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尾音微挑，逗小孩一样的语气，轻飘飘一句话出来，让人耳朵发痒。
我是你的饲养员。
你的饲养员。
你的……
沈惟姝感觉后背都麻了。
抬头对上那双漆深的眼，她心里又重重跳了一下。
“你，你想得美！一根糖才养……才糊弄不了我，不能够！”沈惟姝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已经把糖纸撕开了。
冷空气好像都变成了甜丝丝的草莓味。
“那怎能能够？”林尔峥顺着女孩的话淡淡反问。
他长睫慢慢闪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却状似不经意：“蛋糕？”
“我不喜欢蛋——”沈惟姝顿住，猛地反应过来，“对哦，我生日快到了！”
她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亮亮看男人，“你是要陪我过生日吗？”
“原来你生日快到了。”林尔峥看起来毫不知情，“几号？”
“二月二号。”沈惟姝算了算，更高兴了，“我们补课到一月底，我生日那天正好放假诶。”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她又低声嘟哝：“这可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她极力暗示着，一面侧眸观察男人的反应，“我可就这么一次十八岁……”
十八岁，她就成！年！了！
她想他看着自己跨过十八岁。
这样，他就不会再把她当成小孩子了吧？
“二月二……”林尔峥也在心算，他拧了下眉，“那天我当值。”
飞行队二十四小时待命，队员们全部三班倒，没有节假日和周末。
沈惟姝失望“啊”了一声，嘴角慢慢耸拉下去。
“你父母肯定会帮你庆祝。”林尔峥转向女孩，“这么重要的生日，也该和家人一起过。”
沈惟姝看了男人一眼，小眼神很是怨怼。她不说话，赌气般扭过身子，满脸失落。
看着小姑娘嘟下来的脸蛋，林尔峥又弯了下嘴角。
“二月一号，”他低低清了下嗓子，“二月一号我休息。”
如果沈惟姝脑袋上有耳朵的话，那两只耳朵现在肯定倏地立起来了。
她扭过头看男人，眼里又有了期待。
林尔峥扬眉，“我可以陪你送别十七岁。”
**
“怎么样怎么样？”沈惟姝凑近平板镜头，“这个颜色是不好点？”
“你再靠近一点我看。”屏幕里的姜然瞪大眼睛，远程观察好友的妆容，“唉，你是不是又卡粉了啊？”
“而且你的眼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
沈惟姝：“……”
沈惟姝扔开化妆刷，“这亚洲邪术我是学不会了！”
姜然笑出声来，“我早跟你说不要化了嘛，你明明素颜就很好看！”
大概是因为有运动的习惯，沈惟姝皮肤非常好，细腻到毛孔都看不见。她毛发还挺盛，一头长发茂密黑亮不说，连眉毛都是不描自浓。
“可是……”沈惟姝举起镜子，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我还是想打扮下嘛。”
今天吃过午饭，她就在卧室翻箱倒柜的。衣服散了一床，之前老妈给她买的那套化妆品也翻了出来，摆满一桌子。
虽然她和林尔峥已经一起出去很多次了，但今天意义跟以往又不同——不是为了补习，而且还连着她的生日。
沈惟姝不可避免地期待，还有点小紧张。
电视剧里小说里不都这样的么，女主第一次和男主约会，不都是要化妆打扮的吗。
那反过来说，她今天精心打扮后再去见他，那他们这是不是……也算约会了？
算的吧算的吧！
“那你涂个口红就好了。”姜然帮忙出主意，“你底子好，别的也用不着，一个口红就很提气色了。”
沈惟姝打开那套崭新的口红套装，“哪只好呢？”
“你看色号，我觉得888和196都好看，很气质还显白，涂上你就是小仙女！冲鸭姐妹！”
“冲鸭！”
……
半小时后，沈惟姝跑到下楼站在客厅中央，当着爸妈的面转了个圈，“怎么样？”
她一脸求表扬，“好看吧？”
叶敏“呀”了一声，满面笑容，“真漂亮！”
小姑娘选了件纯白色的针织连衣裙，裙摆在膝盖上方，裙子的领口是不对称设计，平直的锁骨连接小半个肩膀，全部暴露在外面。
沈泽诚看得直皱眉，“你不冷吗？”
沈惟姝小脸垮掉，“不好看吗？”
“别听你爸的。”叶敏白了丈夫一眼，“他男的懂什么。”
叶敏笑眯眯走到女儿跟前，眼里都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她抬手理了下女孩的领口，又把人脑后的发带摘了。
沈惟姝的马尾松开，藻丝样的头发散在白色针织的肩领上，称得发更黑，唇愈红。
叶敏又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链条包，“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直接背出去正好！”
沈惟姝撅起红唇冲妈妈“mua”了一下，把小包包斜跨在腰间。
走到门口，沈泽诚跟过来嘱咐：“别玩太晚啊。”
