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两岸走。雏鹰展翅飞,哪怕风雨骤……”
清澈见底的河江缓缓驶来一架竹筏,歌声随着竹筏越来越清晰。
岸边站着两位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身穿白衣,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稍矮一些的男子示意:“兄长……”
被称为兄长的男子点头,两人招来了驶船人,并对她抬手行礼,“姑娘有礼……敢问……”
等人一近,两人才清楚的看到这位竹筏少女所穿衣物皆和他们不同,虽图纹有趣色彩绚丽,但竟,竟短衣短裙,衣不蔽体,有辱斯文。
“叮铃——叮铃——”姑娘双手戴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动一响。
“你们叫我吗?”
两男子避开了姑娘的方向,蓝启仁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这……这……”
都说边陲小族俗礼与汉人不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还是兄长见多识广,比较稳重,“在下乃修行道士,与舍弟听说附近的太平镇有鬼魅作祟,特来查看。敢问姑娘太平镇该往何处走?”
画扇看着两人不敢直视她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竟然是道士?她在脑里搜索着哪个门派的道士校服是白衣云纹的,仙气飘飘的。印象里的白衣修士却只有一个门派。
“道士?蜀山的吗?”
“是姑苏蓝氏。”
“姑苏蓝氏?我只听说过姑苏慕容。而且姑苏那嘎达还有修仙的吗?”画扇想想,“也没听说过。”
蓝启仁有些不满画扇的态度,道:“想必这山重水远,姑娘没听过也不奇怪。”说完,还惹了自家兄长的一瞟。
我觉得你在拐弯抹角的讽刺我。画扇看了看这位年轻人,帅是帅气,不过他家哥哥更好看。“你们可是要去太平镇?”
“正是。”
“哦,顺着这条河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两人随着画扇指的方向看去,此河清澈见底,大约两三米深,两岸长着茂密青翠的竹子。
御剑而行会惊扰百姓,而且……蓝泽看看画扇,觉得还是先和当地人了解一下情况。
他再次行礼,“姑娘可是去太平镇?不知姑娘可否送我们一程?在下定感激不尽。”
画扇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同意了。看在长得帅的份上。
三人互通了姓名,蓝氏兄弟上了竹筏,得知此行需半个时辰才到目的地,蓝启仁在兄长的示意下接过了划竹筏的任务。
“姑娘可是太平人?”
“我在附近的小村庄居住。”
“那姑娘可有听说太平镇的怪事?”
“怪事?没有啊。”
她只是偶尔来太平镇买东西,从来没有遇到过怪事啊。
太平镇是民族混居的地方,有苗族也有汉族。今天她来除了买东西还替同村的贞娘换了针线绣品的。这说起来又是一桩老套狗血的事,村里的贞娘是穷秀才的美娇妻,平时会做一些绣活来填补家用。不料有一日她在秀庄门口被地主家的傻儿子看上,想强抢回家做小妾,为避免多事,她才来拜托画扇替她换物。
一来此地苗人居多,苗人常抱团,比较护短彪悍,二来画扇也是个不易被欺负的,三来贞娘和画扇交好,村里其他大媳妇小媳妇因她貌美导致男人路过时会多看几眼而嫉妒,更不用说帮忙换东西了。
到达镇上的码头,画扇便和蓝氏兄弟分开。蓝氏兄弟在她离开后盯着她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
“兄长,你为何放她离开?她身上有妖气。”
“不急,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解决邪祟之事。”
画扇做完了贞娘的事,就去买自己的东西去了。在买东西时她突然想起那两位道长的话,就和摊贩聊了起来。
摊贩是个大叔,听到客人的问题,就骚头回忆起来,“奇怪的事?嗯……让大叔想想啊,对了对了,前阵子张员外的公子在街上突然学狗叫……这算不算啊?”
张员外?
“说起来这张员外的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喜欢调戏良家妇女。可能是怪事做多了吧?”
调戏调戏妇女?这件事有点耳熟啊。
“唉我说老李头,你这个算什么怪事呀。”隔壁的摊贩这时插了嘴,“我听说啊,三里村出了一个吃人的水井,已经有两个人点进去了,村民们都没捞出尸体,这才叫怪事呢!”
“去去去,老邓头就会说这么渗人的事,小心吓到人家丫头。”
……
……
没意思,又是什么闹鬼的房屋,半夜听到声响,走过去又没人;某某村的谁都下葬了,隔天他又回来了……之类的故事版本。画扇离开了小摊,拿着一串糖葫芦在街上晃着。
快日落时她又遇到了蓝氏兄弟。没办法,太平街就只有三条繁华街道,剩下的是人家小巷,转个圈就能遇到人了。
“画姑娘。”两人行礼。
画扇继续吃着她的糖葫芦,女孩子就是这样,一种甜品她能吃上一天。
“你们解决完了?是不是抓鬼?那鬼恐怖不?”
“不是鬼。”
“是妖。那妖孽用妖气侵害张公子的身体……”
“死了?”
蓝启仁皱眉,“并未,只是妖气入体,导致张公子神经错乱而已。”
“哦。”画扇失去了兴趣,“那你们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我们还要去三里村,看看吃人水井的虚实。”
“哦。”
三人一时无语,他们对着画扇一副欲言又止的又不让她走,引起了画扇的警惕性,“干嘛?”
