初的心咚咚快跳。

她知道业内一直有不堪,却又真实存在的阴暗一面。

入行大半年,她履历表上的每一个耀眼的功绩,都是她凭实力堂堂正正拿下来的。

她以为问心无愧,洁身自好,有些事情就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终究还是给她碰到了……

醉醺醺的男人已经关上盥洗室的门。他划上反锁的门栓,转过身来直勾勾看着容初。

作者有话要说:月底啦,求个营养液关爱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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