说完他突然朝女儿伸过手，还神秘兮兮地使了个眼色。
沈惟姝立刻反应过来，她侧过身子打开包，父女俩跟地|下|党一样老练完成交接。
手拿开时她偷瞄了一眼——嚯，硬挺挺的一叠，比平时的可厚了不少。
沈泽诚又给女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向身后的妻子那边示意。
沈惟姝秒懂——这些钞票，怕又是沈主任背着老婆藏的私房钱。
她嘟嘴也朝爸爸“mua”了一下，转身跑了。
关上大门，沈泽诚慢步踱到阳台上。
望着女儿一跳一跳的背影，他突然皱了下眉。
“你说，”他扭头问妻子，“这小丫头最近怎么这么高兴？”
“招飞基本都过了，她文化课又不成问题。只要英语稳住，姝姝可真要成咱们这边的第一个女飞行员了！”叶敏嗔了丈夫一眼，“你不高兴啊？”
“我看没那么简单。”沈泽诚皱眉更深，“她别是谈恋爱了吧？”
叶敏笑了，“怎么，这么怕有人拱你的翡翠大白菜啊？”
沈泽诚鼻腔里“哼”出一声：“我这还是小白菜，不能拱！”
“我看你就是瞎操心。”叶敏无奈摇头，“老师上次不都说了，没见她和哪个男生走得近。再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啊，就算她有这样的心思，也正常。而且姝姝有分寸的，她知道现阶段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沈泽诚回头看向窗外，女孩灵动的身影刚拐了弯，消失不见了。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希望如此吧。”
**
出租车停到商场街边，沈惟姝一眼就看到立在入口处的林尔峥。
她站在原地望着他，半天没有走过去。
男人今天穿了件及膝的长大衣。也只有他的身形和比例，才能撑得起这样的版型，腿长二米八的既视感。黑色的长大衣挺括，还是金属双排扣的设计，称得他好像黑骑士般气势。
来往进出的女性都在看他。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林尔峥突然扭头看过来。
她正想过去，就看他已经迈步向她走来。
走近看清女孩的打扮，男人脚步稍缓，表情也微妙起伏一瞬。
沈惟姝立刻捕捉到他眼中的异色，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唇，又忍不住迎上去刺探，“怎么样？”
她像在家里一样转了个圈圈，一脸期待看他，“好看吗？”
她这条针织连衣裙的裙摆漾不开，垂感却极佳，纯白色的毛料顺直而下，在前襟处隆出浅浅曲线，又束得腰身盈盈一握。
这裙摆比她平时穿的校裙还短，下面好像藏着一颗初熟的水蜜桃，饱满，又嫩色难掩。
她好像还化了妆，两瓣唇好似小玫瑰般殷红饱满，称得肌肤凝脂般嫩白。平时束起的马尾放了下来，一头长发散在身后，竟然也平添了几分韵丽。
林尔峥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心头却没由来一阵燥意。
自打上次骑摩托，他发现她其实……并不那么“小孩子”之后，他似乎就很难只把她当小孩看待了。
就像现在，她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不断提醒他，她已经趋向成熟……
见男人半晌不说话，沈惟姝神色稍黯，“不好看吗？”
林尔峥斜睨她，目光又落到她松松垮垮的领口处。
女孩大半个右肩都露在外面，锁骨精致伶仃，几缕发丝散在雪白的颈窝里，墨般晕染。
林尔峥眸色拉深，却刻意撇开了视线。
“一般。”他淡淡评价，“不对称。”
沈惟姝：“？”
这什么直男发言。
“你懂什么呀。”沈惟姝不满努唇，“就是这样设计的。”
她说着，还是抬手拉住左边衣领，轻轻往下扯了把，“这下对称了吧。”
林尔峥：“……”
很好，这下俩肩膀都出来了。
沈惟姝的这一举动引得旁边两个男生频频回头，她自己却毫无知觉。
林尔峥皱眉更深。他冷冷瞥了那两个男生一眼，又靠前两步，抬手勾上女孩后颈处的衣料，往上一提——
两个肩膀一下子都被遮严实了。
“这样才对称。”
沈惟姝：“……”
你有毒吧！
沈惟姝白了男人一眼，没好气地把衣领扯回去，抬腿往商场里走。
林尔峥两步就赶上她，他没再继续衣服的话题，只问：“想吃什么？”
打扮了一下午扮了个寂寞。沈惟姝还没从打击中缓过来，兴致缺缺，“随便。”
吃什么吃什么，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她饲养员了啊？
林尔峥看她一眼，“你是寿星，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沈惟姝精神又回来了，“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不等他回答，她突然一个跨步跳到他面前，“那我——”
女孩顿住，抬眸目光灼灼看他，红唇缓缓扬起来。
“我想要一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