蓝泽道:“姑娘别误会。在下想问问姑娘最近真的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啊。”为什么老是执着我有没有遇到奇怪的事呢?再看看这两人的身份,道士,画本里道士都会追着被妖精缠上的书生神神叨叨的,比如说法海对许仙?难道是提醒我我也被妖精缠上了?妖?“道长你老是问这个,是不是觉得我被妖精缠上了?”
画扇凑近蓝泽,蓝泽连忙与她保持距离。画扇发现了他的动作,这位道长似乎很怕她靠近他,她玩心大起。
“叮铃——叮铃——”画扇手腕上的铃铛一直在响,蓝启仁看着兄长被一个女子逼退,觉得这个姑娘很没有礼数,不成体统。他伸出拿剑的手拦住了画扇,语气有点重,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请莫离我兄长过近!”
画扇将蓝启仁的剑推开,蓝启仁纹丝不动,画扇换了一副委屈的脸,“道长,你真凶。不给靠近就不给嘛。”
“抱歉。”蓝泽又抱拳行礼,“不知姑娘家住何方,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什么?我家?刚刚才说男女授受不亲,现在又说去我家,道长,你很双标耶。”
蓝启仁急道:“我们只是想确定妖气的来源。这妖不能留,否则会祸害一方。”
“祸害一方?祸害谁了?”
“张公子……”
画扇愤愤道:“张公子?那张员外的公子?他可是登徒子!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好色才招惹了祸害,怨不得旁人。”
“可这妖……”
画扇怼道:“妖妖妖,你们这群臭道士整天就知道见妖就除,见妖就除,是非不分!”
蓝泽见画扇神色有意,便道:“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不知道。”
三人意见不统一,画扇似乎对修道之人有偏见,什么也不肯说,蓝氏兄弟还是对画扇道谢后才离开。
画扇对着蓝氏兄弟离开时背影甩着她的铃铛,喃喃道:“还挺有礼貌的……”
争了一会儿,太阳走的更快了,画扇赶紧撑着她的竹筏回家,这次顺流而下速度比较快。
途中,画扇察觉到了有人跟着她,她故意带人来到了一座山脚下。她装作不知道般蹦蹦跳跳的走进了深山,这座山脚全是竹子,竹子高耸入云,遮天蔽日,竹子长的几乎一样,进去后人很容易迷路。
蓝泽跟着画扇进到竹林,里面有点暗,几息时间她就跑没影了。
“叮铃——”
是画扇手中的铃铛,蓝泽随着铃声追去。
“叮铃——”
铃铛声又换了方向,蓝泽继续追。
最后,蓝泽终于找到了画扇,他也暴露了。画扇一见到他就飞扑过来,“道长!”
蓝泽避开了她,画扇摔了个狗吃屎。
“呜呜呜呜呜,道长,你好狠的心啊。”她爬起来,搓着手,“人家手都摔疼了啦。”
配合她演出的道长视而不见,“你把我带到这儿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哦对了,人家想抓只兔子回去打打牙祭啦,结果就迷路了。倒是道长,你怎么也在这?”
蓝泽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画扇忽然就害羞起来,“讨厌了啦,道长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蓝泽移开视线,画扇又扭捏道:“道长人这么好看,画扇就允许你看吧。”
蓝泽干脆转过身,此女子谎话连篇,一句真话也没有。
画扇又凑上来,贼嘻嘻的问:“道长,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蓝泽拉过他的袍子避免接触,画扇见他不说话,自己便继续往下说:“这太平镇附近的山脉早间和晚间都是会起雾的,你有没有感觉到空气湿湿的,凉飕飕,视线糊糊的看不清远处?这就是起雾了,你要知道在雾里走可是很伤身体的。”
蓝泽终于舍了视线给她,画扇立马建议道:“你看看,如果你现在也出不去的话,要不我们先找个山洞将就一下?”
画扇眨着她的眼睛,蓝泽动身了,不知他是找出口还是找山洞,画扇连忙追了上去。
“道长,等等我!”
这个人,刚开始问路的时候还挺有礼貌挺好说话的,怎么现在屁都不嘣一个?
蓝泽走在前面,长发也飘,衣服也飘,白衣飘飘,白天看着但是挺仙气,但是现在飘在竹林里有那么一丝丝诡异。
蓝泽走在前头,突然脑瓜子一蹦,身体都蹦起来,转身抬手挥开画扇,画扇后退两步,她明显感觉到那个她逗弄的道长生气了,就因为她抓了他绑在额头的白色带子。
“那,那个,天黑了,我怕跟丢你嘛。你走的又快,衣服也不让我碰,那带子那么长,在我眼前飘啊飘的,就抓了。”
蓝泽看着露怯的画扇,忍着怒气,道:“蓝家抹额,外人不可碰。”
画扇挥挥手,“不碰了不碰了。您继续走,继续走。”真是怪人,规矩真多。
画扇口中的怪人又削了一根竹枝,将一头递到她跟前。
“牵着。”
画扇听话的牵住竹子,蓝泽便动身了。
他牵着竹子的另一头,步伐放缓。
只是他一手拿着一把剑,另一只手牵着竹枝看起来有些怪。
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一定